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7)

後的時候?”王在清譏諷他,“似乎你也不是永遠都正确的,也不是沒做過錯事,給別人帶來傷害的時候,你還可以這般理直氣壯?”

“我總會找到理直氣壯的理由的。不到最後一天,你永遠不會知道終點在哪裏,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在堅持?”和衷反問,“我相信,任何事都不能下死結論,時代在變化,歲月在流逝,事情永遠都是在發展的。今天大家都說我成功了,誰知道明天我将會被誰取代?所有的事都有我的原則,包括財富,包括女人。我的事我定規則,所以請你離開。”

王在清臉色陰沉,捏着拳頭,“你不覺得自己在胡攪蠻纏?就像你說的,所有的事都在變,憑什麽你說要跟周言談,她就一定要聽,她不是你的規則範圍內的。”

“是不是你說了不算。”和衷始終帶着微笑,但笑容下的漠視那樣的刺眼,不僅是刺傷着王在清,連周言都覺得如芒在背。真的是變了。

周言對王在清說:“在清,你先走吧,我跟和衷有些話要說。”

王在清着急,“你跟他還有什麽好說的?過去的早過去了,還有必要敘舊嗎?見個面打聲招呼,就當是全了當年的朋友情,周言,別太幼稚。走吧,跟我去吃飯。”

和衷微笑。周言搖頭。

王在清失望地走了,眼底的絕望、心痛讓周言差點動搖。一個是真的變了,一個堅守在原點。傻瓜王在清。

周言與和衷站在走廊,空蕩蕩的走廊有些昏暗,樓梯中的喧鬧聲漸漸消失,安靜的教學樓靜谧地讓人很不安。

不知道從哪裏開口。

周言手機響起來,她趕緊接起電話,總算是找了個出口,這樣并立着站在一起,她的壓力真的好大,差點就無法承受,潰敗了。

電話中,王明溪哭得唏哩嘩啦,周言安靜地聽着,說她老公出軌的事,被她捉奸在床,偷情的對象是她們高中同學,叫胡麗雲。周言回想,那個女孩,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放佛永遠在笑,愛穿緊身褲,誇張的是緊身褲的裆部特別的緊,在那青春美麗的兩腿間勾勒出羞人的縫,男生偷看,女生不屑,但是胡麗雲依舊故我,穿着她的緊身褲走過三年高中。王在清那會兒總一臉嫌惡地看胡麗雲,王明溪也看不上她,她們吵過很多次架,周言做過多次和事佬。但大學時,王明溪和胡麗雲考入一個大學,她們突然要好了起來。王明溪的老公也是她們的大學同學。

日子已經過了這麽久,王明溪結婚了,老公出軌了,出軌的對象是王明溪的閨蜜。

周言閉上眼睛,思緒茫然弟飄蕩,真是變了,穿着緊身褲的女孩已經學會爬進別人老公的床上,憧憬愛情愛看韓劇的王明溪早早結婚生子,不敢多看女生一眼的王在清也歷盡千帆,與別人談婚論嫁,如孩子般清澈頑皮的和衷變成陌生的成熟男人,明媚的少女變成被生活負累的少婦,不敢直視生活,不敢面對曾經的愛人。

刺鼻的煙味在鼻端萦繞,陌生的味道,熟悉的感覺,那個曾經坐在她家臺階上學着抽煙的孩,開始吞雲吐霧,煙不離手,不再是試探的、生澀地吹着煙圈,已經是純熟地吸進肺腑,永不會再計較吐出的煙圈是否圓滿。周言睜開眼睛,望着對面那個煙霧中的男人。

和衷熟稔地吐了個煙圈,說:“你這女朋友好像有點過于激動了,這年頭男人不出軌還叫男人麽?”他的笑容有些嘲諷,刺的周言眼睛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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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對王明溪說:“我有事先挂了。”

王明溪尖叫,“你別挂,我跟你說,我要把那對狗男女的事都公布到網上,讓他們身敗名裂,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把他們的裸照都公布。周言,你別總嗯嗯的,說好不好啊?”

