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5)
雙雙的事也不要擔心,她會長大懂事的,将來會跟你一樣。”
“可是,周老師。”陳丹似乎有什麽話不敢說,“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爸爸媽媽。”她突然哭起來,“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我更喜歡爸爸媽媽,雖然他們不喜歡我,不像疼小寶那樣疼我,也不像對雙雙那樣縱容,可是我還是喜歡他們呀!以前在老家鎮裏小學,很多人的父母都不在老家,鎮裏的同學總笑話我們是有人生沒人養,要是我沒了爸爸媽媽,以後去哪裏不都會被人說我沒有父母呢?”
周言也哭起來,她捂着嘴,不敢大聲,孩子哭了,每一句都撕裂着她的心,都是她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她不知道說什麽,只能說這一句話。
陳丹哽咽着,“可是,爸爸媽媽總要我走,我不想走。”
“我不讓你走了,你別哭了。”周言抑制住自己的悲傷,她蹲到地上,眼淚還大顆地掉,落在地攤上,氤氲出花朵般的形狀,和衷摟住她的肩膀,輕輕把她攬在懷裏。
“那你跟我爸爸說,你不要我了。”陳丹雀躍起來,孩子的心情這般簡單,透明的如玻璃般,轉眼便挂着眼淚笑起來,可大人的世界為什麽總是灰色的?
陳丹的電話挂斷了,周言久久不能平複,她坐在地上,被和衷抱在懷裏,兩人都沒說話。周言平靜了一些,給陳強打了電話,跟他說她不會再帶陳丹走的話。陳強卻急了,“你不是說好帶她走的嗎?周老師,你不能反悔啊!”
周言堅定地說她反悔了,陳強那邊嗫嚅着不知道該說什麽,周言說:“我每年會給你足夠的錢,你好好将她養大,不要讓她幹活了,她還這麽小,每天要上學,帶弟弟,做家務,很辛苦的。我給你錢,你們回老家,把小寶的超生費交了,然後蓋棟房子,自己做點小生意什麽的都好,不要再在外面跑了。”
陳強諾諾地答應了。
和衷說:“如果不是親眼看了醫院的檔案,我真懷疑那個叫陳丹的女孩才是你生的。”
周言警覺地看着和衷。她故意把陳丹的年齡說成十一歲,為的就是怕他懷疑,但她的行為還是有點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分裂
和衷把周言抱到沙發坐着,“跟我說說,那個孩子的情況吧!”
周言垂眸,捏着扣子,和衷遞給她紙巾,她擦幹淨了臉,把手放在腿上。
“陳丹和那個男孩出生在同一個醫院,同一個病房,同一天,那個男孩生下來先天不足,生下來醫生就斷定養不活,當時醫療條件差,沒有保溫箱什麽的,醫院也只能用一些簡單的方法保養那個孩子。我當時跟陳強的妻子住在一起,每天會看到兩個孩子,看着那個小小的男孩在生命的邊緣掙紮,看着他的生命慢慢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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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很難過吧?”
“還好。”周言捏着左手食指,“當時顧不上太傷心,只是覺得做夢一般,事情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她努力回憶着,“丹丹,是我看着長大的,看着她我就跟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
“原來有這段故事,我是不對,總嘲笑你收養別人家孩子的心,這件事交給我怎麽樣?”
“不好。”周言搖頭,抓住和衷的胳膊,“你答應過我,不管陳丹的事的。”
“好吧,我不管,但你确定真的能放下那個孩子嗎?”
