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遠遠地看着那抹熟悉的影子,很久很久。多少次,多少年他就這樣跟在那個跳躍精靈的女子身後,聽她嬉笑怒罵,看她笑靥如花,只一切就這樣失去了嗎?
肖齊齊回頭,眉梢間漸漸帶了笑意,看着他緩緩走來,肖齊齊迎過去,“夏宣,今天我找你來,想跟你說……”伸出手去牽夏宣的手,夏宣卻避開。肖齊齊錯愕地看夏宣。
“我也有話跟你說。”夏宣挂起淡淡的笑,但那其中的疏離讓肖齊齊莫名害怕,肖齊齊點頭,“那你先說。”
“我來告訴你,我正式跟許純談戀愛了,所以跟你說聲對不起。”夏宣的唇角勾着若無的嘲諷,“畢竟我們有過一次露水姻緣,在你或許無所謂,但我卻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抱歉。”
肖齊齊搖頭,“夏宣,你……”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麽?”夏宣的笑容更大了,“如果因為我而耽誤你什麽或讓你誤會,我還是那句,抱歉。”
“不,不是這樣的,夏宣。”肖齊齊只覺的心湖已經裂開了很深很深一條縫,再也無法縫合,傷痛已經讓她無力支撐,原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本來以為他們可以和好,他們可以消除誤會,一切都是笑話和謊言。自尊讓她挺直了脊背,她控制着自己劇烈的疼痛,對視着他深沉的眼眸,“……不要說抱歉。”
夏宣最後一次深深望向那張精致卻略帶蒼白的面龐,精靈般的眸子瞬間失去了色彩,又很快恢複了那寒星般的光芒,那熟悉的倔強的瞳仁暗藏着怎樣決絕和痛楚,他一度想撲過去,但還是忍住。他低頭,微弓了弓身子,艱難穩住顫抖的聲音,“再見。”
“再見。”肖齊齊看着他挺拔的影子慢慢消失在樹影綠茵間,機械地重複着那最後的兩個字,再見等于再也不見。
肖齊齊已經忘記自己是怎樣回到學校的,校園周圍有各種的酒店,網吧,小賣鋪,超市,理發店,藥店,琳琅滿目,每日都是無盡的人流。肖齊齊只覺得身子輕飄飄地飄過衆人,眼底再也沒有任何東西,甚至聽不見穿過馬路時那刺耳的剎車聲。機械地走着,走着,不知道路的盡頭。
夏宣遠遠地看着一輛公交車在肖齊齊面前嘎然剎車,心眼都跳了出來,踏出的腳步又抽了回來。原來她也會傷心。
這一次肖齊齊沒有再像前幾天那樣痛苦地蜷縮,而是一夜之後便恢複了平靜。平靜地跟衆人說笑,甚至冷靜地聽許純大談戀愛經,愉快地與同學合影錄像,吃飯、喝酒、笑罵、甚至痛哭。沒有人說肖齊齊你變了,因為從始至終,肖齊齊一直這樣,衆人心中的怪才,莫名地笑,張狂地哭,抓狂地罵,嬉笑怒罵都在随意随性中。
只是從此愛上520。
戴琨琨看着肖齊齊姿态優雅媚惑入骨地夾着細長的煙枝,忍不住罵:“肖齊齊,你要做狐貍精麽?”
肖齊齊不以為意地吐煙圈,她很聰明,不過半個月就學會吐大大小小的眼圈,抛媚眼,蠱惑地低笑:“我做坐臺女,怎麽樣?”
戴琨琨苦笑,“……你真的這樣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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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什麽?”肖齊齊喝酒,滿滿一大口,快意畢業,瘋狂六月,這是她現在唯一所想的。
“許純現在天天跟夏宣出雙入對,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恩愛的一對,夏宣不管去哪裏都帶着她。”
“管我何事?”肖齊齊喝完酒抽煙,吐煙圈。
戴琨琨搶過她的煙,深深吸了一口,“肖齊齊,我看你真的是瘋了,膽小懦弱!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還有臉抽煙喝酒麻痹自己。”
肖齊齊斜眼看戴琨琨,媚笑:“你不是愛我四年了麽,不也是一樣膽小的不敢表白?”
戴琨琨一口煙嗆到嘴裏,眼睛卻不敢看肖齊齊,“……你胡說什麽。”
“琨琨,何必呢。你我都知道,有時候有愛不一定就一定會在一起,你不要揭我的傷疤,我也不揭你的,咱們就這樣做一對狐朋狗友,不是很好麽?”
“那你就這鬼樣子?抱着遺憾和痛苦過下半生?”
“你怎麽知道我遺憾或痛苦?”
