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本想說,現在有了,又覺得着實太過驕傲,宗政良最終沒有那樣回答,而是選擇了繞遠然而溫和的途徑,“以後,我會護着二少爺,不過……不會是跟夫人‘平起平坐’的高度。相比之下,我更想跟你‘平起平坐’。”
到此為止,什麽也不必解釋了。
那個男人,看得清,聽得懂,說得明白,字字句句,都滲透到人心坎兒裏去,讓你安心,也讓你揪心。
快要把自己悶死的小少爺,從膝蓋之間擡起臉來,捋了捋睡得有點淩亂的發梢,扭過頭去,回了個“嗯。”,就再多一個字,也不肯賞給對方了。
但看着那滿臉的紅,和眼睛裏微微的潮氣,站在床邊的男人,卻好像已經得到了洋洋灑灑上萬字,每個筆畫都令人莫名愉悅的回答。
漆黑的車子從榮辛診所門口離開,車裏就像前一天一樣,坐着一主二仆,主,自然是吳月絹,仆,一個是陪在身邊的丁嬸兒,一個是開車的宗政良。
三個人都不說話,吳月絹只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物,旁邊的老太太正自言自語地偶爾念叨兩句廚房裏都有哪些東西要買了,而坐在駕駛座上的宗政良,則滿腦子,都是剛剛遇到的人,和發生的事。
本來是去接夫人的,卻意外再次遇見了又是天亮之後才回來的某只男狐貍精。褚江童還是老樣子,臉上帶着一夜風流的餘韻,氣息間是淡淡的酒氣,身上是殘存的豔香,狐貍毛披肩搭在手上,繡着大朵團花的烏木色緞子面兒長衫連領扣都敞着,這麽冷的天還這幅模樣,說是沒剛從有錢人家溫暖如春的洋房裏出來,又被高級轎車一路送回到住處,都沒人信了。
步子走得慢悠悠,懶洋洋,褚江童從樓梯口上來,正在拐角處遇見了準備把剛剛換下來的白床單送回到後頭消毒間去的宗政良。
“唷~是你呀~”狐貍眯起眼睛笑了,“今兒怎麽又過來了?”
“二夫人昨天在這兒住了一夜,我今天來接她回去。”見是老熟人,倒是也沒隐瞞什麽,宗政良簡單說着,繼而補了個招呼,“你這又是……去誰家快活了?”
聽到那種說法,褚江童一下子笑了出來,揉了揉有點困倦的眼,他半靠在樓梯扶手上:“說出來你也未必認識。嗯……不過說也無妨。城北的鄭大公子,聽說過嗎?名聲大得很呢~”
“鄭?”宗政良眉頭一皺,“要說城北姓鄭的,名氣又足夠大……莫不是那個世世代代舞文弄墨的鄭家?那‘大公子’,就是長子鄭家禮?”
“你居然知道?”對方有點驚訝。
“談不上知道,在報紙上看過罷了。好歹也是文人墨客裏最出名的那幾個之一。”邊說邊回憶着自己所看到的內容,什麽叛逆新派浪漫文人代表之類的頭銜逐漸随着一張不怎麽清晰然而還是能看出面容俊朗的照片浮出記憶的水面,宗政良一聲輕笑,挑起一邊嘴角,“上次是走黑道的孫三少爺,這次是寫文章的鄭大公子,你倒真是……”
“怎樣?”
