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楊芙每次這般飛奔向顧懷璋, 都會縱身一躍跳進他沉穩的懷抱裏。所以顧懷璋總會在此時張開雙臂準備捧住她,雙眸間滿是暗藏的寵溺。
可現在郡主朝顧懷璋奔去時, 他卻腳步一頓, 沉默垂手, 周身只有凜然自持, 溫柔盡數斂去。
楊芙怔了怔,眉眼間随即流露出小小的驕傲和甜蜜。
郡主卻未察覺, 她跑至顧懷璋身側道:“阿璋,你也是在宮中用的膳?”
顧懷璋淡淡嗯了一聲,目光已越過衆人, 情不自禁地落在楊芙身上。
“明日我要去爬秀風山,小時候我們一起去玩的, 你能陪我去麽?”
顧懷璋言簡意赅道:“明日我要練兵。”
安寧郡主還要說什麽, 顧懷璋已開口道:“安寧你一路舟車勞頓,今日還是早歇息,其餘的事情日後再說。”
安寧低垂雙眸, 朝他福了福身, 徑自離開了。其餘的貴女乍見外男,也羞得滿臉通紅, 都呼朋喚友地迅速四散。
階上只餘有孤零零的幾個人。
楊芙眨眨眼睛, 小手提起裙擺,也作勢要溜走。
“沒規矩。”顧懷璋伸臂扣住走下漢白玉石階的楊芙:“眼看是要當王妃的人,見了本王就這個态度?”
“這不是有人跑到我前面了麽?”楊芙壓不住心裏的酸意,鼓起小臉道:“她态度倒是挺好。”
顧懷璋抿唇低笑, 繼而強勢的一攬,把小小的楊芙結結實實圈在懷裏。
“王爺,這是宮裏。”楊芙心跳怦然,耳根紅透:“會被瞧見的。”
“沒人敢說閑話。”顧懷璋用粗糙的虎口蹭了蹭楊芙額上的花钿,緩緩道:“阿芙,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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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懷抱驅散了那僅有的一點兒微妙醋意,楊芙不由回抱住顧懷璋挺拔的腰,挺俏的鼻尖如撒嬌般在他胸前蹭了蹭,眼圈倏然紅紅地:“王爺,我好想你。”
顧懷璋把楊芙乖乖地放在面前,仔仔細細地瞧了瞧,才牽起那小手,并肩朝宮外走去。
“王爺。”楊芙臉頰緋紅,但語氣又認真到讓人無法拒絕:“日後我成了王妃,你離京時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她聲音小小的,也知道這樣說很羞恥,但一想到顧懷璋日後少不了離京奔波就忍不住問出來了,她不想和他分開,只想牢牢地抱着王爺撒嬌。
顧懷璋看看挂在自己右臂上的小姑娘,這一路走來,幾句話之間,她就已經由牽到抱,再到此時垂着耳朵,整個人都幾乎懸在自己的右臂上。
又嬌又軟的小姑娘,離開自己肯定會掉眼淚的。顧懷璋忍不住逗弄她道:“照例不能帶,但阿芙嬌小,我能把你藏起來帶去。”
“藏起來。”楊芙小雞啄米般點頭,顯得極為認同他的話,還軟聲撒嬌道:“我不出聲音,乖乖的,誰都發現不了。”
看她一臉認真和執拗,顧懷璋伸出大手揉揉她柔軟的發:“那冬天把你藏在披風裏,像這樣的春日就難辦了,該藏哪兒好呢?”
楊芙黑亮如星辰的眸子轉了一圈兒,忽然踮起腳尖,兩手夠着顧懷璋的胳膊,往上輕輕一蹦,慌得顧懷璋忙伸手接她,眨眼之間,楊芙已經穩穩的坐在他的小臂上,調皮笑道:“春天把阿芙藏在手心裏吧。”
顧懷璋猛然接住楊芙輕巧的身子,手心被婀娜的腰身填滿,他心神一蕩,身子有幾分不穩,忙伸出雙臂把楊芙抱在胸前:“阿芙乖,以後不許這樣跳。”
“你接不住我了麽?”楊芙眨着眼睛看向顧懷璋,在她的心裏,不管自己如何奔跑撒歡兒,顧懷璋大大的手掌總能穩穩接住她。
“當然不是。”顧懷璋挑眉道:“我若是連自己的小妻子都接不住,還如何拿劍?”
