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天是什麽日子呢,這麽多人結婚,雖然天氣不怎麽好,空中還飄着小小的雪花,但是這下班一路上,已經看見好多輛婚車了。

季子柔坐在的士上,準備到城西那家叫故園的茶餐廳趕赴一場相親,是舅媽介紹的一個人,據說各方面條件還不錯。

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六年了,周圍的同學朋友同事成家的都成家了,只有季子柔還是剩女一枚。每每回家,家裏總免不了唠叨一翻,連比她小三歲的弟弟都成家了。于是,父母四處托了親戚朋友給她張羅着相親,這幾年下來,已經不記得相過多少場了。其實,季子柔從內心上是抗拒相親的,覺得要靠相親找到相伴一生的人是一件非常不靠譜的事,概率就跟中五百萬彩票一樣難。況且她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得挺好的,大學畢業六年了,手頭也小有積蓄,在市中心按揭了一60多平的小小公寓,一個人的日子,也過得逍遙自在。但是給家裏唠叨得沒辦法了,總得去敷衍一下,用母親的話說,去不去那是态度問題,成不成的了那是緣分問題。

中午下了班,季子柔就抱着蹭一頓飯的心裏,踏上了去相親的道路。雖然這昏沉的天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麽黃道吉日,但是街上的婚車一撥接一撥,像趕趟似的。

車子經過香格裏拉酒店的時候,季子柔看到一對新人正站在門口迎客,新郎西裝外面套着一件呢子大衣,玉樹淩風氣宇不凡,新娘着一件複古典雅的長擺婚紗,袅娜端莊。真是一對璧人啊,連季子柔這樣挑剔的人都不禁在心裏稱贊,尤其是那新郎,她一向對身高挺拔穿風衣的美男子青睐有加,這大概跟小時候過分迷戀《上海灘》的許文強有關。

待到車子駛近,季子柔近距離多看了新郎兩眼,這一看,心跳忽然仿佛漏了幾拍一樣。這新郎她是認得的,很久以前就認得了,這麽多年沒見,眼前這個男人長得愈發帥氣了,歲月好像對他格外開恩,算來季子柔其實還比他小一歲,但是奔三十的女人,姿色已開始走下坡路了。

在這停一下,她喊道。的士司機便慢慢滑到路邊停了下來。透過車窗,她靜靜看着百合拱門下的那對璧人,背後的LED屏幕上,顯示着一行字:江笑峰先生蘇晴小姐新婚之喜。季子柔的心像被挖空了一般,空洞得沒有任何情緒。

她等着見他一面等過這些年,她也曾在腦海中無數次彩排過他們重逢的情景,但沒有一次是如眼前般這樣。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也不是沒想過,他可能已經結婚了,她也早就沒有任何幻想了,可是,她就是單純想見他一面,想看看那個牽挂了那麽多年的少年,如今是哪般模樣。她就在他們的家鄉清州上班,畢業後在外面混了三年經不住家人的勸說就考了公務員回到家鄉工作,而她聽說他在離家鄉千裏之遙的榕城,不過像他那樣孝順的孩子,應該是經常回家的,她想,這個城市不大,總有一天,或者在街上,在公交車上,或者在某家大型超市裏,會遇見他,因為她不止一次在這些地方遇到過很久沒有聯系的老同學。可是,遇見那麽多故人,居然沒有一個是他,沒有一次遇見他。

季子柔并沒有久留,呆了幾分鐘就叫司機繼續前進了。到達故園的時候比約定的時間遲到了十分鐘,找到座位後,對方很有風度地幫她拉座位挂起外套。對方姓喬,叫什麽名字子柔沒有記住,因為她不關心。

對方似乎很健談,一直都是他在不停地講,子柔心不在焉地聽着。聽到對方說是從文華大學畢業的,季子柔插了一句,文華大學的合歡花,挺有名的。喬帥哥聽到子柔搭話,興致一下就起來了,滔滔不絕講起文華大學的合歡花節和他們學校關于合歡花的傳說。