“不忌口啊。”
聽到那種評價,并沒有生氣,反而一下子笑了場,褚江童摸了摸鼻梁,修長的指頭拽了拽領口,繼而清清嗓子,揚了一下眉梢。
“實不相瞞,我正在這兩人之間搖擺不定呢,孫競帆,還是鄭家禮,如何抉擇,确實是個戳人眉心的大問題。兩個都在窮追猛打,我這個歲數了,倒也不是不想見好就收安定下來,可……兩個都好,各有各的好,卻也兩個都不夠好,各有各的不好。”
繞口令一樣的話,意思倒是出人意料的明确,但宗政良想的,則是樓下那個總在默默看醫術的衛大夫。衛世澤對褚江童有意,他是看得出來的,就算只是淡淡的,細若游絲一般的程度,其真誠度,相信并不比什麽姓孫的姓鄭的差幾分。
他有那麽一點想問一句試探的話,但他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更何況,無論如何,這都是旁人的閑事,江湖上的明争暗鬥就夠瞧的了,何必操心兒女情長懷裏是非呢。
聽到樓上的住院室傳出腳步聲,知道是收拾完畢的兩個女人該下來了,宗政良打算先去送床單,可就在他剛把折疊好搭在胳膊上的布料換了一只手拿着的過程中,眼睛尖到一定程度的狐貍,就瞥見了他卷起來的袖口裏,緊繃繃的皮膚上那一圈紅痕。
絕非一般的紅痕,那一圈,是高`潮之前的某個小少爺被快感逼迫到慌不擇路,硬生生在他胳膊上咬出來的傷。
那是昨夜一切都真實發生過的極佳憑證。
一把拽住宗政良,笑得邪氣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褚江童,一語不發,只伸出手去,把那蒼白的襯衫袖口往下放了一折,然後,他在宗政良恍然驚覺之後,眼裏流露出幾乎想要殺他滅口的目光之前,就撤回了手,并從自己随身攜帶的一個錢夾子裏,摸出一個扁平的,方形圓角的鐵皮小盒。
“拿着,不用謝我,我那兒還有存貨。”滿臉“誠懇”的笑容,褚江童把小盒子直接塞到了對方的衣兜,“這東西,你應該認得吧?”
他還真認得。
那是“那些地方”的人用的最高級的一種油膏,至于這油膏會用在“哪些地方”……恐怕就沒必要細想了。
“你的‘尺寸’本來就……對吧,我不打聽你昨兒個去哪兒跟誰快活了,下回帶上這個,最起碼,不至于再讓人家情急之下咬你一口了~”
這回,是真想滅口了,宗政良皺着眉頭,沉着臉,把袖口幹脆拽到底,還結結實實,扣好了袖扣。
吳月絹和丁嬸兒一前一後下了樓,多少還算是認識這個租住在這兒的花枝招展的男人的,女人保持着體面的姿态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宗政良借此機會,總算是擺脫了尴尬的氣氛,他直奔樓下走去,送還了床單,又和衛世澤聊了兩句,便先一步走出診所,拉開了車門。
把車往家開的路上,他沒怎麽說話,只有在途徑狹窄道路不得不放慢速度的時候,會騰出一只手來,隔着口袋,摸一下那薄薄的小方盒。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稍微收斂一下心裏的野獸,自己面對的,還是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雖說身體已經是出人意料的發育成熟了,可心智卻未必。這少年驕縱跋扈,害怕孤獨,撒起嬌來就是最甜膩的小貓,發起火來更是驟然成了吃人的豹子,喜歡這樣的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一旦喜歡了,就要負責的。
桂秀峰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他甚至連新手都不算,他跟流光脂粉小勾欄沒有一丁點關系。他是會認真的,喜歡上會認真的人,也就意味着非認真不可,不然……怕是就真的要遭報應了。
可能他真的是太過大膽,他喜歡上了雇主的兒子,喜歡上一個萬分棘手的角色,他還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他還答應終究會帶他逃出生天的。
他會說到做到,可是尚未發生的事,誰又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搞不好,會把自己搭進去,弄個萬劫不複吧。
但即便是那樣……
“又當如何。”車子穩穩當當停在外宅門口時,宗政良心裏默念着。
小樓一層廚房裏的小桌邊,坐着宗政良。
他喝着茶,邊翻看當日的報紙,邊跟洗碗的丁嬸兒聊天。
剛才,四個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早飯。飯是丁嬸兒做的,雖說宗政良和吳月絹都勸老太太別忙了,從外頭買些回來就好,但固執的老女傭還是自己卷起袖子下了廚房。
“外頭的吃食,有多髒您又不是沒聽說過。耗子掉在湯鍋裏燙死了,拿炸油條的那種長筷子撈出來,這鍋湯就接茬兒賣,跟沒那回事兒似的。”邊往蒸鍋裏加水邊念叨,丁嬸兒把靠牆立着的大案板放平,從臺面下頭的小缸裏舀了一大勺雜面粉,倒在案板上,“我做個片兒湯,拌個涼菜,一會兒就好,你們先歇着去。”
手上格外麻利的老太太确實是說到做到了,變戲法一樣在極短的時間裏做好片兒湯,點上幾滴辣油,又做了個涼拌白菜心,加上入冬前腌好的醬蘿蔔跟切成片的臘肉,一頓簡單但是充滿家常味的早飯就做好了。
四個人,熱熱乎乎,吃了個飽。
飯後,桂秀峰陪着母親去樓上休息,宗政良則留在廚房裏,想要幫忙收拾又被禁止,只好看看報紙,偶爾和丁嬸兒聊聊天。
但他并沒有清閑太久。
收拾完畢之後,丁嬸兒去自己房間呆着縫縫補補了,他本想抽支煙,放松放松就出去把車子擦洗一下,但在他一支煙燃盡之前,那個清瘦的身影就走進了廚房。
“二少爺有事?”下意識問了一句,卻又覺得多餘,人家都來了,怎麽可能沒事,只是,前一晚剛剛翻雲覆雨過,此時此刻看着對方,就多少有幾分隐約的別扭。
這是第一次,宗政良覺得面對和自己睡過覺的人,別扭。
這算是好事嗎?
