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
于子矜聽昭雅說他們是雙胞胎,驚訝不已:“不說的話沒感覺,這麽一說的确看起來有點像。”
“神似而形不似。”何樂一條胳膊搭在何歡肩上,懶懶靠在後排的椅背上,神态風流俊逸,饒是她閱人無數,也不由有點神迷。她帶他們去火車站附近一家餐廳吃飯,店名叫做“唐寧街8號”,何歡看到牌子便笑了出來:“好有優越感。”于子矜笑着說:“這家味道還不錯,你們難得過來一趟,當然要吃點有特色的。”
服務生帶着她走在前面,何歡看到她涼鞋帶子下的的新舊疤痕,不由心有戚戚焉:再嬌貴的女人,也難免有一雙飽受摧殘的腳。高跟鞋,既是福音,也是夢魇。明知如此,各個年齡段的女子還是一擁而上,争先恐後成為犧牲者,難道只是因為諸多男人為之情迷?絕不僅僅如此,她想,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痛苦中尋求自我救贖。一雙鞋子的價值早就偏離了“幫助腳更好地走路”,它是一種裝飾,一種象征,可以增加身體的高度,突顯身材的比例,讓一個人更加自信。就像愛情,本質上不過是生物□□的前奏,卻演繹出多少賺足眼淚的動人故事。新鞋子往往磨腳,經歷了一系列的傷痕累累、血跡瘢瘢之後,終于磨合得舒适,卻也即将壽終正寝,退居二線。這與愛情何其相像!兩個人愛上之後便互相傷害,忍受來自內部和外部的各種痛苦折磨,好容易相處得熨貼順利,卻發現愛情已消彌于無形,或者轉化為親情。很少有順順當當的愛情,正如難得碰到舒适合腳的新鞋子。
她想,她對紀南星的愛是不是也如此,因為有猜疑和傷害所以才更深刻。那些死去活來、轟轟烈烈的愛情,大約都是歷盡曲折,在痛苦的淩虐中變得更加瘋狂濃烈吧?
吃完飯于子矜載他們去西湖邊看噴泉,兜了會兒風就送昭雅和何歡回公寓,順路把何樂送去賓館。臨下車時她探出頭問:“我妹妹是不是喜歡你?”
何樂歉然一笑:“這個問題還是問她比較合适。”
“那你喜歡她嗎?”
“作為何歡的好朋友,我是蠻喜歡她的;但如果單就我個人的話,只能說有一定好感,但不會發展成男女之情。”
“為什麽?”她還不依不饒。
“人往往都是先知道自己愛與不愛,然後再為此找一個合适的理由。有時候兩者就像雞與蛋的問題一樣,不想沒事兒,想想嘛又很困擾。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事實如此。”
“希望你不要讓她受傷害。”她懇切地說。
“愛情裏面不管相愛或單戀都難免受傷害,我只能保證盡量不去傷害她。”
于子矜無奈地笑:“有沒有人說你是□□?”
他也笑起來:“不碰就沒事兒。”
晚上洗濑完畢歪在沙發上聊天,于昭雅問起石楠那天為什麽要跟他們一起騎車。
“他打電話給我,問我周末做什麽,我就實話實說喽。然後他就非得跟着我們,還專門花了八萬多買了輛Trek的車,你說奢侈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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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上次你倆因為我的事吵翻了嗎?怎麽他又打電話給你?”
“那天是有點惱了,誰都不想理誰。可後來我就氣消了把這事忘了。他說他後面有打電話發信息給我,可十一我在北京,什麽都沒收到。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手機就放在家裏,誰會閑着沒事幹删我的通話記錄和短信?但手機上就真的一條都沒有,邪了門兒了!搞得石楠以為我多小心眼,因為一句話耿耿于懷惱他兩禮拜。”
“他給你發什麽了?”
“無非是道歉求原諒,問我在哪兒之類的。”
“他向你道歉?”于昭雅驚呆了,“怎麽可能?他即使做錯了也從來不肯主動道歉的!”
