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和衷接到小米的電話,瘋了似的往南城跑。等找到周言,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氣得頭腦發脹,站在那兒半天說不出話。
周言說:“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我耽誤你的事了?我給小米電話,只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和衷抱住周言,将她緊緊擁在懷裏。
和衷要帶周言去醫院,周言不肯,抱着他不撒手,不管問什麽都只是搖頭,和衷只好帶着她去了酒店。周言很快就睡着了,和衷讓小東去調查發生了什麽事,又去買了消毒水和傷藥,回來時周言卻不在床上。
和衷急忙跑去衛生間,推開門便看見周言只穿着內衣內褲對着鏡子檢查傷口,兩人在鏡子中面面相觑,周言慌張地找衣服,不想卻絆着自己向洗手池栽倒,和衷上前一步抱住她,少女溫軟的微涼的身體在和衷懷裏似在發抖,他感受着她的味道,舍不得放手,“不要動,我看看都傷哪裏了。”
周言窩在和衷的懷裏不知所措,喃喃說:“我要洗澡。”
和衷的手放在她的背上,滑膩的肌膚引誘着他,但他卻一點都不敢亂動,“可是,有傷口呢!”
“身上髒了。”周言的話很輕,卻異常堅定。
和衷放開她,看着她的眼睛,周言躲閃着不肯與他對視,但眼圈卻慢慢紅了,他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清澈,沒有一絲的亵渎,周言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終于敗下來,她撲進他的懷中,哭了。
周言又羞又恨,她無法對和衷說她受了怎樣的委屈,被人扯了頭發,磕腫了頭,劃花了臉,摔破了腿,她都可以忍受,可是那些人為什麽會這樣龌龊?從未被男人觸摸過的身體,被人刻意揉捏,這種感受讓周言痛不欲生,她真是恨啊!
周言洗澡,一遍遍地沖洗身體,仿佛要把那陌生的手指觸摸在身上的感覺全部沖刷幹淨,水順着臉頰滾落,早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和衷在房間團團地轉,雖然小米打聽說只是打了場架,但他還是不安,周言的表現太過安靜了。
就在和衷忍不住要破門而入浴室的時候,周言披着浴巾出來了。她低着頭,不讓和衷看她紅腫的眼睛,聲音沙啞地說:“只是臉上和腿上有傷,我自己已經擦藥了。”
和衷将她抱住,周言乖巧如貓地窩在他的懷中,和衷将她抱在床上,周言将背對着和衷。和衷坐在她身邊很久,才說:“言,到底發生什麽事,就不能跟我說嗎?”
周言突然轉身抱住他的脖子,因為動作太大,浴袍的腰帶松了,露出大片的肌膚幾乎全貼在和衷的臉上。
周言問:“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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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衷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摟住周言的腰,沙啞地說:“愛。”
周言将和衷的手從腰間抽離,慢慢牽到她的胸前,猶豫片刻還是按了上去,她說:“那你愛我吧!”
和衷的手按在一片柔軟上,他渾身電流直蹿,呼吸越發的粗重,“周言,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知道。”周言任性地說:“我讓你摸我的胸,還有屁股。”她将和衷的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屁股上,“你說了愛我的,那我就是你的了。”
和衷沒動,将手安靜地放在周言身上,周言的身體都開始發燙,她輕輕地問:“我是不是太不自愛了?”
和衷突然用力将她撲倒在床上,把她壓在身下,深深地吻她,手也在她身上游走。
周言覺得身體發軟,(此處自行删掉了248字,雖然自認為寫得非常隐晦,但還是删掉吧!)
周言疼的掉淚,她咬住他的肩膀,“你要記得今天,一輩子都不要忘記。”
周言逃回學校已經三天,不敢回家,害怕見到和衷。她想起那天的經過,懊悔地捶頭,發生了那樣的事好像也不怪和衷,都是她太任性了。和衷也沒來學校找她,周言有點郁悶,雖然那天是她趁他睡着跑到學校的,可是他個大男人,兩人有了那樣的關系,難道不該主動來學校見她嗎?