“都可以,你想怎麽做我都支持你。”周言無力地安慰着王明溪。

王明溪尖着嗓門又開始罵男人,罵完男人,罵女人,周言挂斷了電話。

和衷說:“罵得好像很有道理。”

“嗯。”周言說:“女人年紀大了,激烈的只是言辭,說的厲害,不會離婚的。”王明溪老公出軌的事已經很久了,這也不是王明溪鬧的最激烈的一次。

周言說:“以前有個同事,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溫柔,上的師範中專,畢業當了小學老師,總覺得自己的人生不該窩在小山村,于是奮發考了大專,在那裏她認識了她後來的老公,畢業後男朋友留在了城市一所學校教書,而她因為是定向培養,畢業後又回了原小學,她不甘心,為了跟男友相聚,于是考了研究生,不想研究生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後來結了婚,有了孩子,懷孕期間老公出軌了,她得了産婦憂郁症,産後憂郁症加重,在兒子半歲的時候終于精神崩潰,瘋掉了。他老公将她趕出門,她在大街上無處可去。後來,她家人将她送入醫院,漸漸養的好了,但是精神已不如從前,她母親早逝,父親再婚,哥哥也有了家庭,于是她在病情好轉後又回到小山村當起代課老師,一個月八百塊錢。昨天,她給我電話說起現在的生活,她去看兒子,老公和婆婆将她關到門外。她跟我說,活着其實比死更難。”

“你為什麽跟我說這個,想表達什麽?”和衷奇怪地看着周言,他從來沒想到重逢後周言第一次跟他說話,說了這麽多,而且還是毫無幹系的一件事。

周言說:“有感而發,你不是說不知道怎麽開場白麽,我就随便說幾句。由王明溪想到我那個朋友,有點感慨。什麽年紀想什麽事,我這年紀經歷的相處的朋友,或許也就是這些生活的磕磕碰碰了。我們都不再年輕,特別是女人,到了我這個年紀,面對的不再是愛情,而是生活,男人、孩子、工作、家庭,漸漸将我們纏繞在一個圈裏,再無力掙脫。”

和衷點頭,“說得很有道理,是在提醒我,我們不是在敘舊情,而是要讨論如何掙脫現實生活的圈,對吧?”他将煙掐滅了,“我想我應該從善如流,不過在這之前,介紹下這些年的生活,怎麽樣?”

周言盡量保持平靜,“跟大多數人一樣,為了過好點,拼命努力着。”

“男人、孩子、工作、家庭?”

周言平淡地說:“沒結婚,暫時沒男朋友,相親過但都沒成功。前八九年都在一個鄉村教書,兩年多前回到南市,跟着柳青做事,一年多前調到北京,碰見王在清,他是柳青在北京請的高管,管理北京的團隊。我幫柳青管資金,不懂什麽財務卻管着財務。家庭麽,我媽媽過逝多年,爸爸死于監獄鬥毆,弟弟坐過五年牢,剛交了個有錢女朋友,也在北市。差不多就這樣了。”

“好像說的很清楚了。”和衷想了想,“我一直在創業。經歷過往,好像外人都比我自己清楚,也不用我說了。”

“嗯,你的事網絡報道的很清楚。”

似乎話又說完了。兩人沉默。

沉默的能聽見彼此的心跳,周言怕自己失去冷靜,于是說:“不是有話跟我談麽,你有什麽事就直接跟我說吧!”

“還真有很多事要說,不知道說哪一件才好。”和衷說,“這樣吧,明天帶着你的證件來找我。”

“為什麽?”還是要問個明白的。

“嗯,身份證,戶口本都帶着。”和衷微笑,“我的律師應該會跟你解釋的更清楚,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什麽事。”

周言有點恐懼,那個結果只要稍微想想就讓她心跳加速,AAS集團的財富有多少,全世界都知道。有人說,在AAS集團,IPO後百萬富翁都不好意思說他在某集團擁有股份。

“我會讓秘書給你電話。”和衷遞給周言一張名片,“有什麽事也可以直接給我電話,先把身份證號給我。”

周言将身份證號發給了他。

從沒想到重逢會是這個樣子,沒有舊情人重逢後的激動和瓊瑤,沒有人搖着對方追問:“為什麽?”,沒有人追問“當年”。也許,真的是大家都長大了。年輕時以為沒有彼此就會活不下去,以為愛情便是全部。長大後,才知道柴米油鹽更重要。所以,王明溪的婚離了兩年都沒離掉,呂金鳳的精神病再也無法痊愈。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感覺有點悲傷啊!

