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這樣一說,我突然發現他的确很值得人去喜歡。”
未央一手托着腮,說道。
未央的語氣帶着恍然大悟的驚喜,何晏只覺得心頭悶了一口血。
何晏微微咬牙,死死繃住臉,張了張口,想說甚麽,最終甚麽也說不出來,只是張了張嘴,卻甚麽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他端起矮桌上的鈞窯杯子,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杯中茶是剛沏上的,很燙,燙得他舌尖都是麻的。
“哪裏值得喜歡了?”
何晏深吸一口氣,擡起手指用力揉了一下太陽穴,看了一眼未央,低聲問道。
何晏的情緒實在太過內斂,內斂到讓未央只覺得他似乎有些口渴,又似乎是昨夜不曾休息好,揉捏着太陽穴提着精神,根本不曾想到何晏此時在極力壓抑着無名火。
未央道:“哪裏都值得啊。”
“少将軍模樣生得好,性格好,對我也很好。”
——她實在很感謝何晏,若不是何晏這般問起秦青羨,她根本不曾留意到自己身邊竟有這般出色的少年郎。
未央笑眯眯道:“當然啦,出身也很好。”
這樣的少年郎,委實是打着燈籠也難找。
她的聲音剛落,便發覺何晏眉峰下壓到極致,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修長如玉的手指,更是将白皙的肌膚按出一片微微的紅。
“晏晏,你是怎麽了?不舒服嗎?”
未央頗為不解,殷切問道:“若是不舒服,便讓人傳醫官。”
不知為何,天家子孫享受着尊貴無比的生活,可身體卻都不大好,天子膝下原來有二十多位皇子公主,如今死的只剩下一位公主。
她可不想讓渾身上下散發着金光的何晏,如那些人一樣,做了短命鬼。
何晏梗了梗喉嚨,說道:“我無事。”
秦青羨的那張臉确實不錯,對未央也算盡心,但一點就炸的脾氣,究竟哪點好了?
至于出身,雍城秦家怎能與天家子孫相較?
但轉念一想,哦,他現在的身份是商戶,大夏商人的地位并不高,他的商戶身份,低賤到給武将世家出身的秦青羨提鞋都不配。
何晏又開始煩躁起來。
生平第一次,他迫不及待想要恢複身份——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壓過秦青羨的。
未央聽何晏聲音雖比往日低沉了些,但語氣終歸是平緩的,這才松了一口氣,道:“沒事便好。”
何晏并起兩指,揉着眉心,垂眸說道:“聽你話裏的意思,是要與秦青羨結兩姓之好?”
未央被何晏問得心虛起來。
說起來,何晏似乎是說過他喜歡自己的,現在問她這樣的問題,她若說,自己是有心與秦青羨歡好的,以何晏比針尖還要小的心眼,會不會對秦青羨不利?
未央越想越替秦青羨擔心。
秦青羨太過耿直,耍起手段來,十個秦青羨也不是何晏的對手。
未央偷瞄一眼何晏,何晏面沉如水,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何晏越是這樣,未央心中越是沒底。
都怪她一時嘴快,竟在何晏面前說了這麽多的秦青羨的好。
未央心中腹诽着,斟酌着說道:“不能吧。”
感情之事講究個兩廂情願,秦青羨不曾說過喜歡她,她再怎麽欣賞秦青羨也無用。
何晏眉頭微動,道:“不能?”
“是啊。”
未央點頭,說道:“我與少将軍相識不過一月,怎會這般快便結為夫婦?”
“倒是晏晏,華京城中對晏晏情根深種的貴女可是不少,我與晏晏尚未和離時,貴女們尚能自持身份,而今我與晏晏重歸朋友身份,貴女們必然對晏晏窮追猛打。”
大夏民風開放,男歡女愛乃天性所在,并不是甚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未央話題一轉,将事情引到何晏身上,笑眼彎彎問何晏:“只是不知,晏晏會如何自處?”
何晏潋滟眸光輕眯,一語道破未央的心思:“你擔心我對秦青羨不利?”
未央略微睜大了眼,看了看何晏。
何晏又道:“你在擔心他。”
更确定地說,如果他與秦青羨發生沖突,未央會站在秦青羨的那一邊。
這個事實讓他無比沮喪。
未央攥着錦帕的手指緊了緊,蹙眉道:“晏晏,少将軍對我很好,若你無緣無故傷害他,我自然是擔心他的。”
“更何況,咱們兩個已經和離了,我與誰在一起開心,便與誰在一起。”
何晏的眉頭擰得更深了,看着未央,低聲問道:“你與我在一起不開心?”