其實很久以前,這些江笑峰都給她講過,江笑峰也是文華大學畢業的。想起江笑峰,子柔又走神了。坐了個把小時,子柔實在坐不下去了,首先提出告辭,喬帥哥提出開車送她回去,想想這個地方單行線确實不大好打車,季子柔就沒有拒絕。

剛到家沒多久,母親的電話就來了,無非就是問晚上的相親情況。季子柔心情不好,敷衍了幾句,就挂掉了。一個人鋪了毛毯,坐在落地窗前,靜靜望着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窗外,雪下得大了,似扯絮般紛紛揚揚。

與江笑峰的認識,是在十年之前,也是一個下雪的冬天。那時,他們都上高二,剛剛分了文理科,在一個新組建的文科班高二七班裏,他們成為了同班同學。季子柔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教室外面下着雪,她從教室出去,忘記把門帶上,坐在門邊第一排的同學非常生氣地喊了聲:把門帶上!凍死了!季子柔怯怯地望了一眼吼她的同學,瘦瘦高高的,一雙單眼皮眼睛似乎懶懶地半眯着,挑釁地望着她。

季子柔沒有說什麽,回頭把門帶上就出去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此人就是他們學校鼎鼎大名的江笑峰,考試從來沒出過年級前五名,寫得一手好字,籃球打得很棒,在同學中間小有名氣。那時候的子柔,是個非常溫順乖巧的學生,有點內向,除了學習以外,很少關注其它的東西,一個人在自己的世界裏自生自滅。後來知道了那個吼她的男生就是校園風雲人物,她想原來風雲人物的脾氣這麽大,所以一開始對江笑峰是敬而遠之的。

後來是怎麽熟悉起來的呢,季子柔發現記憶好像有點模糊了,她覺得有點疲倦,起身到書房的書架上拿了一包煙,點燃一根,神經果然放松了許多。

十年了,等過這麽些年,竟然是這樣的重逢,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真正親眼目睹的那一刻,心原來還是會痛。可是,心痛又能怎樣,心痛不會死人,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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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醒來,頭暈乎乎的。人在心裏脆弱的時候,據說免疫力也會跟着下降,從小到大,季子柔每次一遇到覺得過不去的坎的時候,就會大病一場,中考那年,體育測試沒考好,哭了一場後生了一場大病,半個月才好。高考那年,志願填報失誤,以1分之差被文華大學拒之門外,差點沒有學校可讀要被逼上複讀之路的時候,也大病了一場,拖了個把月才好。參加工作第一年,寫一篇市裏的經驗交流材料,在全市大會下發了以後,才發現把某位市領導的職務弄錯了,單位領導親自去給市領導作檢讨,從此在單位被打入冷宮,被同事們看不起,那個時候,對于一個剛剛走進機關門的新人來說,季子柔覺得自己要瘋了,在最難熬的時候,她又大病了一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這一次,季子柔又生病了。年底了,上頭的檢查考核特別多,辦公室的同事小唐又在忙着籌備自己的婚禮,人手本來就緊張,要請假估計主任是不會同意的。季子柔沖了兩包板藍根喝了,便匆匆下樓趕班車上班去了。

忙了一上午,頭越來越暈乎,嗓子又幹又痛,似乎還發起燒了。因為上頭催着交年終工作總結,午飯是叫單位司機出去買的盒飯上來,季子柔順便叫他帶了一盒退燒藥上來。吃完中飯,吃了一片退燒藥,子柔就忙着給各下屬單位打電話,催各單位報數據,這些在工作總結裏都是要用到的。那些下屬單位照例是拖拖拉拉,快到下班時間,所有數據才全部收集起來,季子柔只能一個人留下來加班,繼續整理修改那個該死的年終總結。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季子柔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季科長,你好!

季子柔愣了一下,請問您是?

我是喬立恒。

喬立恒?子柔迅速在腦海裏思索自己認識的人裏是不是有這麽個人。

就是昨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飯的那位。見季子柔沒有反映,喬立恒不得尴尬提示道。

季子柔這才反映過來,昨天晚上相親的對象好像是姓喬來着,于是冷冷問道,有什麽事嗎?

