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由來的,未央起伏不定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很靜很靜的那一種。

未央披着秦青羨鮮紅錦衣,雲錦貢緞柔軟的觸感在她掌心流淌,原本因蕭飛白與何晏的話而攪得心緒不寧的心口,此時平靜如寂靜夜色。

“他與我說了很多事情。”

未央道:“很多……我原本不知道,被蒙在鼓中的事情。”

秦青羨劍眉微挑,撩開轎簾,長腿一跨,上了馬車。

他身上穿的是由細碎鱗片做成的精致薄甲,這種甲衣穿在禁衛軍的身上,行動之間難免會發出細碎的盔甲相撞的聲音,然而當甲衣披在他身上時,他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點聲音也不曾發出。

仿佛他穿的,并不是魚鱗甲,而是便于行動的錦衣武服一般。

他避開皇孫睡着的地方,盤膝坐在未央身旁,看着未央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眉眼,皺眉問道:“甚麽事?”

未央閉目,複又擡手,将微蹙着的眉心揉開,道:“關于我,關于母親,關于外祖父,以及還有許多人的事情。”

“我本以為,外祖父是為大夏戰死邊關,母親是得知外祖父的死訊,又被父親背叛,怒急攻心,這才撒手西去——”

說到這,未央聲音微頓,側臉看向一旁的秦青羨。

秦青羨此時的心情,大抵與以前的她一樣,以為自己敬愛的家人死于沙場,而并非旁人刻意的構陷,白家人的拒不支援,不過是戰略上的認知錯誤,而非有意置秦家于死地。

未央後面的話,便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若将這些事情告訴秦青羨,秦青羨會以怎樣的心情面對他用生命維護着的皇孫?

他拼死相護的,其實是他的仇人之子,他恨之入骨的,不過是替旁人背鍋的代罪羊。

未央抿了抿唇,最終道:“我現在心裏很亂。”

“若是亂,便告訴我原因。”

寂靜夜色中,秦青羨的聲音有着安撫人心的力量,他看着未央,聲音清朗:“我說過,你救我一命,我腰間佩劍,願為你而戰。”

夜風襲來,攪動着轎簾輕拍在馬車上。

鎏金瑞獸裏的檀香吐出袅袅雲霧,紅色的芯藏于其中,明明暗暗。

或許是熏香有靜心凝神的作用,又或許是秦青羨的紅色錦袍太過溫暖,以至于讓未央有一瞬的失神,自母親去世後便再也不曾被溫暖過的心,此刻仿佛被人捧在火爐旁,跳躍着的火光迸發着的溫暖,讓她的心也跟着暖了起來。

“謝謝你,少将軍。”

未央裹緊了身上的紅色錦衣,像是将世界裹在自己身上一般。

“這有甚好謝的?”

秦青羨毫不在意,瞥了一眼未央舒展開來的眉眼,心中微動,便道:“你一籌莫展的樣子,醜死了。”

“還是現在更為好看些。”

子午花向陽而生,正午時刻盛開,花枝絢爛,卻也短暫,日頭西斜,她便悄然落下,她的一生,只有一次盛開。

綻放時轟轟烈烈,凋零時寂靜無聲,半日的時間,便是她的一生。

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燦然綻放的模樣,比之尋常花朵更為熱烈瘋狂。

未央便是子午花。

她身上,有着別人沒有的巨大能量,她應該永遠是他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顧盼神飛,燦若明霞。

秦青羨道:“我瞧着你那個舅舅不像是甚麽好人。”

“他若欺負了你,只管告訴我,他身後縱有蘭陵蕭家替他撐腰,我亦有法子替你收拾他。”

未央秀眉微動。

秦青羨對蕭飛白的厭惡來自于蕭飛白的模樣像白家人,在秦青羨的認知裏,白家是造成秦家戰死邊關的元兇,所以他才會對蕭飛白如此深惡痛絕。

可若是,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呢?

夜色越來越深,睡夢中的小皇孫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口中喃喃喚道:“小叔叔,我要騎大馬。”

秦青羨輕笑,伸出手,将小皇孫身上的被褥掖了掖,又将小皇孫露出來的兩只肉乎乎的小手塞進被褥裏。

熏香無聲燃着,剝落的塵埃積壓了一層又一層,散發着好聞的淡淡香氣。

熏香微弱的紅光映照在秦青羨的臉上,将他棱角分明五官裏的清淩盛氣化去大半,只留下淺淺的溫柔蘊在他的眼角眉梢。

未央手指微微攥緊了身上的錦衣。

秦青羨作為秦家最後一絲血脈,他需要知曉秦家戰死的真相,但不是現在的時間。

若她現在将真相告知秦青羨,以秦青羨的剛烈,誰也說不好,他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秦青羨對她關懷備至,她不能拿秦青羨的性命做代價,讓秦青羨知道真相。

