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月中旬的一天,季子柔清楚地記得,她剛剛午睡醒來,就接到江笑峰的電話,江笑峰約她傍晚在江灘的望角咖啡見面,還約了方維珍和沈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季子柔大概猜到了江笑峰晚上要說的事情是什麽,整個下午都惴惴不安,畢竟方維珍是她的好朋友。
臨出門的時候,遇到爸爸下班回來。聽說文華大學的錄取分數線今天下午公布了,趕緊打電話問問你們學校老師,爸爸一進門就對季子柔說。
季子柔趕緊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班主任在電話裏告訴她,她很遺憾地以一分之差掉檔了。挂了電話,她像傻了一般,怎麽會這樣呢。她早該想到,在這個泱泱教育的大省,以自己的實力怎麽可能上得了文華大學,一次高考的超常發揮就讓她得意忘形沖昏頭腦了,居然還敢沖刺文華大學,現在掉檔了無路可退了,自己空歡喜一場不說,還連累了江笑峰,她簡直要恨死自己了。
正當她坐在電話傍邊絕望地發呆的時候,電話響了,她接了起來,是江笑峰打來的,問她出發了沒有,叫她記得帶傘,天氣預報說晚上有陣雨。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約會,拿起背包便匆匆出門了,傘也忘記帶了。
到達望角咖啡的時候,江笑峰、方維珍和沈尋都已經先到了。
“吃晚飯了沒有,我們先吃晚飯吧。”江笑峰說。
季子柔哪裏還有胃口,但是其他三人都還沒有吃飯,她不能因為自己影響其他人的胃口。四人各點了一份牛排,邊吃邊随意聊着。季子柔幾乎沒怎麽動刀子,只推說胃不舒服。
吃完飯,江笑峰開門見山直入正題,“我今天有事情想跟各位交代清楚。”
“什麽事情啊,這麽嚴肅。”方維珍嘻嘻問道,可是聽到下一句,她就笑不出來了。
“維珍,我們分手”,江笑峰說,“本來我是想等到上了大學以後再跟你講,也許那個時候我們兩人隔着那麽遠感情也就變淡了,也許到了大學你會遇到更好的人,所以我想那個時候講出來也許你會比較好接受。但是,我真的不想再等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現在我沒有辦法再錯下去了,因為我必須給我愛的人一個交代。”
“你明明是喜歡我的,你在騙我對不對?”方維珍有點難以接受。
“對不起,我以前是在欺騙你,但這一刻,我說的是真話。我喜歡的人是季子柔,一直都是,當初跟你在一起也是因為氣她把我推給你,氣她對我不在乎。我沒有想到我們這一怄氣就是這麽久,讓我們白白浪費了這麽長的光陰。這一年多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也因為這一年多的疏離,才讓我們看清對方在彼此心裏有多麽重要,所以,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在哪裏,我們都不會分開了。”
說完,他輕輕地握住了對面季子柔的手。
這時,方維珍突然起身,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就朝季子柔潑去。
虧了沈尋眼疾手快,迅速把季子柔往自己身邊一拉,咖啡灑在了後面的靠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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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柔木然地想,怎麽便成了這個樣子呢?逼得方維珍離開了江笑峰,江笑峰就能和自己在一起了嗎?如今自己也不過是個落魄的落榜生,經過了煉獄般的高三,痛定思痛痛何以堪,複讀的事她是萬萬不幹的。可是所謂的第二志願不過是個擺設而已,她的明天又能在哪裏呢。
江笑峰立刻奪下方維珍手裏的杯子,你瘋了,這樣滾燙的咖啡,會傷到季子柔的!
方維珍抹了一把眼淚,“看把你心疼的,我就是見不得她這幅狐貍精樣,只會裝可憐在你們男生面前招搖撞騙!”說完又轉身對着季子柔,“我們姐妹一場,你就這樣對我?我當初明明問過你的,你說你不喜歡他,現在為什麽又來跟我搶?!”
