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座的吵是包廂的歌聲和客人們的聊天聲,鬧歸鬧,還是很好适應。二座定位是酒吧,裝修精致奢華,音箱清一色的FUNKTION-ONE.立體環繞升降燈光迷幻又震撼,舞池裏一群精神空虛的人們群魔亂舞,這邊是現場樂隊,那邊是DJ打碟,說話恨不得用吼的。
散臺過去一條木質地板過道,是一樓的特色——一條美食加酒水走廊,一排的各國調酒師跟大廚,男的女的都有,各各穿着精美的制服,帶着體貼的笑意。這邊美女調酒師動作潇灑地搖冰塊兌軟飲加糖漿,往酒杯裏一倒,再放上一株迷疊香,那邊大廚已經呈上了一碗色澤誘人的魚子醬,連同收拾臺面的溫柔小妹無一不在無聲鼓勵你——消費吧,消費吧。
少爺們一色的西褲襯衫小馬甲,肩寬腰窄一米八,濃眉大眼高鼻梁,性感雄性小胡茬。
模特們一色的短款镂空露胸無袖旗袍,個個踩着高跟鞋,胸以下全是腿,□□大紅唇。尤其九姐帶領的那一隊,個個瓜子臉,照片往網上一挂,不知要吸多少粉。
聽聞裏面不乏高校學生,德日法,阿拉伯,你就是打雅典來,也能給你找個會希臘語的出來。私下不知道,明面上只陪酒應酬,不出臺,偶爾摸一下可以,不提供別的服務,出場費貴的吓人。
舞女舞男們穿得更暴露,勉強遮住隐私部位,在各自的升降臺上,手握着鋼管,扭動着腰肢……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九姐身為媽媽桑中的媽媽桑,夜總會裏的大姐大,穿着一襲淺綠色短款蕾絲繡花旗袍往吧臺椅一坐,眼睛一壓,氣魄攝人,沒誰敢去打擾她。
她把夏瑤叫過來,問:“感覺怎麽樣?”
夏瑤正在記卡座和各個散臺的具體位置,盡管一向喜愛安靜的她被吵得有點頭疼,柔和的面部線條還是給人舒服的感覺,夏瑤說:“還好,那我先去忙了。”
“這麽喜歡工作。”九姐說着朝一邊打個響指,“兩杯妃子笑。”
妃子笑是春江花月的一款調制酒名稱——一種荔枝雞尾酒。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寓意對某個人的寵愛。
夏瑤在這方面慢半拍,完全沒有亂想,看了一眼九姐妩媚的臉,說了聲謝謝,坐在旁邊另一張吧臺椅上做心理鬥争。她一般傾向于自己調查,但這裏太難撕開口子了,只有去跟他們搞好關系嗎?她其實很不喜歡撒謊、套話。
夏瑤氣質出塵,往那一坐,跟掠過溪水的白鶴似的,微微低着頭,長長的眼睫毛輕垂,薄唇微抿,漂亮的側臉,發個呆發成了一道風景。
酒上來了,九姐伸手就要去拍夏瑤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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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瑤只是看起來在發呆,這什麽場合她還是分得清的,用手背一擋,擡頭。
九姐要笑不笑,下巴朝酒杯點了點。
“不好意思。”夏瑤說,“我走神了。”
九姐語氣帶着絲諷刺:“這麽吵也能走神。”
“哈……”夏瑤尴尬的回答,她覺得這九姐不是在下某種圈套,就是莫名其妙。
突然的生氣是什麽意思?
九姐看上去有點不高興,語氣倒沒什麽起伏:“我覺得你不适合這份工作。”
夏瑤也意識到自己過于安靜了點,在領導眼裏是拉不來生意那種人,對于服務行業來說确實不是一名稱職的員工。演戲是個既考驗又折磨人心的工作,夏瑤扯了扯嘴角,淡淡的一個笑:“九姐,能再給我個機會嗎?”
“你笑起來很好看。”九姐稱贊道,突然笑了,“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一樓就是土嗨,整天動次打次的。二樓慢搖吧,安靜不少,想去嗎?”
夏瑤覺得奇怪,指着自己:“我才來不久……”
“那有什麽——”九姐臉上浮着絲握着權力的傲慢,“我看中的人,誰敢說不。”
一語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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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新詞今天叫來了一大幫人,徐浪、程揚,外加以前泡夜店時的幾個酒肉朋友。在一座看不到人,張雅去問了領班,才知道夏瑤被調到了二座。
徐浪神通廣大,硬是在滿客的卡座裏,讓朋友讓了一個出來。
徐浪一身休閑裝,細碎的短發看起來非常帥氣,笑着對宋新詞說:“老大,我表現得還可以吧?”