周言苦笑,“放不下也得放下,當初我把那個男孩親手埋葬時,就當自己再沒有孩子了。”
和衷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那會兒真恨你。”周言輕嘆。
“我不知道你會懷孕,如果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的。”
“所以說命運的捉弄麽。”周言自嘲,“也怪我自己粗心,你走的時候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那會兒我月經不準,也沒在意那事。那孩子也誠心,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走後不久,媽媽的病就病變轉為癌症,我忙着帶她看病,更顧不上自己身體有什麽變化,直到在東海,因為太累了,我暈倒在醫院,恰好被到東海的柳青看見,我被送到急救,才被發現懷孕了。那時候孩子都四個多月了。那麽大的孩子已經錯過流産的最佳時間,引産的風險很大,醫生一再建議我不要做流産,可能會傷及身體,以後都不能生育。但當時我沒有選擇,我不能生這個孩子,媽媽病的那般重,周波這時也出事了。我焦頭爛額,所以我決定冒險做手術。但是,可能孩子已經懂事了,知道我不想要她,她便開始折騰了,我自從知道懷孕,反應就特別的大,吃什麽吐什麽,什麽飯菜的味道都不能聞,身體虛弱的特別厲害。當時躺在手術床上,醫生剛拿起針,我便覺得肚子一疼,暈了過去。手術沒法進行下去,我被送了出來。後來,是媽媽攔住了我,她說那一定是個懂事的孩子,注定我們有不可割舍的母子緣分。她讓我生下那個孩子,跟我說即使生下來送人養,也是給寶寶一個生命的機會,讓我不要做後悔的事,我當時哭了許久,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柳青當時也在,也建議我生下孩子,并表示可以當成他的孩子看待。”
和衷捏着周言的手,什麽都說不出來,心疼蔓延在他的心口,眼底。
“後來,媽媽的病發展的很快,醫院建議回家治療,錢也花沒了。媽媽的堅持下,我們回到南市,但是那會兒我肚子已經很大了,不敢回華源街,怕被熟人撞見。但就在快生産的時候我卻撞見了朱舅媽,就是王在清的媽媽,她當時反應特別大,我求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答應了,但是讓我保證這一輩都不能跟王在清一起。朱舅媽離開後,媽媽怕我再遇到熟人,怕我在南市再擡不起頭來,便強迫讓柳青帶我去他外婆家,就是我後來住的那個農村。但就在即将臨盆的時候,媽媽重病了,柳青趕了回去,送了我媽媽最後一程。而我住進了醫院,疼了69個小時生下了那個孩子。但同時我媽媽去世了。三天後,我将那個男孩埋在了村子對面的那個山溝裏,回了南市,見到的是媽媽的骨灰。柳青幫我媽媽處理了後事。”
“柳青一直對我很好,那段時間一直陪着我,無怨無悔。其實,我曾經想過嫁給他,但是事情總那麽奇妙。我收拾了有關于你的所有東西,打算扔掉,被柳青瞧見,她以為我打算一個人偷偷走掉,就在我準備跟他說想跟他一起生活時,他帶回來一個女孩說那是他女朋友,他們打算結婚。後來,他們很快便結婚了,也很快有了孩子。
周言失笑,“你看,命運是不是很奇妙?總覺得他在捉弄我。如果我當時勇氣足夠一點,也許就嫁給柳青了,現在或許也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每天兩人吵架,養孩子,說不定還為小三大打出手。可惜,這一切都錯過了。”
和衷緊緊捏着周言的手,“那一切都過去了,如果你真跟了柳青,我今天都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事。也幸虧,他那般英明,很快找人結了婚。”和衷摸着周言的頭發,“你讓我怎麽辦?發生了這麽多事,讓我現在這般難過,這般愧疚,真的能放開你嗎?言言,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要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幸福一輩子的。”
周言悶悶地說:“我不要補償。”
“不是補償,我們重新開始,愛上彼此,就像大多數夫妻一樣,幸福,吵架,養孩子,不行嗎?”
“我們好像是在談離婚。”
“是嗎?”和衷怔了下,“好像真是在說離婚,只是你付得起離婚費嗎?”
“什麽離婚費,離婚還要花什麽錢?”
“物業水電費,精神損失費。我們婚姻破裂,肯定會影響公司股價,誰知道會跌到什麽份兒,那個損失誰來賠償?”