☆、習慣就好

和衷将周言身份證發給了助理,一會兒助理打來電話,告知機票定好了。和衷說:“有些事還是要去X市總部處理,明天跟我去一趟吧!”

“必須要去嗎?”周言輕聲問:“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嗎?我想,我需要一點心裏準備時間。”

“要幹什麽,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說出來我有點傷自尊,畢竟那些都是我送你的東西。”和衷來回踱步,“我找了你很多年,剛開始還到處找,後來這幾年也漸漸淡了,如果不是要開股東大會總有人提起那些股份,我想我大約會裝作把你忘記的。最近,就股權的事,我的壓力越來越大,內部有很多不同的聲音,為了這個永不稀釋的條款,不知道跟融資方談了多久。到了今天,大股東依然耿耿于懷。這次如果不是無意碰見你,再過一段時間,我怕也是要找特殊渠道全世界找你了。”

解釋的很清楚,很合理,若不是為了股份,他并未打算尋找自己,就當自己是不存在的,很好。周言沉默,從未在意那份扔在箱底的協議是什麽,不曾想是這麽一份財富,可是得到和失去有什麽區別?從未希冀過有巨額財富,那本是不屬于她的東西,人家拿走天經地義。

心潮起伏很快被控制,周言平靜下來,若只是為了錢財,她有什麽好怕的?

周言說:“我去賓館拿行李,回家取證件,明天跟你去X市。”

和衷的車将周言送到賓館門前,周言上樓,拿了行李下樓。

王在清在樓梯處等周言,“值得這樣嗎?這麽多年,還是放不下?”

“你誤會了。”周言一笑,“我和他只是有點舊債沒處理幹淨,處理一下就行了。”

“舊債還是舊情?”王在清自嘲一笑,“也是,現在的他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別酸了,不像你。”周言盡量讓氣氛活躍,“具體的事牽扯比較大,所以我不能告訴你,但是真跟情沒什麽關系。”

“但願吧!”王在清推推眼鏡,“那也不用跟着這麽緊吧,什麽事要連夜追着不放。”

“還真是要緊,若換了你可能晚上睡不着覺。當然,我晚上也會睡不着的。”周言笑了,跟王在清揮手,“走了。”

和衷站在車邊抽煙,司機見周言出來,打開了後備箱,幫她把行李放進去。

周言坐在後座,和衷跟進來,兩人各挨着窗戶,離得很遠,但又處在同一密閉空間,又是這樣的近。

和衷把頭靠在椅背上,他閉着眼睛,眼睑下一片青影,正是年富力強的年齡,白天的強勢、活力消失不見,代替的一股難言的疲憊。周言捏着手指,默默地看着他的側臉。

他問:“變了嗎?”

“變了。”周言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接通了,王明溪說:“我定好了去北市的車票,把列車信息發你手機了,記得明天來接我。”

“我明天有事……”王明溪挂斷了電話,周言翻短信,将王明溪的車次發給周波,又給周波電話,簡單地說了下王明溪要來的事,囑咐她一定将她接到她住的地方。

剛放下電話,柳青又打了過來,問了幾句周末放款的事。

和衷說:“你還挺忙。”

“瞎忙。”周言想想加了句,“沒你忙。”

“我忙什麽,一個電話都沒有。”和衷舉起手機給周言看通話記錄,一天真的只有寥寥兩三通電話。周言一笑,和衷說:“笑了。真怕你總繃着個臉。”

周言斂去笑容,“不開玩笑,說正題,你這是要監督着我嗎?非要看着我回家不可?我保證明天會去機場的。”若不是提起財産,他還真懷疑和衷跟着她的動機。

“女人的保證我已經不敢相信了。曾經有個人還跟我說過一定會在原地等我,可是結果呢?”

周言沉默。

“為什麽不反問我?”

