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晚宴上,洪嫂似與丁烈過不去,她當年也是風月場上見過世面的人,酒量非同小可,阿嫂敬酒哪有推托的道理,丁烈一杯接一杯,很快飲醉。
臨走時,洪嫂讓盈盈留步:“阿烈,畀盈盈多留幾日,我哋兩個講說話。”
「粵:阿烈,讓盈盈多留幾天,我們倆個說說話。」
丁烈沒聽懂,只是自然反應:“好啊。”轉頭攬住姚紅玉,倒在她身上,“盈盈,我哋………返屋企啦。”
「粵:盈盈……我們回家啦。」
姚紅玉回到洋樓,把醉鬼丁烈扔下,跌跌撞撞跑回三樓的房間,眼球熱脹得要融化,兀自酸痛,面前的一切就被一片潮熱的水霧模糊了樣子,她打開一壁的衣櫥,紅的花的,那麽多顏色,全擰做一團,挑不出一件整的。
她把它們彩旗一樣的扯下來,又撲去找一把不存在的剪子,她要絞了身上衣服,管它多貴重的料子,今天她就要把它全撕了。
屋裏找了一圈,沒有,她打開門,風風飒飒下樓,廚房裏一定有,不是剪子便有刀子,再不行投進火裏,總之要毀掉它。
她跑得急,鞋也沒顧上穿,幽靈一樣飄過沒開燈的客廳,往亮着一盞小燈的廚房去,走得近了,聽到裏頭又人聲,是邱仔,抱着膝蓋蹲在地上,用一柄小勺,把貼骨頭撥到囡囡的食碗裏:“小虎,你系叻仔,認得你主人系阿嫂,有骨氣,食多啲,食飽啲吖!”
「粵:小虎,好樣的,認得你的主人是阿嫂,有骨氣,多吃點,吃飽點啊!」
炸藥庫裏擦洋火,姚紅玉撞開門,眉兇目煞地闖入來,囡囡受了驚吓,弓着背毛嗥嘶露牙,伸爪子打她腳面上蹬過,留下三道紅爪痕,很快的,紅豔的血珠從下頭沁出來,疼痛來得後知後覺,姚紅玉雙手掩面,哀叫出聲。
囡囡弄傷姚紅玉,丁烈罰它不許進屋,只扔到花園裏随它叫去。
姚紅玉從窗口看到丁烈往三樓的窗戶看,立刻貓起頭,被子一掀鑽回去,丁烈開門進屋,見她似枚飽滿的繭一樣裹着自己。
丁烈覺得好笑,但到底忍住沒出聲,挨着床尾輕輕坐下,裝樣子:“看看你的傷,還疼不疼?”
姚紅玉跟他拗脾氣,在被子裏扭,左右不叫他看,然而顧得了頭顧不了尾,丁烈伸手鑽進被子,抓住她一只腳:“別亂動啊,再弄傷了,小心有疤。”
他故意吓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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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留疤,姚紅玉委屈大了,露出一個熱騰騰的腦袋,用眼睛橫丁烈:“你還說!”毫無威懾的一眼,還要跟丁烈讨說法,“都是你不好!”
丁烈蹬開鞋爬上床,捧起她的腳:“怎麽又是我不好?”
“就是你!”姚紅玉把腿一蹬,沒使力:“留了疤了,也是你的。”
她不肯說,倒記得要賴上他,這是不講道理呢。
可丁烈喜歡她這個蠻不講理的表情,那是旁人看不到的,女子對待自己情郎才會有的面孔,女人太刻板了就有失情趣,端莊大方那是做給外人看的,私底下會對你耍脾氣,使性子,才說明你不一樣,她心裏有你。
要是盈盈也能偶爾這樣待他……
姚紅玉看出來他不專心,嘴巴一撇,擡腳趾踩了踩丁烈的小腹,她的小腿生得好,皮光肉嫩,捏在手裏像一團剛出蒸屜的糯米,丁烈回神,不欲她看出更多,笑了笑,低頭香了一個吻在她的腳踝上。
她瞪他,可到底沒掙紮,于是丁烈的手也往上,探向更深的地方。
姚紅玉忽地并攏腿,截住丁烈的去路:“你就會欺負我!”
一股熱氣撩上面,被子掀開了,姚紅玉身上是一件百無一用的洋式睡衣,細肩帶,胸口繡花的蕾絲邊,也不知道有沒有幾兩重的緞子布料貼着身體的曲線,把什麽都看得清清透透。
丁烈也不真的用勁,只叫她夾住了,邪氣地挑起一邊眉毛:“那我去欺負別人?”
“你敢!”她最聽不得這句話,腿一松,被丁烈反撲,壓倒在床上,傾下頭,把人吻得神魂颠倒。
姚紅玉在丁烈的身下扭,可她的這些小力氣,小動作調情助興似的,根本不起作用,心裏一酸,嗚嗚就哭起來:“你作弄我……”她的手,無用地打在丁烈肩上,背上。
窗外是一片大好辰光,白日宣淫好刺激,男人總是身子誠實過一張嘴:“好,好,不作弄你,我疼你……”說着話呢,肩帶就從姚紅玉的肩膀上滑下來。
“不稀罕……”
“你走……”
“ 啊……別……你別……”
當姚紅玉的推搡變成絲絲拉拉的呻吟,丁烈笑着鑽進被子裏:“啊……”姚紅玉交叉雙手,緊緊抱住被子下,丁烈的腦袋。
她本無意讓丁烈得逞,屋外晨曦鳥鳴,恍惚裏,她似乎聽見緩緩蕩蕩的黃包車拉過花園前頭的石子路。
有人親熱地迎上去:“太太,你返嚟啦!”
小丫頭給白盈盈拉開門:“囡囡呢?”
洪爺的橘貓自從見過白貓,就害了相思病,洪爺無奈同盈盈商量,接囡囡過去小住一段日子。
丫頭往屋裏看,沒找見白貓,小邱哥也不在,随口一嘟哝:“喺二太太嗰度。”
「粵:在二太太那裏吧。」
白貓被喂習慣了,偶爾還會爬上三樓,上姚紅玉的房裏找吃的。
白盈盈打發她替囡囡收拾些平時用的,自己邊喚,邊往三樓去。
姚紅玉屏息,數着樓梯上登上來的腳步,一階,兩階,往門口來了。
她用勁地蹬開被子,露出來了,陽光底下,如藤交纏的兩具身體。
丁烈正在興頭上,身上隆起的肌肉,在光裏,淌着油亮亮的汗水,屁股聳動飛快,完全沒留意身後的動靜,可姚紅玉看得清清楚楚,她把門縫外的那張煞白臉上的每一處五官,五官上任何一點些微的變化,都在心裏欣賞了個遍。
“嗯……丁烈……丁烈……”
姚紅玉的叫聲,一聲較一聲放蕩,一聲比一聲高亢。
她像收網的雌蛛,一點點收攏擺蕩的四肢,将丁烈,完完全全虜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