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蕭飛白默默地将原本想揶揄何晏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他這位表弟睚眦必報死心眼,他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為好。
畢竟,未未是他這位好表弟的執念。
蕭飛白瞥了瞥臉上黑得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的何晏,覺着自己很有必要做些甚麽,于是曲拳輕咳,說道:“待會兒我把秦家的混小子引開,你尋個機會,與未未說兩句話。”
他雖不大看好未未與何晏,但更不看好未未與秦青羨。
愣頭愣腦連敵人都分不清的莽撞小子,有甚麽資格抱得美人歸?
何晏強迫自己将注視着未央與秦青羨的目光收回,微微颔首。
蕭飛白用扇柄拍了拍何晏的肩膀,說道:“想開點,未未對你的态度不也好了許多?”
何晏眉峰下壓如越不過的丘壑,薄唇抿成一條線。
未央雖對他不再防備,但對秦青羨更加熱情,如此算來,與他的關系也算不得緩和。
想到此處,何晏越發煩躁。
何晏沒有答話,蕭飛白知他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說,只是手指輕搖着描金折扇,饒有興致地看着不遠處的未央。
未央被秦青羨扶住肩膀,堪堪沒有摔倒,她站穩之後,擡頭向秦青羨綻出一個燦爛笑臉。
蕭飛白的聽力一向比旁人好,未央的聲音穿過禁衛軍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送到他的耳內。
未央道:“多謝少将軍。”
“謝甚麽。”
秦青羨說道。
蕭飛白挑了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秦青羨在說這句話時,語氣似乎與尋常不大一樣。
蕭飛白又看向秦青羨。
日光稀薄,秦青羨面色有些不自然,未央站穩之後,他扶着未央的肩膀的手很快便收了回來,略帶薄繭的手指輕輕握成泉,似乎有些緊張。
蕭飛白揚眉,搖着這扇的動作頓了一下。
看來不是他的錯覺。
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秦青羨,怕是對他家小未未動了心。
這可不是甚麽好兆頭。
意氣風發敢與天公試比高,對別人桀骜不馴,對自己細心體貼的少年将軍,可比陰鸷沉默寡言的何晏招人喜歡。
不行,他必須要做些甚麽——何晏性子雖不大讨喜,但心思卻極其透徹,而秦青羨,是個連仇敵都分不清的混小子,兩者相較,他更支持何晏與未未在一起。
盡管這個支持,不過是從矮個裏拔高個。
蕭飛白啪地一下合上折扇,剛才只是對何晏半應付式的去引開秦青羨,此時卻開始認真考慮,如何将秦青羨引得遠遠的,且長時間不在未未眼前晃悠。
秦青羨不在未未身邊,何晏才有機會多與未未說話。
蕭飛白這般想着,只待隊伍停下來,便将秦青羨引走。
太子下葬,哪個時間做哪件事,都是太史令提前推衍好的,到了時間,隊伍停下休整。
蕭飛白穿過就地休整的禁衛軍,去找未央說話。
“未未呢?”
蕭飛白搖着這扇來到秦青羨面前,問道。
秦青羨冷哼一聲,并沒有回答他的話。
倒是一旁的小皇孫,見到秦青羨過來,奶聲奶氣說着話:“未央姑姑去換衣服了。”
剛下過小雨的天氣有些陰冷,未央衣服單薄,去一旁的馬車加衣服。
蕭飛白自然是知道的,這般問,不過是主動與秦青羨攀談罷了。
蕭飛白時常與縣主一同去拜訪公主,與養在公主身邊的小皇孫關系頗熟,捏了一下小皇孫的臉,謝過小皇孫,又狀似無意對秦青羨道:“剛才的事情,多謝少将軍。”
“若非少将軍,只怕我家未未要在貴人面前失儀了。”
“你以何種身份對我說這種話?”