“存在的必然有其道理,過去的不可追,又何必執着?不管怎樣,那個人那件事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問與不問都已成事實,還是接受事實的好。”

“心境修的不錯。”和衷調侃,“不知道哪座廟修煉的,介紹一下?”

“心廟。”

和衷呵呵地笑,“已經像妖孽級了,我看我怎麽修也比不上了。這世界上,有人突然有了百億的財産,能不動聲色,我想大約沒幾個。”

周言說:“你錯了,我其實很激動,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表現的太不堪,所以控制着讓自己不失态。”

“是嗎?需要在我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緒?”

“大約沒幾個平常人能坐在你身邊而平靜如斯吧!畢竟,你已經站在世界的頂端,我們都是平民小百姓,我沒哭着喊着讓你給個簽名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有點刻薄,但我依然當你是誇我。”

“的确是誇你。”想了想,周言說:“放心吧,我不會逃跑的,從來沒想過天上掉餡餅的事,即使真的被餡餅砸中了,我也不會忘乎所以忘記自己是誰的。雖然我也很愛錢,但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強求。我現在生活過的不富裕,但比起大部分的人,還是很不錯的,也沒什麽追求和野心。所以AAS集團的5%不動股份,我會全部還給你的。要簽署什麽文件,你讓律師趕緊準備好,周一上班我們就把手續辦了。”

“你說的我很羞愧,好像是我只忙着名利,忘記修心廟了。”

“不是。只是習慣了。得到的太美好,失去時便會有多慘。只是不想再經歷這樣的心境罷了。”

“這是在暗示,曾經有人讓你很失望,很痛苦的意思嗎?”

“不是。”周言淡淡地解釋,“只是就事論事。”

和衷靜靜地看着她。周言躲開他的目光,望着車窗外的車流。

車子停到周言樓下,周言問:“我拿了證件,要去哪裏?總不能一晚上跟着你滿城逛?”

“如果你願意,一晚上都在外面逛也沒問題。”和衷說:“住賓館,去你家,或者我家,也可以,總之不能離我太遠。”

“那就逛一晚上吧!”周言有意調侃,轉身進了電梯。

和衷看着電梯的數字停在25層,又抽起了煙。司機把手機遞給他問:“老板,張律師電話。”

和衷聽了許久,跟律師讨論了幾個方案,挂了電話,看着夜色中的大廈發呆。

周言回家,在櫃子頂上翻出那個棕色的布包,倒出所有的東西,老舊的塑料發卡,防曬霜的空瓶子,破舊的熊娃娃,指針早不走動的手表,發黃的男式白T恤,《圍城》,日記本……

這是與和衷有關的所有東西。在一個塑料封裏周言找到了那幾張紙,她匆匆浏覽了一遍,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有些微微發抖,長達數頁的協議,概括起來就是周言占據AAS公司5%永不被稀釋的股份。周言咬着嘴唇,雖有心理準備,真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大腦缺氧,這是多大的一份財富?這個股份在AAS集團個人股東中僅次于和衷擁有的。

周言深呼吸再深呼吸,有那麽好長時間,她都有點不想出門,就這樣把這筆財富拱手出讓?這可不是幾塊幾百塊啊,更不是大白菜。但是當年那人卻毫不猶豫白菜似的送給了她。周言的心慢慢冷卻,是啊,當時年少輕狂,做事根本就不會想到今天,換作今天他可不是後悔了?逝去的,少年天真的行為,怎可當真?怎可懷念?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周言站起來,将被手指捏濕了的文件表頭撫平,裝進手提包,拿了她所有證件,出門而去。

周言将文件遞給和衷,“你要的東西。”

和衷慢慢伸出手,接到手裏,鄭重地問她:“真的就給我了?”

周言笑,“趕緊收起來,別讓我後悔。說實話不動心是假的,有那麽一刻,想變成蜘蛛俠從25樓逃了,這麽多財産啊!呵呵。”她鑽進車子,對和衷說:“走吧,逛街去。”

和衷偏着頭一直看着周言,看到她坐立不安,“看的我發毛,你還是閉着眼睛讓我覺得輕松一點。”

“我又不會吃了你,只是看看而已。只是想看看你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做成的。”

“不是說女人都是水做的麽,或許我是土做的吧!”周言開起玩笑,“渾身上下一股腐朽味。”

和衷一臉贊同,“很有自知之明。”他突然伸出手,周言往後躲,“你幹什麽?”