未央道:“舅舅也是一個苦命人。”

秦青羨不置可否。

未央又道:“至于他與我說的那些話,我現在還沒想好該如何告訴你。”

秦青羨挑了挑眉,道:“随你。”

“我今夜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你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孤身一人。”

秦青羨的目光從小皇孫身上收回,落在未央略有些躊躇的面容上,說道:“你的身後,有我。”

冷月如霜,将轎簾邊緣染上一層淺淺的白。

遠處的篝火燒着樹枝的低吟,靜谧的夜裏偶爾響起戰馬的響鼻音。

秦青羨的聲音響起,将周圍雜音盡皆壓去,一遍遍響在未央的腦海。

看着面前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未央輕輕一笑,道:“好。”

“待到了皇城,我便将一切事情告訴少将軍。”

秦青羨劍眉微動,目光徐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蕭飛白與未央說的話,更多的是關于他。

未央的心事重重,是因為他的事情?

秦青羨嘴角微揚,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夜色漸深,秦青羨跳下馬車,悄然無聲落在地上,回頭對未央道:“早些休息。”

“待到皇城,我聽你說你的為難事。”

未央颔首,眼角微彎,向他綻出一個輕輕淺淺的笑。

看着少女明豔笑容,秦青羨忽而感覺,被夜風拂過的臉,突然有些燙。

秦青羨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正欲轉身離去,身後又響起未央的聲音:“少将軍。”

“嗯?”

秦青羨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皎皎月色傾瀉而下,均勻灑在未央如玉的面容上。

未央秀眉微蹙,似乎在斟酌着如何開口。

秦青羨揚眉,道:“怎麽,現在便想與我說?”

“沒有。”

未央道:“只是想問少将軍,若少将軍一直堅持的東西,不過是一場笑話,少将軍又會如何處之?”

“我所堅持的東西?”

秦青羨立于風中,夜風揚起他額間的碎發,他目光灼灼,看着未央,說道:“我堅持的是忠君愛國,護佑九州百姓。”

“我心中的信念,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是笑話一場。”

說到這,他聲音微頓,清淩淩的目光帶了幾分探究,落在未央微微松了一口氣的臉上。

秦青羨道:“蕭飛白與你說的是關于我的事情?”

“是,也不是。”

秦青羨的眉頭擰了起來。

未央道:“少将軍,你若信任我,便給我幾日時間,待到華京城,我便将蕭飛白的話完完整整告訴你。”

小皇孫奶聲奶氣的夢話響在未央的耳側,未央默了默,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盡管她恨毒了太子,可現在的局勢,小皇孫不能死在秦青羨手上。

“我自然是信你的。”

秦青羨眉眼英挺,眸光似天邊寒星,他展眉,盡顯少年将軍的灑脫磊落。

“你叫住我,是想讓我做個心理準備?”

未央笑了笑,道:“少将軍聰明過人。”

秦青羨莞爾,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向你保證,無論回到華京城後,你與我說了何話,我都不會沖動。”

他雖然暴虐,但能牽動他脾氣的事情并不多。

未央笑道:“那便好,一言為定。”

說話間,她伸出手,似是想跟秦青羨擊掌為誓。

秦青羨忍不住笑了笑,擡手迎上她的掌心。

夜風微涼,她的掌心卻很暖,也很軟,灼得他的掌心開始燙起來。

秦青羨收回手,薄甲裹着的衣袖帶起一陣風。

未央有些意外秦青羨的快動作。

這位少将軍,做甚麽都是風風火火的。

秦青羨轉身,大步回到自己的營帳,閉目而躺,雙手枕于腦後。

那張宜嗔宜喜的臉,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秦青羨笑了笑,擡起一只手,敲了敲眉心。

四月了,春天早就過完了。

次日清晨,車隊再度啓程。

小皇孫依舊對未央分外依戀。

未央看着小皇孫稚氣面容,心中越發糾結。

她告訴自己毒殺母親是太子所為,小皇孫甚麽也不知道,他只是一個孩子,然而這樣的話在她心頭響了千萬遍,她依舊無法以原來的熱情對待皇孫。

未央情緒不高,小皇孫頗為疑惑。

秦青羨縱馬走在馬車旁,随手挑開轎簾看向馬車上的小皇孫與未央。

見未央興致淡淡,便對小皇孫道:“未央姑姑這兩日心情不大好,你莫惹姑姑生氣。”

小皇孫歪了歪頭,不解道:“為甚麽心情不大好?”

秦青羨打了一個哈欠,懶懶道:“小孩子家家怎麽這麽多問題?”