“你越來越無恥了,和衷。”周言從悲傷中強行退出,“剛才還在聽我的艱辛歷史,轉眼翻臉跟我談利益,你還是男人麽?”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離不起婚,就乖乖地呆着,別總給我找麻煩,我已經夠忙了,還總要分心照顧你,很累的。”
“我沒有要你的照顧。”周言抗議,“你少自作多情。”
周言很正色地跟和衷說:“我所有的過去都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也一再表明,不想跟你繼續在一起了。跟你在一起,我很累。看到你我便想起我沒有父母的孩子,看到你我便會想起自己過去的凄慘,看到你我便會想起冤死在監獄裏的父親,還有臨去世我都沒看到一眼的媽媽。你曾經對我們家做過的事,我都無法釋懷。我想,你一樣會有難堪的感覺,看到我便會想起你被綁架的童年,你的恐懼症,你的怕黑,無一不再提醒你曾經遭受的傷害。即使現在,你覺得自己能克服這個弱點,可以忘記過去的遭際,但我們現在呢?我的存在無一不在提醒你的失敗,你的不負責任,你的愧疚。你這樣驕傲的人,怎麽可以忍受身邊有這樣一個人?我沒說錯吧?其實你對我的感情也是複雜的,并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愛,不過是愧疚居多。所以你對我總是忽冷忽熱,因為你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夠重新愛我。”
和衷看着周言,無言以對。
周言繼續說:“和衷,我們相識在年少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很純真,彼此都很了解對方的真性情,我對你的剖析,其實一點都沒錯。”
和衷艱難地說:“你說的沒錯,我現在也不敢肯定會一定會再愛上你,因為很多年我都不知道怎麽愛人了。可是有一點我敢肯定,我對你的感情絕不是你所說的只有愧疚。愧疚的心我有,想補償的心也有,但是,如果真讓我放開你,我舍不得。”
“就像一個你愛惜的玩具,習慣了也會舍不得。所以,這不是愛。我們離婚吧!等我們彼此覺得真的離不開對方的時候,再給對方一個機會。”周言于是說。
和衷說:“我再考慮一下。”
“別考慮了。”周言說:“與其說我不再愛你,還不如說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的相愛,我不相信你能對家庭忠貞,我不相信你能對我唯一。這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扪心自問,你能做到這些嗎?”
“暫時不能。”和衷舒了口氣,就拿李晶晶說,他現在還沒跟她徹底斷了聯系,女人的溫柔就像一張網,李晶晶向來都是聰慧、溫柔的女孩,知道怎樣讨他歡心,她從不求着回報,不追着他要未來,只默默相守,即使和衷要她離開,她依然那般淡然,繼續做着她本分的事,不反對,不放棄。和衷偶爾會想,如果周言不出現,他也許會跟李晶晶結婚的。他對周言有愧疚,對李晶晶也不是全無感情,她也曾為他懷過一個孩子,只是因為他不想要,她便默默地流掉了,甚至都沒通知他手術時間。
“聽說大明星李晶晶偷偷去醫院做過一次流産,有新聞曝光了醫院的底單,算時間,那會兒她是跟你在一起的。這件事還需要我再繼續說嗎?”
和衷暴躁起來,“夠了。”他站起來來回踱步,“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想怎麽樣,只是想讓你認清自己,認清我們的關系,我們的關系跟你和李晶晶的關系有什麽實質不一樣嗎?你不也沒有真的抛棄李晶晶的心思嗎?”
“她跟你不一樣。”和衷硬邦邦地扔了一句。
“哪裏不一樣?”
“我懶得跟你解釋。”
“你解釋不出來。”周言語氣也不好,“比方說現在,李晶晶突然抱出一個孩子,說是她偷偷替你生的,你還會放棄她嗎?”
和衷楞了下,“你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她不可能背着我偷偷生孩子,我跟她在一起的幾年,她根本就沒脫離過我的視線。”
“我是打個比方,你試着代入一下這個狀況。如果答案是不能放棄她,那麽我跟她就沒任何區別。你不放開我,不就是因為我給你生過一個孩子麽。我又沒她溫柔、漂亮,更沒她年輕、懂情趣,更沒她陪着你的時間長,有什麽優勢可言?所以,你根本就是在為難我。沒有愛情,非要強着說愛情,不是很可笑嗎?”
和衷說:“說到底你是對我的私生活不滿呗!”
“對,不滿。”周言直言不諱,“我只是平頭百姓,追求的就是老公孩子熱炕頭,可不想一天到晚為了財産、情人等亂七八糟的,搞的生活一團亂。你自己的私生活最清楚,即使你再檢點,能避免得了逢場作戲?”
