第27章 揪出內鬼

第二天,齊遠征、周家毅、範彬與寧維誠便早早的進了書房議事,潘心悅很晚才起床,洗漱完了出來,便看到二樓樓梯口站着兩個黑衣人,戴着默鏡,表情十分嚴肅,她昨晚隐隐記得寧維誠提起來,今天很忙,沒空陪她。

她倒并不是要他時時刻刻陪着,只是見着樓上森然站着這樣兩個人,給人的感覺有點恐怖,倒像是要發生什麽事似的。

她站在那裏,心裏忽然有點不安,她親自煮了一杯咖啡端上去,結果卻被黑衣人攔住了,她想着這些人臉生得很,或許不是認識她,便笑起來和氣的說:“寧先生喜歡喝我親自煮的咖啡,你們這樣攔着就不怕他怪罪下來?”一語雙關,想必他們應該也聽得出來。

誰知那兩個人像雕塑似的一動不動,一人一只手就那樣攔在她面前,也不出聲,倒像是啞巴。

她有些無力,又悻悻的從樓上下來,心想,不知道裏頭在商量什麽事,連她也要瞞着。

這時張嫂将早餐端過來,禮貌的笑着說:“姑娘,該吃早餐了,一會兒餓了胃裏不舒服。”

潘心悅依言吃着早餐,忽然想起寧維誠昨晚交代過,今天早上一定要把壁爐邊上的兩個1.5米高的青花瓷瓶挪到樓梯兩旁,她聽了後立即就反駁他,“這兩尊寶貝放在樓梯口像兩尊門神,若是半夜爬起來沒開燈,還會以為是兩只鬼呢,吓人!”

寧維誠被她的想法逗笑了,她以為自己的話他必然是聽進去了,只在心裏歡喜,卻聽到他說,“風水師這樣說的,據說可以聚財還可以聚......。”

“聚什麽?”她對後面的話還是蠻感興趣的,湊到他身邊問他,“是聚寶嗎?”

寧維誠眉頭微微蹙起,嘴角卻勾着溫和的笑,說:“聚情!”

潘心悅像聽到天方夜譚似的,從沒聽說過還有“聚情”這一說,一定是胡谄的,她不太信,他卻拍了拍她的頭頂,像在安撫不受指揮的寵物似的說:“聽話!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他既然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不照辦的話,吃完早餐,本來是想叫那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人幫忙搬的,但想到剛才他們像死屍似的,一點不給她面子,她也不好再去求他們,只好叫張嫂、管家一起,将那兩個死沉的青花瓷瓶給搬了過去。

搬完了還站在那兒喘着氣,忽然聽到從二樓書房裏傳來“嘭嚓”杯盞碎裂的聲音,潘心悅心一驚,轉過頭一看,那兩個黑衣人早已經大步跑了過去,她不知道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像他們平時那樣好的幾個人,即便心裏有個什麽不愉快,但都還是很尊重彼此的,這樣明面上過不去還是頭一次。

她不管自己去了會招到什麽麻煩,三步并作兩步跨上了二樓,管家也想跟上去看,張嫂卻拉着他,緊張兮兮的說:“你去幹什麽?做你本分的事就好了,主人家的事少打聽少過問。”

管家被她說得連聲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張嫂後頭,準備去院子裏幹活,卻聽到一個冷而硬的聲音傳過來,“老頭兒!”

管家身子一僵,轉過身來,看見黑衣人用食指指着自己,然後勾了勾,示意他過去。

他小跑着跟在黑衣人身後去了二樓書房。

書房裏氣氛冷得很,寧維誠站在窗前,雙手撐在矮櫃上面,頭微微的低着看不清表情,齊遠征與範彬坐在沙發愁眉不展,一語不發,潘心悅則站在寧維誠的旁邊兩米處,背靠在牆上,一只手放在臂彎裏,一只手正好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只有周家毅,看到管家上來了,忙吩咐管家趕緊把碎片收拾一下,管家點頭稱是,便小跑着去外面拿掃把。

周家毅看着管家出了門,這才将門虛掩上,說:“大哥,無論如何,我同意遠征與範彬的說法,嫂子不能送出國,你想想,在這裏都有人對嫂子不利,飄洋過海,誰都不在身邊,你真的能放心讓她去?到時真的出了事,你後悔都來不及。”

“我是為了她好!”寧維誠的聲音像是從冰岩裏透出來的,既冷且硬。

“為了我好,你怎麽不問問我,我到底願不願意去?”一旁的潘心悅眼裏流露出失望,冷冷的說:“寧維誠,我告訴過你,我不出國,想我怎麽說你才能聽得進去?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誰都沒辦法替我決定,包括你,你明白嗎?”