在聽說有人樓下找她的時候,周言拔腿就跑,雖然有點生氣,但是他來了,她還是很想念他的。當周言看到柳青的時候,臉上還挂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柳青鼻青臉腫,腿也是瘸的,他對周言鞠躬再鞠躬,“周小姐,對于前幾天的事我很抱歉,請你原諒。”周言錯愕地看着柳青,柳青都快哭了,“周言,你就說一句原諒我的話吧,我跟兄弟們都被揍的很慘了,你再不說原諒我們,我們就沒法活了。”柳青指了指校門外的方向,“除了在醫院不能走的其他幾個能走的兄弟都來了,不敢進校園在門口等着,如果你不信,我叫他們進來給你賠禮。”說着要打手機。
周言問:“誰把你們都打了?”
柳青苦笑,“您就說句痛快話,給不給我們改過的機會吧!”笑容牽動嘴角,他痛的直抽嘴角。
周言看到柳青那副慘樣,想想那天他也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便說:“你告訴我誰打了你們,我就原諒你。”
“真的?”柳青眼睛亮了亮,“那您回頭一定跟東哥說。就這樣說定了啊!”
周言跟着柳青出了校門,見到他與那幾個殘兵敗将走了,便看見和衷笑嘻嘻地從一棵大樹後鑽了出來,從身後掏出一把野花,遞給周言:“送給你。”
周言欲不理他,但又想問清楚柳青的事,便一把扯過他的花,虎着臉說:“跟誰嬉皮笑臉的呢!”
和衷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跟我老婆說話,那麽正兒八經幹什麽。”
“誰是你、你——”周言臉紅,重複不出來和衷的話,捏了一把他腰間的肉,“學校門口呢,都是人,別這樣。”
“那意思就是說,沒人的地方就可以了。”和衷眉開眼笑,周言白了他一眼,換來他更得意的笑。
周言欲打他,卻被他眼底的溫柔軟化,他柔柔地看着她,帶笑的眼裏滿是歡喜和寵溺,那種眼神讓人有快融化的感覺,他就如同看着一件珍寶,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眼睛裏。
和衷與周言擁吻,年輕人的激情是一觸即發,旺盛的青春激素讓人永遠都不知道憂愁。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大約便是如此吧!
周言問起柳青的事,和衷滿不在乎地說:“是我找人把那幾個家夥都揍了,老婆你吃的虧我全找補回來了。”
周言嚴肅地說:“和衷,我不喜歡你這樣,如果暴力能解決問題,這個世界還講什麽和平。”
“行行,我以後不動手,只動口。”和衷明顯是敷衍周言,他的手早不老實地不知道摸哪裏去了,“言,我們別提那些糟人了,我們談談我們自己的藝術人生。”
“什麽藝術人生?”
“身體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藝術,我們這麽年輕,正是發展藝術的黃金時代,不正該多花點時間研究藝術嗎?”
“流氓。”
“何苦背個虛名?說我流氓,那就必須要當一回流氓了。”和衷壞壞的笑,周言壓抑地笑,夾雜在一起,久久回蕩。
柳青哈着腰問小東:“東哥,您真的要我再去找周大富要錢?”
小東說:“欠錢還錢天經地義,為什麽不要?我揍你們是因為你們牽扯了不該牽扯的人,但是錢的事嘛,我可不管。”
這話再明白不過,柳青的臉色好多了,挨頓打,錢還能要回來,這事還不算太倒黴。
周大富如喪家之犬,和衷搬家了,周大富一時間找不到他,周言是理都不理他,王麗珠更是沒好臉色,華源街的人都一個個打雞血似的鬧拆遷的事,也沒人搭理他。王嬌跟了一個打手,高利貸欠條的名字被改成周大富。
周大富都快跳樓了,一個剛從醫院出來的家夥,對周大富下手最狠,差點沒将他腿打斷,直到其他人拉住了他,他趁着沒人注意對周大富說:“沒錢找你女兒來,這事就能結束。”
周大富把頭搖得撥浪鼓,那人說:“我們柳哥喜歡你女兒,你難道不知道?他常年包着一個女人,那女人長得有七分像你女兒。所以這事吧,你讓你女兒跟柳哥說幾句好話,還有什麽不能了的?”
周大富還是搖頭。
周大富收拾的幹幹淨淨來見周言,周言詫異地問他:“你的債還清了?”