“嗯,不錯。”
宋新詞今天穿了件天藍色的小V領漏肩系帶中袖上衣,搭一條牛仔短褲。酒吧不比包廂,為了不讓夏瑤發現,宋新詞回車上,找了頂棒球帽戴上,再系上口罩,架上墨鏡,身姿窈窕優雅地走過江邊——蜂蜜茶色的波浪卷披在身後,修長白皙的美腿,高挑迷人的身段,引得旁人頻頻側目,猜測她是不是哪個偷偷跑出來玩的女明星。
宋新詞邁進酒吧,先做賊似的,東瞅瞅西看看,沒發現夏瑤,在人來人往的掩護下,快速溜到徐浪訂下來的卡座裏。
窩到沙發最裏面,宋新詞取下墨鏡,到處找夏瑤在哪裏。就在她以為夏瑤被分到了VIP包廂的時候,徐浪拍了拍她的肩膀,順着徐浪的手看過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宋新詞的視線裏——夏瑤正跟着一個同樣服飾的公主在給某座散臺上酒。
宋新詞提着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地面,她瑤姐好好的。
徐浪招呼大家玩骰子。
宋新詞就一直默默關注着夏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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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卡座裏,何為招呼着一個一身黑看起來像是要去奔喪的冷豔女人,笑說:“你剛下飛機,不回家休息就跑來酒吧,累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旁邊一身名牌,恨不得把“有錢”二字刻臉上的盧仁傑問:“俞潔,他是?”
俞潔舉止輕佻地伸手捏了捏何為的下巴,語氣暧昧:“我的前男友。”
盧仁傑長得還行,就是情商不咋滴,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裝着去倒酒,晾出了自己的名表。
何為絲毫不在意,接着問:“阿潔,見見九姐嗎?”說着往俞潔身後看去,“說曹操曹操到。”
俞潔也轉頭看過去,九姐明顯愣了一下,轉瞬又恢複了冷漠。
停下腳步時,俞潔勾了勾手指,九姐一臉了然于胸,要笑不笑地低頭彎腰。俞潔順勢勾住九姐的脖子,吻了上去——一個看起來頗有點火熱的舌吻。
旁邊盧仁傑的表情就像吃了只蒼蠅。
何為還是笑,整天笑,笑得像個大姨媽。
松開後,俞潔摸了摸嘴唇,望着九姐,嘲諷道:“比起我爸,誰的技術好一點?”
九姐也笑了,比俞潔更刻薄:“你爸。”
盧仁傑:“……”吃了只死蒼蠅。
“賤人。”俞潔罵,“你也不怕遭報應,出車禍。”
九姐抱着雙臂:“猜猜你爸遺囑寫的誰的名字?”
何為妥妥的和事佬性格,趕緊勸道:“大家好歹認識這麽多年,孽緣也是緣啊,對不對。好好說兩句不行。”
俞潔先笑出來,雖然有點冷,看着九姐,問:“你還住湖山別墅?”
九姐欠欠的:“随時來找我。”
“可以帶上指套嗎?”
“多少都可以。”
盧仁傑:“……”吃蒼蠅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
九姐說完,留下一聲冷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死賤人,遲早他媽倒黴。”俞潔恨恨的。
何為搖搖頭,笑說:“算啦,都過去的事了。”
俞潔哼一聲,指指不遠處的一道高挑身影,問:“她叫什麽名字?”
何為看過去,腦袋小弧度往後一仰,眼裏閃過一絲感慨,怎麽大家都喜歡那姑娘,擺擺手:“別想了,九姐看中的人。要不我帶你去三座轉轉,新來的幾個姑娘挺不錯的。”
“胭脂俗粉。”俞潔一臉不屑,“兩年前的我,可能還會感興趣。”
想了想又道:“九姐那心理扭曲的神經病,這裏有幾個小姐沒被她睡過,也不怕死在床上。”說着,又吐槽道:“我爸那老糊塗腦回路也真是奇怪,認為她睡女人不算給他戴綠帽,搞笑。”
何為搖搖頭:“你不要這麽刻薄好不好,九姐會變成今天這樣,并不完全是她的錯。”
“切。”俞潔點了根煙,“一個彎成回形針的同性戀被我爸用錢砸成情婦後,心理扭曲了,又不是強迫的,她怪誰啊。”說到這又恨起來,“長得又不是特別出衆,也沒什麽才華,偏偏我爸迷的要死要活。而且自己心理扭曲就算了,還整天禍害別人,把勞資睡成了雙性戀。”
年少無知,青春懵懂,往事不堪回首啊……
何為晃着酒杯,認輸:“好好好。”哄完大小姐,回頭再哄大姐頭。
盧仁傑:“……”要不是沖你家背景,我他媽一秒都坐不住。
這時俞潔端起酒杯朝盧仁傑不鹹不淡地看一眼:“盧哥,走一個。”
盧仁傑一臉殷勤的笑,端起酒杯:“我先幹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