至少這證明他在乎,又或者他自己尚不自知,他已經太在乎了。
“我跟我媽聊了聊,詳細說了一下昨兒晚上的事兒。”
“……昨兒晚上?”
“嗯?……哎呀不是那個!”突然意識到那男人在說什麽,桂秀峰一下子紅透了臉。
宗政良忍着笑,看着對方氣鼓鼓坐在自己旁邊,而後一把抓過他手裏的報紙,翻看了幾個大标題之後,似乎是略微消氣了,才總算再次開口。
“我媽怕姓錢的報複,或者走漏了風聲,我跟她說應該不至于的,可實際上……我自己也不敢說就不怕了。”
“嗯。”點了個頭,宗政良安撫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背,“二少爺不用擔心,起碼,還有我在。”
“是啊~你神通廣大。”眯起眼睛來,桂秀峰挑着嘴角,只安靜了一會兒,就開始壞笑,“确實很‘大’。”
聽懂了那家夥說的是什麽,宗政良一臉無奈地喟嘆出聲:“你啊……”
“哎。”不想聽多餘的唠叨,少年直接截斷了話題。
“……怎麽?”
“我問你,你是當真的喜歡我,也會真幫我逃走?”
問題有幾分突然,卻也不是不可以回答。男人點頭稱是,告訴對方自己是當真的。
“那,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列車時刻表的事兒。”
“好。”把報紙折疊起來放到一邊,宗政良嚴肅起來,“二少爺有什麽想法了?”
“其實我想,現在最難辦的就是不知道可以去哪兒,你說呢?”
“确實如此。”他應和,“天津我是斷然回不去了的,認識我的人太多。蓬萊老家呢……又着實已經沒人可投靠了。不知道二少爺有沒有其它設想。”
“我……就更沒有了啊……”桂秀峰臉上有幾分失望,“我還指望你有。那,要是沒人可投靠,咱們就只好自謀生路。”
“自謀生路其實并不難。只要有一點本金,找個住處安定下來,做做小生意之類,是可行的。”
“本金的話,你有打算嗎?我倒是有一點。就是……”
“二少爺盡管說。”
“就是風險有點大。”
“怎麽說?”
“怎麽說呢……就是,好歹,這兒是有這麽一套宅子的……”
“你是說,找個人暗中倒手賣了?”
“不行嗎?”
“二少爺,沒有地契房契,就談不上買賣生意,我估計……這套宅子,書面的東西,不會在你這兒吧。更何況,就算僞造這些東西,誰又真的敢不經過桂家老宅的許可,私自買下外宅呢?退一步說,就算誰真的敢,可将來查出來,也會牽連他人啊。”
語氣不重,卻也戳心,覺得自己果然是太幼稚了的桂秀峰有點洩氣,他伏在桌子上,跟自己過不去地拍了一下桌面。
宗政良略作沉默,摸了摸對方的後背:“二少爺先別忙着失望。你一說到暗中轉賣,倒是讓我想起了個類似的辦法。”
“嗯?你說。”趴着的少年擡起頭來了。
“就是,宅子雖說不能輕易出手,宅子裏的東西,總還是可以的,你覺得呢?”
“東西?什麽東西?床鋪衣櫃,桌椅板凳?”
“那些太明顯了,而且不易搬動。”宗政良笑笑,而後反手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外頭不是有個可以随時去任何地方的東西嗎?”
“你是說……車?”
“正是。”
“可……那輛車,值錢嗎?”
