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

回學校照常上課,似乎一切都在正軌,除了她天馬行空的思想。沒過兩周石楠就帶來了好消息:他的畫在蘇富比拍出了220萬的高價,扣掉成本、交易稅費、所得稅等等淨賺一百多萬。

“把賬號給我,我跟你平分。”他樂呵呵地說。

她在拍賣信息上看到價格确實如他所說,便也不再客氣:“畢竟你是出資人,我只入了技術股,分我五十萬就夠了。”

他也不跟她羅嗦,直接打了五十萬到她賬上。

“瞬間覺得自己成了小富姐有木有。”她愉快地吃着他買來的冰淇淋,滿臉見錢眼開的財奴相。

石楠看着她得瑟的財迷樣子,不敢相信她是頂級金融分析師的女兒,名副其實的白富美。

“沒見過錢呀?”

“當然見過,但以前那些畢竟不是自己的嘛。”

“你爸媽的跟自己的有什麽區別?最後還不都給了你們倆?”

“當然有,區別大着呢。一個是或有財産,一個是勞動所得。”

“你怕他們都留給何樂?”

“他們才不會重男輕女呢。”

“那你怎麽看得起這麽點錢!”他不解。

“我可是窮人!”她嚷嚷道,“我媽一個月只給我三千塊錢,除了吃飯能剩兩千就不錯了,那我總還得買點別的吧?偶爾還會有額外的支出吧?基本上都攢不下來,碰到特別喜歡的東西有時還得剝削何樂。”

“何樂為什麽能攢下來?”他更不懂了。

“他不怎麽花錢的,衣服很少買,也不太請客吃飯,出去玩得少,基本上除了吃飯沒什麽花錢的地方。而且他幫導師做項目是有錢拿的,有時自己還會賺些小外快,比如組裝個航模,跟人開發個小軟件,或者搞個專利賣賣,好多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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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很多錢拿,特別是小軟件,誰知道是啥軟件呢?石楠腹诽。

周末他要約何歡,她卻一口拒絕:“我要跟何樂騎車去郊區玩。”

“那我可以申請加入嗎?”他沒什麽特別的優點,就是臉皮夠厚。

“你有山地自行車嗎?”

“有!”沒有可以買的嘛,這麽簡單的事情!

“你不是因為于昭雅的事惱他了嗎?怎麽還答應讓他跟着我們騎車?”何樂不明白。

“一碼歸一碼,我一向不記仇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還是別人的仇。我想過了,我和他之間的事跟他和于昭雅之間的事完全沒關系,所以,該怎樣怎樣。再說他橡皮糖一樣,我要不答應還得糾纏,最後還不如早點答應呢。”她倒是振振有詞。忽然又眼珠一轉:“或者,我們把昭雅也叫上?”

“随你。”他倒是沒什麽意見。

她果然打電話約于昭雅騎車,跟她說何樂和石楠也去。

“我沒空。”她直接拒絕。

“他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何歡覺得沒必要糾結,可于昭雅卻實在糾結:一個是曾經喜歡、現在還有點放不下的;一個是現在喜歡、卻知道得不到的,看到哪個不堵心?更何況石楠擺明了在追何歡。

何歡沒辦法,只能随她去了。

到樓下和石楠會合,他倆被他的坐駕驚呆。拉風的紅白兩色碳纖維車架上,是拉風的品牌名Trek(美國着名自行車品牌,環法賽贊助商),後避震,各項高配。

何歡說:“果然是土豪,這一輛少說得兩萬吧?”

“八萬多。”石楠有點不好意思。“我跟我爸說了一下,他直接訂好叫人給我送過來的。你倆的很便宜嗎?”