秦青羨冷聲道。
他本不欲搭理蕭飛白,但架不住蕭飛白幾次三番與他搭話,終于開口說道。
“自然是以未未舅舅的身份。”
蕭飛白目光悠悠,笑眯眯說道。
秦青羨手指緊握成拳,堪堪忍住想要一拳将蕭飛白笑臉揍歪的沖動——蕭飛白現在的身份是鎮南侯唯一的兒子,蕭家與秦家同為武将世家,關系頗好,他再怎麽恨極了蕭飛白是白家遺腹子的事情,在明面上,還是要給蕭家幾分面子的。
秦青羨扭過臉,不去瞧渾身上下散發着令人讨厭氣息的蕭飛白,說道:“恬不知恥。”
為了活命,隐姓埋名冒認他人為祖宗的事情,也只有不折手段的白家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蕭飛白眉梢輕挑,扇柄按在秦青羨的肩膀上,道:“少将軍似乎對我誤會頗深?”
一旁的小皇孫亦是一頭霧水。
他知道小叔叔不大喜歡蕭飛白,平日裏在姑姑殿中碰面了,略說兩句話便走了,可不喜歡歸不喜歡,最起碼的武将世家們對彼此的尊重還是有的,而不是像今日這般,恨不得能将蕭飛白生吃活剝的态度。
小皇孫拉了拉秦青羨的衣袖,軟乎乎說道:“小叔叔,不能這樣對蕭公子的。”
“這樣不好。”
秦青羨本就不耐,被甚麽也不知道的小皇孫這般一勸,被壓抑着的心頭火蹭蹭蹭地升了起來。
“蕭飛白,你敢不敢與我借一步說話?”
秦青羨目光如劍,氣質如刀,看着面前輕笑着的蕭飛白,冷冰冰說道。
蕭飛白笑得一臉和煦,道:“求之不得。”
小皇孫知曉秦青羨的暴虐脾氣,怕四下無人,秦青羨會對蕭飛白出手,連忙又拉了拉秦青羨的衣袖,緊張說道:“小叔叔,你別殺蕭世子。”
“未央姑姑會傷心的。”
“殺我?”
蕭飛白眸光輕轉,笑道:“皇孫殿下請放心,他還沒那個本事。”
小皇孫眨了眨眼。
秦青羨掰開小皇孫的手,道:“殺他只會髒了我的劍。”
聽秦青羨這般說,小皇孫才稍稍放心,對着秦青羨揮了揮肉乎乎的小手,道:“小叔叔早點回來。”
“知道了。”
秦青羨胡亂應了一聲,轉身走向一旁的樹林。
皇陵修建在風水上佳的山上,山上古樹伸展着枝丫,肆無忌憚地生長着。
雨後的樹林散發着荒野特有的幽靜,堅硬的岩石層經過小雨的浸染,變得有些松軟。
秦青羨踩在上面,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蕭飛白跟在秦青羨身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青羨終于停下。
厲風自前方而來,蕭飛白嘴角微勾,側身躲過,輕笑着說道:“少将軍不是說殺我會髒了你的劍麽?”
“你哪只眼睛看我用劍了?”
秦青羨不屑道。
他腰間佩劍是用來殺敵的,豈會被蕭飛白髒了劍身?
秦青羨說着話,手中動作卻并未停下,他的掌風再來,蕭飛白堪堪擋下。
蕭飛白胳膊架着秦青羨咄咄逼人的厲掌,動作有些吃力。
他倒是小瞧秦家的混小子了,年紀輕輕,武功卻頗有父兄之風,假以時日,必能成為獨當一方的絕世悍将。
只可惜,這位悍将骁勇有餘,智謀不足,滿門被太子所害,卻仍替太子賣命,更是拼了命地去護太子的獨子。
慘死在太子毒計下的秦家人,若是知曉秦青羨的作為,只怕是氣得七竅生煙。
蕭飛白挑眉,道:“少将軍,你不信我所說的話,卻信我是白家人。”
“你的行為,是否太過自相矛盾?”
