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她換了衣服梳好頭發慢吞吞走到客廳,紀南星坐在沙發上一臉冷峻,連柔和的燈光都勾勒不出溫和的線條。

“南星哥,你要喝點什麽嗎?”她怯怯地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麽氣,可就是一肚子火憋着發不出來。這幾天一直想見她,媽媽問他要不要一起去,他連想都沒想就脫口答應了。見到之後又不知道說什麽。她開了口,他又賭氣不想理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玩起來沒有一點分寸。

何樂走過來一把拉走她:“不早了,該睡覺了。”

“何樂!”他有點生氣,站起來叫住他們,“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何樂不屑地冷笑:“她沒你什麽事。”

何歡輕輕推了他一下,掰開他的手,低聲說不要管。他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憤然看了紀南星一眼,徑直走向自己房間,嘭地一聲甩上了門。梁詩語和蘭子嫣從樓上探出頭來,見只有他們兩個,便又縮了回去。

“十一你們放假嗎?”她索性豁出去了,不要臉就不要臉吧。

“放。”他言簡意駭,仿佛多賜一個字給她都是一種奢侈。

她抿了抿嘴唇:“你打算怎麽過?”

“在家。”

“哦。”這是談話無法繼續的節奏呀!她嘆了口氣:他要實在不想理她,還跟過來幹嗎?想來幹媽也不會綁了他。

“你跟石楠在一起了?”他突然問。

“沒有啊,為什麽這麽問?”她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我那天看到你們牽着手在小區跑。”他輕咳一聲,終于問出了口。

她心內狂喜,卻一點也不敢外露:“哦,是因為突然下大雨,他怕我跑不快所以拽了一把,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其實你們倆在一起挺好的,他長得不錯,也很會讨女孩子歡心。你不是最喜歡帥哥了嗎?見着地鐵口的帥保安都直流口水,他可比保安強多了。”他莫名地話多了不少,何歡心裏偷偷地笑:原來那天他真的是看到他們了,而且還那麽幼稚地把車停在她家樓下引起她的注意!居然忍了這麽久才興師問罪,真是好忍功!

“嗯,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她乖乖地應着,看他臉色越來越黑,心中暗爽。

原來你也會嫉妒的呀紀南星!我以為你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水潑不進呢!

臨睡前她對着梳妝鏡眨巴眨巴眼睛,哼着歌打着節拍,帶着十分的好心情進入甜蜜夢鄉。

第二天起來吃早飯,何樂一直悶頭吃東西不說話,梁詩語便問她:“昨天晚上你們吵什麽呢?”

“沒吵什麽呀,我是跟何樂鬧着玩呢。”她答得一臉無辜。

“不是問你和他。”梁詩語對于她的顧左右而言它有些不滿。

“哦,是南星哥和何樂起了點小争執,沒事的。”她也低頭吃東西,想回避這個問題。

“到底怎麽回事?”梁詩語真的有點怒了。

“我就是看不慣紀南星對何歡那種居高臨下的态度,他以為他是誰呀,動不動在我們家耀武揚威、頤指氣使。何歡一見他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低三下四戰戰兢兢,憑什麽呀?我們都當寶貝一樣捧在心尖兒上的人,到他那裏就一文不值、想怎麽兇就怎麽兇?”他恨鐵不成鋼,語氣裏都是不滿和憤慨。

何歡心裏一急說:“不是這樣的,你們不了解,我跟他之間跟你們看到的不一樣。其實他還是挺關心我的,昨天過來就是專門問……”

“還在替他狡辯?我們都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你昨天跟他說話,他理都不理,自取其辱還不夠,還要自欺欺人嗎?”

“眼見不一定為實,看到的聽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感情的事哪裏能說得清楚,你不能光憑表面就妄下定論。”何歡急得簡直要跟他吵起來了。

何樂沖梁詩語無奈地一攤手:“看到了吧?到現在她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行了,別吵了!”梁詩語不高興地喝道,“我的女兒還沒到嫁不出去的地步,什麽樣的男孩子配不上?還用在旁人面前低三下四?以後要給我記得,你比全天下最尊貴的公主還要高貴,所以永遠都不需要對誰低頭!”

何歡噙了淚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很少對自己發火,這次真的是氣急了。

何樂看她難過,于心不忍,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說:“好了,以後不理他就是了。”

她懊惱地一把甩掉他的手,眼淚一滴滴落在盤子上,仿佛重錘一般沉沉敲在他心坎上。

“小楠最近沒有來嗎?”梁詩語發過脾氣,也有點後悔。

“昨天剛走,前天晚上還住在咱們家。”何樂見她還在掉眼淚,微嘆了口氣,答道。

“哦,今天他應該沒課吧?要不叫他來我們家做客吧。”她淡定地說。

何樂不淡定了,失聲問:“為什麽呀?”