何樂:“一萬二。”

何歡:“兩輛。”

石楠頓覺自己窮奢極欲,慚愧不已。

何樂還背了個大書包,一身騎行裝十分專業。何歡只戴了護腕護膝和頭盔,上衣是寬松的灰色毛線衫,下面一條綁腿緊身打底褲,花色鮮豔時尚,腳上一雙紫色球鞋,活潑俏皮,又帶着點運動風。

“我們要騎很遠的,你可要撐住哦!”她眨了眨眼,蹬上車子一溜煙兒朝前跑了。他發現這姐弟倆騎得都很快,在市區好歹還是正常速度,一到人少的地方簡直跟賽車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找不見人影了。何樂更牛,動不動玩一些特技動作,比如騎車的過程中雙手放把從背包裏掏出水來喝:他光看到就吓得心都吊到嗓子眼兒了!有時上臺階的時候他的整個前輪是飛上去的,而且有些轉彎處是整輛車子直線轉!何歡倒還算老實,不玩那麽多花哨的東西,但她速度快,兩條腿跟小馬達一樣不停地蹬,仿佛根本不用費力似的。最後只苦了石楠,累得跟狗一樣,也只能茍延殘喘勉強看到他們個背影。行到一處終于他們要停下來休息,他頓時看到了革命勝利的曙光,掙紮着騎過去就癱地上了:“你倆真行,騎那麽快!”

“跟你說要騎很遠,是你自己非要來的。”何歡嘴快道。

何樂的背包簡直就是多拉A夢的百寶口袋,什麽都有:地墊,飲料,水,牛奶,巧克力,糖果,面包,蘋果,桔子,橙子,水果刀,紙巾……他甚至從夾層裏抽出一本書遞給何歡:“呶,你的書!”她左手一個削好的蘋果,右手一盒牛奶,嘴裏含混不清地說:“先放着吧,我吃完再看。”

他把東西都拿出來,自己才坐下,跟石楠說:“你随意啊,不要不好意思,需要什麽自己拿就行。咱們回去之前最好把這些吃的都消滅掉。”

石楠真的也沒體力客氣,一路騎下來又累又渴,拿起飲料咕嚕咕嚕喝了一瓶。長這麽大,就沒這麽渴過!

後半程他們倒是慢慢悠悠,騎到了很偏僻的農村,房子破破爛爛,到處荒草叢生,附近還有一片一片的農田。

“你們以前來過嗎?”看他倆還算淡定,石楠不禁疑惑地問。

“沒有。”何樂淡定地答道。“來過就不想再來了。”

那倒也是,鳥不拉屎的小破地方,一點看頭都沒有。何歡倒是興味盎然,看什麽都是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轉了一圈,開始往回走。石楠發現路線跟剛才的不一樣,心裏便有些慌,問何樂:“我們走的不對吧?”

“跟來的時候不是同一條,不過一樣的,都能回去。”他成胸在竹,不急不緩地答道。

也是,他可是何歡口中的活地圖,整個大上海都在他腦子裏,還有什麽怕的。

一趟騎下來,石楠不由感慨幸虧車子夠專業,否則根本堅持不下來。回去以後簡直累趴,一步也不想再動了。何樂笑笑,看着他的賴皮相不得不“主動”邀請:“今天就住我家吧。”

石楠真想山呼萬歲,何樂你就是人民的大救星!就為了今天的成果,累成狗也值了!

何歡洗完澡收拾東西才發現,路上紀曉月打電話給她,于是回過去問她有什麽事。

“你在哪兒呢?”

“我剛回家,今天和何樂還有石楠一起騎車去了。”

“就說我哥今天怎麽這麽憂郁。”那邊已經開始控訴:“你怎麽能這樣呢?騎車不叫我們也就算了,還帶上石楠,這不存心給我哥添堵呢嘛!”

“什麽呀,他還說要約會豐芝妍呢!”何歡嘴上向來不饒人,理直氣壯得像真有那麽回事似的。

“他也就說說氣話,你倒好,真的就去做了。你倆真的——唉,說你們什麽好呢,一個個都不小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怄氣,有意思嗎?”