“我摸一下,是不是千年老屍,一出現在空氣裏便爛掉了。”

“不能碰,一碰真的爛了。”周言板臉,“我還要這幅皮多招搖兩年呢!”

“得,又成畫皮了。”和衷說:“畫皮這身衣服不漂亮,要不要逛街換身裝飾,反正不是要逛一夜麽?”

“真逛啊?”周言摸腦門,“開網購網站的人要去逛街,不是很諷刺麽?還是去萬能的AAS想淘什麽皮就能淘什麽。”

“喜歡網購麽?”

“還湊合。不喜歡花太多時間在服飾上,不過說說話,與其說不喜歡,不如說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裝扮自己,我是個時尚脫節的老古董。對于那些裝修豪華、燈飾明亮的商場,我有種天然的恐懼感,所以,網購倒是居多。”

周言跟和衷像老朋友一樣聊起了天。這麽多年,周言從未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與和衷重逢,以這種方式相處。

司機真開着車慢吞吞地在城市轉圈,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一一過去。繁華與寂寞并存在午夜,就像周言的心情,夾雜着太多複雜。

和衷看見路邊的燒烤攤,叫停了車,說:“有點餓了,吃點烤串喝點啤酒。”

周言有點恍惚,站在路邊攤指點老板上烤串和啤酒的和衷,透着熟悉,久違的感覺撲面而來,曾經的少年,便這樣随意地站着,唠叨着這個放辣,那個多抹點油,那串多給點肉,身後的少女覺得有些丢臉,紅着臉一聲不吭,他卻泰然自諾。小吃攤前的和衷,生動的、鮮明的,他依舊有些啰嗦,看着老板的動作,不時指點幾句。周言站在他的身後,眼睛漸漸濕潤。

“喝酒嗎?”和衷轉頭,眼睛在夜色裏如星辰般漂亮,帶笑的嘴角,溫情的話語,周言避開他的目光說:“啤酒吧!不要冰的。”

兩人相對而坐,和衷把袖子撸起來,吃起肉來依舊特別的快,喝酒倒是很慢,周言是吃的少,喝的多,和衷問:“什麽時候酒量這麽厲害了?”

周言說:“常喝。農村那種散賣的劣質白酒,喝嘴裏特別的苦特別辣,但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冬天常常喝一點,喝的多了,酒量也就練出來了。”

“這些年就躲在農村?”和衷臉色有些晦暗,“難怪一點你的消息都沒有。”

“不是刻意躲着誰,而是機緣巧合,恰好留在了那裏。”

“日子難過嗎?”

周言微笑,搖頭,“還挺好,剛開始有些不喜歡,但習慣就好。”

和衷開始大口喝酒,漸漸,兩人面前就堆了一堆的空啤酒瓶。

醉意上來,和衷手撐着額頭,聲音很低地問:“為什麽不來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

和衷趴在桌子上,似乎是醉了。

周言看着他疲倦的睡臉,說:“找過,但沒找到。等過,但沒等到。”等到成恨,便不等了,再經歷歲月磨砺,恨亦消散,再也不想尋找這個事了。

但和衷似乎睡熟了。

司機将和衷抗到了車上,周言猶豫着要不要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司機卻說:“周小姐,幫我扶着些和先生,他喝醉了人事不知,躺座椅上會滾下去。”

周言坐了車上,她問司機,“他這樣喝醉的時候多麽?”

“偶爾有,外面的時候不多,跟公司同事聚會的時候經常會喝多一些,但是醉倒人事不知的時候一年不過一兩次。”

和衷喝醉後很乖巧,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下來,緊抿的唇也放松,眉頭微蹙,似乎有些難受,司機扶他坐着的,随着車子開動,漸漸便坐不住了,往一邊倒,腦袋磕在玻璃上,他不滿地嘟囔,把頭一扭身子歪倒周言這邊,長長的身子倒下來,周言躲不開,他的頭便從她的胸前蹭過,落在她的腿上。

周言欲推他,手放在他的臉前停住了,真的是這個人嗎?眼睛、眉毛、鼻子、臉,似乎沒受歲月的侵蝕,還是那般的英俊,唯有眉宇間再沒有從前那開朗,不管是清醒還是睡着都似充斥着疲憊,讓人心疼。周言的手輕輕落在他的眉宇,指尖從眉宇上慢慢滑過,落在雙眉間,這裏沒有皺紋,可似能摸到皺起,這麽累嗎?這般不開心嗎?