“他不是你們的朋友嗎?”

何樂語塞,良久才勉強道:“他是紀南星的朋友。何況昨天剛走,今天就叫他來,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他對何歡好像有點圖謀不軌,我覺得沒必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哪至于像你說得那麽嚴重,我覺得他挺好的,嘴巴甜,人機靈,性格也挺不錯的,跟我特別投緣。”她唇邊漾起微笑,惹得何歡也顧不上掉眼淚了,擡起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那是什麽眼神兒?”她看到何歡的目光,有點不爽,便直接問道。

“沒什麽,我就是奇怪你為什麽老惦記他。”

“什麽叫做惦記!”她哭笑不得地給了她一記爆栗子,“我能惦記他什麽?”

“我怎麽知道。”何歡小聲嘀咕。

她沒聽清楚,但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話,便掐了一把她的臉:“你真是皮癢了。”

“別這麽暴力,我不淑女全是你的錯。耳濡目染就把我教壞了。”

梁詩語氣結:“你還有理了!”

何樂在一旁哧哧地笑:“兒女都是債,你是不是深有體會?”

結果被狠狠剜了一眼,乖乖閉了嘴。

石楠受到邀請受寵若驚,從床上蹦起來直接撞到了房頂,捂着腦袋蜷起身子情狀極慘。他不得不爬起來處理樂極生悲的後果,揉了半天才好了點。然後風風火火跑到商場幫梁詩語選禮物。第一次收到正式邀請見丈母娘,怎麽說也要盡量表現得合乎禮儀。選來選去,最後挑了串珍珠項鏈。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算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整整一晚上他都在想何樂對他的态度,何歡跳舞的姿态,在腦海中糾纏出許多紛繁複雜的片段,攪得頭都疼。他能理解何樂對他的排斥,但理解歸理解,心裏還是不舒服的。梁詩語是唯一的支持者,至少表面上來看是這樣,所以他要抓住一切機會讨好她。

他的心嘭嘭跳着,像有無數只小鹿亂撞,失去了節奏和規律。

何歡開了門笑嘻嘻地說:“客官裏邊兒請,夫人已經在候着了。”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原先的緊張頓時不翼而飛。

何樂和他打了個招呼便悶聲回自己房間去了,梁詩語笑咪咪看着他,微微偏了腦袋問:“昨天怎麽走了呀?寶貝不是說你前天還在家裏住着嗎?”

“哦……那個……當時臨時有事所以回去了。”他有點窘。

梁詩語了然。她的兒子她太了解了。潔癖,吹毛求疵,不喜歡外人留宿超過一晚。很明顯,他也是“外人”裏的一員。

“這是送給阿姨的禮物,請笑納。”他涎着臉笑,她卻并不讨厭,笑着接過來,打開看了看說:“眼光不錯,真的很漂亮,讓你破費了。”

“哪裏哪裏,您喜歡就好。我還生怕自己選不好,不合您心意呢!”

“無論怎樣都是你的一片心意。不過這條項鏈我真的非常喜歡。以前年輕的時候,嘴上總說戴珍珠顯得老氣,但心裏卻暗暗想要一套。後來得了全套的珍珠首飾,愛不釋手,終于鼓起勇氣戴出來,結果大家都說襯我,搞得我心裏七上八下,一直沒明白是在說我好看還是說我長得老氣襯得起珍珠。”

“您現在看着都像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年輕的時候想必更是美得無人能比。珍珠不挑年齡,挑的是氣質。只要氣質高雅,不管哪個年齡段戴都好看。”

“你真會說話。”梁詩語笑意漾出,一旁的何歡頓時酸意泛濫:您能不能矜持點兒?

中午何樂沒有主動做飯,何歡也沒提這事兒,直接建議去外邊吃。石楠馬上狗腿地推薦美食餐廳,連路線都提供得詳盡完整。何歡去叫何樂出去吃飯,他不冷不熱地說:“你們去吧,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等會兒煮面條就行。”

“你別扭什麽呀!”何歡有點不明白了,“媽就喜歡他這張嘴,甜得如糖似蜜,哄她個好心情。這跟你又有什麽關系?一起吃個飯又不會有人投毒,至于嘛!”

