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果的事
如果你會開始相信,這般戀愛心情,我只要你一件如果的事,我會奮不顧身地去愛你。
——範玮琪《如果的事》
紀曉月雖然無語,但還是帶着何歡神神秘秘進了自己房間,把兩個男人晾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她們搞什麽呀,還鬧得跟特工似的。”石楠忍不住沒話找話。
“紀曉月一向這樣,經常拿根雞毛當令箭,小題大作。估計也沒什麽好事兒。”何樂一臉不以為然。
沒多久何歡就雙眼放光地走了出來,滿臉神采飛揚,比中了頭獎還興奮。
“什麽事兒高興成這樣兒?”何樂斜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問。
“不告訴你!”她得意洋洋地仰了仰頭。
“跟紀南星有關?”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你怎麽知道的?”她驚訝地問。
“哼!你也就那麽點兒出息!”他不屑地嘲諷道。
何歡也不介意,喜氣洋洋地對紀曉月說:“這次的事要好好謝謝你,說吧,想要什麽?”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吧。”曉月淺笑着看了一眼何樂,“你最近忙什麽呢?”
“學校的事。”他無意跟她多聊,把焦點轉向何歡:“到底是什麽事?”
“哎呀都說了你不要管。”她半是撒嬌半是認真地拖長聲調說。
“行,有本事以後什麽都別要我管!”他憤憤丢下一句,甩門走了。
“哎,你——”紀曉月語結,氣得胸口憋了氣順不下來,呼哧呼哧直喘。
何歡忙拉着她胳膊坐到沙發上:“你就別跟他較勁了。他那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倔又硬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回去以後我好好訓訓他,順便幫你刺探刺探這家夥最近的時間表,嘿嘿!”
“他最近都做什麽呢?”她還執着于剛才的問題。
“課倒是不多,前面幾個學期把重要的課程都修好了;這學期主要是教授那邊的項目,你知道,他向來是那種做什麽事都很積極投入的人,那老教授又比較狠,時不時就給他找一堆事兒做。不過他近期打算去軟件公司實習了,說是要去鍛煉鍛煉,順便賺點零花錢。”
“他缺錢花?”紀曉月不理解了。
“怎麽會!他肯定是想攢點錢做別的。”
“不是吧?難道他還要攢錢把戀人之橋手表買給你?”紀曉月一臉不可思議。“戀人之橋”是梵克雅寶非常有特色的一款女表,逆跳機芯讓一對戀人12點的時候在橋上相會親吻,充滿了浪漫情懷,剛出來時何歡就立馬尖叫着成為它的擁泵。
“怎麽可能!那個表現在有錢都買不到,何況幾十萬可不是小數目,他在公司實習一個月最多也就幾千塊錢。估計他是想搞點什麽其它的事情吧,弄個小網站之類的。或者做生物科研基金也未可知。你知道,他從小愛擺弄那些瓶瓶罐罐,小時候有次做實驗差點把書房燒着,太有科學家的潛質了。”
“就是嘛,幹嗎老沒事找事搞得一副很忙的樣子。”紀曉月悶悶地抱怨,“一點情趣都沒有。”
“跟他一起生活是蠻辛苦的——我指的是精神上。有時候我也覺得他挺難理解的,按說我們應該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卻總感覺走不到他心裏去。他在自己的世界裏建起一堵牆,把我們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問到關鍵的問題,永遠都沒有掏心掏肺的答案,只有模棱兩可的應付。真是受夠了!”
“他一直就是這幅樣子。小時候悶騷,是一般情況下比較悶,偶爾騷;現在剛好相反,平日裏騷得不像話,偶爾悶起來卻像個鋸嘴葫蘆。”
兩人哈哈大笑,讨論了半天何樂,最後才想起石楠也在。
“啊!”何歡驚叫一聲。“對不起,我倆光顧着聊天,竟然把你給忘了。”
他倒沒有明顯的不快,還打趣地笑了笑說:“存在感這麽差,讓我對自己的魅力産生了嚴重質疑。”
回去的路上,石楠和何歡邊走邊聊天。
“你跟紀曉月感情看起來不錯。”
“還行吧,我倆就是這樣,好起來是親閨蜜,惱起來誰也不理誰。人跟人相處嘛,多多少少會有些矛盾,特別是我倆都有點大小姐脾氣,誰也不服誰。其實鬧過了就好了,彼此倒也不記仇。反倒是何樂,因為我們的事跟曉月越來越疏遠。”
“他跟紀曉月關系也不好?”