喬立恒說,我今天剛好到你們單位這邊過來辦點事,現在在你們單位樓下,我想問問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好意思,我今晚加班,恐怕沒有時間。季子柔耐着性子解釋道。

飯總是要吃的啊,吃完飯我再送你過來。喬立恒堅持說服道。

季子柔心想這人怎麽這麽不識趣啊,昨天态度就已經很明确了,于是不由得動了肝火直接切入關鍵道:你找別人吧,我們不适合。

可能是聲音大了點,扯得嗓子疼痛得厲害了,大聲咳了起來,過了好一陣才止住。

你不舒服?我上來看看你,你等着,我馬上上來。

子柔還想說點什麽,那邊電話已經挂了。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來,季子柔開了門,來的果然就是喬某人。

“生病了還加班,連飯都不吃,你是不要命了嗎?”喬立恒一邊數落,一邊伸出手來在子柔的額頭探了一下,“發燒了,走,去醫院吧。”

季子柔打掉他的手說,一點感冒,不礙事,用不着大驚小怪,工作一大堆沒做,不加班怎麽辦呢。

啧啧,真是女金剛,人民的好公仆,一心撲在工作上嘔心瀝血啊,咱們家鄉有你這樣的幹部,老百姓真是有福了。喬立恒像看外星人一樣上下打量她道。

用不着你來諷刺我,我的事不用你管!說話一激動,子柔又咳起來。

喬立恒沒有理她,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季子柔這時候本來就虛脫了,幾次掙紮着想甩掉他都沒有得逞,幸好這個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下樓的時候倒也沒遇到什麽熟人,否則丢人就丢大了。

被喬立恒拖到醫院,查了燒,已經燒到39度了。開了藥,到輸液室打針,挂上點滴後,喬立恒就下樓買飯去了,雖然季子柔一再強調自己不想吃,但他還是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喬立恒手裏提了大袋子,他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暖手寶和一個保溫桶,先把暖手寶放到季子柔輸液的那只手下壓着,然後打開保溫桶,裏面是熬好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幾樣小菜。

知道你沒什麽胃口,就買了一點粥,還算清淡,将就着吃一點吧。喬立恒拿出勺子,準備喂她。

“我自己來!”季子柔有氣無力地叫起來,她只覺得太離譜了,這一晚上發生的一切,她都覺得不太正常,這個昨天才認識的男人,現在居然像認識了很久的戀人一樣,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她一向獨立習慣了,堅強習慣了,現在很不适應這樣的情景,尤其是面對着這樣一個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更何況她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分。

喬立恒托着保溫桶,季子柔用那只沒有輸液的手拿着勺子吃了幾口。

也許是藥物開始發揮作用了,子柔覺得精神有點恢複過來了,便開口說道:“今天謝謝你了。”

喬立恒望着她道:一句謝謝就了事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其實我是不介意你以身相許來報恩的。

子柔白了他一眼,我們不适合的,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不覺得對救命恩人說這話太殘忍了嗎?再說了,還沒開始呢,不試試怎麽知道不适合呢。

季子柔心想,這人怎麽這麽這樣呢。知道自己一時是說服了不他,于是不說話了,盯着牆上的電視看。

電視裏正播放着一部很老的文藝電影,季子柔記得電影的名字好像叫《東邪西毒》,鏡頭裏,張曼玉一襲紅衣,缱倦、暧昧,倚在窗前,淡淡的,說道“我一直以為自己贏了,直到有一天看到鏡子,才知道自己輸了。在我最美好的時候,我最喜歡的人沒有在我身邊”。

聽到這句臺詞,季子柔忽然流下眼淚來。她一生最美好的時光,也要過去了。

啧啧,感觸頗深吧?喬立恒道,不過也用不着這麽傷心啊,幸虧遇到我,你最美好的時光即将開始了,這真是你的榮幸啊。

季子柔問,我們才剛剛認識啊,你對我了解多少呢,你喜歡我什麽?

喬立恒道,你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呀,我說過我喜歡你嗎?