“不至于,所以我就不去了。”他關上書房門,幹脆不理她。

何歡氣得跳腳,狠踹了門一腳:“別扭孩子!神經病!”出來時卻笑嘻嘻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何樂作業一大堆,今天趕不完明天就要挨老教授的罵了,我們出去吃,給他打包點兒回來好了。”

梁詩語一撇嘴:“外面的東西他肯吃嗎?”

“還好啦,他現在也沒那麽挑。”她收拾東西出門,暗暗發誓絕不先開口跟他講話。什麽臭脾氣嘛!傲嬌要有度!

結果下午紀曉月就打電話叫他們去她家玩,還說有好東西給她看。何歡的好奇心被激得膨脹,不顧梁詩語遺憾的眼神颠颠兒跑去何樂房間叫他:“寶寶,曉月叫我們去看好東西!”他不屑地回頭看她:“她那兒能有什麽好東西。”

“去看看嘛,去嘛!”她死皮賴臉拉着拽着往外扯,何樂沒辦法,只好整理了一下衣服随他們一起過去。

一進客廳,何歡就換了鞋子奔着沙發沖了過去。其它沙發上都鋪着碎花的墊子,只有一個單人沙發上面還放了厚厚的白色長毛墊。何歡兩手搭在扶手上很兇狠地坐了上去,不到三秒又起身在長毛裏又抓又撓。

石楠看她失心病一般的表現,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側頭看何樂,十分淡定視而不見。再一看何歡,這回下巴都要掉了:那“墊子”裏忽然冒了一顆頭,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竟然是一只純白的阿富汗犬!最驚人的是,它鄙視地看了何歡一眼,又埋頭睡去了,絲毫不計較她剛才“狠狠”坐在了它身上!

她看見他的眼神,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跟它玩慣了。剛才沒有真的坐上去,不然不是它被我壓死就是我被它咬死。”

紀曉月看見石楠,很意外:“你不是我哥的學弟嗎?怎麽跟他們一起過來了?”說完把疑問的眼光投向何歡。

“南星哥介紹我們認識的。”

“我知道他介紹給你。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她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沒有,怎麽會!”何歡連忙辯白,“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剛好今天他來我家玩,所以才一起過來的。”

紀曉月若有所思地說:“難怪覺得我哥最近好像不怎麽開心。你們也真是的,回老家也不叫我們,也不來我們家裏玩,能不叫人多想嗎?”

何歡無力吐槽:大小姐,您真的是一天不事兒就難受啊。轉眼去看何樂,已經面色不善,有些不耐煩了。便問她:“要給我們看什麽好東西?”

她神神秘秘地伸了個手指:“噓!先別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何歡學她的樣子也伸了個手指放在嘴邊:“噓!我先故弄玄虛一下下,你們千萬別急啊!”

她看到何歡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精美絕倫的VCA(梵克雅寶,着名奢侈珠寶品牌)Cosmos戒指,玫瑰金的戒托,四葉草的造型,三片是白色貝母,一片上鑲着碎鑽。中間一顆亮閃閃的鑽石,光彩奪目,襯得她的手愈加纖長白皙。

“誰送你這麽貴的戒指?”她被震住了:對于一個大學生來說,奢侈品,特別是珠寶,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得起的。何歡父母雖然賺的錢不少,但絕不會送她戒指。

“還有誰呀,只有何樂才會傻乎乎攢好幾年錢給我買這麽貴的東西,罪過呀,太奢侈了!”

她的話在紀曉月眼裏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他怎麽突然想送你戒指?”

“過七夕的時候,他說擋箭牌也要敬業,沒人送我戒指他送我一個。天知道,我看上這戒指只是偷偷想想,根本就沒敢奢望自己能有一個。結果他不知怎麽知道了,居然攢了那麽久的錢買了送我。我還蹊跷呢,他從來沒買過戒指,怎麽能買得剛剛好。他說他專門去看過人家的戒圈兒,自己估摸的。厲害吧?”

“他怎麽能把第一次買的戒指送給你呢?那他以後的女朋友怎麽辦?”

“怎麽就不能送我了?我配不上還是怎麽的?照你這麽說他得把所有第一次留給女朋友?可大部分男人第一次都給了自己的手,也沒見哪個女的就因為這個把他手給砍喽。”

何樂悶笑一聲。

石楠卻是被她的放肆和粗魯給驚到了。好歹你是個小姑娘好伐?能不能矜持點兒?

紀曉月臉都綠了:“何歡!難怪我哥說你野,一點都沒有女人味,哪個女生會像你這樣?”

何歡塌了臉說:“我一直就這樣兒。”

作者有話要說: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可您考慮過別人的小心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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