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異國他鄉,逸康獨自坐在一家雅致的咖啡廳,看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緊抿的薄唇勾起絲絲笑意,一個男子将車停在窗外,笑着向她揮揮手,冒雨快速走進屋子,自然地脫掉外邊的風衣,優雅的落座。

“司煜的變化真是讓我吃驚啊!”逸康笑看坐在對面的男人。

“是什麽理由讓司其舍得放手讓你獨自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男子問服務員要了咖啡,接過逸康遞過去的毛巾,細細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逸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道:“我給司其說我在這邊來協助一個好友,幫忙辦畫展,再說了,你那個大律師弟弟可沒有時間天天守着我,我當然有理由過來了。”

“哦?是嗎?”他狐疑的看了一眼逸康,端起咖啡,小酌一口,回答起初她的問題道:“情勢所逼啊!家裏就我們兩個人,一個為了某人又不願意接手家裏的事業,所以所有的擔子都只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怎麽?心疼我這個哥哥?”

逸康認真的點點頭道:“是有點心疼,畢竟是一家人啊!”

司煜笑笑,心下了然,淡然道:“你說你們結婚也有一年了,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我可迫不及待的想有個侄兒。”

逸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随即正色道:“我想等逸塵回來,就像當初,我多麽的期望在我和司其的婚禮上能得到他的祝福,但是,你看,他這一走,三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說完,沉默的低下頭。

司煜也斂住自己臉上的笑容,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就如此時的心情一樣,這麽多年,壓抑在心裏的傷突然被掀開,還是血淋淋的,是啊,他愛了他十幾年,思念了他十幾年,如今一去三年,杳無音信,天下之大,他又該去何處尋找。父母多次逼迫他的婚姻,都被自己已各種理由拒絕,但是,他不知道,要是他再不出現,那麽他該如何。是不是此生就那麽随便的找一個人,寥寥過完這一生。

司煜臉上重新挂上那溫柔的笑,看着對面沉默的女子,安慰道:“逸康,我相信他,他一定會回來,說不定,就在我們不經意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拐角處。”

逸康擡起頭,深吸一口氣,扯出一抹似無奈又似牽強的笑點點頭,道:“但願如此。”

“這一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麽,也有三年沒有回到過Z市了,一切都還好嗎?”

“嗯。”逸康從包裏拿出一封信,道:“這是之後在收拾逸塵的房間時,無意發現的,說是給你的。你知道我是個不安分的人,去哪裏也沒有什麽目的,興許只是想你們了吧。”

司煜接過信,雲淡風輕的将信放進風衣的口袋,眼裏一閃而過的欣喜後蒙上一層哀傷,其實他心裏是清楚的,就算不用看那封信的內容,也能猜到幾分裏邊的內容到底是什麽,他從不和他言及愛,和他在一起的話題無關都是希望他不在的時候,能有他替他照顧眼前的女子。是啊,他就算放下天地,仍舊放不下尹逸康。

“下一站,準備去哪裏?”

逸康輕輕一笑:“去看看吉羽和溫莞,亦辭和亦安,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曾放不下的記挂的應該都釋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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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煜點點頭,舉起杯:“那就一路順風,興許等我侄兒出生的時候,我會回去的。”

逸康笑笑,收拾東西離開。

臨行前,司煜去機場為她送行,他說:“逸康,父母其實是愛司其的,只是他們的方式讓他接受不了,你們兩個要是有空的話,經常回家看看吧。”

“嗯,回去我就和他說,等寶寶出生,我們三個一起回家,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團聚了。”她笑着應允,揮揮手,和他作別,留下一個遙遙無期的承諾,不知道這一別相見之時又是何年,那時候是否容顏已老,愛已淡然。

再次見到亦辭和亦安,逸康着實還是吃驚的,亦辭身邊仍舊空無一人,他說:“就算離開時,我問他要回了我所有的愛,但是所有的愛都帶着他的印記,這個世間又有誰會慷慨的接受一份被烙印了其他人标記的愛呢?”