周言鼻子發酸,終是沒推開他的腦袋。他似睡得很沉,臉貼在周言的大腿上,溫熱的呼吸在周言腿間游走,漸漸周言便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依舊穿着短裙,露着光潔的大腿,他的半張臉都貼着她的皮膚,接觸的地方火熱滾燙的。這個姿勢太暧昧了。

司機開着車在街上慢悠悠地走,周言煩躁起來,對司機說:“師傅,是不是送他回家?”

司機說:“和先生一再吩咐,不能讓他跟周小姐分開,如果送先生回家,您呢?”周言猶豫,司機建議,“和先生家很大,客房也有幾間,要不您住一晚上?和先生醉了,晚上不會醒來的。”

周言身上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濃,她猶豫地答應了。

司機将和衷背着,周言提着行李,還有和衷的公文包,進入和衷的家。這是市東邊一所別墅,夠大,周言看清後,松了口氣,不用擔心與和衷單獨處在窄小的屋子,避免許多尴尬。

和衷的別墅燈火通明,司機解釋:“和先生不喜歡黑,晚上任何地方都要開着燈。”

周言的心一緊,依然怕黑嗎?

司機将和衷送回房間,就離開了。

周言猶豫了片刻,還是進入和衷的房間,将他的鞋襪脫掉,眼睛落在他的衣服上,最終還是放棄。她出去,随意找到一間看上去風格最喜歡的房間,把行李放下,拿了睡衣洗澡。

熱水順着臉頰流下,周言拍臉,這一天就跟做夢似的,怎麽這麽不真實?

周言穿着睡裙,吹幹了頭發走出衛生間,低頭整理頭發稍的落的發絲,走到床邊坐下,突然驚覺擡頭,便看見和衷靠在門邊,抱着胳膊看着她。周言驚起,“你這人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出現在別人房間?”

“別人?我看着這裏好像是我家。”和衷指了指,“而且這是我的房間。”

周言四顧,有點不相信,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主卧吧?

和衷說:“小丁每次都圖省事把我扔那個房間,因為那房間離門最近。”他走進來,邊走邊解扣子。

周言抱着胸說:“你幹什麽?”

“洗澡。”和衷掃了她一眼,那眼神說不出的味道,周言更緊地抱住了胸,夏天的睡衣本就單薄,她還沒穿內衣。

“你、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你剛進去洗澡的時候。”和衷已經把襯衫扣子全解開,脫了上衣,随手扔到床上,健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周言避開目光,疑惑,“你沒醉?”

“我也是醉了。”和衷解褲子。

周言叫,“唉,你別亂動,等我出去再脫。”

和衷不理,有條不紊地解開皮帶,脫掉褲子,只穿了內褲,“我在自己房間裏,為什麽不能脫衣服,倒是你衣衫不整地出現在我房間,難道想跟我來一夜浪漫?”

調侃的口吻讓周言無地自容,周言低聲說:“我馬上換房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房間。”

和衷只穿着內褲走向周言,周言後退,“你要幹什麽?”

和衷走到周言面前,伸手,周言直着背直直地看着他,他的頭從周言頭頂探過,推開了櫃門,“你擋着我了。”

周言松口氣,趕緊挪開步子,讓開櫃門。和衷的目光很肆無忌憚地從周言高聳的胸前掃來掃去,周言只覺得被他目光掃過的地方發燙,她哈腰,把手抱在胸前,慌亂地逃開。胡亂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這時候覺得自己東西真多,怎麽收都收不完。

和衷拿了內衣去了衛生間,周言提着包欲跑,突然想起什麽,火燒似地跑到衛生間門前拍門。

和衷問:“怎麽了?”