“值不了太多,但真的需要用錢時,不失為一個辦法。就是得走見不得光的途徑了而已。”
“你認識能私下裏做這些買賣的人?”
“不能說不認識。”
“你……你還真……”
“什麽?”
憋了半天,突然笑了出來,桂秀峰揉了揉眼角,看着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張臉和那個胸膛,最終還是開了口:“你還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啊……”
被那樣一評價,宗政良自己也沒忍住笑,沒轍地搖搖頭,他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向來也沒覺得我是什麽省油的燈。”
讓這句話反過來也逗樂了,桂秀峰攏了一下頭發,沉默過後,好像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似的,右手握拳,手心向下,用指關節扣了扣桌面。
“那成吧,有路可走,我就知足。”點了點頭,眼裏重新燃起希望的少年站起身來,嘆了口氣,看着對方,直到座椅裏的男人開始覺得疑惑,才微微紅了臉,用命令的口吻提出要求,“還有,今兒晚上我先好好睡一覺,明兒個晚上,你給我早點上床,乖乖等着我夜裏過來‘臨幸’!”
其實,宗政良對于如何繼續跟桂秀峰發展下去這件事,是多多少少心存顧慮的。
他只是即便心存顧慮,也會繼續往前行罷了。
他的确碰了不該碰的人,然而他體會到的,全都是真真切切的快樂,這不僅僅是冒險的刺激,更多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即便對方有着“麻煩”的個性。
有時候死不認賬,有時候又異常坦率,這就是桂家二少爺矛盾到極致的特點。
說實話,宗政良相對更喜歡第二個“有時候”。
于是,當佯裝平安無事地過了一整天之後,第二天夜裏,那個沒什麽分量的身體,就如期而至,壓上了宗政良的床。
皮膚上帶着皂子的清香,頭發則是洗發膏的氣味,微微發涼的指尖摸在火熱的胸膛上,惹得人一陣輕顫。
“二少爺……”借着床頭燈橙黃色的光,他端詳着近在咫尺這張漂亮的臉。
“別出聲。”不讓對方多嘴,桂秀峰紅着臉,伸手去解礙事的睡袍帶子,宗政良沒有抓開那雙手,他略微調整了姿勢,配合着那少年脫掉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遮蔽物。
完全赤裸的男人展現在面前時,桂秀峰心跳快到讓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這就是成年雄性的軀體了,健壯,緊繃,雖然傷痕累累卻讓人無法自控地看個沒完。從那張太有男人味的略顯兇悍的臉,到厚實的胸膛,到平坦的小腹,還有兩條長腿之間的……
天……
“你這個……真的好大啊……”伸手過去觸摸熱度逼人的物件,桂秀峰舔了舔嘴唇,話一出口,直接把手裏那一根的熱度又提升了幾成,“這麽大的東西……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忍了又忍,才未曾直接一把掀翻這火上澆油而不自知的家夥,宗政良拉開骨感的腕子,把少年拽到自己身上,而後含住了柔軟的耳垂。
“二少爺明明全都記得……”有點壞也有點霸道的情話很是有效,懷裏的人輕輕哼了一聲,乖乖伏着,沒有反抗,只是把臉頰在輪廓明顯的鎖骨上偷着磨蹭。
宗政良被這磨蹭弄得心裏發癢,他小心脫掉對方的衣服,放到一邊,繼而把手掌在光滑的脊背和腰間摩挲。
溫柔的動作,比什麽都令人放松,愛炸毛的小貓也難以抗拒,尤其是在那雙手捏住有點單薄的臀`部揉`捏,一條腿又抵在股間,把那雙開始發抖的腿輕輕分開時,藏不住的明确反應就擺在眼前了。
和頭發一樣顏色偏淺,也略顯稀疏的毛發之間,是挺立起來的器官,粉`嫩是粉`嫩了一點,但并不算稚氣,這一點宗政良很喜歡,至少,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懷裏抱着的,還是個不經世事的孩子。
心理上也許仍舊低齡了幾分,可這個身體,還是有着如假包換的成熟。
太好了……
“……我準備了個東西。”邊說,邊從枕頭底下把早就塞在那兒的小盒子拿出來,宗政良當着對方的面打開。
“這是什麽?”眼神裏滿是好奇,心裏則是怦怦跳的預感,桂秀峰等着答案,然後,他等到了答案在他身上直接體現。
“別怕……”低聲哄着,男人把滑膩膩的油膏挑在指尖,摸索到狹窄的縫隙裏,輕輕塗抹在入口周遭。
“嗯啊……涼……”奇特的觸感讓少年一陣瑟縮。
攬住想要閃躲的腰,借助油膏的潤滑,指頭就那麽探了進去。
宗政良仔細留意對方的反應,發覺到就算不習慣,還是會沉浸在快感裏的身體撩人地開始扭動,他不露痕跡挑了一下嘴角,找到某個點,一邊按壓,一邊弓起手指,撐開火熱的內部。
“啊哈!不行……”
“不行?”