季子柔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一個無賴,簡直拿他沒轍了,索性閉上眼睛,裝作睡覺不理睬他。

結果真的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喬立恒趴在床邊睡得很熟。

那一刻,子柔不是沒有感動的。除了江笑峰,從來沒有一個男生這樣體貼對過她。老實說,喬立恒長得也還可以,放男生堆裏簡直可以算得上出色。江笑峰已經結婚了,她為什麽不能結婚呢,總是要找個人結婚的,為什麽不跟眼前這個人試試呢。季子柔心裏這樣想着,但是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罪惡,她心裏清楚,從性格上講,這個人跟江笑峰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她不喜歡這個人,或者說,經過這六年的時光,她的心已經涼了,她很難再喜歡上任何一個人了。但是,憑喬立恒的條件,他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人。

喬立恒醒了,一邊誇張地伸懶腰一邊問道,醒了怎麽不叫我?我去給你買早餐。

季子柔是個有點潔癖的人,不習慣在沒刷牙前吃早餐,于是喬立恒開車送她先回家,幸好是周末,不用上班。到了樓下,喬立恒要送她上去,季子柔拒絕了,“你昨晚陪了一夜一定沒休息好,還是趕緊回家休息一下吧。”

喬立恒輕輕一笑,“你是不是怕讓我知道你家住哪裏啊?”

被人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季子柔只好嘿嘿賠笑道,沒有的事,只是今天真不是時候,家裏亂糟糟的,很久沒有打掃了,怕吓着你。

“行啦,不為難你了,你不歡迎我就不上去了,今天正好周末,你好好休息吧,記得按時吃飯”,喬立恒準備告辭道,末了,忽然又說一句,“我知道你住C棟三單元16樓。”

季子柔吃驚道:你怎麽知道?

我若想知道,總是有法子的。喬立恒說完,便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第二天,喬立恒打來電話,約着晚上一起吃飯。季子柔本來不想去的,但是喬立恒批評她不懂得感恩,請救命恩人吃頓飯都不行,季子柔無奈答應了。兩人決定去吃羊肉火鍋,喬立恒開車來接她,一起去了本城最有名的喜羊羊火鍋城。

剛剛落座,喬立恒就看到了熟人,大聲喊道,“瘋子!”

季子柔心想,怎麽還有人叫這名字呢,便順着喬立恒的喊聲回頭望去。隔着幾張桌子,一位帥哥站了起來,微笑着走了過來,走到半路,忽然放慢了步子,笑容也變得凝重下來。

手機響起來,子柔轉身坐下接起電話來。是好友方維珍打來的,第一句話就說,江笑峰結婚了。

我知道。季子柔抑制住內心的緊張與激動應道。

你怎麽知道,你難過嗎?方維珍小心試探問道。

這時,帥哥已經在她對面坐下。

喬立恒示意她挂電話,她望着對面,對着電話裏的維珍說道,不難過,咱們下次再聊,這會兒正在外面有點事呢。說完,挂掉電話。

喬立恒開口介紹道,“這位是季科長,這位是我師弟,江笑峰,在文華大學上學那會兒,我們經常一起踢球來着。”

季子柔不動聲色,等着江笑峰先開口。

江笑峰直直地望着她微笑說道,“季科長,你好。”

季子柔也微笑回道,“江先生,你好。”

季子柔沒有想過,再次相逢時,竟是這樣形同陌路。

喬立恒問江笑峰,現在在哪高就啊?

江笑峰道,談不上高就,在榕城設計院工作,搞建築設計。

呵,榕城設計院,國家一級資質啊,得過多項建築設計大獎呢。喬立恒道,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來一樣,“錦城的絕世傾城項目,獲建築學會大獎的那個,是你的傑作吧。”

江笑峰謙虛道,僥幸而已。

我說那設計跟你當初的風格怎麽那麽像呢,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導師當時告訴我們,每一棟建築設計都傾注着設計師的思想,每一棟建築都是有靈魂的。你的設計就是這樣充滿創意和想象,現代感和藝術感的結合。喬立恒贊嘆道。

而你的風格就是古典,完美主義的追求者,處處彰顯細節的精致。江笑峰也知根知底恭維道。

季子柔聽他們交談着,不自覺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江笑峰問過她,“你喜歡什麽樣的設計,将來咱們的家就照你的意思來裝修。”