“不是吧?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啊。至少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挺能為別人着想的。”
于昭雅沉默了。
何歡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交心的女性朋友也是活該。她心目中完美無缺的男神被自己呼來喝去傭人一般使喚,她從小愛慕的高冷系小哥哥明明沒做錯事卻低三下四跟她道歉求原諒,得不到回應還不折不撓打電話親自上門找人,這讓她怎麽能心平氣和和自己做朋友?換作自己,也一樣受不了吧。嘆了口氣,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第二天竟是被何樂打來的電話叫醒的,掙紮着拿過電話:“幹嗎一大早打電話吵人睡覺?”
“誰叫你不關機?”他竟反過來質問起她來,氣得何歡火蹭蹭往上冒,也不瞌睡了,精神百倍地跟他叫板吵上了:“你有沒有常識和自覺?姐姐不管關不關機都要睡到八點半你不知道嗎?你這樣不顧後果地叫人起床有替自己的臉着想過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噼哩啪啦一頓好罵,罵完神清氣爽地起床梳洗,出來才發現于昭雅早就收拾好,已經随時可以出門,不由吃了一驚:“這麽快!你怎麽不叫我?”
“沒事,反正也不急,慢慢來呗。”
何歡投了個感激的眼神給她,三下二除二收拾停當,何樂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我跟我姐說了,咱們三個出去玩就行,不用她管。這下可算自由了,呵呵,你們不知道,雖然她只比我大三歲,可每次見了我都跟長輩似的照顧我。”于昭雅笑着把車鑰匙遞給何樂,“她把阿斯頓馬丁留給我們了,說是出去玩方便一點。”
何樂沒有接,淡笑了一下說:“我們不用開車,杭州挺堵的,停車也麻煩,不如租個自行車靈活方便。我已經辦好了交通卡,到時我們可以随時借随時還,什麽都不用操心。”
“你才來兩天就摸得門兒清,”何歡鬼兮兮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有公司的小妹妹指點迷津?”
“哪裏有什麽小妹妹,你不知道現在有一種東西叫攻略嗎?花半個小時就可以全部搞定了。”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裏都是鄙視,惹得她咬牙切齒,惡狠狠撲上來一頓猛掐:“早上吵我睡覺還沒跟你算賬,還敢用這種眼神來看我!”他慘叫兩聲說:“何歡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啊……好了!好了!我不敢了!不敢了還不行嗎?我認錯,誠懇地請你原諒我的無知和幼稚,可以了吧?”
于昭雅不忍直視:男神的偉岸形象在一秒之內就坍塌成粉末,這讓人情何以堪!
他帶她倆到樓下的小吃攤吃“蔥包桧”(杭州特色小吃),還特別貼心地給她們一人帶了一盒酸奶、一個蘋果。吃好之後又從背包裏掏出紙巾和礦泉水,最後還拿出口嚼糖問她們要不要吃一顆,比小叮當還要無所不能。
他們用交通卡在附近的租車點一人租了輛免費的公共自行車,沿着西湖往虎跑方向騎。涼風習習,十分舒爽。三個人心情都不錯,倒也不覺得累。何樂十分體貼,一人分飾多角:全程導游+苦工+采購員,大包大攬着實讓兩個女孩子省心。午飯他已在龍井路預訂好餐廳,菜肴都非常有特色,裝修格調也相當文藝,一看就是何歡會喜歡的範兒。看在味道不錯的份兒上,于昭雅就忍了。中午在附近休息了一會兒,又一路從九溪騎到龍井村,于昭雅都快累到無力,那倆卻還興致不減,果然不常鍛煉就是有差距。浙大玉泉校區的時候她已經要累趴了,說什麽也不肯再騎。三個人在浙大校門前合了個影,何樂很騷包地提議他站中間,她倆用手擺出愛心框住他,自拍了一張發到微博上。
