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到公司宿舍，已經淩晨四點半了。
為了不影響休息，住宿是按照白夜班分的，三個房間都是夜班。這間卧室不是主卧，趙小倩在外面的公用衛生間洗漱，客廳有人在看電視，聊得很熱鬧，不時有笑聲傳來。
夏瑤将外套搭在椅子上，倒了杯礦泉水，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手機裏存的宋新詞照片發呆。臉色有些憔悴，眉目間含了幾分揉不開的倦怠。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會敲門肯定不是趙小倩，夏瑤收起手機，站起身道：“請進。”
房門被推開，又被關上，是九姐。
她問：“第一天正式上班感覺怎麽樣？”
九姐丹鳳眼，瓜子臉，臉頰一點雀斑被脂粉掩去，有大的表情眼角就會露出兩絲皺紋，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相反還為她添了幾分風韻，面容姣好，一身愛馬仕的印花套裝，散着玫瑰花的味道，身材火辣，舉手投足間十分有女人味。但她不愛笑，總是冷着一張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這點跟劉薇有得一拼。
再加之趙小倩整天在夏瑤耳邊繪聲繪色描述九姐如何高冷、如何兇巴巴，先入為主，她都下意識認為九姐是個蠻嚴肅的領導了。
夏瑤禮貌地一笑，說：“挺好的。”
九姐看了一眼房間，坐在椅子上，靠着夏瑤的外套，問：“對以後，有更長遠的打算嗎？”
員工談心嗎？夏瑤搖搖頭：“暫時沒有。”
“公主工資太低了，現在消費這麽高，一個月也存不下來什麽錢。”九姐說，“要不要考慮來二座，先當一段時間服務員，我再找機會給你調個輕松的職位。”
一座看不出個所以然，夏瑤有往二、三座走的想法，為了看起來自然一點，原本是打算過一段時間跟何為提，沒想到九姐主動抛出了橄榄枝。夏瑤有點訝異：“我聽小倩說，新人貌似不能直接去一、二座上班。”
九姐彎了彎嘴角，帶着絲嘲諷的意味：“規矩都是人定的。”
客廳靜悄悄的，沒有電視聲音，也沒有人聊天，想來是因為九姐的原因。夏瑤朝門邊望了一眼，說：“不好吧，這讓小倩她們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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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姐從椅子上站起來，依舊是帶點傲氣的語氣：“那邊缺人，自然要有人頂上，誰讓你長得比她們好看。”九姐不再啰嗦，“我會跟你們領班打招呼，準備準備吧，就是這兩天的事。”說完踩着紅色高跟鞋轉身走了。
這哪裏是詢問，這就是通知。
趙小倩洗漱完回房間，知道後，還一個勁感嘆：“唉，我來了三個月，才申請到下周調到二座，有沒有天理啊！”
夏瑤捧着睡衣，安慰道：“早點休息。”
趙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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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雅沒住宿舍。宋新詞打車一路跟到樓下，站在路燈旁，給張雅轉了兩千塊錢，發語音說：“你問問都誰跟你瑤瑤姐住一起，有比較熟悉的，拜托她看着點，有誰欺負你瑤瑤姐的話，及時告訴我，我手機號沒變，二十四小時開機。”
張雅看了眼身邊睡得豬一樣的男友，頓時悲從中來，艱難的回了一個：好
程揚站在一邊，一臉狄仁傑的機智，摸摸下巴，覺得此事不簡單，旁敲道：“老板，我覺得你對夏小姐真好。”
宋新詞在手機上叫車，聽到這話，擡頭朝程揚神秘一笑：“我也這麽覺得。”