和衷撫額頭,“每次我都被你吵得頭暈,怎麽跟你在一起智商就這麽不夠用呢?周言,求求你,讓我安靜一點。”他露出疲憊,滿心的疲憊,閉着眼睛對周言擺手,“不要跟我剛我訴說了你過去的苦,讓我在愧疚中難以自拔,轉眼就開始說絕情的話,我都快神經分裂了。”
周言說:“是你找我來談離婚事宜的。當然要談正題。”
和衷站起來,“讓我再考慮一下。”
他離開了數天,每天只簡單發一條短信問安,再無多餘的話。
周言心煩意燥,給他發短信,“你考慮的如何?”
和衷的電話立馬打來,他的聲音很生硬,說:“你明天陪我參加一個聚會。”
“不去,我不習慣那種穿着禮服拿着酒杯的地方,我也怕失禮會給你丢臉。”
“是普通朋友聚會。”和衷的字句咬的很慢,“是我公司初創的那些人,我們私交很好,十幾年的朋友了,聽說我結婚,一直吵着要見見你。也是集團的高層,你見見也有必要。”
“我不想參與你的交際圈,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
“都說了是私人聚會。參加之後,再考慮離婚的事。我需要各方面因素綜合考慮,所以需要一些提醒。”和衷似乎是嘆了口氣,“我累了,要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聚會
第二天下班,和衷的司機和助理便等在樓下,周言沒法拒絕,便上了車。
助理帶來了衣服鞋子,周言說:“怕我穿這樣丢人。”助理笑盈盈地不說話,帶了周言進入一個美容院,換衣服化妝理了頭發。周言覺得自己瞬間高大上了。淡雅的妝容,淺米色小西裝外套,裏面是黑色修身連衣裙,絲襪,深米色高跟鞋。和衷給周言挑的衣服都是此類知性的衣服,不誇張更不炫目,中規中矩,淡雅的很配周言的氣質。周言雖不重視穿着打扮,但也覺得這類風格比較适合自己。
拿了外套同色的手包,周言被送到酒店。下車時助理遞上了深米色的長款大衣,她笑着說:“和先生說您怕冷,特意囑咐我給您披上外套。”
周言的心有些暖,總算他還記得這些小事。
周言被帶進一個碩大的房間,房間的沙發上四散坐着有人,有人聊天,有人坐着養神,和衷跟一位穿着深紅色連衣修身裙的女子坐着說話,兩人貼的很近,女子把嘴湊在和衷耳邊,邊說邊笑,和衷也在笑,那笑容跟平常很不一樣,那種發自真心的、放松的神态,助理走到和衷身邊彎腰說了句。和衷擡起頭看見周言,站起來。屋裏的人都安靜下來,目光聚到周言身上。十幾雙眼光的圍剿,讓周言拘束起來。和衷走向周言,笑說:“別一個個跟狼看小白羊似的,這可是我老婆,看什麽看,想看回家看自己老婆去。”他顯然跟這群人很熟,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神态從容。大家哄鬧起來,笑着跟周言招呼。和衷牽住她的手,跟她介紹這裏的人,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在財經網站或雜志上常見到的。
周言露出标準的微笑,一一招呼,衆人上酒桌,各自說起些話,談什麽的都有,與和衷說話親密的女子周言記得是誰,集團的副總裁,也算個傳奇女子,跟和衷的關系很親密,她坐在周言身邊,一句沒一句地跟周言說話,說着又跟和衷接上,什麽人什麽事周言也聽不懂,完全不在一個圈子,陌生的人陌生的話題。朱紅跟和衷說着把頭探過去,中間隔着周言好不尴尬,她靠在椅背上,讓出空間。
董光華對周言招手,周言站起來,跟他站在窗戶邊說話。董光華四十多歲,戴着眼鏡,很斯文的樣子,是和衷集團首席財務官,分管財務的副總裁。他很和氣地問周言:“你做財務的?感覺如何。”
“不怎麽樣,我才做兩三年,還是個新人,什麽都在學習之中。要學的東西太多了,我看過您的履歷,太厲害了,什麽時候能做到你這樣,那才叫優秀。”
“哈哈,讓和衷聽見你這樣說,會覺得自己很失敗的,嫁給和衷其實就是最大的成功。”
周言笑,“是啊,人人都這麽說,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麽。”
“你好像有點不贊同這個觀點?”