“……”
“真的不行?”
“……”
“二少爺?”
“閉嘴,你個下人……”惱羞成怒的呵斥一丁點兒力度也沒有,只有緊緊摟着男人脖子的手說明了一切,略尖的小虎牙在耳廓上硌來硌去,像是在發洩快感帶來的激越的壓力。
嘤咛鑽進耳朵,宗政良很是滿意,感覺差不多了,就把探索的指頭變成兩根,同時讓進進出出的方式更激烈了一點。
呻吟聲變大了,喘息也更急促,掌心開始滲出汗來,桂秀峰閉着眼,焦急等待更多的眷顧。事實上,宗政良沒有讓他失望,第三根指頭也擠進來,并且反複在濕熱的腔道滑動擴張時,耳根的低叫終于帶了哭腔。
壓抑的,可憐的,可愛的,放`蕩的,羞怯的,源自于最本真最本性的愉悅的啜泣,這樣的聲音,沒有哪個男人能充耳不聞,坐懷不亂。
“二少爺,要自己坐上來嗎?”故意使壞地問了一句,宗政良等着對方惱羞成怒的反應。
桂秀峰先是一驚,繼而臉紅到快要燒起來了似的,眼眶濕潤怒氣沖沖盯着那男人,他咬牙切齒說了句:“美死你……!”
好,好,美死我。
心裏暗暗那麽念叨着,宗政良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成就感,他不再玩鬧,翻了個身,把桂秀峰壓在床上,輕輕分開那雙腿,又把油膏在已經變得柔軟的入口塗抹了一些之後,滾燙的頂端就壓在了那裏。
被進入時,桂秀峰顫抖得不成樣子,沒有上次那麽疼了,整個過程就只剩了令人心跳過速的羞恥感,背德感,和強烈到吓人的充實感。
那根大的,又進來了。
被緊緊抱着,沒辦法看到進入的過程,桂秀峰只好自己想象,這樣的想象太有催情的功效,以至于內部驟然緊縮到讓那男人都一聲低喘。
定了定神,等到那裏面不再拼了命似的吸着他,宗政良扶着那細腰,開始一點點緩慢律動。桂秀峰努力克制着呻吟聲,畢竟這一夜宅子裏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對方顯然知道他在忍耐,抽送并沒有多麽激烈,親吻是溫柔的,動作也是溫柔的,然而快感不是騙人的,緩和的性`事,反而讓情緒更加翻卷洶湧,以至于到後來再怎麽壓抑,桂秀峰還是哭了出來,他咬着對方的耳垂,顫抖着聲音發出“就在我裏頭射出來!”的哀求,然後便再也忍不住地先一步弄髒了男人的小腹。
宗政良沒有違背他的話,這樣的要求,何樂而不為?感覺自己也整個人都燒了起來似的,他略微調整了姿勢,側躺着,緊緊抱着纖瘦的身體,把手腕湊過去随時做好被狠狠咬上一口的思想準備,然後随着最後的沖刺撞擊,就在令人頭暈目眩的快感中,把灼熱的粘稠都留在了穴道深處。
好一會兒,兩個人都只是摟着抱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直到宗政良緩緩撤出那根兇器,幫對方捋了捋頭發,桂秀峰才從高`潮後的恍惚中緩過神來。
“你……”嗓音有點細微的沙啞,他翻了個身,清清喉嚨,從床上摸到剛才的小盒子,看了看上頭的牡丹花紋樣,“你給我用的這個,是什麽?春藥麽?”
“二少爺不要開玩笑。”心裏想着要是真用了春藥,自己怕是會被榨幹精血而亡吧,宗政良盡量簡單明了地解釋,“就是……做這事的時候,潤滑的油膏罷了。”
“你哪兒來的這玩意兒?”