程揚在外面租的房子。宋新詞回到工作室，洗漱完，一直睡到下午三點，才悠然醒轉。
左邊的床頭櫃擺着兩個實木相框，一張她跟父親的合影，一張她跟夏瑤的合影。宋新詞懶懶地翻個身，朝他們打招呼道：“早啊。”
拿起手機，有一條半小時以前夏瑤發來的微信——一則冷笑話。這笑話真的一點都不好笑，宋新詞彎彎嘴角，語音回：“剛剛在開會，怎麽辦，我好想你。”
說完翻開被子，下床，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的一瞬，宋新詞擡起一只手遮住了眼睛，适應幾秒，松開手往陽臺走。天氣已經不那麽熱了，站在白色欄杆邊望出去，遠處的江面有輪船駛過，一排梧桐搖着秋天的風，真是個适合旅游的季節。
回到房間，看手機，夏瑤回的：想我你就多吃點飯，早睡早起[呲牙]
宋新詞從來沒在現實生活中見到夏瑤臉上出現類似于呲牙這種調動面部肌肉較多的表情，笑是清淺的笑，溫柔的笑，微微的笑……極少生氣，生氣也沒什麽表情，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的，斯文的，淡淡的……于是這個活潑的表情，落在宋新詞眼裏，竟也變得柔和起來，宋新詞接着語音回：“這兩者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說完，抱起旁邊的吉他，左手搭在Cadd9和弦上，彈起了《愛我別走》
她喜歡音樂，享受音樂，尤其心情不錯的時候，微微低着頭，長長的眼睫毛仿佛都沾染了幾絲笑意，認真的樣子，像是會發光。
宋新詞一邊彈，一邊等夏瑤回複。
夏瑤回的：那這就要從公元前一二九年說起了
1月29是宋新詞的生日，宋新詞拿起手機，聲音像粘了蜜：“莫非與漢武帝有什麽關系？”說完，接着彈。
夏瑤回：聰明，這又要從匈奴鐵騎南侵說起
“恐怕說來話長。”
夏瑤：那我們下回分解
“瑤姐。”
夏瑤：嗯？
宋新詞：[偷笑]
夏瑤：[愉快]
**
趙小倩本來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看四個同屋的人打麻将，瞥到夏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跟誰發消息——單薄的身影微微彎曲，低着頭，長發落在肩膀上，v領中袖的藍白豎條紋襯衫紮在白色九分棉麻哈倫褲裏，左手腕戴着一塊銀帶白盤小款石英表，一雙綠尾，系了兩個标準的蝴蝶結。
似乎聊得挺開心，眼裏噙着溫柔的笑意，眉目清秀，啊啊啊，這就是她十分想成為的那類斯文氣質型女神……
夏瑤察覺到趙小倩在看她，擡頭問：“怎麽了嗎？”
趙小倩一臉要哭的表情：“姐，你是不是整過容……”
夏瑤：“……”收起手機，也搬了張凳子坐到另一個人身邊。
“要玩嗎？”有人問她。
夏瑤搖搖頭。
大家醒的時間差不多，統一點的外賣。客廳挺大，一起打發時間。
幾個人邊打麻将邊聊天，昨天上班遇到什麽奇葩客人啦，拒絕了幾個要微信的猥瑣男啦，看見幾個帥哥啦，得了多少小費啦……其中一個帶着神秘的笑說：“你們猜昨天我收到的最多的一筆小費是多少？”
“一千。”趙小倩說。
“兩千。”
女人搖搖頭，一臉你們絕對猜不到的小得意：“三千八。”
“哇，你們不是私下有什麽交易吧。”
“不是。”女人麻将一推，笑道：“自摸，清一色，哈哈。那人喝醉了，跟朋友面前擺闊呢，我只是凸顯了他的面子。”
夏瑤在一邊安靜地看着，突然問：“小費都歸我們，那地段租金這麽高，公司主要靠什麽賺錢呢？”
一座貌似沒有別的服務，願意的也是偶爾幾個人的私下交易。
說到這，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的交換眼神。
“酒水啊。”一個人說。
“假酒。”另一個人說。
“怎麽摻，給誰摻，道道多着呢。”趙小倩補道。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