“晏晏,在沒解去蠱毒之前,我對你的了解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若非天子賜婚,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未央只覺得何晏問的這個問題分外沒道理,說道:“被逼無奈嫁給你的我,與你在一起怎會開心?所以大婚之後,多是我在無理取鬧。不要告訴我,你覺得整日裏無理取鬧的我是開心的。”
何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嫁給他的未央自然是不開心的。
他一直知道未央是不願意嫁給他的,所以在又一次未央求他放過她時,他給了她一紙和離書。
那是他兩世以來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若他不曾與未央和離,未央又怎會被嚴家人逼迫至死?
幸得上蒼庇佑,讓他重活一世,而今他只想将未央牢牢圈在自己身邊,未央卻只覺得他幹涉她的事情,拼命想逃離他。
想到此處,何晏越發煩躁。
何晏用力按了按眉心,壓了壓心中煩悶情緒,深吸一口氣,問道:“我要怎樣做,你才會開心?”
他的聲音剛落,便聽到未央嘆了一聲。
他擡頭,未央眸光悠悠,似秋水漣長,說道:“晏晏,你這又是何苦呢?”
“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呢?”
“因為你是未央。”
何晏輕聲說道。
那年大雪紛飛,小小的未央闖入他的視線,将點心與繡着子午花的錢袋塞到他的手中,他那時便明白,他終其一生,也無法将她從腦海中抹去。
何晏油鹽不進,未央只好換一個思路去勸解何晏。
未央道:“晏晏,現在的你,就像當年的我對顧明軒一樣。你所喜歡的并不是我,而是那年對你伸出援手的人,無論那人是誰,你都會喜歡她,而并不真正喜歡我。”
“你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對你施于援手的人。”
何晏長眉微蹙,張了張口,想說甚麽,卻甚麽也說不出來。
耳畔未央的聲音仍在繼續:“所以晏晏,你并不是對我有執念,你執念的,是當年大雪紛飛中的人。”
蒙蒙細雨輕輕拍打着軟轎,和着禁衛軍們整齊劃一的聲音,如無端擾人清夢的嘈雜樂曲。
何晏指尖微微泛着白,聲音低沉,說道:“可是那個人,是你。”
“如果那個人不是我呢?”
未央道:“你還會喜歡我嗎?”
何晏啞然,如古井無波的眸色終于出現了一絲波瀾。
“肯定不會的。”
未央繼續說道:“晏晏,你執念的人不是我,又何必将我圈在你身邊?”
何晏薄薄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沒有回答。
未央見此,便伸手拍了拍何晏的肩,道:“晏晏,我并非坐着說話不腰疼,我是從你這個階段走過來的,對你現在的心境再了解不過。”
“正是因為了解,我才更要勸說你不要執着于我。”
“很多時候,朋友的關系比情人更長久。”
就如她與顧明軒一般。
若她當年不執着嫁給顧明軒,便不會因為顧明軒的背叛讓自己變得面目可憎。
想起為顧明軒分外瘋狂的自己,她只覺得分外可笑可憐。
經歷過那種事情後,她不希望何晏變得如當年的她一般。
說完話,未央給何晏斟滿茶,将茶杯推到何晏面前,道:“晏晏,你這幾日仔細想一想我說的話。至于讓你煩心的晉王,則由我與舅舅去處理。”
——早在前幾日,她便與蕭飛白想好了怎麽在太子下葬的時候對付耀武揚威的晉王。
何晏沒有說話,只是垂着眸,看着未央推在他面前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些甚麽。
未央深知這種事情旁人說再多也無用,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看開,何晏本就不是一個豁達的人,驟然聽到她這般說,心中情緒只怕轉了百轉。
何晏現在最需要的,是自己靜一靜,将她剛才說的話捋一捋。
這般想着,未央解開何晏披在她身上的蓮青色的大氅,仔細疊好,放在何晏的身旁,而後輕手輕腳,下了軟轎。
未央的腳剛剛踩到經小雨朦胧而浸得濕軟的地上,便聽到軟轎中傳來砰地一聲聲響。
像是鈞窯杯子驟然碎裂的聲音。
未央微微側目。
華美的簾子遮着軟轎,她根本瞧不見裏面發生了甚麽。
多半是何晏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未央沒太放在心上,轉身離去。
隊伍開始繼續前行,未央回到小皇孫身邊。
小皇孫到底年齡小,受不了長途跋涉的颠簸,又因父親下葬的事情哭了許多時日,消耗了太多精神,被宮人帶到軟轎上小憩。
小皇孫不在,未央更為自在——小皇孫的父親毒殺了她的母親,她再怎麽豁達,也很難以最初的熱情去對待小皇孫。
細雨下個不停,未央裹了裹身上單薄的衣服。
随行的小宮人原本準備的有她的厚衣服,但不知為何,楚王身邊的女官們忘記帶了衣服,便差小宮人來她這裏讨要。
楚王是最得天子歡心的藩王,且生性風流,身邊的女官多是他的侍妾,未央只是皇孫的教引姑姑,小宮人不敢得罪楚王,便将她的衣服送了過去,導致未央現在無衣可穿,在寒風細雨中瑟瑟發抖。
秦青羨見了,讓親衛取了自己的外袍披在未央身上,又讓親衛們去問楚王要未央的衣服。
不多會兒,親衛們一頭霧水地回來了,向秦青羨道:“少将軍,楚王根本不曾差宮人過來借衣服。”
“楚王殿下怕身邊的女官們受冷,衣服被褥備了好幾車。那個問未央姑娘身邊小宮人借衣服的人,怕是其他藩王的人。”
秦青羨氣笑了,說道:“普天之下,還有哪個藩王會為着自己的女官讓宮人來借衣服?”