戴琨琨淺笑,霎那間有種驚豔如煙花般炫過肖齊齊的眼,“齊齊,你自己都知道我愛了你四年,我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還多,你想什麽做什麽,我甚至比你都清楚。”
肖齊齊默然,抓緊酒杯,只覺心底一陣陣緊縮,那今日愈發頻繁的反胃惡心又巨浪般撲來,沖出去,蹲在小店門口,翻滾的惡心讓她把剛才的酒肉全部吐了出來,直到胃裏連清水都剩不下。
戴琨琨默默地遞給她一杯清水,閃爍的眼睛徘徊在肖齊齊身上,“……你是不是……”
“不是!”肖齊齊猛地站起來,卻覺得眼前一陣昏花,戴琨琨一把摟住她的腰,肖齊齊軟弱的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無聲的哽咽,卻是洶湧的潮水,很快打濕了戴琨琨的肩膀。“琨琨,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夏宣他不愛我了,他抛棄我了,他跟許純好了。可是我有了他的孩子,我怎麽辦,怎麽辦啊!”
戴琨琨緊緊抱着這個軟弱無力的女子,心也跟着沉痛縮緊,“傻瓜,傻瓜肖齊齊。”
肖齊齊哭累了,跟戴琨琨并肩坐在人流車湧的街邊。戴琨琨狠狠地抽煙,“齊齊,別猶豫了,去找他吧。你愛他,不是麽?”
肖齊齊側頭看戴琨琨真摯的眼卻蒙了血紅的血絲,“琨琨,謝謝你,我去找他,跟他說清楚一切。”
戴琨琨捏肖齊齊的手,疼惜地說:“齊齊,傻孩子。”再抽煙,“……以後小心點,記住事後得吃藥,不然懷孕總是女人受罪。”
“我知道。”肖齊齊苦笑,“我嫌藥苦,以為會沒那麽幸運,把藥沖進廁所了。”
“那他知道嗎?”
肖齊齊搖頭,見戴琨琨又要皺眉罵她,忙搖了她的手臂,“琨琨,我現在也很害怕,你別罵我了,好不好?”
第二天,戴琨琨便回了老家參加公務員考試,家裏人來接走了她所有的行李衣物,做好了不再回學校的打算,可以離校的日子不過還剩下三天。戴琨琨臨走前千叮咛萬囑咐肖齊齊許多話,肖齊齊一一都高興地保證着答應了,戴琨琨才滿懷心事地離開。
戴琨琨的離去讓肖齊齊又失去了一個可以商量和依靠的柱子,沉重的壓力讓她夜夜驚醒,輾轉無眠。
三十四、聚餐
三個多星期後,再次撥通那個熟爛于心的號碼,肖齊齊的聲音都死顫抖的,夏宣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但那明顯的疏離感讓肖齊齊差點又放下了電話。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句話:“我想見你,在子湖那邊等你,好嗎?”
沉默,開口,“嗯,我很忙,下午要陪許純辦留學的事,不能走太遠,這樣吧,我在門口等你。”
肖齊齊的心往下沉,咬唇。十分鐘後,夏宣才姍姍來遲,潔白的襯衫,筆挺的西褲,完美英俊的五官,迷人的微笑,夏宣永遠是那個最耀目的王子。肖齊齊把手放在身後,低頭看鞋尖。
“有事嘛?”夏宣的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肖齊齊耳邊響起,仿若隔了千萬年之久。
“沒事……不,有事。”肖齊齊狼狽擡頭,抹額頭上冒起的虛汗,懷孕後的身子總莫名冒冷汗,“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肖齊齊看校門口來往的人怪異的目光。
“好。”夏宣轉身卻是走向旁邊的樹林。
“等等。”肖齊齊喊住夏宣,“能不能不去那裏?”
夏宣溫潤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我沒時間,就這裏說吧。”
肖齊齊看着嘴角疏離的笑,狼狽地跟過去,卻無法開口。
“說吧。”夏宣不耐煩地靠在木蘭樹下,擡頭看頭頂那朵潔白無瑕的木蘭花,白色的花瓣幹淨潔塵,黃色的花蕊含着淡淡的幽香,那樣的靜美,卻又那樣落寞。
肖齊齊深呼吸,想起戴琨琨一日幾個電話的鼓勵,“我……我,我……”還是無法說出口,他會有什麽反應?像以前一樣心疼地看她?冷漠地甩錢?不負責任地離開?
“你到底怎麽了?”夏宣不耐煩地蹙眉,拜托她不要用那種柔弱蒼白的眼神看他了好不好,再看下去,他就要瘋了,真的忍不住沖過去抱住她了。
“我沒事。”肖齊齊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焦灼和痛楚,突然就說不出來了,現在說出這個還有意義麽?他們還會像從前那樣快樂在一起麽?他們能繞過許純毫無芥蒂麽?“就是想跟你說聲恭喜,聽說許純要跟你一起去美國留學。”肖齊齊擦了擦額頭的汗,“再見。”
夏宣就那樣靠在木蘭樹上,看着她倔強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