季子柔望着歇斯底裏的方維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跟着留下眼淚來。
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欺騙你的人是我,傷害你的人也是我,跟她都無關。江笑峰護在季子柔面前道。
你們太過分了!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我詛咒你們,一輩子都不幸福!方維珍說完轉身就跑出去了,此時外面已經雷鳴電閃,開始下起大雨。
沈尋,謝謝你過去對子柔的照顧,以後,就由我來照顧她了。今天,再拜托你最後一件事,麻煩你去把方維珍送回家,她這樣出去我們實在不放心,這個人情,就算我欠你的,以後一定還。江笑峰對着沈尋說道。
沈尋看着季子柔,季子柔微微點頭,沈尋就離開了。
江笑峰握着季子柔的手,季子柔,我說過要給你一個交代的,現在,再也沒有什麽能阻擋我們在一起了。
季子柔仍然流淚不止,江笑峰以為她還在為方維珍擔心,便安慰道,方維珍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沒有錯,她會找到一個更适合她的人,給她一份真正的幸福。
季子柔擡起滿是淚痕的臉龐絕望地說,“我上不了文華大學了,我落榜了,我們以後沒辦法在一起了”。
江笑峰聽了,心裏不是沒有失望的,但是為了安慰季子柔,他還是說道,“沒有關系的,咱不是還有第二志願嗎,你要去哪個學校我跟你過去,再退一步講,你要複讀我陪你一起複讀”。
勸了很久,季子柔才止住哭泣。年輕人不經世事,以為一次高考就定了終生,決定了一生的命運,其實對于我們整個漫長的人生來講,升學、就業、婚姻那一次的選擇不是人生的一次大考呢,誰又能保證自己的選擇永遠正确?我們無法預料命運的意外和無奈,但是我們可以選擇活着的姿态,一個人的幸福和快樂與他的知識、能力、貧富、權力和地位都無關,與他生活的姿态有關。可是,那個時候的季子柔,哪會懂得這些道理呢。
後來的日子,季子柔一直都在忙着打聽那些沒有招滿在征集志願的學校,但是,條件相當的學校沒有錄滿的少之又少,條件太差的三類四類學校她又不願意去。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準備複讀的同學都已經開始補課了,季子柔心裏越來越絕望,人也瘦了一圈。
8月中旬的一天,季子柔出門又忘記帶傘,淋了場大雨回來,人就病倒了,連着發高燒不退,可把父母都吓壞了。前後打了一個多禮拜的針才慢慢退燒了,但人仍然是很虛弱,每天不出門在家養着。江笑峰的錄取通知書早已收到,但是心情跟着季子柔一起郁悶着,每天趁着季子柔父母出門上班了就跑過來陪着她。季子柔的心情不好,脾氣也變得浮躁起來,時不時地沖江笑峰發火,江笑峰知她向來自尊心強,如今又遭遇打擊,有些脾氣也是正常的,便不計較像哄小孩一樣遷就着她。
這一天,江笑峰像往常一樣來找季子柔。季子柔像個小孩一樣雙手抱膝坐在地板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見了江笑峰,懶懶說道,你來了。
“吃早飯了沒有”,江笑峰關心問道,“我剛才路過一家羅莎蛋糕店,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抹茶蛋糕,你要不要吃一點?”
“不想吃,我有話跟你說,”季子柔的聲音仍是懶懶的,“你明天不要再來了,永遠不要再來了。”
“為什麽?”江笑峰吃驚地問。
“我不想你看見我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我已經厭倦了自己,我不想等着時間長了你也來厭倦我。”季子柔這樣說道,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
“不會的,不管你是什麽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江笑峰安慰道。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你是我一直仰望的星光,曾經我以為我已經快接近你了,我以為我就要觸摸到你的光芒了,可是那光芒太耀眼,我被閃暈了,直接掉回了塵土,摔得很痛,然後我也該醒了。我明白,我再怎麽努力,都達不到你那麽優秀的高度了,我還差點把你都拽到塵土裏來了。”季子柔絕望說着,語氣裏有說不出的蒼涼。
江笑峰忽然心慌了,他知道她這一次是認真的了,他覺得自己還沒有跟她開始就要失去她了。他苦笑着掙紮,“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文采了,這比喻還一套一套的,全部都是歪理。你在塵土裏我就在塵土裏,你在天上,我也一定要陪你在天上,我們之間沒有距離,如果有,我一定把它抹平。”
“不,你不必為了我改變什麽。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喜歡你做那個最優秀的自己,喜歡你在人群中脫穎而出的如同星光一樣璀璨的光芒,如果你改變了,你就不是真正的你,我也不會喜歡改變後陌生的你。”
“這不矛盾!”江笑峰傷心道,“我喜歡你跟我的優秀不矛盾!如果沒有了你,我寧願自己不那麽優秀。你不要灰心,有了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可是請你千萬不要再把我推開。你等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完,江笑峰就離開了。他回到家裏,找到正在家中休假的爸媽,開門見山問道,“爸媽,你們在高校任教這麽多年,有沒有認識的其他高校負責招生的領導啊,我們班上有一同學,跟我一樣報考了文華大學,差一分掉檔了,現在沒學校錄她了,挺可憐的。你們幫忙問問,看能不能想想什麽辦法。”
“現在各學校招生工作應該都差不多結束了啊,這個時候再去找人恐怕機會不大了吧。”母親容宗欣分析道。
“你們就幫忙問問嘛,一定要幫我這個同學,我這個同學人很好的,在學校的時候幫過我很多忙的,也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們一定要幫她,就算是報答人家幫過你兒子嘛。”江笑峰拜托道。
“這事不是小事,我們只能說幫忙問問,能不能幫上忙還得另說。你們小孩子家的,報什麽恩啊,你那同學再大的恩,也不至于要讓你替他張羅學校這樣的大事才能還上吧,最多請人家到家裏來吃個飯什麽的,讓你媽多燒幾個好菜謝謝人家就是了。”父親江勤南勸叨兒子。
“那個,如果那個同學是你們江家将來的兒媳婦呢?”江笑峰不好意思地說。
“什麽兒媳婦啊,你小小年紀就交女朋友了?我們說過,不許你早戀,大學畢業之前都不許談戀愛。以你的資質,我們将來準備送你出國的,千萬不能因為兒女情長影響了你的前程。”容宗欣認真訓斥道。
江笑峰不滿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出國出國就知道出國,難道我呆在國內就沒有前程了嗎?