燕王是遠近聞名的妻管嚴,身邊一個女官也無,蜀王與王妃琴瑟和諧,亦不會與女官眉來眼去,至于其他藩王,更不會這般荒唐,只有風流成性的楚王,才幹得出這般沒品的事情。
未央眉頭微動,問小宮人:“來借衣服的人長甚麽模樣?”
小宮人低頭想了一會兒,将那人的容貌說了出來。
“衣袖上繡的是榆葉鸾枝?”
未央看了一眼秦青羨,問道。
小宮人連忙回答:“正是榆葉鸾枝。”
“此花世人常與梅花弄混,但奴婢家鄉盛産榆葉鸾枝,故奴婢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未央眉梢微挑,揮手讓小宮人退下。
只有晉州之地才有榆葉鸾枝,也只有晉王手下的人,才會将榆葉鸾枝當做裝飾物繡在衣緣衣袖上。
“我去找晉王。”
秦青羨冷聲道。
“罷了。”
未央拉住秦青羨,道:“只憑一個榆葉鸾枝,是無法指證晉王的,此事若傳了出去,旁人只會覺得咱們無理取鬧。衣服沒了便沒了,你的衣服比我的暖和多了,我再去軟轎上避避雨,倒也不會冷。”
“到底是給太子送葬,咱們還是少生些事端為好。”
秦青羨不情不願點頭,越發厭惡晉王的婦人之行——用這種下作手段來針對一個女子,算甚麽英雄好漢?
秦青羨讓小宮人帶着未央去軟轎上休息。
太子下葬,送行的貴人頗多,貴人們有自備軟轎的,也有宮人們備好提供給貴人們休息的。
未央是皇孫的教引姑姑,按照天家的規制,她也有宮人備下的軟轎。
未央低頭看了一眼沾了不少泥土的繡花鞋,頗為心疼。
鞋面上繡的是她最喜歡的子午花呢。
小宮人一臉為難,站在原地沒有動。
秦青羨劍眉微挑,聲音微涼,道:“怎麽?聽不懂未央的話?”
秦青羨動了怒,小宮人吓得魂不附體,連忙道:“少将軍息怒,非是奴婢不帶未央姑娘去休息,而是随行的軟轎實在沒有這麽多。”
“漲膽子了,連我都敢騙?”
秦青羨手指輕撫着腰間的佩劍,話裏滿是威脅。
他怕晉王又搞什麽幺蛾子,帶着親衛守在宮門,親眼看着所有人走出宮門,晉王的人馬老老實實,他這才與親衛們出了宮門,追上隊伍。
他守在宮門時,那麽多的軟轎從他面前經過,小宮人竟然說沒有軟轎供未央休息,分明是看未央身後無任何靠山,借此刁難未央。
秦青羨眉眼似劍,氣質如刀,整個人如拉滿的弓弦,鋒利又危險。
小宮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未央拉了一下秦青羨衣袖,道:“沒有便沒有罷,沒甚麽大不了的,何必跟一個小宮人過不去?”
小宮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未央。
秦青羨不滿道:“你總是那麽好心。”
“我親眼看着軟轎從我面前經過,那麽多軟轎,莫說一個你了,縱然十個你,也是戳戳有餘的。這個小宮人,分明是故意讓你淋雨踩泥。”
未央聽此,上下打量着小宮人,語氣轉冷:“我沒有得罪你罷?”
小宮人見未央面有不悅之色,連忙解釋道:“姑娘明鑒,并非奴婢有意為難姑娘,而是那些軟轎,全被晉王殿下征用了去。”
未央與秦青羨對視一眼。
“晉王?”
小宮人忙點頭,說道:“出宮之時,少府怕貴人們不曾準備軟轎,便安排奴婢們備足了軟轎,只是這些軟轎在出宮之後,大多被晉王殿下征用了。”
未央秀眉微動,問道:“是所有的都被征用了,還是只有咱們這一殿被征用了?”