亦安手裏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說是個女孩,和她的母親倒是七分相像,亦安身上早已尋不到當初那份肆意妄為,恬靜淡然,她說:“逸康,你離開那以後,司其是怪我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愛你,只有你自己不信,他說你才是他生命中最适合他的那個人,他說要是此生和你不曾遇見那便是最好的,那麽你就不會受到那麽多的傷害。他以為你離開了,便不用在受到那麽多的痛苦,可是,千算萬算,他還是低估了愛你的那顆心,他說那麽空蕩蕩的心除了你似乎再也裝不下任何一個人……”

逸康拭去眼角的淚,說道:“亦安,我是感謝你的,感謝你的成全,感謝你的退出。”

亦安笑笑,伸手逗逗懷裏的小寶寶,道:“也許你的出現才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不然一輩子,我都活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我都沒法預知現在的幸福。”

她說:“逸康,你們兩人的幸福,是用其他所有人的幸福換來的,這一份彌足珍貴的承載着所有人期望的愛,你們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說:“逸康,你告訴司其,不管現在如何,曾經愛過他,我無悔,遇見你,我也無悔。”

……

梧桐樹下,逸康和吉羽、溫莞立在樹下,望向萬裏之外那個A市所在的方向,逸康問身旁的兩人:“不打算回去了嗎?一輩子?”

兩人相視而笑,緊了緊握住雙方的手,點點頭,眼裏滿是希冀與疼愛。

她說:“逸康,我們曾經以為愛是不會改變的,後來,才知道,我們愛的只是那個曾經瘋狂的自己。抱歉,多年前對你造成的傷害,這是我這麽多年來,心裏始終無法揮之而去的陰影。”

她說:“我慶幸多年前未曾對逸塵說出的那句我愛你,不然,我将錯過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她的眼,望着吉羽,仿佛他才是她的全世界。

她說:“逸康,其實司其對你的愛比任何人都深,只是潛意識裏他告訴自己他愛的是亦安,亦安那年沒有回來,司其等到的卻是你的出現,相信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們說:“逸康,你們一定要比我們都幸福。”

……

揮手說再見,心下卻是明了,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吧,就如曾經逝去的那蒙上淡淡灰色的年少時光。全部被歲月留在了記憶的長河之中。

最後一站,逸康站在那偌大的莊園之中,看着遠處望着天邊彩霞向她揮手的男子,金發碧眼,俊朗的面容猶如天神,望着她的眼,那麽炙熱疼愛,猶如初見。兩年前,他去參加她婚禮的路上,出現意外,從此,上帝抹掉了所有他腦海中曾經有關于遇見她之後的所有記憶,他們只告訴他,曾經他的生命中有一個他視為生命的妹妹,眼睛就如夜空的星,璀璨奪目。她知道,那段記憶在他的生命中一定是最為殘忍痛苦的東西,所以在那麽多的記憶之中,唯獨忘了有關于她的一切。

她自私的沒有告訴司煜衆人他的出現,她怕他們的出現讓他将那部分好不容易才抹除掉的記憶重新拾起,既然他想要忘掉,那麽這是她唯一能成全他的事。他不應該擁有那麽多殘酷的記憶,剩下的後半生,就讓她來履行作為一個妹妹的職責,好好愛他,好好保護他,就如那幾年他對她一樣。

只是誰也不曾預料到,後來,他贊美過、喜歡過、愛過甚至娶到的那些個姑娘,和她都七分相似。

回到Z市,難得在這蕭瑟的秋天能看到那麽晴朗的天空,萬裏無雲,暖暖的陽光微涼的風,像是世間的絕配,拖着行李箱,站在機場的出口,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她的生命中印象最為深刻的路過這裏的三次中,前兩次都有逸塵的陪伴,而如今,他終于可以安心的留在她的萬裏之外。離開時,他說:“逸康,這是你永遠的家,我是你永遠的哥哥,記得常回家,哥哥會想你。”轉身的剎那,他眼裏一閃而過的落寞那麽清晰,臉上的痛苦那麽明了,那一刻,她就快要相信多年前的那個他已經回來了,可再次仔細去看,卻一切如常,他在和她恰好的位子上,向她揮手作別,祝她幸福。

遠處,一個男子西裝革履,多年前的青澀被歲月打磨,眼裏是再見心愛之人時的欣喜雀躍,他将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輕說着:“終于舍得回家了?再不回家,我都以為你跟着逸塵走了,再也見不到了。”說完,将頭埋進她的頸窩,像個大男孩兒。

她伸手,摟住他的腰,輕聲說道:“我怎麽可能舍得我追逐了那麽十幾年的愛,歷經了這麽多,我是不會輕易說放手的。”

回家的路上。

她說:“司其,我們會永遠不分開的。”

他笑着點頭。

她說;“司其,我們回家看看父母吧。”

他答應說:“好。”

她說:“司其,我們要個孩子吧。”

他說:“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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