“沒什麽不贊同,只是覺得自己有些發傻,站在你們這群商業大鱷圈子裏,覺得自己太渺小了,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野丫頭。”周言環顧四周,衆人都很友好,跟她招呼,寒暄兩句,但是真的不是一個圈子的人,生活離的太遠,沒法更熟地聊在一處。如同和衷,跟周言一起時,似乎很協調,但在這群人中一坐,他和周言的距離感立馬就出來了。這時候的他,是完全不一樣的,成熟的、睿智的,談笑風生,揮灑自如,如同魚兒游在海洋,那般的和諧。周言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和諧的真的是自己。他們不配。
光鮮的男女開始吃喝,說着離周言很遠的話題,和衷不再與朱紅咬耳朵,而是跟其他人調侃起來,大家開始向新婚夫婦敬酒,和衷耍賴起來痞氣十分,大家都熟,誰都不會在意,有人幹脆拉着和衷強灌,但大家都十分有分寸地沒灌周言,給她倒了紅酒,碰一下都是沾沾唇。
剛開始還是斯文地喝點紅酒,舉止高雅,話題高尚,但漸漸便散了味道,熟悉、随性、随意,沒有外人,沒在公共場合,這幫相處了十幾年的人便放肆起來。說話開始流氓,喝酒開始互掐。紅酒換成啤酒,啤酒換成白酒。
和衷喝得多了,臉開始變紅,他實在招架不住,拉了周言說:“你們誰能喝過我老婆,我就把這瓶白酒都喝了。”
衆人哄笑着說和衷不知廉恥,周言卻端起和衷面前的白酒,“可以,誰跟我碰一杯?”
一杯杯的白酒灌下去,衆人終于不敢小瞧周言,她面不改色,鎮定從容,眼睛越來越亮,但酒越喝越快,漸漸有人受不了啦,第一個趴下的是朱紅,喝了幾杯紅酒,一杯白酒就趴了。
劉東東舉着酒杯對周言說:“嫂子,以前有對不住的,請你原諒。”
周言說:“杯酒泯恩仇,我跟你沒什麽事。”劉東東喝幹一杯,周言說:“三杯吧!”劉東東二話不說又灌了兩杯,然後趴下了。
董光華拉着和衷,“別喝了,我看她有心事。你別總這般粗心大意,結婚了的人,好好對她。”董光華比和衷要大個十歲,從開始創業就跟着他幹,放棄年薪百萬的工作跟着他一個月五百塊,跟和衷既是商場的合作夥伴,也是生活上的良師。和衷與周言的過去他也聽小東提過一兩句,能猜出點端倪,兩人之間的矛盾很多。“賭氣不能解決任何事,男人還是要有點胸襟。她不适應我們這個圈子,也從未進入過你的生活,情感上肯定會有孤獨感,而你從始至終都在跟朱紅說話,幾乎沒理會過她,讓她怎麽想?是故意拉她過來,告訴所有人你不在乎她嗎?還是說,讓大家繼續懷疑,你是不是有意與朱紅結婚?”
和衷酒醒了一半,“老董,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事跟朱紅沒關系,我跟她不可能的,這個你最清楚。”和衷摸額頭,“我只是想讓那女人柔軟一點,不要總這般倔強。”
“好吧,不說朱紅的事。那你想想,在這個環境下,大多數女人,可能都會有一個選擇,努力上進,讓自己盡快融入到這個圈子,跟上你的腳步,但總會有例外的。你的那位李晶晶小姐,是前一種人,你這個老婆呢?”