“可不是嘛,上次因為愚人節她騙我何樂出了車禍,吓得我狂跑出門被電瓶車撞了,當時他大發雷霆,差點要動手扇她耳光,結果南星哥護着曉月,他們倆打了一架。唉,你都不知道當時鬧得有多僵,現在想起來都頭疼。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明明我們四個人從前很要好的,現在卻別別扭扭。何樂以前還幫我出主意,教我怎麽變成淑女讓南星哥喜歡;現在一提起他馬上就跟聽到政治課老師一樣不厭其煩。”
“你們兩個……真的是雙胞胎嗎?”他有些猶豫地問。他的種種表現,早已超出了弟弟對姐姐所能做的一切,有些時候甚至讓人無法不往歪處想。
“當然!我們出生時的錄像帶還在爸爸的書房裏呢!醫院所有的檢查單和文件都是證明!連他出生時就有的胎記都只是顏色變淡了些。我們倆出生的時候爸爸和媽咪都在場,生我的時候還算順利,到何樂的時候我媽實在是沒力氣了,累得虛脫。我爸就跪在她床前給她打氣,醫生又在一旁拼命地威脅她時間太久孩子會怎麽怎麽樣,最後她硬是撐着一口氣把何樂給生出來了。不過因為時間拖得長,剛生出來的時候可醜了,臉都是烏青烏青的,被我鄙視了好多年。龍鳳胎本來就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但何樂的血緣絕對純正——光和我爸對臉就夠了,都不用驗血的。”她說起這些瑣碎的家事來滔滔不絕,十分興奮,“本來我爸媽他們都在美國工作,後來怕我們長大成了香蕉人(外表黃種人,思想是白人),不到一歲時就帶着我們回了國,連綠卡都放棄了。當時爸爸買了我們現在住的房子,專門在樓前種了一顆合歡樹,說是陪着我一起長大,可以帶給我幸福。”
石楠靜靜地聽她講,也不插話。她講着講着,眼神飄向遠方:“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和何樂之間的關系。我們的确太親密,一點也不像普通的姐弟。有人甚至覺得這樣挺過分的。他比父母還要大包大攬,什麽都管。其實只是因為他們不了解,相依為命的兩個人,本來就只能依賴彼此。最珍貴的愛不是為誰赴湯蹈火、不顧生死,而是全心全意的陪伴。一個人深愛另一個人的真正原因往往是因為長久地陪伴和付出。付出的越多,愛得也就越多。這是人的天性。就像絕大部分父母愛孩子比孩子愛父母多一樣,我們之間也是這樣。因為變态的家庭教育理念,何樂從小就是付出多的那個人,所以他愛我比我愛他要多得多。他總覺得我應該擁有全天下最好的東西,而且竭盡全力想讓我得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以他吹毛求疵的性格,必然會覺得每一個可能跟我在一起的對象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更不放心讓我嘗試跟誰在一起。很多時候他扮演的是父親外加母親的角色,除了照顧我,還要保護我。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給我全方位的幸福。可是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愛情裏有甜蜜就有傷害,誰也不能避免。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也知道很多事并不盡如人意。在我自己的事情上,我當然有自己的想法,可又不願意讓他太傷心。這麽多年,他都在無私付出,小時候還會抱怨不公平,長大以後漸漸習以為常,真的就當成自己的責任了。我只能盡量在中間平衡,讓他們不要正面沖突。至于以後,就只能拭目以待,聽天由命吧。”
“你——打算跟紀南星在一起了?”他突然從話裏悟出一點和平時不一樣的苗頭,心裏不由一驚。
她竟然害羞地紅了臉:“我盡力試試吧,還要看他是什麽态度。”
他倏然心驚:只是一次談話,就有這樣神奇的魔力,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改變了她?心痛的感覺木木地穿過身體,像要把他釘在原地。
看着他的表情,何歡有些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以前是我不好,可能那種不拒絕不主動的态度誤導了你;不過說實話我真的蠻欣賞你的,我是說作為朋友的欣賞——當然,不只是因為你長得帥。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很輕松,也很快樂,不需要費太多腦子去猜心思,可以有什麽就說什麽。但那種感覺跟愛情還是不一樣。愛一個人會在意他的想法,緊張他的态度,關心他的一切;會想着如果他愛自己會怎麽樣,如果在一起會怎麽樣;會不停地回憶過去,幻想未來,恨不得每天都跟他在一起。”
石楠在心裏默默流淚:那不正是他對她的感覺嗎?他在意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連她的語氣都那麽重要。他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想讨好她所有的家人和朋友,想認識她周圍的每一個人,哪怕是情敵。他把她看得重于一切,想給她最好的東西。他幻想過她也愛他,向他表白,兩個人幸福地在一起過着甜蜜的小日子。可所有的美好想象都在現實面前被擊得粉碎,心口的血雨彌漫了整個世界。
“南星哥18歲生日的時候,我折了九百九十九顆星星放在水晶瓶裏送給他。每一顆都是親手折成,裏面寫着我的心思和對他的愛。我手工一向不好,為了能在他生日前完成,幾乎花了全部的課餘時間來做這件事,還熬過好幾次夜。那是我第一次花那麽多心思為他準備禮物,寄托着滿腔的少女情懷,所以看得特別重。後來有一次去他家裏,到處都找不到,問他哪裏去了,他輕描淡寫地說收拾東西時扔掉了。當時簡直覺得天都塌了,傷心得不得了,偷偷掉了好幾天眼淚。”她璨然一笑,看着石楠的眼睛,表情裏有甜蜜的歡喜,“今天曉月把那個水晶瓶拿給我看,說是從南星哥的文件櫃裏偷偷拿出來的。原來每一顆他都拆開過,而且一直和最重要的文件保存在一起。我想,我的感覺是對的。他心裏有一個秘密,那個秘密讓他徘徊在愛與不愛之間,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秘密,但直覺卻告訴我,我們感情的結是個活扣,只要方向拉對了,就可以順順當當解開。”
“如果是死結呢?”石楠心裏泛酸,不由質疑。
“那就更應該勇敢一點,讓它迎刃而解吧。”她嬌俏一笑,神情裏都是滿足。“我曾經想過,如果他的心裏哪怕有一點點我的位置,也足以讓我有勇氣去争取一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