秦青羨面沉如水,攻勢不減,道:“白家人皆是用心險惡之徒,你的話,不過是挑撥我加害皇孫罷了。”
“未央心思單純,中了你的毒計,但我可不是這麽好騙的。”
說話間,他化掌為拳,直擊蕭飛白不曾防備的肩頭。
蕭飛白受此重擊,動作頓了一下,跄踉退了半步。
天邊日頭被輕雲遮掩着,肆意生長着的枝葉更是将原本稀薄的陽光遮去大半,下過小雨的樹林越發顯得陰森幽靜。
蕭飛白略白的肌膚,在一片綠色的環境中更加白了幾分。
“咳咳。”
蕭飛白輕輕咳嗽着,懶懶擡眉瞧着化拳為掌的秦青羨,說道:“習得好武藝,貨與帝王家,你當真是秦家的好兒子。”
滿門都被太子害死了,還在替太子做事。
“可嘆,可悲。”
蕭飛白扇柄輕點着被秦青羨擊中的肩頭,聲音有點飄:“秦家的人都似你這般死腦筋麽?”
“這個問題,你大可入黃泉親自問她們。”
秦青羨攻勢再來,蕭飛白卻全無抵抗,他的掌在秦青羨脖子處改為抓,只需再輕輕一扭,便能取了蕭飛白的性命。
縣主不知蕭飛白真實身份,或許會為蕭飛白的死與他為難,但那又有甚麽關系?
蕭飛白是鎮南侯唯一的“兒子”,他亦是秦家最後一點血脈,天子不可能讓他給蕭飛白抵命,不過是重重責罰他一頓罷了。
他沒甚好顧慮的。
只是未央那裏,他不大好交代。
未央與蕭飛白的關系頗好,多半會因為蕭飛白的死而不再理他。
想到此處,秦青羨劍眉微蹙,動作停了一下。
“怎麽?”蕭飛白笑得一臉的不知死活:“想明白了?舍不得下手了?”
秦青羨寒星似的眸輕眯,手指微微用力,蕭飛白的話便說不下去了,顏色極好的白色肌膚因窒息而微微泛着紅。
見他動了殺心,蕭飛白這才開始掙紮,手腳齊上陣,方從秦青羨手中掙脫。
“咳咳——”
蕭飛白劇烈咳嗽着:“混小子,你當真下得了手!”
“白家謀害秦家對我們白家有甚好處?秦白兩家同為邊關戰将,皆知唇寒齒亡的道理,你秦家滿門忠烈,我白家亦是世代鎮守邊關,縱然嫁女入皇城,可也不會糊塗到為了虛無缥缈的皇位,便将浴血奮戰的同袍坑害了去。”
——先太子的儲君之位尚且不穩,哪裏輪得到他姑姑生下的皇孫繼承大統?
再者,先太子宮妃頗多,子嗣更是不止姑姑膝下的兒子,哪怕先太子登基,先太子的繼承人也不止姑姑的兒子,姑姑的兒子能否在奪嫡之中勝出,更是未知之數。
白家世代為将,怎會為了眼前的從龍之功利益,便将整個家族搭上?
延綿百年的世家,素來求穩不求貴。
“你縱然不信白家,但是蘭陵蕭家呢?鎮南侯蕭伯信呢?”
蕭飛白道:“若白家當真是用心險惡之徒,鎮南侯手刃白家誤國之衆尚且來不及,怎會冒着滿門被滅的風險,将我收養在膝下?”
聽到鎮南侯的名字,秦青羨眸光變了變。
四鎮之首,列侯之最的鎮南侯,生平最恨的是坑害同袍之人。
秦青羨手握成拳,指尖微微泛着白。
秦青羨道:“必然是你父兄巧言令色,哄騙了鎮南侯。”
“你說的這句話,你自己信不信?”