“國內怎麽能跟國外比!”容宗欣不屑地說道,忽然,心裏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之前叫你報北京的學校你不肯,非要報省內的文華大學,難道就是為了你這早戀的小女朋友?”
“是,我實話跟你們說了吧,別說文華大學了,如果她這次沒學校讀了,我連文華大學都不會去讀的!”江笑峰倔強地說。
“混賬!你以為你演偶像劇呢,還不離不棄永遠随了吧,我告訴你你将來只有後悔的!拿自己的前途當兒戲,你真是對自己太不負責任了!”江勤南吼道。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向你們保證,即使我跟她在一起,我仍是原來的我,我還是會努力讀書作個優秀的學生,絕不使你們失望!”江笑峰拍胸脯道。
“你是認真的?”容宗欣問。
“是,相當認真。”
“好,我們可以幫忙,不過,我們也有條件,如果我們找到學校錄取了她,你們必須分手,當然我們也不是不盡人情,如果等到你讀書出來參加工作了,你們還有感情的話,随便你們結婚怎麽樣我們都不會反對,但前提是必須等到你讀書畢業參加工作。”江勤南認真說道,“我想這個要求并不過分,這對你們倆來說也是個考驗,如果你們的感情經不住考驗,那麽還不如趁早分開。”
江笑峰想了想,其實父母的想法确實不算過分,那麽就在讀書期間先地下發展着不讓父母知道,等畢業了再公開也是可以的,于是就答應了父母的條件。
江勤南抄下了季子柔的考號和分數,立刻撒網似的向目前在各高校工作的老同學們發去了信息。經過艱難的努力,最後墨津那邊一所二本的學校錄取了季子柔,雖然不是她中意的英語專業,但是有個學校可以讀,已經算是不錯了。
江笑峰沒有告訴季子柔他父母開出的條件,私下裏還是經常跑來找季子柔出去逛逛街看電影什麽的。
季子柔的身體漸漸好了一些,雖然學校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但她始終打不起精神,畢竟對她來說好不容易考了那麽好的成績,但是最後還是淪落到去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心裏落差還是有的,失望也是有的,甚至由這些落差和失望帶來的自卑感在心裏逐漸滋長,她覺得她跟江笑峰的差距,會因為各自讀書成長的環境而越拉越大,差距大了,距離自然也就開了。對她來說,江笑峰這個人自認識以來,都是那樣優秀那樣高高在上,也許她從未跟上過他的步伐,也許以後也永遠跟不上了,可是有什麽關系呢,不久以後,他們就要去到不同的大學,開始各自人生的新旅程,兩個學校幾百公裏的距離,也許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自然而然的冷淡下來了。
江笑峰感覺到了季子柔刻意的冷淡的,他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他不知道季子柔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但是他對自己有信心,他相信季子柔是愛他的,他們之間一定會有美好的未來。
過完八月,江笑峰就先去學校報到了,開始了大學軍訓生活。一到學校,他就迫不及待給季子柔家裏打了電話,向季子柔訴說大學裏新鮮的一切,他告訴季子柔他們學校有江津地區最大的圖書館,有一流的帶泳池的體育館,有很多平時在報紙電視上才能見到的名人到學校來開講座。季子柔心不在焉地聽着,他不知道,他說的這些怎樣刺傷了電話這頭她的心,因為她也曾那麽接近過這所學校,她差點就是這所學校的一份子了,如今他還在她面前這樣興奮地提醒着她——她失去了,雖然她本來就不曾擁有。他告訴她學校的地址,叫她以後給他寫信,在那個手機還沒有完全普及的年代,書信是他們表達思念的最直接方式。
9月中旬,季子柔也終于開始了自己大學的生活,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沒有想過的學校,孤孤單單一過就是四年。