季子柔記得自己當時滿懷憧憬道,“要有一個大大的客廳,客廳裏要有一整面牆通透的落地窗,中央要有一排舒服的布藝沙發,回來累得時候就可以窩在上面休息,還要做一個小小的吧臺,放些紅酒飲料之類的。要有一個大大的書房,跟工作間并在一起,我在裏面寫我的小說,你在裏面做你的設計。要有一個裝備齊全的廚房,本美食家可以做出任何想做的美食。還有浴室,浴室裏一定要有一個大大的浴缸,可以在裏面盡情泡澡,浴室牆面貼上全黑馬賽克瓷磚,天花板裝一盞閃閃的水晶燈,只要燈一打開,黑色的馬賽克牆面和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全部都反射出耀眼的晶光,一閃一閃的像童話世界裏一樣。哈哈,我是不是很貪心啊?”

江笑峰寵溺道,想法很好,一點都不貪心,将來就按你的意思辦。

一陣手機鈴聲把在回憶中神游的季子柔拉回現實,是江笑峰的手機,他接起來說了幾句,然後對着喬立恒和她說,失陪一會,出去接個人。

不一會,江笑峰領着一個女孩進來,季子柔認得是他的新婚妻子。

這是我老婆蘇晴,江笑峰介紹道,這是我師兄喬立恒,這位是季科長。

“喬師兄好,季科長好!你們看起來好般配哦。”蘇晴甜甜道。

是嘛,我也覺得呢。喬立恒大言不慚笑納道。

季子柔不作解釋,悄悄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你小子什麽時候結婚的,也不說一聲。”喬立恒問罪道。

“就是前幾天,也沒請什麽人,就是家裏的親戚擺了幾桌,再說了,不是沒你的聯系方式了嗎。我們都失散這麽多年了。”江笑峰說道,“把你手機拿過來,我把我號碼留給你,咱們以後要經常聯系。”說完,伸手拿過喬立恒的手機,把自己的號碼存了進去,順手翻了一下通話記錄,看到季子柔三個字,迅速默記下了下面的號碼。

兩個人的晚餐最後變成了四個人的晚餐,這頓飯吃的索然無所,要命的是,季子柔發現自己拿筷子的手一直不聽使喚在發抖,所以她幹脆就盡量少動筷子,把手一直藏在桌子底下。喬立恒見狀,就不時地幫她菜夾到碗裏,她這才動一下筷子。

喬立恒和江笑峰師兄弟兩久別重逢不免心情格外激動,一激動之下就多喝了些酒。中途喬立恒起身上洗手間,江笑峰馬上差遣蘇晴去街對面買包煙,座下只餘江笑峰和季子柔二人。

季子柔首先打破沉默,“你幾時開始抽煙了?”

江笑峰卻答非所問,“這麽些年不見,你找的男人品位提高了不少,喬立恒居然會看上你”。

季子柔馬上回敬道:“你找的女人品位倒是未見增長”。想想他以前身邊的那些女孩,沒有一個是他嬌妻這一款的。

江笑峰嘲笑道:“你是在變着法子誇獎你自己有品嗎?”

季子柔一怔,的确有這樣的嫌疑,自己也算是他的前女友之一,于是只好讪讪道,有品沒品,跟你都沒有關系了。

江笑峰沒有再接話,嘴邊挂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似乎在回味剛才的談話。

喬立恒悄無聲息地回到座位坐定,笑着問道,你們在聊什麽呢?

我們在說,第二場雪好像要下來了。季子柔淡淡回道。

三人同時望向窗外,天色陰沉得駭人,冷風淩冽地撕扯着街上的廣告招牌,蘇晴拿着一包天賜淡雅香一路小跑着往店裏走來。

吃完飯,喬立恒提倡再去搞點娛樂節目,在季子柔的一再反對下他才沒有堅持,讪讪地說道,“你是病人,今天就依你算了,先送你回去休息。不過,峰子是我好兄弟,難得回來一次,我只好下次再陪他盡興。”

回到家裏,子柔感覺人像要散了架一樣松弛了下來,迅速跑到書房,點了一根七星吸了起來。回憶如放電影般一幕一幕又浮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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