蕭飛白揚眉,說道:“南方宿将之首的鎮南侯,豈是這般輕易被蒙蔽之人?不過你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我父親在臨終之前,曾寫下一封血書,求鎮南侯呈報天子。”
“鎮南侯便是看了那封血書,才決定将我留下。”
參天的古樹蔥蔥郁郁,樹下的秦青羨面上明明暗暗,劍眉壓着寒星一般的眸,似乎在極力忍耐着甚麽。
蕭飛白笑了一下,忽而有些心疼眼前這個十四五的少年。
年輕人嘛,火氣大,就跟當年的他一樣,執着家族被滅的真相,才引起太子的警惕,導致鎮南侯與蕭衡遭了太子的毒手。
蕭飛白道:“鎮南侯沒有死,他還活着,待太子下葬後,未未便會去尋他的下落。你若不信我的話,可等未未找到了鎮南侯,親自去問鎮南侯真相。”
秦青羨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看着蕭飛白,像極了一頭炸毛的小狼崽子。
蕭飛白便又道:“你不信我,不信未未,鎮南侯你再不信,天下可還有你信的人?”
“我等鎮南侯。”
秦青羨終于開口,聲音低低的,似在刀劍上滾過一般:“若我知曉你在騙我,蕭飛白,我必會将你大卸八塊。”
“好說,好說。”
蕭飛白笑着回答道。
秦青羨轉身離去。
他剛走出兩步,身後再度飄來蕭飛白帶着笑意的聲音:“少将軍,你我恩怨暫解,不知是否能暫時合作一下?”
“你秦家素來将天下置于家族利益至上,想來出身秦家的你也是如此。而今晉王被天子封為皇儲,待天子主持太子的葬禮,到處打壓不服從他的朝臣世家,端的是威威赫赫,好一位未來天子的威風。”
秦青羨停下腳步,蕭飛白的描金折扇拍在他的肩膀上。
他厭惡撥開,蕭飛白便刷地一下打開這扇,四月下過小雨的天氣微涼,蕭飛白卻是感覺不到涼意一般,悠哉悠哉地扇着風。
秦青羨忽而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掐死蕭飛白。
蕭飛白道:“晉王如此跋扈,我一個‘居心否測’的白家後人尚且瞧不上,不知敢為天下先的秦家後人的少将軍有何态度?”
秦青羨冷聲道:“我自有法子收拾他。”
“別啊,”蕭飛白眸光輕閃,低聲笑道:“衆人拾材火焰高,我有更好的法子對付他,且不會暴露你我二人的身份,不知道少将軍肯聽否?”
怕秦青羨不答應,蕭飛白又補上一句:“這可是我的好外甥女未未給我出的主意。”
聽到主意是未央出的,秦青羨劍眉微動,态度不似剛才冷硬,道:“未央與你說了甚麽?”
淅瀝瀝的小雨再度自天邊降臨,蕭飛白與秦青羨從樹林中走出來。
蕭飛白滿面笑容,秦青羨雖面無表情,但并無初入樹林時的一臉殺機。
小皇孫見了,頗為疑惑。
“小叔叔,蕭公子與你說甚麽了?”
他剛才還在擔心他們兩個會不會在樹林裏打起來呢。
秦青羨随手摸了摸小皇孫柔軟的發,漫不經心道:“男人之間的事,小孩子家家別問這麽多。”
小皇孫扁了扁嘴,不情不願道:“我很快就長大了。”
“未央呢?”
秦青羨沒理會小皇孫的牢騷,見未央沒在小皇孫身邊,周圍也沒有未央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小皇孫道:“被何世子派人請走了。”
“何晏?”
