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路平穩的開到目的地,宋新詞将夏瑤載來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想瑤姐走了兩個月,家裏家具肯定積灰了。老宋經常要出差,現在都不知道他的世界是白天還是黑夜。她自己呢,除了做音樂,就是空虛夜店咖一個,平常這個點多半在哪家什麽吧喝酒。所以父女倆跟陳姨和李叔約定好,沒有提前打招呼的話,十點半沒回去,就把插銷別上。這個點他們肯定已經睡了,宋新詞不好意思吵醒他們。好在她的工作室裏有一個單獨用來供她休息的房間,這就是先見之明啊。

宋新詞停車、熄火,默默按了按自己的肱二頭肌,好像有點軟……她覺得她抱起夏瑤肯定沒問題,但要在不弄醒夏瑤的前提下将夏瑤抱進屋裏,這個就有點困難了……

江邊的風吹過來,一排梧桐,樹葉搖晃。

淩晨三點,萬籁俱寂。

宋新詞的工作室是一棟坐落在江邊的獨棟小洋房。高高的鐵栅欄外栽着一排法國梧桐,梧桐樹外有一條柏油馬路,馬路過去十米長的草地,沿着江鋪了一條石子路。傍晚吹着風散散步,十分惬意。

車裏空間有限,手腳伸展不開,不能完全放松下來,自然睡得不安穩。

夏瑤迷迷糊糊中動了下脖子,又酸又痛。

一雙手伸過來撐着她的腦袋,宋新詞語氣軟軟的:“瑤姐,我們回去睡好不好,乖,這裏睡覺不舒服。”

夏瑤還閉着眼睛,眉梢綻開一個忍俊不禁的笑意,擡手一摸,就摸到了宋新詞的腦袋,揉了揉宋新詞的頭發:“你當是哄小孩呢,叫姐姐。”

宋新詞看着夏瑤的臉,後者眼睛都還沒睜開,迷迷糊糊的就笑得那麽迷人,果然不經意的誘惑最致命。宋新詞摸了摸夏瑤的眉毛:“好,姐姐,我們回去睡好不好。”

夏瑤睜開眼睛,有點才睡醒的惺忪,倦倦的,懶懶的,捏了捏眉心:“姐姐不好。”讓你這麽累。

宋新詞聽的雲裏霧裏:“你還當上瘾了。”先下車,再轉過來拉副駕駛車門。

宋新詞的房間在三樓。推開門迎面一陣專屬于女生閨房的香味,按亮幾盞可調節的暖黃色燈泡,光線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柔和又不刺眼。

開了空調,中間一張大大的床,點綴着幾片樹葉的被單卷在一邊,旁邊還放着把吉他。左邊牆伸手夠的到的地方貼滿世界各地的粉絲來信,床頭櫃上一邊擺着兩個相框,一邊擺着一個仿古金屬地球儀。滿滿一壁櫥的書,前面放着一箱少了幾瓶的礦泉水。

嗯,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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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詞脫了鞋,赤腳踩在灰色木地板上,然後蹲下身,打算幫夏瑤脫鞋。

夏瑤往門邊一靠,臉有點紅。

宋新詞一撩頭發,仰頭看着夏瑤,笑的有點賊:“怎麽,不好意思啊。”

“沒……”

脫了鞋,宋新詞走到像日式那樣可以左右滑開的玻璃門邊,滑開一扇門。外面有個很大的陽臺,一邊鋪着一塊地中海風格的淺藍色布藝地毯,上面放着一個藤編的茶幾和兩個坐墊,一邊放着十幾株盆栽,頭頂也是玻璃,可以擋雨可以看星星。

宋新詞回頭朝夏瑤吐了一下舌頭,又走回床邊,用腿在挪着什麽。

夏瑤看過去,被床擋住了視線。

過了一分鐘,宋新詞踢着一個透明的塑料收納箱出現在夏瑤眼裏,裏面裝的都是疊好的衣服。

宋新詞難得一見的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對夏瑤解釋道:“從家裏帶來的。”說着挑起內扣,掀開蓋子,“我幫你找件睡衣。”

夏瑤:“……”大小姐在家估計從來不沾陽春水。

宋新詞抱着一件睡裙,拉着夏瑤坐到床邊:“換好了,趕緊睡。”

“我想——”

“想什麽想,你身上纏着布,腳上又打了石膏,不能沖涼,明天再用濕毛巾擦,這麽晚了,你不記得醫生說過要好好休息嗎。”宋新詞說着俯身下去,笑得一臉暧昧,在夏瑤耳邊道:“瑤姐啊~我最讨厭別人睡我的床了,除了你。你不僅可以睡,我還允許你不洗澡。”

夏瑤愛幹淨,既然醒着不洗也要擦一擦,可藥勁過去了,肋骨又疼起來,疼得比開始還厲害,一時沒忍住,倒在涼席上側身攥着被單,小聲說了一句:“哎喲~”說着說着又笑起來,“新詞,幫我拿片止痛藥。”