經過半個月的軍訓,學校就直接放十一長假了,季子柔倔強地沒有回清州,一個人在墨津留了下來。江笑峰倒是回家了,父母為了便于遙控兒子,給他買了部手機,這是江笑峰的第一部手機,拿到手後他就興奮地想第一個跟季子柔打電話,但是忽然想起來季子柔到墨津後就沒跟他聯系過了,他甚至不知道季子柔宿舍的電話號碼。他忽然很難過,他不知道季子柔在那邊過得怎麽樣。
十一收假回學校,江笑峰就收到了季子柔的來信,季子柔在信裏單方面提出了分手,暫時做回到朋友的位置,她說她沒有辦法接受辛苦的異地戀,希望給彼此能給對方足夠的空間,也許在大學裏遇到更好的人,就不必苦苦等着彼此。
江笑峰很難過,但他了解季子柔,這個外表看起來柔弱文靜的女孩,一旦脾氣固執起來,任誰也是勸不動的,除非她自己回心轉意。沒有關系,他在給季子柔的回信裏說,就當是命運對我們的考驗,我對我們有信心,我相信,四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通信。季子柔從來沒有給江笑峰打過一次電話,也不讓江笑峰給她打電話,即使到後來,她自己也完全有條件買手機了她也沒有買,她一直以手書寫信這樣原始的方式維持着與江笑峰的聯系,每周一封,輕描淡寫地講述自己一周的學習生活情況,絕口不提感情問題。江笑峰每周回一封,濃墨重彩地傾訴自己刻骨銘心的思念。讀完來信,季子柔不是沒有感動的,後來,她索性不再拆信,每次收到來信統統鎖進抽屜,反正他也不會知道。
大學的生活,平淡而無聊。對于中文系的季子柔來講,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泡圖書館,大學第一學期就把圖書館裏全套的金庸古龍梁羽生全部看完了。她在心裏感嘆,小說畢竟是小說,楊過等了小龍女十六年,現實中怎麽可能有這樣浪漫的事呢。
到了下學期,學校開了舞蹈班掃舞盲,季子柔遇見了大學裏的第一朵桃花——她的舞伴蕭晉。這個時候的季子柔,身高長到了一米七二了,中文系男生本來不多,長得高大的男生就更少了,在舞蹈班開班的時候,班上都沒有男生跟她搭伴了,後來從一起排練的物理系勻了個男生過來,季子柔這才有了舞伴,這個男生就是蕭晉。季子柔本來就不熱衷這些問題活動,練習了個把月差不多要學會了季子柔就準備退出來,後來,因為學校要迎接教育部本科教學評估,學校精心組織了一場文藝晚會,其中一個節目就是集體舞校園華爾茲,為了排練這個節目,他們又在一起待了幾個月,這樣就慢慢熟悉起來了。
演出結束那天,舞蹈隊出去聚餐,大家興致都很高,就喝了一點酒。後來散場,蕭晉送她回宿舍,在路上,蕭晉借着酒勁向她表白,她不假思索就拒絕了。蕭公子并不氣餒,後來的日子,在食堂,在圖書館,在去上課必經的路上,季子柔總能與蕭公子不期而遇。最後季子柔不得不向蕭公子坦白,她的心裏住了一個人,已經三年了。蕭公子不免傷情一場,這才斷了念頭,逐漸放下幻想,兩人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哥們。
江笑峰的大學生活也不輕松,到了大二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建築産生的濃厚的興趣,于是申請轉專業到了建築設計專業。對于一個文科生來講,文轉理尤其是轉入專業性強的建築設計專業,那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和實力的,江笑峰為了盡快趕上班上其他同學的進度,每天幾乎都是在刻苦地畫圖和搭建模型中度過的。
大三下學期,學校開始安排畢業實習,季子柔在家鄉省城江遠一家報紙找到了一份實習記者的崗位,開始了自己的畢業實習。她沒有告訴江笑峰,一個人拖着行李直接踏上了去江遠的火車。一路的旅程心中是忐忑的,隔着這四年的光陰和幾百公裏的距離,也許很多感覺已經變了,她知道自己心中還有期待,但是兩個人之間是否還有機會她其實并沒有把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