“這樣說來你真大人。”何歡調侃她。

“我還不是為了你倆?好心沒好報~!”她顯然很憤怒。

“好啦,沒你說的那麽嚴重。不管怎麽說石楠都是我們的朋友,偶爾出去玩一下也很正常。”何歡不再逗她,認真地說。“我不知道南星哥怎麽想,忽冷忽熱地沒個态度,我心裏也沒底,你說我還能怎麽樣?我覺得自己已經表達得很明确了,如果他真的有心,也不會這麽長時間對我不理不看不聞不問。總不能我剃頭挑子一頭熱,他一直冷冰冰吧?這樣下去也沒意思。”

紀曉月再沒話說,又打電話給南星:“哥,你對何歡到底什麽态度啊?喜歡你就接受,不喜歡也來個痛快的,這樣不上不下算什麽啊,我都替她憋屈!虧了她有耐心,要換成別人,早就放棄了!再說石楠各方面條件都挺好的,聽說梁阿姨又特別喜歡他,而且他跟何樂處得也不錯,你要再拖下去,他倆生米就要煮成熟飯了!”

紀南星愣在那裏,半晌回不上話。

“讓我想想吧。”最終他嘆息一聲,挂了電話。

閉上眼回憶與她在一起的時光,一幕幕似乎都是美好。幼時兩小無猜,長大後又親密相伴,她回國之後對他依賴更甚,一有時間就跟他膩在一起。他也曾為了保護她與何樂一起戰鬥,發狠地和高年級的混混們打架,被打得鼻口流血,卻滿心自豪。

剛回國時她漢語說得不流暢,經常會有很搞笑的口誤,看見外面餐館玻璃窗上貼的字會好奇地問他:“南星哥,什麽是驢炒面和肉菜食?”他茫然看向她手指的方向,原來是豎着貼的“驢肉”、“炒菜”和“面食”。她會把“送元二使安西”讀成“送元二使西安”,并且堅持認為書上寫錯了:“西安不是一個城市嗎?我從來沒聽說過安西,它在哪裏?”她會把廣告上的玺墅讀成“爾野”,還評頭論足說為什麽要給房子起這麽難聽的名字。

每年他過生日的時候她都會送上很特別的禮物,雖然有些會令他大吃一驚。比如他15歲生日時她送的那條蜥蜴,着實将人吓得不輕。她卻說可愛,還是在花鳥市場精挑細選了一天,才選出來的。“你不覺得它很像你嗎?看起來有點冷,不好接近,其實特別容易害羞,內心又很溫暖,連表情都是酷酷的。”他承認,他被那些形容打動了,于是傻乎乎一直養着,直到幾個月後有天忘了關籠子不慎走失。那天她滿臉失落,黯然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可轉眼她便笑靥如花:“沒關系,以後有機會再送你一條。”可是好像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她再沒送過他任何小寵物。原來在她的世界裏,機會只有一次。但是對于他對愛的猶豫不決,她次次破例。誰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她有更好的選擇,更高的姿态,還有更無所謂的表現。

她長得那麽讨人喜歡,又聰明過人,極會察顏觀色,笑起來像個天使,眼裏蓄滿淚時又楚楚可憐。誰能不動心?他也是平常的男人。她吐舌時的嬌俏,撅起嘴的玲珑,無不悄悄滲入每一處感觀。柔軟細嫩的肌膚,偶爾觸到也會有酥麻的感覺,像細密的電流震動神經末梢,傳遞着撩人的信號。他似乎沒有恨她的理由,又似乎有太充分的理由去恨她。不只是她,還有何樂。

愛與恨,本來就是同一事物的兩面。沒有愛哪來的恨?若只是單純的恨,那光是讨厭或者厭惡就夠了,大不了深惡痛絕。何必要浪費精力、浪費思想、浪費感情去恨一個人呢?

他覺得自己走進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錯綜複雜的道路讓人摸不清方向。以為是柳暗花明,其實不過陷入另一個死胡同;好容易走出來,卻不知道下一個路口是什麽。他不敢相信直覺,也沒有誰來指出一條明路。處處都有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麻煩,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總之,沒有任何一條路平安順遂。不如,索性閉上眼碰碰運氣算了。他絕望地想,聽天由命罷。

作者有話要說:

糾結黨紀南星,無話可講啊!不過他之所以這樣也是有緣由的,拍磚的親手下稍微留那麽點情——孩子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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