宋新詞一下子沒了心情,看夏瑤卷在床上的樣子,簡直比傷在自己身上還難受。

夏瑤一臉哭笑不得:“聽到沒有,怎麽越來越不懂事了。”

“誰跟你開玩笑。”宋新詞認真起來,坐到床邊,伸手去解夏瑤的褲扣。

夏瑤就跟觸電似的,一下就彈開了,猛然坐了起來,又是一陣鈍痛,一手按着肋骨,又羞又窘:“我自己來就行了。”

“怕我把你吃了啊。”宋新詞伸手就要去撩夏瑤的T恤,“止痛藥吃多了不好,趕緊換衣服,再不睡,天都亮了。”

夏瑤往後退:“好,聽你的。”

宋新詞往前一點:“瑤姐,你突然害羞個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我們高中的時候不經常抱着一起睡嗎。”

嗯,見過,宋小流氓曾經偷看過她洗澡。但……夏瑤搖搖頭,吞吞吐吐的:“那個時候……我們還小。”

“所以?”

“所以,所以長大了,就要……注意。”

“注意什麽?為什麽要注意?”

夏瑤臉紅的跟番茄似的,不說話。

宋新詞看她一眼:“心裏有鬼?”

“你怕愛上我呀?”

夏瑤把頭一撇:“換吧,麻煩你了。”聲音小小的,說完就後悔了,她其實真的可以自己換,就只是慢一點而已。

宋新詞低着頭笑:“不麻煩,早這樣不就得了。”

夏瑤自己解了拉鏈,拉過了被單。宋新詞一手攬着夏瑤的腰,一手往下幫着脫褲子,全程靠手感,靠盲抓,也沒敢去看夏瑤,面上也微微浮起兩抹淡淡粉紅色。

要知道她可是一個臉皮厚過城牆的人。

兩人望着不同的方向,各自不知道在想什麽。

短褲是宋新詞幫着脫的,畢竟她打了石膏,擡腿不方便。夏瑤把自己藏進被單裏,自己脫了衣服,拿過旁邊宋新詞的睡裙,穿上。

“哎喲~”又忍不住小聲哼了一聲。

宋新詞拍了兩下夏瑤的背,掏出手機,拉開床頭櫃翻了副耳機出來插上。選了一個歌單,點開播放,先自己試了試聲音大小,調低了三格音量,然後将一只耳機塞到夏瑤左耳裏:“瑤姐,止痛藥吃多了不好,你不要去想它,聽聽歌,快睡覺,沒事,我陪着你呢。”說完,将另一只耳機塞到夏瑤右耳裏。

再一手伸進被單裏,覆上夏瑤按着肋骨的手。

沒有什麽比“幸福”兩字更貼近夏瑤此時的心情,她确實有些困了,睡着了都留着笑意。

宋新詞就坐在一邊,看夏瑤慢慢睡着,看夏瑤的長睫毛随着清淺呼吸微微顫動,小而挺的鼻子,薄薄的鼻翼像要透出光來,原本很漂亮的嘴唇似乎少了點血色,臉好像也瘦了,細膩的皮膚,以前是富有彈性的白皙,現在白的卻更像是病人。

宋新詞隔着空氣彈了一下夏瑤的額頭:“很累吧,讓你不帶我一起。”

說完站起身,到卧室外的洗漱間,取了條毛巾,接了一盆水回來。小心翼翼地幫夏瑤擦了擦臉,擦了擦胳膊和腿。

宋新詞發現除了腳踝和肋骨,夏瑤的胳膊上,腿上或多或少還有傷着的地方,不是一塊烏青就是有點紅腫。

清理幹淨後,翻出藥箱,有的地方抹藥油,有的地方貼創可貼。

過了會,再小心取下戴在夏瑤耳朵上的耳機,只留了一盞小夜燈。

宋新詞走到陽臺上,翻開通訊錄,給程揚打電話,對方秒接,聲音興奮得像是中了彩票,“老板?”

宋新詞哪裏料到程揚會這麽快接電話,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拿遠點,那邊傳來的嗨歌簡直要從電話裏竄出來。

程揚還在說話:“你等一等啊,老板,我找個安靜的地方。”

兩分鐘後,“老板,你今天怎麽不來玩?”

宋新詞望着遠處的江面:“我沒你那麽寂寞。”

“我這不是為寫歌找靈感麽。”程揚辯解道。

“我信你有鬼,麻煩你個事,明天帶一副拐杖到工作室來。”

程揚驚恐的語氣傳過來:“老板,你怎麽了?出車禍了?嚴不嚴重啊?你爸知不——”

“打住打住。”宋新詞打斷了他的話,“你能盼着我點好不,我沒事,先睡覺了。”

挂了電話,宋新詞沖了個涼,洗了個頭,跑一樓去吹幹頭發,才回來。

拿開吉他,躺到夏瑤身邊。探了探夏瑤的額頭,才放心睡去。

這時已經四點多了,啊啊啊……明天誰把她吵醒,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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