周大富說:“不還了,我打算報警。言,陪爸爸最後吃一頓飯吧,明天我就去報警。”
周言動容。她跟着周大富來到一個小飯館,周大富要了一瓶二鍋頭,給周言也倒了一杯,“來,陪爸爸喝一杯。”
小時候周大富喝酒喜歡用筷子蘸點給周言舔,為了這事王麗珠跟周大富沒少吵架。後來周大富入獄,周言慢慢長大,再沒沾過白酒。她捏着酒杯,聞着白酒刺鼻的味道,“我不喝酒。”
“喝酒都是遺傳,爸年輕時能喝兩斤白酒,你沒問題的,嘗一口。”周大富替周言夾了口菜,“我們父女好久沒一起這麽吃飯了,今天就痛苦吃一頓,明天——未來幾年我應該又在監獄裏了,怕是沒機會一起吃喝了。”
周言鼻子發酸,“非法賭博,也不是什麽大事,最多就是拘留幾天,我已經問過武平哥了。”
周大富苦笑,“言,不要自欺欺人了,我這幾年幹的那點事,到了派出所還能不全抖出來?我這都是三進宮了,量刑會加重的。”
周言抿着嘴,沉默片刻,閉上眼睛将小杯酒灌進嘴裏,辛辣真沖,從嗓門到心肺都辣得生疼,周言趕緊吃了口菜。
周大富默默地喝了一杯,又給周言夾了口菜。“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我也沒辦法啊!”周大富真情流露,一杯接一杯,酒勁上來,話就更多了,從周言小時候開始到他這幾年的艱辛生活。
周言靜靜地聽着,周大富越說越悲,最後眼淚都流了出來,拉着周言的手哽咽着對不起她,周言的心也軟了,連陪着他喝了幾杯,頭便昏沉起來,身子也開始發飄,她也說話,說這些年她的委屈,媽媽的不容易,周波的問題,說着與周大富抱頭哭了起來。
周言忘記自己怎麽出的飯館了,朦胧中覺得有人在身上摸來摸去,她以為是和衷,嘟囔着讓他別作怪,可是聲音蚊子似的,聽的人只覺得是□□,身上那人的動作越來越放肆,周言皺眉頭,想推,可是手腳無力,頭腦裏嗡嗡地響,似乎這個人很讨厭,不是那個味道,可是好困啊!周言很無力,她似乎一直在奔跑,努力甩掉那不愉快的觸摸,但前路黑暗,永無盡頭,她害怕,焦急地喊着和衷,可是卻無人答應,心都糾結在一起,很痛很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恐懼
周大富站在路口,看着小賓館閃爍的門牌,狠狠抽了一根煙。
和衷出現在路口,飛快地跑來,因為太急差點被車撞上,他沖到周大富面前,焦急地問:“周言呢?”
“錢呢?”周大富将煙頭踩滅。
和衷扔給他一個手提包,周大富打開看了看,滿意地笑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小子翅膀硬了啊,叫你給點錢,磨磨唧唧的,不用周言威脅你,你就真不聽我的話了?”周大富兇相畢露。
和衷滿臉的憤怒在周大富的強勢下漸漸軟化,他垂下眼睑,“錢都給你了,周言在哪裏?”