寧維誠聞言側過頭望向潘心悅,她的眼裏透着一種倔犟與堅持,迎向他的眼神也帶着一條痛恨的情緒,寧維誠盯着她的眼睛,不容置疑的說:“潘心悅,我本想好好的勸你,但如果你執意不肯,那我就......”

“你就怎樣?綁着我去是嗎?”她搶白出這句話,潘心悅忽然覺得心口有個什麽東西在瞬間碎裂了,疼倒不是疼,只是像是被人捂着頭狠狠的敲了一棒,悶悶的麻麻的。

寧維誠頓了一下,目光如鷹,聲音如冰似寒:“如你所願!”

“大哥,你再考慮一下!”齊遠征與周家毅齊聲說。

範彬向來是吊兒郎當的,這會兒卻正經起來,一臉嚴肅的說:“大哥,你還是考慮一下嫂子的感受吧?”

寧維誠不作聲,潘心悅心裏像裝滿石子似的沉重不堪,先前他們幾個總是一口一個嫂子的叫着,她為了他的面子,從不說什麽拂面子的話,今日聽到他們這樣叫着,只覺刺耳,更像是諷刺。

有眼淚從她的眼裏漫上來,她忍住眼淚,憋着胸口的那點氣,決然道:“寧維誠,無論你怎麽做,我都不會出國,除非我死!”說完她的眼淚就滾了下來,不等他們說什麽,便跑了出去。

她一口氣跑出了大門,也不理會張嫂在身後的叫喊,迳直向山上跑去,一口氣跑了很遠,跑不動了才停下來,她彎着身子喘着粗氣,心裏千頭萬緒,理都理不清。

她望了望天,天空是一片烏青色,像一塊巨大的灰布,間或有山風一陣一陣的吹過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心想,怕是要下雨了。

她緩慢的邁動腳步,忽聽到天邊響起一聲悶雷,不一會兒,雨就落了下來,起初只是細小的雨點,之後雨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像霧似的,地上竟然起了一層白煙。

她無處可躲,只好又卯足了勁向前跑去,不遠處竟有一處白色房子,在煙雨裏給人一種凄清孤立的感覺。

她印象中自己好像來過這個地方,但是什麽時候卻一點也記不得。

寧維誠與周家毅站在後花院的一叢桂花樹邊,盯着不遠處的那具背影,正鬼鬼祟祟掏出手機打電話,電話接通後,才聽到他說:“潘小姐可能會被送出國,這樣小姐就不用擔心有人跟你搶了。”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他答:“我現在還不知道去什麽國家,等我的打聽清楚了再告訴您吧。”

“........”

“好、好,一定的,請您......不要傷害他們。”那人挂了電話,一邊将手機放進兜裏一邊擦汗,嘴裏還在碎碎念着什麽殺千刀的,轉過身來,看到寧維誠與周家毅正一臉淡定的看着他,他心髒猛地一縮,趔趄着後退了一步,腳步不穩,跌坐在地上,他臉色慘白,吱吱唔唔道:“先生,對......對......不起,我......我......我該......死!”

寧維誠只是淡然的望着他那張老臉,眉頭微鎖,眼裏沒有任何情緒,旁邊的周家毅漸漸逼近過去,冷冷的說:“你倒是說說,你怎麽該死?”

“我........我是被逼的。”整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像唱戲的花臉。

“林管家,我并沒有虧待過你!”寧維誠悻然說。

“我知道......先生對我好,只是......他們綁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做對不起先生的事。”林管家跪在地上,一邊說一邊磕頭。

“你有什麽事,說出來我未必不會幫你。”寧維誠說完,便給周家毅遞了個眼色,轉身便走了。

他回到院子裏,忽聽到遠處響起一聲悶雷,張嫂急急的來報:“先生,潘小姐剛剛跑出去了,眼看着要下雨,這可怎麽辦才好?”