“……”沉默了一下,宗政良還是說了實話,“我說了,你別生氣,這是從褚江童那兒拿到的。”
“……哦。”
“還是生氣了?”皺了皺眉,他在對方耳邊低語,“我和他,什麽都沒有,希望二少爺能明白。”
懷裏的少年安靜了一會兒,不知是怎麽讓自己想通的,但再擡起頭時,臉上沒有不悅的神色。
“反正你說了絕對不會騙我。那,我也信你。”令人意外地說出格外有分量的言辭,桂秀峰把小盒子丢到一邊,閉上眼,享受着那個懷抱的溫暖,“我要睡一下,過會兒你叫我起來洗澡。”
“……好。”本想講句多謝二少爺信我,卻又覺得此時此刻什麽都是多餘,宗政良答應着對方的要求,然後也在一聲低沉的嘆息中慢慢合上眼睛。
外宅的清晨,格外安靜,定期會過來打掃院子衛生,修剪樹木,清理煙囪的工人不會來這麽早,丁嬸兒則天剛亮就出去逛早市挑揀郊區菜農運進城裏最新鮮的那批蔬菜禽蛋了,吳月絹即便起床,也是把自己和卧房收拾利索之後就在光線更好的客廳沙發上刺繡或是去院子裏走一走打發時間。這樣的寧靜讓宗政良幾乎睡過頭,睜開眼,從床頭桌上摸過懷表看了看,他一皺眉,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床的另一邊,是空的。
畢竟還不好讓人知道,昨夜,兩個人洗過澡,又膩歪了一會兒,宗政良就把臉上帶着紅暈,步子有些綿軟,渾身都散發着暧昧氣息的,剛被喂飽了的小貓送回了卧室。
離開前,桂秀峰用食指勾着他的腰帶,踮起腳尖湊上去,輕輕咬了一口他的喉結,然後說了聲“明兒見,宗政哥~”
房門,就在眼前被關上了,而被“明兒見”了的“宗政哥”,則好一陣子都覺得自己未曾反應過來。
啊……這孩子……這下不叫娘舅了?
無奈地笑笑,宗政良回了自己房間。
重新躺在床上,他沒有馬上睡着,他在思考。
當前,最好最快的離開方式,确實只有火車這一種,如果硬是開着汽車出城,一方面是很快會被發現,被追上,另一方面,終究太慢。出城之後,便是一片蕭瑟了,嚴冬時節,連能躲藏的樹叢蘆葦蕩都沒有,若只有他自己,倒是躺在雪地裏也能忍的,可畢竟現在不是只有他自己,他得帶着桂秀峰,自然也就要一起帶上二夫人,搞不好還要有丁嬸兒,四個人一起走,有老的有小的,還有弱女子,盡量不要弄得那麽凄苦才是正道。
可是,他不能親自去火車站,他終究目标太顯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不能事情還沒開始,就破綻百出。
思前想後,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腦子裏。
褚江童。
不,應該說,不是褚江童,是他認識的一個人。
還記得某一日在六國飯店咖啡廳裏遇見,那愛炫耀“戰利品”的家夥,曾經跟他說過最近正在拼命追求自己的一個男人。孫家三少爺——孫競帆。
同樣沒在做什麽正經營生的孫競帆,在北京地面兒上也算是個人物字號了,而就在黑道紛争腥風血雨一次又一次的打打殺殺中,最終确定了“群雄割據”的分界線,形成了大大小小多股勢力範圍各有各的轄區的局面之後,從黑道的地圖上就能看出來,孫家,是可以和桂家不相上下鼎足而立的。
更重要的是,就在賭場,煙館,勾欄院之外,孫家霸占着一部分極為重要的財路,那就是貨運鐵路線。
每當冒着黑煙的火車頭,拉着一車皮又一車皮的各種貨物進京,這裏頭,就有孫家的一份油水,貨運和客運雖說是不同體系,但終究算是同宗,想到手一張列車時刻表,可以說是易如反掌的。就算沒那麽容易,貨運,終究也是從鐵路上走的,只要能出城,上了貨車同樣可以離開,委屈些,辛苦些,但畢竟可以離開。
想到這裏,宗政良心裏漸漸有了主意,又考慮了一些細節,他關了燈,閉了眼。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飯之後,他叫住了桂秀峰。
揚了一下手裏的報紙,他開口問:“二少爺,今天還要讀報嗎?”