和衷出了一身冷汗。回到桌子邊,奪過周言的酒杯,“別喝了。”他指着衆人,“都夠了啊,這是我老婆,喝醉了你們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我們哪裏敢灌嫂子。”分管運營的總裁鄧兵哭喪個臉,“老板,我都吐了兩回了,嫂子太生猛了,以後有飯局,您帶着嫂子,肯定百戰百勝。”
和衷給了他一拳,“當我老婆是交際花呢,還陪酒。”鄧兵□□,“怕了你們兩口子。”
和衷将周言拉到沙發坐下,招手讓助理送了水過來,周言喝水,慢慢地說:“我沒事。”
“怎麽喝這麽多,我就随口說一句,你真跟他們拼,他們都什麽人呀,飯局的老油條了,你一個人哪裏能拼得過?”
“你讓我喝,我就喝呗!”
和衷嘆氣,接過她的杯子,“要不要上廁所?”
周言搖頭,她說:“以前是不能喝酒的,那會兒山裏特別冷,我又畏寒,每年冬天只好喝點劣質白酒取暖,喝着喝着慢慢酒量就練出來了。你看,現在多好,連酒都幾千塊一瓶,比起那幾塊錢一斤的味道好多了。不過,還是辣,辣的我心疼。”
和衷什麽都沒說,把她摟在懷裏。
周言說:“我恨死你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裏最清楚。”
和衷親了親她的額頭,“為什麽就不能跟着我的步伐走呢?你這般固執就是為了跟我怄氣,難道我過的不愉快,你就高興了?”
“是啊,現在人不都說我今天不高興,說點你的糗事讓我高興一點。你的不高興就是別人的幸福,不都是這樣的嗎?”
“唉,真是個壞心的女人。”和衷繼續親她。
周言推開他的臉,“這裏都是人呢,你幹什麽呀?”
“沒人的地方就可以?”和衷在周言耳邊輕笑,“別理這幫混蛋,別看外頭人模人樣的,私下裏都是一個德行,喝酒撒潑罵娘,男人談女人,女人罵男人,天天也就那麽點事。”
鄧兵跑過來,“老板,別顧着跟老板娘親親我我的,來,咱倆喝一杯。”
“去去,我幹正事呢!”和衷跟他根本就不客氣。
“正事回家幹,在這裏幹,讓我們參觀呀?”
周言說:“那我跟你喝。”
鄧兵落敗而逃。
和衷哈哈地笑了,“每次喝酒都被這幫家夥灌,這次你總算替我揚眉吐氣。老婆,好樣的。”他又親她。
周言再次推開他的臉,“別親我,我還在生氣呢!”
“那回家親。”
“不要。”
和衷去廁所,周言抱着頭坐着,董光華坐到周言身邊,“要不要跟我一起學怎麽做個優秀的財務官?”
周言回答,“想,但是沒什麽信心。再說,和衷不會同意我出現在公司的。”
“以我對他的了解,你想幹什麽他絕不會阻攔的。”董光華微笑。
周言冷笑,朱紅已不在座位上,跟着和衷去了衛生間,董光華順着周言的目光看去,他無奈地說:“阿紅是很喜歡和衷,但是那也止于此了,和衷的理性是不允許他與朱紅有什麽私人關系的,若他們真有什麽關系,阿紅也不會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呀!”
爽朗明快的朱紅,身材高挑,體态風流,三十歲的年齡坐到如此高位,自然有她的個人能力和魅力所在,與和衷對她的信任和重用更是有關。外界對他們這對職場黃金搭檔的傳言不是一天兩天了,周言不可能不知道。今天酒宴中,朱紅對周言的冷淡、挑釁,和衷清楚,周言更不傻,衆人的态度也很暧昧。
和衷對朱紅及衆人的有意縱容,讓周言難堪、生氣。董光華一直冷眼旁觀,提醒了和衷,但是他畢竟是外人,不能代替和衷和周言做任何決定,也只能在一邊以長者的身份安慰周言幾句。
和衷進去很久,鄧兵敲了半響的門,朱紅打開洗漱間的門,滿面緋紅地出來,拎了包,跟衆人招呼都不打,走了。和衷慢慢走了出來,神态自然,看不出任何異樣。鄧兵笑着罵他便秘,兩人擦肩而過,鄧兵走了幾步,突然回身,欲抓和衷,但和衷已經走過,向周言走近。鄧兵站在門邊看着和衷,欲言又止。
周言見和衷回來,揚起笑容,但慢慢笑容便凝固了,董光華仔細看了看和衷,暗嘆了口氣。董光華站起來,“都喝的差不錯了,就散了吧!”