“二嫂嫂派人接你,你收拾一下,我讓人送你過去。”

小皇孫撇了撇嘴,慢騰騰地抱着自己的小抱枕,依依不舍對未央道:“未央姑姑,你不要心情不好,我很乖的,照顧我一點也不累的。”

未央心中一軟,對太子的厭惡又多了一層——這般懂事的小皇孫,怎就有太子那般狠毒的父親?

秦青羨送走了小皇孫,又對未央道:“若是心緒難安,便好好休息。”

“我讓二嫂多留皇孫兩日,不讓他來煩你。”

“我沒有煩小皇孫。”

未央說道。

只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态度面對他。

秦青羨挑眉,目光悠悠:“你口不應心的模樣,一點也不好看。”

未央面上有些不自然。

車隊很快抵達了華京城。

太史令擇了太子下葬的良辰吉日,皇城各處開始忙碌起來。

皇孫被公主留在了自己的宮殿裏,皇孫的殿裏便只剩下未央并一衆宮人,排演着給太子送葬的事宜。

這日排演完畢,未央便讓人給秦青羨送了信。

秦家的事情,不能一直瞞着秦青羨,如今皇孫在公主身邊,她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将事情真相告知秦青羨。

未央這般想着,将一身紅衣如火的秦青羨迎進殿,遣退身邊伺候的宮人,輕啜一口茶,将蕭飛白告訴她的事情娓娓向秦青羨道來。

窗外殘陽如血,給宮殿各處披上一層殷紅新裝。

秦青羨手指按在身側的矮桌上,無意識地收緊。

未央的話終于說完,金絲楠木的矮桌發出一聲輕響。

未央垂眸,不敢去看秦青羨此時的表情。

——哪怕她這幾日多次向秦青羨透露秦家往事,秦青羨也說自己絕不會沖動行事,可她依舊不相信,秦青羨在聽完她的話會無動于衷。

那些是秦青羨看得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血親,還有铮铮鐵骨的十萬兒郎,不是她略說幾句話,便可以撫平的創傷。

“蕭飛白……原來真的是白家人。”

秦青羨的聲音很低,像是在極力忍耐着甚麽。

他擡眸,看着面前略有些緊張的少女,道:“白家的人,狡詐無信,蕭飛白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

“廢太子逼宮是事實,白家任由秦家戰至最後一人是事實,太子為我秦家長跪紫宸殿不起更是事實。”

“未央,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白家人。”

秦青羨胸口微微起伏着,寒星似的眸像極了出鞘的利劍。

未央道:“我明白。”

“我告訴你這些事,是因為我覺得,如果這些事情是事實,我不應該瞞着你。你作為秦家最後一點血脈,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這些不是事實!”

秦青羨突然道:“蕭飛白是白家後人,白家因太子而滅了滿門,他心中必然嫉恨太子,所以才會編造出這般荒謬的事情來哄騙你我。”

“皇孫年幼,身邊只有你我二人,若你我信了蕭飛白的話,因太子之事對他存了恨意,到那時,無需旁人動手,你我便會殺皇孫洩恨。”

秦青羨痛苦閉上眼,揉了揉眉心,輕聲道:“未央,我們不能中蕭飛白的奸計。”

“更不能聽信他的一面之詞。”

“太子敦厚純善,怎是他口中的用心險惡之徒?”

未央默了默,沒有接話。

秦青羨分析不無道理,可她更信蕭飛白的話。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知道自己活在一本書中,蕭飛白與何晏的話,将書中她想不明白的疑團全部解開,讓她不得不信。

未央沒有答話,秦青羨又道:“而今晉王為皇儲,他性子狹隘,容不得皇孫,其他藩王更是虎視眈眈,未央,我們得護住皇孫。”

“皇孫……是太子殿下唯一的骨血。”

說到最後,秦青羨的聲音微啞:“太子為秦家求得一線生機,更讓秦家冤屈大白天下,我得承他這份情,不能恩将仇報。”

他的聲音極低,不知說給未央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未央雙手捧着杯子,杯子中升騰着的霧氣萦繞在她眼前,她看着缭繞霧氣,道:“不管我信不信蕭飛白的話,我都會護着皇孫的。”

護住皇孫,便是護住自己——晉王不能登基。

至于其他藩王,在沒有了解他們的品性之前,她不敢從皇孫的陣營中輕易撤退。

未央道:“但若此事當真是太子所為,我會請離皇孫身邊。不過你放心,在這之前,我不會對小皇孫做甚麽。”

秦青羨颔首,道:“你能這樣想,那便最好不過了。”

說完這句話,秦青羨起身,向殿外走去:“明日便是太子殿下送往皇陵的日子,我出去瞧瞧禁衛軍們準備得如何了。”

夕陽西下,将他英武的身影拉得極長。

殿外傳來小皇孫的聲音:“小叔叔,要抱抱。”

未央放下茶杯,向院中看去。

從公主殿中歸來的小皇孫看到秦青羨,便小跑着撞在秦青羨身上,對着秦青羨伸出手。

因秦青羨是背對着她,她看不到秦青羨的臉色如何,只看到秦青羨并沒有如往日一般飛快将小皇孫抱在懷裏,扔在半空逗弄小皇孫。

秦青羨的身體似乎僵了僵,停了一會兒,才将小皇孫抱起來,問道:“怎麽不在二嫂嫂那裏了?”