楊芙摟住顧懷璋的脖頸,聲音又嬌又軟:“那你還不讓我跳,我偏要跳。”
顧懷璋眸色微沉:“好,等回家後你再跳。”
楊芙被抱在懷裏,猶自極為興奮:“王爺,你不知道我有多厲害,我提筆寫了封信,和公主一起打敗了楚莞!”
顧懷璋嗯了一聲道:“那個表姑娘。”
“那個心思狠辣的極為讨厭的表姑娘。”楊芙很認真的補充完整,甜甜撒嬌道:“王爺以後提起她,千萬不要把讨厭的三個字省略掉。”
顧懷璋哭笑不得:“你既恨她入骨,何不直接除掉她?”
“讨厭的表姑娘也是有靠山的,我祖母,我父親都對她還留有情分,還好這次她沒嫁給懷王……”說到此事,楊芙雙眸倏然一亮:“王爺,楚莞的婚事和安寧郡主有關系吧?”
“嗯,我返京路上聽母親說起你的信,想着安寧既和那讨厭的表姑娘有前怨,不如提點她幾句。”顧懷璋道:“安王知曉此婚事後極為氣憤,父女二人進宮面聖時也直說了此事。”
怪不得楚莞的婚事被毀得這麽徹底這麽迅速,要是只有太後的反對,說不定皇上還會猶豫呢。楊芙擡眸,神色間滿是信任和愛慕:“王爺,還好有你在身後偷偷幫我。”
“既然她是讨厭的表姑娘,我自然要替阿芙出氣。”
顧懷璋并不知楊芙上一世曾遭楚莞陰謀陷害至死,也并未極痛恨楚莞,但只要是楊芙嘴裏的讨厭的人,他便沒來由的也對那人多了憎惡。
不知不覺間,他喜愛着她的喜愛,厭惡着她的厭惡。
顧懷璋暗自嘆息一聲,他受教于軍營,向來恩怨分明,但如今卻心甘情願被一個小姑娘左右情緒。
左右就左右吧,顧懷璋認命地把懷中的楊芙抱得更緊。
“王爺王爺。”走到宮門口,楊芙眉梢上揚,極為驕傲地指指那錦簇朦胧的芍藥馬車:“你看,這是宮中給我的馬車,專門讓我入宮用的。”
顧懷璋掃了眼那馬車,淡淡嗯了一聲,道了句不錯。
“王爺。”楊芙在他懷中不安分地扭動身子:“放我下來,我帶你去看我的馬車。”
“有什麽好看?”顧懷璋腳步不停:“馬車上紮了幾個春花罷了。”
“我要坐馬車回去嘛。”楊芙朝後探着身子,似是在努力讓馬車晚點離開視線:“我要坐芍藥馬車,馬車香香的,我要坐。”
“那芍藥花過了這幾個時辰,已不新鮮,哪兒還有什麽香氣?”顧懷璋倨傲地把楊芙的小腦袋扭回來:“不許下來。”
“沒有香氣我也要坐。”楊芙從沒坐過春花堆疊的馬車,還沒過完瘾:“這馬車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很體面很氣派,京城的貴女都要羨慕阿芙。”
顧懷璋聽她這番話,只覺得懷裏的小姑娘虛榮得可愛,他淡淡道:“若論體面和氣派,你現在正在被本王親手抱着,難道本王堂堂将軍,還比不上那個花馬車?”
楊芙一怔,忽然捂着嘴偷笑起來,笑罷,輕輕把唇貼在顧懷璋耳邊:“那勞駕将軍,抱阿芙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