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片海，那個人
睜開眼已是第三天中午，雲西第一眼看見的是靠牆坐在床邊閉着眼的飛坦，他感到肚子很餓…頭也有些重，剛坐起身飛坦就醒了。
“…謝了。”有些僵硬地吐出兩個字，當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并沒來得及想要讓雲西救自己，只是腦中一閃而過他的影子…便告訴芬克斯帶他回到這裏。
“呵呵。”雲西微微一笑，他并不是個能輕易付出感情的人，但對認定的同伴卻十分心軟。
“他走了幾天了？”飛坦皺着眉，那小子瘋起來就像個神經病，最近對雲西的管束也有些敷衍。托他掃蕩的福，經常待在家裏的雲西倒是安全了很多。
“…三天。”這是他離開最久的一次，随着個子一日日拔高，今年已是他們在5區定居的第四個年頭，而飛坦也正式步入14歲，修和他也已經是13歲的少年了。
“他早晚會離開你。”飛坦拿起桌上的水和面包往雲西懷裏一塞，也不管後者還陷入沉思的臉色繼續說道。
“…吃完就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雲西接過面包無滋無味地啃了幾口，随着清涼的水滑入喉嚨，他已經記不起已經有多久沒有三個人一起在桌上吃飯，之前再困難修也會按時回家，然後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
飛坦穿着新做的黑色風衣，衣服上印着張揚的花紋和白色骷髅，清秀的半張臉隐藏在面罩之後，他雙手插兜和雲西并排走着，時不時瞪一眼看過來人的視線。雲西長得很柔美，特別是現在五官還未全部長開，所以經常會被認為是女孩子，即使他的穿着和行為并不女性化。
微風輕撫而過帶起幾縷黑色發絲，凡是飛坦視線掃過的地方平民們紛紛避開，他邪肆一笑勾起嘴角仿佛在宣告身邊人的所有權。遲鈍到完全沒發現的雲西不時向周圍張望，因為戰鬥比較渣自己又宅的關系他并不常出門，而飛坦和修前幾年又忙着提升能力顯少能一起出門，所以他只知道現在他們正在往西走，越走人煙越少，但飛坦沒告訴他要去哪裏。穿過一道有人看守的鐵門，飛坦遞出厚厚一卷戒尼後被放行。
“到了。”
随着低啞嗓音落下的，是風帶來的一股鹹腥味。雲西睜大雙眸往前看去，兩邊一眼望不到頭的白色沙灘後是一片深藍色的海…溫柔的波濤一浪又一浪輕輕打在岸上，聽說流星街外是一廣袤的死亡沙漠，沒想到另一邊卻挨着大海。
“過來。”飛坦往前幾步躍上一塊礁石坐下，他向雲西招了招手。
雲西走到飛坦旁邊坐下，兩人看着被陽光反射得波光潋滟的海平面誰都沒先開口，良久…飛坦撿起地上一塊石子用力往前扔去，石塊在海面上點了幾下沉入水裏。
“過段時間我會離開5區。”在安娜他們眼裏飛坦已死人，而芬克斯把他還活着的消息隐瞞了下來，如果再繼續待下去…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異樣，到時候連雲西都很可能會被人盯上。
“…想好去哪了？”雲西沒有急着挽留，因為他還需要時間考慮是否要和飛坦一起走。
“撒…芬克斯還有些事要解決，解決完就走。”飛坦的頭發又長了，雲西總見不得他随便用指甲削斷頭發，所以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給對方理發，雖然被修看見的時候他總是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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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雲西剛開口想要說什麽，忽然這時他們感受到後方傳來一股惡意的念壓，飛坦嗖得起身擋在雲西身前，兩人向前看去…