“對啊。”
小皇孫點頭,圓滾滾的眼睛眨了眨,說道:“何世子這幾日天天來找未央姑姑,來得可勤快了。我身邊的人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未央姑姑很快便會與何世子和好啦。”
沒由來的,秦青羨忽而覺得胸口有些堵。
尤其是,當小皇孫脆生生地說着夫妻二字時。
秦青羨拍了一下小皇孫的頭:“大人的事情你少琢磨,未央早就與何晏和離了。”
“不是甚麽夫妻。”
秦青羨有些暴躁,小皇孫滿臉委屈,踮着腳尖眼巴巴地盼着未央早些回來,他好找未央告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叔叔,只有未央姑姑才能制得住。
此時被秦青羨與小皇孫一同牽挂着的未央,受了何晏的邀請,在何晏分外華美的軟轎上喝着茶。
鈞窯的杯子,水沉香的矮桌,檀香爐裏燃的是傳說中能撥雲見日的明天發日香。
未央輕啜一口茶,環視着軟轎裏的一切。
與只差在臉上寫上我很有錢的蕭飛白不同,何晏的巨富,是不顯山露水的,需要人細細體驗才能察覺,如他內斂陰郁的性子一般,很難讓人猜到他的心思如何。
未央放下水杯,問道:“晏晏邀我過來所為何事?”
“是我與商議何時啓程去找外祖父嗎?”
她與何晏昨夜剛見過面,将能說的事情全部說開了,委實不知何晏今日找她又有何事。
想來想去,大抵也只是外祖父的事情了。
然而讓未央意外的是,何晏輕輕搖頭,道:“不是。”
“那是甚麽事?”
未央蹙眉問道。
何晏握着茶杯的手指微緊,擡眸看着面前一臉疑惑的未央,猶豫片刻,斟酌着說道:“我與你的約定,你還記得嗎?”
“甚麽約定?”
未央一頭霧水。
何晏薄唇抿成一條線。
她果然忘了。
“呀,想起來了。”
未央一拍額頭,笑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我不嫁,你不娶,三年之後你再來求娶我的約定嗎?”
還別說,如果不是何晏問起來,她還真不記得這樣的約定——大夏民風開放,她又韶華正好,為甚麽不能與俊俏的小郎君們說上幾句面紅耳熱的話?
何晏颔首。
記得便好。
只要記得,他便能循循善誘,讓她與秦青羨稍稍保持下距離。
何晏這般想着,然而未央又一次讓他失望了。
未央道:“這般荒謬的約定,晏晏提它做甚麽?”
“荒謬?”
杯中的茶水有些燙,何晏緊握着水杯,掌心被燙後,潋滟的眸光變得幽深。
“當然荒謬了。”
未央歡快的聲音仍在繼續:“你大好男兒,我風華正茂,若不趁此機會享受人生,豈不白白辜負了你我的年齡?”
“你雖然與舅舅交好,但不能學舅舅那般,一把年齡了,仍不知娶妻。”
未央看了又看何晏,誠懇說道:“你生得這般好看,家中又是巨富,必然有很多貴女歡喜你的。你不必扭捏你我之間的荒唐約定,只管接受她們的喜歡便是。”
“如果我非要扭捏呢?”
何晏靜靜看着未央,漠然說道。
細雨蒙蒙拍打着軟轎,雖有轎簾相阻,可未央還是感覺涼意侵染了進來,自何晏的眼底擴散,很快蔓延到軟轎的每一個角落。
讓人的骨頭都是冷的。
未央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道:“你怎這般死心眼?”
她才不要為着三兩句話,便放棄享受人生的機會。
何晏松開茶杯,取下一旁自己蓮青色的大氅,披在未央肩頭,淡淡道:“我本就不是豁達之人。”
“你不願意遵守約定,是因為秦青羨麽?”
何晏突然問道。
“你……很喜歡他?”
何晏的聲音很輕,壓抑着的不确定的情緒。
未央秀眉微動,秦青羨紅衣如火的身影闖入她的腦海。
經何晏一提醒,她忽而發覺,秦青羨的确很值得人去喜歡。
少年将軍,意氣風發,對旁人桀骜不馴,只對自己細心有加。
他為數不多的好脾氣,全部給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未央:多謝提醒,我突然發現少将軍簡直是絕世好夫君!
何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