小皇孫并沒有留意秦青羨略顯遲疑的動作,雙手環着秦青羨的脖子,道:“我想小叔叔與未央姑姑了。”

秦青羨摸了摸小皇孫的發。

未央收回目光,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

哪怕秦青羨口口聲聲說不信蕭飛白的話,但蕭飛白的話,還是在他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事關數十萬兒郎與秦家滿門性命,秦青羨怎會無動于衷?

院中的秦青羨與小皇孫說了幾句話,便将小皇孫放下,小皇孫送走了秦青羨,小跑着來殿內找未央。

“未央姑姑,我怎麽覺得,小叔叔今天心情好像不大好。”

與未央說了一會兒話後,小皇孫突然問道。

未央道:“少将軍想家人了。”

“家人?”

小皇孫的眼睛又紅了起來,垂眸道:“我也想父王與母妃了。”

“若是母妃還在,父王或許就不會死了。”

小皇孫喃喃道:“母妃的醫術很厲害,她偷偷養了很多蟲子,那些蟲子都聽她的話,她一定能将父王醫好的。”

未央眉頭微動。

蟲子?

大夏的醫官,是極少用蟲子來治病的,只有南疆的巫女,才會養蟲煉蠱。

未央忽而想起,自己年幼之時做的一個奇怪夢境。

夢境中,一只小蟲爬上了她的手指,她吓了一跳,想要甩掉,剛擡起手,那只蟲卻不見了,随後她感覺很累,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她看不清周圍景致,只依稀看到,一個女子來到她身邊,對她說着她聽不懂的話。

再後來她的夢醒了,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顧明軒。

小小的顧明軒立在楠竹亭裏,對趴在竹桌上睡着的她蹙眉道:“你怎麽在這睡着了?”

說話間,顧明軒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溫和道:“別着涼了。”

“鄉君雖然去了,可你還有嚴右丞,還有我。”

正午的陽光溫暖,顧明軒溫柔的聲音被她牢牢刻在心裏。

她披着顧明軒的大氅,心中暗暗發誓,長大之後,她要嫁給顧明軒。

往事湧上心頭,未央揉了揉眉心,随口問小皇孫:“這倒是件稀奇事,殿下的母親居然會養蟲子治病?殿下不怕那些蟲子嗎?”

“母妃養蟲子的事情旁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和母妃與父王知曉,母妃不讓我說給旁人聽。不過未央姑姑不是旁人,我才告訴未央姑姑的。”

小皇孫又道:“那些蟲子很乖,我才不怕呢。”

小皇孫咬了一口芙蓉糕,将蟲子的模樣說給未央聽。

未央微微一怔,蹙眉看向一臉稚氣的小皇孫——小皇孫所說的蟲子,與她夢到的蟲子一模一樣。

未央忽而想起,那夜蕭飛白在樹林中與她說過的話:未未,你的記憶怎地這般差?幼年的事情,你當真不記得了麽?

“皇孫的母妃,是南疆人?”

未央輕聲問道。

小皇孫睜大了眼睛,看殿內并無其他宮人,才道:“未央姑姑怎麽知道我母妃是南疆人?”

“母妃對外面的身份是良家女。”

未央手指微微收緊。

原來不是她記憶差,而是她曾經的記憶都被人抹去了。

那些關于她曾撲在蕭飛白懷裏放聲大哭,她曾在大雪紛飛的季節裏對何晏伸出援手,那些本該在她回憶裏留下濃重一筆的事情,都被皇孫的母親刻意消去了。

她以為的重活一世,命運便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努力掙紮了這麽久,她仍是旁人手中的棋子。

未央輕笑,前所未有的疲憊籠罩着她。

殿外突然響起小宮人的聲音:“何世子。”

何晏逆光自殿外走來,血紅的夕陽将他衣緣鬓發染得微紅,他陰郁目光落在未央身上。

未央擡起頭,眼底蘊着殘陽與水氣。

何晏抿了抿唇,大步向未央走來,将坐在軟墊上的未央,攬在自己懷裏。

“不要怕。”

何晏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何晏:是時候展現男友力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