周言說:“有東西落裏面了。”

“哦,什麽東西?”和衷問得很認真。

周言怎麽聽都覺得他絕對是裝的,她咬牙說:“內衣。”

“哦。自己進來拿,我脫光了衣服不方便出去。”

周言無奈,他不方便出來,她就方便進去了?

“我把門開條縫,你扔出來。”

“我要洗澡。”随即傳出水聲,和衷根本就不理會她。

周言吐血,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周言終是舍棄了拿回內衣的打算,抱了行李另找了房間,進了房門便把鎖反鎖,坐在床上生了一會兒悶氣。

這一天,都是什麽破事?都是自己粗心。

一夜無話,和衷并未作出什麽出格的事,周言卻是一夜無眠,早上頂着個黑眼圈按時起床。洗漱換了衣服出房門,和衷穿着運動衣站在客廳喝水,一頭的汗水,他看了眼周言說:“我去洗澡,一會兒司機過來接我們去機場。如果餓了冰箱裏有牛奶面包。”他着重看了周言幾眼,目光都落在她的胸上,周言抱胸,罵道:“看什麽看,沒見過女人奶、子麽?”

和衷一口水差點噴出去,“你還真大媽。”他搖頭,回了房間。

周言開了冰箱找東西吃。恨恨地吃掉兩塊面包,把這當成某人的眼光了吃掉了。

直到小丁來接他們,周言也沒找到機會拿回內衣,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和衷始終在他房間附近,讓周言根本沒機會走進他的房間。

坐飛機的一路上,和衷并未有什麽出格的舉動,內衣的事似乎是自己多想了,看他的樣子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這些年,憑他個人的條件,錢財、地位、長相都超一流,根本就不缺女人,怎麽還會對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留戀?如果周言還做這樣的夢,那她就不是三十歲,而是十八歲。相信愛情的年紀已經過去了。他們再也回不去青春,走遠的時光裏,只留着腐朽的青春殘影。現在的時光裏,是欲望男女的舞蹈,愛情,還是算了吧!

即使有愛,那對象也不可能再是彼此。逝去的就是逝去。年輕時都不可容忍的缺陷,在沒有了愛情的年代,還能保持寬容?

不恨,彼此寬容,已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真的是不恨嗎,那為什麽倔強地不肯回頭?剛開始的等不到,找不到,到後來的随處可見,為什麽不肯相見?周言從不敢深想這個問題,怕自己會給出自己不願意承認的答案。

或許,在不知道的記憶深處,還藏着那股深深的恨,深深的怨,但卻倔強地自我承受。

和衷将周言帶進公司,并未見到什麽人,秘書将她送進一間會議室,人都消失了。周言坐在會議室,喝了一上午水,去了兩次廁所,遠處會議室裏有吵鬧聲。周言理解,大股份持有者出現,怎樣轉讓股份,轉讓給誰,以什麽方式與股東大會交代,怎麽跟大股東解釋,這都是問題。

會議持續到天黑。周言拿出電腦網購了兩套內衣,和衷進來周言正在填地址,和衷站在周言身後,“買了什麽?”

“內衣。”周言沒避諱,許多事看開了就什麽都沒有。

“我看看。”和衷搶過周言的鼠标,看了她買的商品,“這件還可以,這件太保守不好看。你這個年紀應該穿性感點的,不要像中學生似的。”

“你沒完了啊?”周言搶過鼠标,“我只是過來談股份轉讓的事,不是跟你交朋友的。”

“以男人的眼光給你點建議,女人穿的漂亮,不就是給男人看的麽?”

周言不理他,他說:“走吧,吃飯去。”

周言收起電腦,随他出了公司,問他:“談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和衷心情似不大好,邊走邊抽煙,“随便吃一口,我晚上還有會議,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我定了酒店。”周言指了對面,“嗯,就是這個。”

“這家酒店服務不好,還是住家裏吧!”

“都到了這裏,我不會反悔的,你還是準備轉讓手續,我明天上班時間到你公司。”

“沒到最後一刻,總是不會放心的。我不喜歡酒店,所以就委屈你一點了。”和衷進了一家小店,“這家店有十幾年了,從公司剛創業時我們就常在他們家吃盒飯,直到今天它依然在。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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