“哦,要啊。”點點頭,在視線碰觸時發覺到話裏有話,桂秀峰沒有聲張,看了母親一眼,他先以要去漱口為由離開了一會兒,半杯茶的工夫,重新回到廚房,坐在椅子裏,他看了看小桌子上打開的那份早報。
“二少爺,從這兒開始,先不出聲。”指了指報紙某個大标題和正文之間略寬的空白處,宗政良等着對方反應過來。
桂秀峰微微皺着眉頭湊過去,發現就在那裏,用鉛筆手寫着兩排硬朗的字跡。
“已初步拟定時刻表取得途徑。稍有風險,然而可行。”
暗暗把這些文字看過,桂秀峰瞪大了眼。他盯着那男人,心跳快的不行。
“你……當真的?快告訴我!”壓低音量說着,他下意識伸手揪着對方的袖子。
宗政良笑笑,朝客廳方向瞥了一眼,發現吳月絹正和丁嬸兒坐在沙發上,一起研究刺繡的圖樣,根本沒留意他們這邊,就低聲解釋給桂秀峰聽。
“二少爺,我說了,你不要氣。”
“我哪兒那麽多可‘氣’的。”哼了一聲,小貓耐着性子等下文。
“是這樣,我昨天想了想,這件事,可以通過褚江童來辦。”一邊說,一邊留意對方的表情,發現那孩子果然還是不大高興聽到那個名字的,但是又極力忍着不表現得太抵觸,宗政良悄悄摸了摸骨感的手腕表示安撫,而後繼續開口,“對二少爺,我就不隐瞞了。褚江童跟我提過,他有個近乎于癫狂的追求者。這個人,是孫家三少爺,孫競帆。你可能聽說過他,畢竟他也算是只手遮天的那類人。而這個孫競帆,家裏霸着好幾條進出北京城的貨運鐵路線。所以我想……”
“讓這個姓孫的弄一份時刻表就會很容易?”急匆匆接去了話尾,桂秀峰眼裏亮了起來,“都追求到癫狂了,也不會考慮太多,對不對?”
“正是。”點點頭,宗政良繼續解釋,“褚江童雖說是風月場上的,但說話還算靠譜,不會誇大其詞只為吹牛風光,他只是愛炫耀罷了。另外,過去在天津衛的時候,他也是大風大浪都見過了,辦事膽大心細,嘴也嚴得很,只要給他些好處,誰陷入了多深的江湖紛争,他才懶得過問。”
“……是嗎。”少年聽着聽着,就抿起嘴唇來,繼而眯着眼掃了一下對方的胯下,“所以,你要給他什麽‘好處’呢?”
暗示是再明确不過的了,宗政良了然之後差點笑出來,他沒轍地摸了摸額角,一聲喟嘆,鷹隼般的視線就直盯着旁邊的少年:“我……從今往後,就只有二少爺。”
被突然那麽一說,桂秀峰整個人都抖了一下,然後緊跟着就是滿臉通紅,紅暈一路蔓延到耳根,再然後就隐約間有股蒸汽從耳朵裏冒了出來似的,皺着眉低着頭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跟那男人拉開了大約兩寸的距離,半趴在桌面上的桂二少爺含糊不清地念念:“閉嘴吧,大嫖`客……傻子才信你胡扯瞎扯加鬼扯……”
“大嫖`客”沒有反駁,視線柔和地在那單薄的肩膀上游走,單手擡起托着下巴,指頭滑過有點冷漠有點刻薄的嘴唇,停留在唇角,遮掩着那裏忍不住漸漸上揚的線條。
就在基本商定了得到列車時刻表的方法之後,大約又過了三四天,日子更加清冷,天卻更加藍的某個早上,外宅的小院兒裏,宗政良把車開了出來。
吳月絹在車子暫且停下時扶着車門,皺着眉,一臉擔憂看着裏頭坐着的桂秀峰,又看看前排開車的男人,叮囑了幾句,才在丁嬸兒的勸說下松開了手。
“夫人放心,到了看衛大夫怎麽說,要是需要住院,我再回來取必須的東西。”那樣回應着,男人在确認對方沒有再扒着車窗後,才把車緩緩開向胡同口。
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低着頭縮在後排座上的少年,則随着車子開遠,擡起頭來,并最終坐直了身體。
沉默了片刻,他笑起來:“咱們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