路過植物園時有新人拍婚紗照,旁邊工作人員用氣球做了彩色拱門将裝飾,何歡跑過去看時一不小心帶倒将人家的氣球戳破好幾個。何樂趕緊道歉,保證馬上恢複原狀,賠了五十塊錢跟他們要了幾個氣球吹好拴上去,排列得比原先還要漂亮。何歡嘟嘟囔囔說那幾個破氣球不值五十塊錢,何樂瞪了她一眼低聲吼她:“還不是因為你莽莽撞撞?氣球不值錢,可人家的時間難道不是錢?耽誤了時間整個團隊的工作都受影響,你賠得起嗎?”何歡再不敢說什麽,乖乖閉了嘴。于昭雅心下裏覺得好笑:原來她也有吃鼈的時候,真是難得。
等公交的時候,何歡毫無預兆地伸手揉碎他頭發,原本帥氣的發型立馬變得雞窩一般,頗有淩亂美。
“頭可斷,發型不可亂。”他也不發火,掏出鏡子梳子,認真地打理好,順手把她的頭發弄亂。她吃吃地笑着,又跳起來探他的頭;他直起脖子躲開她的手,兩個人就那麽旁若無人地打打鬧鬧,小孩子一般。于昭雅羨慕至極,看來有個弟弟也不錯,至少生活就不那麽單調無聊了。
晚上三個人又去吃杭幫菜,何歡對甜點贊不絕口,可憐巴巴地求何樂讓她再多吃一份。
回去洗漱時接到紀曉月的電話,一開口就是興師問罪的口氣:“何歡!你怎麽能帶着于昭雅去看何樂呢?”她跟同學聚會回來刷微博,赫然看到何樂左邊何歡右邊于昭雅,三個人笑得那不叫個燦爛,還擺心形!于昭雅她是認識的,而且知道她對何樂有意,這一點何歡比她更清楚。明知如此,還不顧她的感受做出這種事情,紀曉月肺都氣炸了:自己在這邊辛辛苦苦幫她和南星哥,她卻在另一邊幫別人追何樂,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何歡卻覺得無辜:“昭雅過來看她堂姐,順道跟我們一起玩,又沒什麽的。”心裏不是沒有小小的愧疚,可是何樂明确表示不會和紀曉月同行,即便叫來她大家也不開心,又是何必;喜歡何樂的人多了去了,大部分還不都是遠遠愛慕崇拜,這麽多年也沒見有誰長住在他心裏,她這樣小家子氣就更沒必要。
“何歡你就是個沒良心的叛徒!比潘仁美的腳板還能裏勾外連!一邊哄我,一邊讨好于昭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貨色,裝什麽好人!”紀曉月越想越氣,便有些口不擇言。
何歡長這麽大還沒讓人這麽诋毀過人品,而且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頓時也黑了臉:“曉月你講話注意點措辭,這樣講真的是很傷人。”
“你也知道傷人?你怎麽會了解什麽是真正的傷人!因為你才是最會傷人的那個!”
“別用這種氣勢洶洶的語氣跟我說話!你能不能冷靜點兒”何歡也火了。
“我冷靜?我冷靜得下來嗎?你都把我賣了我還在幫你數錢呢!這世上就數你最聰明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什麽都好,誰都喜歡你?何歡我忍你很久了!別動不動擺出一副你什麽都知道的樣子來訓人!你憑什麽來教訓我!輪到誰也輪不到你!我告訴你,我得不到何樂,你也別想得到我哥!你等着瞧!”
何歡冷笑一聲:“你何必拿這些來威脅我?我和南星哥能不能在一起豈是你說了算的?至于何樂,我能拿他有什麽辦法?他實在是不喜歡你,就算再洗腦也沒用。你以為我沒想過叫你一起來?可他早就警告過我,敢叫你的話就跟我翻臉!我總不至于為了撮合你倆讓他跟我翻臉吧?”
紀曉月氣得臉都白了:“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他不是性無能就是個同性戀!”
何歡愕然:“你試過?”
紀曉月愣住了:她能說某天喝了點小酒借着酒意穿着性感睡衣攀到他身上,卻被他不解風情地一根根掰開手指,漠然推開走掉嗎?
何歡也愣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還真得好好想想辦法了。她自小沒有傳統的思想包袱,對什麽事物都接受得很快。在國外的時候大家對于同性戀的态度都很淡然,她也便覺得是一種正常的社會現象。可若說何樂是個同性戀,一時間還是很難接受的。如果他不是同性戀,而是性無能,那就更慘了。這麽俊逸風流的小帥哥,居然有生理缺陷,造孽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