寧維誠心頭一沉,剛才那一出,不過是想試出背後的內鬼而已,想必她心裏此刻定然是不好受,但他的計劃裏确實是想将她送出國去,這樣他才可以心無旁鹜的做他想做事情,不過看她剛才激烈的情緒,想必硬逼着她出國定是下下策。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她,不想因此又讓彼此生疏起來,這是他不願再去經歷的一種痛苦。

雨已經落了下來,他望着陰暗不明的天氣,輕輕的嘆了口氣,對張嫂說:“去拿把傘來。”

張嫂很快将傘遞過來,他開着車就繞着山路追了去,想必走得并不遠,可是一路上竟沒有尋到她的蹤跡,雨勢越來越大,透過雨簾山路也變得迷蒙而詭異,想起上次她同季繁籬出來,也是差點迷了路,何況她一個人。

想到這兒,寧維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懊惱得要死。

他将車停在路邊想了想,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便驅車前去,一路開到那橦白色的房子跟前才将車停下來,隔着雨霧,他看到房子裏的燈亮着,心頭便有點希望,他鳴了幾聲喇叭,便看到有人推開大門望這這看了一眼,原來房子的主人回來了。

他撐傘下車走過去,那人還将門開着,像是在等他,他收了傘望向那人,才發現那人長相不俗,朗眉星目,氣質卓越。

他跟對方點頭致意了一下,方開口道:“閣下這裏可曾有人來過?”

對方神清氣閑,微笑道:“看你這心急的樣子,想必是個女人?”

寧維誠聽他這樣一說,心便稍稍落了些,笑道:“你猜得不錯!”

“用情很深。”

“何以見得?”

“出門見生人,若不是急,想必不會這個樣子!”他微微笑着,指了指他面前。

寧維誠聞聲低頭望着自己面前,看見雪白的襯衣上留了幾滴褐色的咖啡印子。他笑了笑,說:“見笑了。”

兩人正交談着,突聽到有人說話:“這衣服太大了,我穿不了.......”擡起頭來,驀然看到兩雙男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時有點遲鈍,說:“維誠,你怎麽來了?”

寧維誠看到她起初是歡喜的,可是看到她穿着一件巨大的襯衣,而且裸着雙腿分明是從浴室裏出來,忽然就起了一肚子火,他不理會那人一臉促狹的目光,忿然走過去,一把扯過潘心悅,沒好氣的說:“你在這兒幹什麽?你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穿成這個樣子是怎麽個意思?”人生氣,總是沒好話的。

潘心悅本來是有點歉意的,忽又想起自己是為什麽跑出來,為什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會穿成這個樣子,那陣歉意被心裏的怒氣壓了下去,她臉忽然冷下來,嗆聲道:“我想在哪兒在哪兒,這是我的自由,你是我的誰?難道我的人身自由也要受你控制?寧維誠,你太霸道了吧?”

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這一翻話嗆得寧維誠面子全無,他咬了咬牙,将她扯進懷裏來,壓低聲音說:“你說我是你的誰?你倒是說說,我到底是你的誰?”說着就故意想去吻她,但轉臉看到有個很不識趣的人還在一邊像是看熱鬧似的,冷聲道:“閣下習慣看免費的愛情片?”

那人悻然笑了笑,聳聳肩便入了卧室。

寧維誠瞪着那人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轉回頭來,看到潘心悅一張臉還是餘怒未消的樣子,語氣這才緩和下來,說:“好了,別生氣的,回家吧!在別的男人家裏,穿成這樣,會引人犯罪的。”

潘心悅表情一滞,靜靜的盯着他的眼睛,并不像先前那樣冷漠陰執,而是溫和如水,微含笑意的,這讓她一時有點分不清,努力的掙開他的懷抱,推了他一下,說:“你是屬天氣的嗎?一會陰一會晴?不要以為你說兩句好話,我就會出國,我告訴你,我決不出國,你聽清楚了沒有?”

寧維誠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說:“好,我聽清楚了,我不逼你,那你現在可願意跟我回去?”

潘心悅以為自己聽錯了,起初反應當然是高興的,後又板下臉來說:“你別騙我,若是騙我,我離家出走了哦!”這樣一說,顯然氣是消了一大半了。

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有個疑問盤旋在寧維誠的腦袋裏揮之不去,快到家門的時候,他握着潘心悅的手,終于問:“悅悅,你為什麽那麽不願意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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