“哦,二樓。”周大富努嘴,“喝醉了而已,我找人看着她呢,不會有事。”
“綁架,果然是你最拿手的事。”
“一般般吧!一次失手,這一次總不能再失手,這不,錢已經到手了。”
“不要跟第一次一樣,有命拿錢沒命花,得意不了幾天。”
“好小子,你威脅我?你要知道,周言是我女兒,我有本事騙她第一次,也能騙第二次,這可跟綁架小孩子不一樣。”
“沒有人會永遠被你騙。”和衷走了兩步站住,背對着對周大富說:“如果周言有什麽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就憑你?”周大富不以為然地笑起來,“一個見了我就腿發軟的小子,還敢說大話?別以為長大了,翅膀就硬了,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那個任我揉搓的小孩。”周大富洋洋得意,“跟我鬥,你還嫩了點。我不走,就這兒等着,看你能怎麽不放過我,哈哈。”
和衷踢開房門,便看見一個人影趴在床上,小小的房間,昏黃的燈光,上面的人已身無寸縷,灰白的床頭露出一頭黑發,和衷熱血上湧,一腳踢到黑影的屁股上,再一把抓起,劈頭蓋臉便打了起來,将人扔到地下,和衷望向床,只見一臉紅撲撲的周言躺在床上,衣服被摟到脖子,露出白乎乎的胸脯,腰帶被解開,修長筆直的大腿半掩映在被子下,和衷幾乎一頭栽倒。
周言□□了兩聲,扭動着身體,手在空中揮舞了兩下,被子從腿上滑落,露出白色的底褲,和衷撲上去用被子将周言緊緊裹住,周言嘟囔着:“不要。”和衷把臉貼到她的唇邊,周言似乎聞見了喜歡的熟悉的味道,伸出手抱住和衷的脖子,“別走。”眼角卻有淚流下來。
和衷擦去她眼角的淚,眼睛都紅了,他扭頭憤怒地盯着那個提起褲子準備逃跑的混蛋,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要廢了你。”
梁東健就是撺掇周大富用周言引誘柳青的人,周大富最終被他說服,但在周言喝醉後改變了主意,因為周言把她與和衷的事都告訴了周大富,周大富便将周言送到小賓館,讓梁東健看着她,自己拿了周言的鞋襪找到小東,輾轉告訴和衷拿錢來贖周言,不然他就把周言帶走,讓和衷永遠都找不到,和衷果然上當,帶了錢給周大富。
梁東健被和衷揍的不輕,抹了把嘴角的血:“就摸了摸,又沒真幹她,你把我牙都打掉了一顆,還來勁了。”
和衷恨不能殺了他,但是周言卻摟着他不放,他仔細地看遍梁東健,“我記住你了。”
梁東健被他殺人般的眼神也吓得不輕,卻還嘴硬,“誰怕你呀?”但是發抖的聲音出賣了他,上次被打斷的肋骨隐隐地疼,他開始後悔,怎麽就沒忍住色心,摸了這女人呢?都怪今晚喝多了酒,梁東健恨不能扇自己兩個耳光。
就在僵持時,周大富推門進來,嘴裏罵罵咧咧,“怎麽回事,這麽慢,沒看見周言嗎?”待看清楚兩人的樣子,周大富吓了一跳,手裏的錢袋差點掉地上,他奔到床邊,焦急地問:“這是怎麽了?”
和衷冷冷地看着周大富。周言抱了和衷一會兒,似乎覺得安全了,便放松了手臂,和衷拍着她的背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将她包裹嚴實,站到周大富面前。
周大富吞了口唾沫,退了一步,聲色厲荏地說:“不關我的事,你想幹什麽?”
“殺人。”和衷舉起拳頭,捏的太緊,拳頭都在顫抖。
梁東健趁機開溜,和衷追上前,抓住梁東健脖子,将他拽出房門,将門帶上,樓梯道裏很快傳來殺豬般的慘叫。周大富打了個哆嗦,和衷似乎變了,他剛才看他的眼神似乎沒有了以往的畏縮和恐懼,周大富緊張地走了兩步,不敢出門,拿了熱水壺進了衛生間,接了一壺冷水,飛快地跑到床邊,澆到周言臉上,周言叫了一聲,閉着眼睛甩頭,嘟囔着:“冷。”周大富又接了一壺,再澆一次,周言醒了。
她從床上驚坐而起,喘着粗氣,慌張地打量四周,周大富避開眼睛,“把衣服拉好。”周言低頭,尖叫起來,似乎做了個不愉快的夢。可是,夢裏和衷似乎來過,周言慌張地拉好衣服,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仔細感受着身體上的每一處,回想着夢裏那厭惡的怎麽也甩不掉的觸摸,她忍不住發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周言開始尖叫。
和衷聽見周言的喊叫,放下已經奄奄一息的梁東健,跑回房間,周言不停地尖叫,和衷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着她,周言在和衷的撫觸下漸漸安靜,周大富跑出去,提了梁東健的衣領,追問着他到底把周言怎麽樣了,梁東健只剩下幾口氣了,在周大富的拳頭下,硬生生擠出一個字,“沒。”
周大富放了心,跑回房間,說:“言,別怕別怕,什麽事都沒有,那小子親口說的他什麽都沒幹。再說,我才出去了一會兒和衷就來了,這麽短時間他能幹什麽呢?”