小宮人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旁的宮殿尚有三五輛軟轎剩餘,咱們這殿裏只有一輛軟轎。”
未央目光悠悠,道:“原來是這樣。”
小宮人怕未央遷怒于自己,又解釋道:“來帶走軟轎的人是晉王的親衛,他們說,咱們殿裏只有皇孫尊貴,留一頂軟轎給皇孫便夠了,至于其他人,都是下人罷了,有甚資格坐軟轎的。”
“那些人到底是晉王殿下的親衛,奴婢們不敢阻攔——”
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見未央身旁的秦青羨面沉如水,手指将精鋼打造的劍柄攥得咯吱咯吱響。
小宮人心頭一顫,不敢再說下去。
未央揮手讓小宮人退下:“下去吧,這事不怪你。”
小宮人如蒙大赦,忙不疊謝過未央,一路小跑離開秦青羨的身邊。
“這哪裏是征用軟轎,這分明是針對你。”
秦青羨冷聲道。
他就知道,晉王心眼比針小,怎會這般輕易放過讓他與未央?
他性格暴虐,一點就炸,晉王不敢拿他開刀,便把主意打在未央身上,借着太子下葬的事情來磋磨未央。
如此手段,當真令人不齒。
未央道:“他是天子親封的儲君,如今又主持太子下葬事宜,有的是法子讓我難受。更何況,他親衛的話不無道理,教引姑姑說破了天,也不過是伺候皇孫的宮人罷了。”
秦青羨面上蒙着一層寒霜,道:“他還有完沒完?!”
“別這麽莽撞。”
未央連忙拽住秦青羨,眸光輕閃,笑着道:“我有更好的法子,你要不要聽?”
細雨微涼,未央的聲音卻是溫熱的,她呼吸間的熱氣飄在秦青羨的臉頰,秦青羨不自然地側了側臉。
秦青羨只覺得被未央熱氣掃過的臉頰有些發燙,聲音莫名變了調:“甚麽法子?”
未央不曾留意到秦青羨的異樣,只以為他仍在晉王的尋事而氣悶,便道:“說起來,大夏的皇儲們,得到天子敕封後,都是要祭天來證明自己名正言順,是天命之人。”
“咱們的晉王,似乎不曾祭過天。”
秦青羨颔首,英氣的臉微微泛着紅。
未央擡頭看着霧蒙蒙飄着小雨的天,揶揄一笑,繼續說道:“我前幾日與舅舅聊起晉王,舅舅讓我給他想個法子,我便随口與舅舅說了一個法子。”
——那個法子是她死後在書裏看到的劇情。
太子死後,天子更屬意燕王做太子,便讓燕王代替自己主持太子的下葬事宜。
朝臣世家們知曉天子的心思,無不将燕王當做未來儲君對待,然而送葬路上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朝臣世家乃至天子都收了尊燕王為儲君的心思——燕王在高臺上主持太子葬禮時,玄雷自九天而來,直直劈向燕王。
這是大夏立朝百年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一時間朝野上下流言四起,說燕王非天命之人,才會引發天譴。
燕王雖在親衛們的護衛下撿回了一條命,但此事給了他極大的打擊,懷疑自己是否當真不配做九州之主,才會遭此大禍。
自此之後,燕王淡了奪嫡之心,帶着燕王妃回到燕地,再不問華京事務。
燕王是藩王之中實力最為強盛的藩王,他的退出讓華京城的勢力頃刻間發生了扭轉,晉王在顧明軒的輔佐下,一舉發動兵變,成功登上皇位。
而改變燕王與晉王命運的那場天譴,書中也曾披露,是顧明軒為了除去燕王故意設置的。
那根本不是天譴,而是顧明軒利用道家之術引來的。
回想書中劇情,未央眸光微轉。
這引雷之術本不得臺面,她雖與蕭飛白提過,但覺得太過缺德,并未讓蕭飛白去實施,而今看來,與處處針對她的晉王相比,她實在是光明磊落——畢竟晉王曾用這個法子坑害過燕王,她如今這般行事,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未央的聲音剛落,秦青羨便道:“你說的法子,蕭飛白向我提過。”
秦青羨擡眼看了看霧蒙蒙的天,道:“蕭飛白讓我給他準備了許多東西,我本是不願意的,他說是你出的主意,我這才讓人将東西尋了來。”
“這個主意雖好,可的确損了些。”
秦青羨看了看又看未央,深覺自己對她了解不夠透徹——初見時牙尖嘴利的俊俏少年郎,怎就成了心思刁鑽的女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秦青羨:山路十八彎,未央的套路九連環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