“…修？你怎麽來了？”只見撤掉僞裝、頂着一頭紅發的修張揚地站在不遠處，表情是一臉的厭惡和不高興。
他不高興回到家沒有看見那個總是乖乖等他的熟悉身影，更不高興的是雲西又為飛坦進行了一次全面治療。
“你毀約了，飛坦。”具現化出一張撲克牌，修眯了下閃着厲光的雙眸危險地掃向飛坦。
“哼，想打嗎。”一把畫有黑色骷髅的紅傘具現化在手中，飛坦擡手遙指向修，兩人的氣氛劍拔弩張。
“你們兩個…誰給我解釋一下怎麽回事？”雲西的額頭冒出一個十字，他抱着雙手站到兩人中間，等待着他們的回答。
片刻過後雲西無奈扶額，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什麽奇葩約定，都給我作廢。”致命傷不允許給我治療這種狗屁規定是怎麽想出來的，雲西深感無法和叛逆期的小孩子們繼續溝通。
“…哼。”修頗為不爽地想要轉身就走，雲西急忙想叫住他。
“你又要去哪？！”一時沖動口氣有些嚴厲，雲西抿起嘴角看着從遠處回望他的少年。
“雲西變了…你說過無論如何會待在我身邊的…”現在你的眼睛卻在看另外一人，修看向飛坦的眼神帶着明顯殺意，後者用同樣的殺氣回應過去。
“我什麽時候變…修！你給我回來！”看着不聽話的少年又走掉，雲西氣得直跳腳，過了一會兒他抱歉地向飛坦笑了笑，可惜了對方帶自己過來散心的好意，這下什麽心情都沒了。
“雲西。”紅傘在飛坦手中消散，他插着兜望向遠方的海面，語氣裏帶着一分怒意帶着一分冷意。
“你真的只把那家夥當成弟弟嗎？”兜裏的雙手捏得很緊，飛坦不喜歡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他看上的東西只能是他的，如果有人來搶…就殺了他。
“為什麽…這麽問。”直覺告訴雲西必須快點終止這個話題，但近來的疑惑和不解好像飛坦能給到他答案。
“你喜歡那個家夥…不過沒用的，他和我是同類。”一記重磅□□砸在雲西頭上把他震得七葷八素，飛坦剛才說什麽…喜歡？哪種喜歡？修是弟弟…雖然不是親弟弟，但他是男人啊！真真正正的男人！！！
“嗤，笨蛋。”飛坦看到雲西呆滞的臉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些，他走過去拉過他的手慢慢沿着海岸線往前走。
“與其整天擔心那個變态還不如多想想怎麽保命，等以後那家夥翅膀硬了飛走了，就乖乖跟在我身後待着，免得不知道哪天被人弄死了。”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走在岸邊，鹹腥的海風帶着一絲涼意吹拂起他們的發直至在空中不斷交纏…此時此刻飛坦內心感到從所未有的平靜，他知道無論多少年後，那片海、那個人對他來說都不會改變…
有的人天生是情場高手，有的人永遠是個浪子，但這個人…雲西沒有想到居然會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那一個。如果前幾天飛坦說的話他還能當作玩笑放到腦後，那現在此時沖擊着他內心、翻攪着他靈魂的是什麽？還能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嗎…重活一世，卻仿如白活一世…
這天飛坦去找芬克斯，雲西一早出門去買東西正走在回家路上。奈登和艾爾莎的家與他們之間隔了另一棟房子，所以平時雲西并不太留意那邊的動靜。但這天就像鬼使神差一般，他走到奈登家門口停頓了下，聽到了一些奇怪動靜他覺得奇怪就走到窗邊往裏看去…
窗簾半拉着，從餘下的縫隙裏完全可以把客廳內的景象整個收入眼中，而此時雲西看到的…是讓他無比震驚且無比憤怒的一幕。一個熟悉的少年伏在一名少女身後正把她按在牆上有規律地用力撞擊着，那名少女臉色通紅，表情似是痛苦又似歡愉，窗戶的隔音不太好雲西甚至能聽到從那少女口中發出的嗚咽和驚叫…