周言哽咽着,根本聽不見周大富說什麽,和衷咬牙看着一臉無謂的周大富,捂住周言的眼睛,站了起來。他慢慢走到周大富身前,周大富說:“和衷,你想幹什麽?都說周言沒事了,你還想搞什麽?”
“你到底是不是人?是不是當爸爸的?對別人的孩子可以狠,對自己的孩子怎麽可以這樣?”和衷問的很悲傷,“那時候你可以為了讓她笑一笑,把自己送進了監獄,即使我恨你,卻不得不尊重你一顆做父親的心。可是現在,你太讓人失望了。”
和衷低頭,再擡頭時,眼神明亮,再沒有以往的遲疑和躲閃,他一臉堅定,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沖力,他用力地說:“我居然會害怕一個畜生,十幾年都走不出你的陰影,對你害怕、妥協,想起你這個人,看到和你有關的事都會恐懼,真是可笑。”和衷自嘲地搖頭,“今天我終于明白,自己真的是太愚蠢和懦弱,對一個十幾年前就沒任性的家夥而言,簡直太可笑了。”和衷舉起拳頭,狠狠揮向周大富,周大富瞬間被打蒙了。
和衷的拳頭砸在周大富臉上那刻起,解脫的快感奔騰而至,和衷哈哈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他輕聲說:“我終于解脫了,周大富,你也要解脫了。”
周大富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抓緊錢袋子,他向門口跑去,“瘋了,你瘋了,居然敢打我,我是周言的爸爸呀!”
“如果你不是周言的爸爸,我會讓你連爬起來的勇氣都沒有的。”和衷沒有追周大富,而是回身抱起了周言。
周言一直很安靜,安靜的讓和衷害怕,他一直抱着她,她在他懷裏沉睡,不時發抖,和衷撫摸着她的手,她便會慢慢安靜。
早上,周言在和衷的懷裏醒來,未再提起昨夜任何的話,和衷幾次欲說什麽,都被周言顧左右言他的岔開了。和衷看着周言的樣子,越發心疼。周言照常去了學校,微笑着跟和衷道別,和衷看着周言離開便變了臉。
周言坐車,從東城到北城,要換兩趟車,但在換車時卻忘記了,她一路坐着,看着窗外的風景,四月的風已經暖了,柳葉都開始發黃了,野草瘋地長滿了大地,周言突然發現,春天都快過去了。售票員催促着周言下車,周言才發覺到了總站,這是在北城的偏遠郊區,車站外便是大片的荷塘,水面上已抽出嫩綠的荷尖,小小的蟲子從水面跳過,劃出一絲細細的水痕,幾尾小魚從水中游蕩着,周言眯着眼睛望向天空,刺眼的陽光耀的人眼都瞎了,她看了一圈,看白雲從頭頂飄過,看柳樹蕩起枝條,看公交車站偶爾的路人,看的心發虛,看的眼發酸。終于坐在水邊,掐了一枝嫩綠的荷尖,放在鼻尖,閉着眼睛聞着那荷葉的清香,香氣很淡,像一首清涼的小詩,寫出自己的韻律。
周言的眼淚從眼角低落。不是不難過,不是不生氣,不是不委屈,可是她該怎麽報複?以為自己很強大,能承受一切,從小小的肩膀開始承擔家庭重擔開始,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直到和衷的出現,她才知道自己也可以軟弱,可以任性。她在他面前揮灑着最後的年少無知,因為一次被襲胸和摸臀,她便能任性地将自己交給他。可是,這一次呢?
人總該長大的,該面對的事還有很多,周言可以任性,但卻不能也不敢一直任性。成長,就是這般殘酷?
居然有只蜻蜓早早地從池塘爬出來,落在水邊一角嫩嫩的荷尖上,周言看得入神,伸手欲夠,總差那麽一點,一點點。周言茫然地往水裏走一步再走一步,終于一腳跌進水裏。冰冷的水包圍着全身,周言睜着眼睛,似乎看見藍天正一點點消失,那點荷尖就在眼前,蜻蜓早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她放松手腳,閉上眼睛,有一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一家其樂融融的日子,爸爸将她舉在頭頂,她在天空飛揚,軟軟的頭發随風飄起來,漂亮的裙擺劃出美麗的弧線,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得淚都流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
周言問道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手腕很疼,似乎有東西刺進來,她努力睜開眼睛,眼皮千斤般的重,怎麽也睜不開,躺的地方很溫暖,她覺得很熱,那種在水底的清涼感徹底消失。耳邊有人在說話,輕柔的女孩囑咐了幾句,将周言的手腕放下,細碎的腳步聲出去,門輕輕地打開又合上。
周言聽和衷說:“記住我吩咐的了吧,不要說錯了。”
“知道了。”是周大富,很不情願的哼了哼,“最後幫你一次,你們年輕人就是矯情,多大點事,梁東健被你打個半死,都說了他什麽都沒幹,你們怎麽就沒完沒了?一個要去自殺,一個要殺人。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就算真的被人沾點便宜又怎麽了?等活到我這般年紀,就懂得了,男女關系算個屁事。”
“你閉嘴。”和衷一點都不客氣,“我叫你來是向周言證明的,不是讓你說教的。別以為周言沒什麽事了,你就能脫身,你我的事,我們慢慢算。所有的一切我都一點點讨回來的。”
和衷的聲音好陌生,語氣裏的冷漠、譏諷、憎惡,連周言都覺得被子沒那麽暖了。
“好小子,有本事你現在就沖我來呀?小心老子不伺候了,我憑什麽要幫你圓謊?”
“你敢!”和衷厲聲說,一會兒和衷軟和地說:“錢不要了嗎?”
周大富哼了一聲,“誰跟錢有仇啊!”他的語氣漸漸有了慣有的油滑,“嘿嘿,你就不怕我幫你說謊後拆穿你?”
“你沒有機會的。”和衷說的很平靜。
“這麽肯定?”
和衷沒回答,而是說:“你出去等吧!醒來我叫你。”
周大富說:“我不走,我要看周言醒來。我是他爸爸,你一個外人憑什麽叫我走?”
“因為你不配當爸爸。”和衷冷笑,有人進來,似乎是拖走了他,隐約還聽見周大富在門外咒罵。
和衷拉着周言的手說:“我會讓所有惹我的人都付出代價的。”
周言只覺得冷,腦袋也不大好使,聽了半天,只聽出和衷要周大富做什麽事。她動了動手指,使勁想睜開眼睛,和衷發覺:“言,你醒了?”他摸了摸周言,見她沒睜開眼睛,便着急地喊:“醫生,醫生。”
一會兒便有幾人進來,有人揭開周言的眼皮,又做了幾處檢查說:“快醒來了。大腦長時間缺氧,有點昏睡,沒事的,自然醒來就好。”
原來是在醫院。周言做了最後一次努力,終于睜開了眼睛,眼前好亮,到處都是白光,她趕緊又閉上眼睛。
輕柔年輕的女孩叫了聲:“邢醫生,她醒了,我看見睜開眼睛了。”
周言皺眉,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醫生又給她檢查了一遍,笑說:“睡了太久,眼睛不适應光線,慢慢就好了。好了,沒事了,再觀察半天,如果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護士呼啦啦地去了,周言眼睛也适應了光線,和衷笑逐顏開,忙着問她這個那個,周言弱弱地說:“什麽都挺好,什麽都不需要。”她張望了一下,很大的單人病房,怎麽沒見到媽媽和周波?
和衷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釋說:“阿姨昨晚守了你一夜,我讓周波送她回家休息了。”
周言說:“我好像聽見幾個人在說話。”她擡手,扯動手上的點滴瓶,和衷忙按住了她,“你醒很久了?”
“沒有。”周言皺眉,“頭疼,好像是做夢,有人在吵什麽的。”
和衷摸了摸她的眉,“什麽事都沒有,不要再皺眉了,皺的我心都疼了。”周言閉上眼睛,感受着他指尖溫暖的熱度,不安、害怕慢慢消去。
“你爸爸倒是在,我讓他進來。”
“我不想見他。”周言沒睜開眼睛。
“言言。”和衷的手停住,他很鄭重地說:“我覺得有些事還是說開了的好,省得憋在心裏不痛快,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所以不要回避,讓你爸爸仔細跟你說一下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好嗎?”
周言點頭。
周言問周大富,“真的只有兩三分鐘時間?”