他踉跄着後退幾步，手中抱着的蘋果掉落在地也不自知，忽然在下一秒他痛苦地捂住胸口慢慢蹲下…整個人都亂了…滿腦都是修和艾爾莎頻繁交替的臉。為什麽…他不斷問自己為什麽…
當修從艾爾莎房裏出來時，打開大門他看見遺落在地上的蘋果若有所思地往家的方向望去。
“修…你下次，什麽時候回來？”艾爾莎的臉上紅暈未散，她穿着一襲白色吊帶裙肩上披着一條粉色披肩，那是修第一次送她的禮物。可是這次修卻沒同前兩次一般笑着和她說話，而是背着身和她揮了下手就往家方向走去，不知為何艾爾莎感到有些冷。她是瞞着哥哥和修在一起的，她知道修并不愛她，但那又怎樣…只要那個人願意回來，多久她都願意等待。
嘎吱——門被打開，修第一眼便看見雲西坐在昏暗的客廳裏，手邊紙袋內的物品散落一地。他走過去一一撿起，同時也等來了來自于‘哥哥’的質問。
“…你和她…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果然被發現了呢，修露出一個包子臉，他把東西擺在桌子上然後在雲西身邊坐下，用不經意的語氣回答道。
“嗯…一個月前？”這種疑惑不肯定的、漫不經心的語氣讓雲西明白，有些東西早在他察覺很早之前已經發生，而他并沒有告訴自己…
“雲西讨厭女人？”修呵呵笑了兩聲，表情有些壞壞地舔了舔嘴角，他伸手想去撩雲西耳邊的長發，沒想到卻在下一秒被狠狠打開。
啪、修驚訝地看着手背上的紅印，他心裏有些不解還有些不悅，所以他強硬地抓過雲西單邊肩膀，強迫他轉過頭來看着自己。
“你…”看見出現在雲西臉上的兩道淚痕修有些不知所措，為什麽…雲西會…哭了？
“別哭啊，是不是我不聽話所以你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徹夜不歸了好不好？你要是不喜歡女人…我、我也忍着…”好幾年沒見雲西掉淚的修感到很心疼，之前的那些他承認自己是有些吃飛坦的醋所以總和雲西對着幹，但沒想到怎麽會把雲西惹哭了…
“…咳，沒事。我…我只是覺得，修長大了…”雲西愣了很久之後像突然醒來一般用力擦着自己源源不斷的眼淚，他扯開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啞着嗓音繼續說。
“你這個早戀的小鬼，才13歲而已啊怎麽就交女朋友，明明我才是哥哥啊…”越說聲音越低，雲西感覺自己快裝不下去了他要馬上回房間。
“女朋友？雲西在開玩笑嗎？”修笑眯眯的拉下雲西粗暴擦眼淚的手，他用指腹輕輕為對方擦着淚痕，同時用無比平靜地語氣說道。
“那些女人不過是發洩的工具罷了，雲西不可以找那種女人哦。”
“修你…”不知道是自己哪裏教育出了問題，雲西感覺腦子已經一片漿糊，之後修還給他灌輸了一堆女人怎麽麻煩怎麽不好，最後再讓他保證不會背着他随便去找女人，這些等雲西糊裏糊塗答應後他才發覺好像早已偏離了原本的話題。
躺在房間的單人床上雲西睜着眼消化着今天帶給自己的衆多刺激，回想起飛坦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他咬着嘴唇苦笑出聲。雖然流星街常常葷素不忌、男女不論，但他從沒想過這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前世雖然是個病弱到無力去思考感情的少年，但他也從沒有認為自己會喜歡一個男人，而且這人還是自己這輩子認的‘弟弟’…我是變态嗎，還是環境把我的思維也變得不正常了，這種感情如果被修知道了…他是否會厭惡自己、覺得惡心然後離開…飛坦已經察覺了嗎？他不覺得自己…不、不要再想了，這種不被需要的感情必須忘記，只要忘記了就不會犯錯，只要忘記了就不會心痛…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不想把西大寫成渣男（雖然是真渣），我會努力為你洗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