周大富點頭,看了眼和衷,“我本來打算騙你,把梁東健那小子瞞着不說,但和衷說你肯定記得什麽,所以要我不要撒謊,實話告訴你,是梁東健把你的衣服脫了,但真的什麽都沒幹。他也沒時間幹什麽,我就下樓剛出門和衷就來了,我們就上樓進屋。他也只是來得及脫了你的衣服。”
周言直勾勾地看着周大富,他避開周言目光,“算了,算了,你個死女子,非讓我說實話,可能也許他也摸了你幾把,那小子自己承認了,就摸了一兩把而已。”周大富提高嗓音,“摸一下又不會死,你個死丫頭,居然要去尋死。你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嗎?怎麽就認定自己被人占了便宜?”他說着目光游離起來,和衷咳嗽了一聲,周大富立馬說:“肯定是你做夢或者是幻覺,人喝醉了就愛做夢,我經常喝醉,這種體會最多了,一喝醉就夢見女人,可醒來連跟女人毛都沒有。你肯定是想男人了。”
周言被周大富的粗俗刺激到了,臉騰地紅了,和衷推周大富,“好了,話說開就行了,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周大富不走,“你推我幹什麽?你小子,我越想越不對勁,你說,你是不是占了言言便宜了?”
“爸!”周言喊了一聲,周大富錯愕地回頭,眼神軟和起來,他說:“言言,你好久沒喊我爸爸了。”和衷趁他走神,将他推出病房。
和衷回來,握着周言的手說:“你看,把話說清楚不就什麽事都沒有?當時我想說,你總攔着,我怕你尴尬便不揭開,可是你為什麽這麽傻,怎麽能去跳水呢?沒有了你,我可怎麽辦?”他将周言的手放在心口,“周言,答應我,再不要去做傻事。”
周言說:“不會的。一個人連死都敢去,為什麽會不敢活着呢?”或者是經歷過一次生死,周言居然真的看淡了許多。雖然那不是一次有意的尋死,可是這樣的經歷讓她明白活着才是最可怕的,死并不是那麽可怕。人死了,什麽都沒有了,比痛苦地活着要幸福多了。
“答應我,千萬不要先離開我。”
“好,如果我離開一定會先告訴你。”
和衷笑了。周言依偎在他的懷裏,臉上并沒有笑容。
人為什麽要長大呢?長大了便有許多的煩惱。
晚上周波過來,送來湯飯,鼻子不是鼻子的,摔摔打打,正眼都不看周言,周言低頭下氣地跟他講話也不愛搭理。“媽呢?身體還好吧?”
周波陰陽怪氣地說:“還好,沒死。”
和衷說:“周波,怎麽跟你姐說話呢?”
周波對和衷怒目,“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不小心落水,周言你有這閑情逸致跑荒郊野外玩嗎?從小到大不都是把時間規劃的好好的,怎麽那天突然就一個跑野池塘邊去了?這話也就哄媽罷了。”
周言急,“我真的是捉蜻蜓不小心掉水裏的。”
“蜻蜓,我怎麽沒看見一只?還不到五月呢,哪裏來的蜻蜓?再說了,你初中還是學校的游泳健将,去參加過市裏中學生游泳大賽的呢!怎麽會差點被淹死?”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人。”周言死不承認,“我就是失足掉下去,當時不知道怎麽了,腦子就蒙了,身子特沉,就像有東西拉我一樣。”
“對對,我看過很多失足落水的,都是這樣,野池塘水草多,被水草纏住了。”和衷補充說。
“你機械啊?就不會有自己的思想?”周波把凳子踢得哐當響,“你們就扯吧!我走了。”
“你哪裏去?馬上就中考了,摸底的成績呢?”周言叫也叫不住,周波早跑遠了。
日子又恢複了正常,周波的中考摸底考試成績一塌糊塗,周言着急上火地拉着他給補課,可周波一腦子聰明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就是用不到書本上,周言急的嘴都起泡,王麗珠又每天去天橋擺攤,但因為最近村裏鬧拆遷的事越鬧越僵,很多時間都被拉去開拆遷會了。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貧血症狀越來越嚴重,周言勸她去醫院,她怎麽也不肯去。
和衷似乎很忙,經常不見蹤跡,據說還去了趟香港。
五一期間王在清回來,身邊跟着程雅君,路上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