鄧兵也招呼衆人,“走了走了,我都吐三回了。”
和衷臉色不好,坐在車裏,把窗戶開着抽煙,周言縮着肩膀一聲不吭。
和衷掐滅煙頭,“你怎麽了,又生的什麽氣?兄弟們都在那裏,這麽不給我面子,真的是想看我出糗你就高興?”
周言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沒有什麽憤怒的火氣,只有淡淡的失落,她掏出紙巾,遞給和衷,“把領子上的東西擦擦吧!”
和衷穿着一件淡藍色襯衫,顏色很淺,口紅的顏色非常紮眼。和衷扯起領子,低頭看了看,臉色更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舊友
和衷又出國了,帶着董光華和朱紅,周言這次倒比新聞知道的早,和衷給他電話說了他要去做什麽,跟什麽人在一起,去多久。這是第一次他這般小心,但周言并不領情。
那天聚會給周言帶來的傷害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的,人都有自尊,他那般作踐自己,一兩句話她就要原諒嗎?把她巴巴帶去聚會,卻讓衆人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的暧昧,衆人的态度也多有含糊,或許很多人都私下認為和衷與朱紅應該是一對,而周言不過是一個突然出現的第三者。那天的拼酒,酒後的含混言辭,周言雖然情商不高,但也能揣摩一二。除了董光華、鄧兵、劉東東對周言的态度稍好,其他人基本都是傾向朱紅的。
所以才有人把朱紅與和衷一起關進衛生間。始作俑者周言不知道,也不會有人告訴她,但事實已經是這樣。酒醉的朱紅與和衷做了什麽,周言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在那幫大佬們面前是那麽的不值一錢,更是不堪一擊。而和衷在這個時候的态度卻是暧昧的,旁觀的,這讓周言心冷。
還說繼續相愛嗎?
和衷回來後,第一時間找周言。周言沒有拒絕他,約了一起吃飯。她胃口一向很好,而和衷卻吃的很少,眼眶有些黑,神色疲憊。每次出差回來都是這個模樣,管着那麽一大攤事業的确不容易。
和衷說:“跟你解釋過了,那天朱紅喝多了,在我肩膀上趴了一會兒,跟我說了一會兒話。你怎麽就不相信呢?”周言慢吞吞地吃她的飯,和衷揉太陽穴,“我每天很忙,事情很多,要想的要做的總覺得再多幾倍時間都不夠,真的很累,所以真不想總這樣花費心力與你鬥智鬥勇。周言,到此為止吧,別再跟我鬧了。你這個态度,對我這樣,不也是因為在意我?既然在意,就別口是心非。好好的過日子不行嗎?”
周言問:“什麽時候辦手續?”
和衷不耐煩起來,“行行,辦,明天就辦。我讓助理定機票。”
“早辦早結束,我們早不是一路人了。你看,你的朋友們比你看得清楚多了,他們都知道你和朱紅是一路人,她是你事業上最佳搭檔,你們有共同的創業經歷,有共同的理念,有相同的夢想,有一個圈子,她會是你事業上最大的支撐,如果跟你結婚,對整個集團都是有好處的。就像你現在這樣,這般疲于工作,如果是朱紅在你身邊,會給你建議,幫你分擔。這一點,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即使你不喜歡這類事業型的女人,不喜歡生活中依然談工作、談理想,那麽你還有李晶晶這個選擇,你最好的解語花,漂亮、溫柔、懂事。所以說,你總跟我糾纏這個有什麽意義?”
“好像你說的還真有點道理。”和衷認真地看着周言,“我們倆來來回回折騰結婚離婚這事也很久了,要不,就先分開一段吧!我很忙,事情很多,真沒時間總跟你耗這些個。你定好行程,我讓人定機票,我們回X市辦手續。但是我也實話告訴你,暫時只能簽分居協議,我們不能離婚,這對公司的股價會有很大的影響。而且那些股份回購根本不是一點財力可以做到的,你無償轉讓給我,這會讓我全世界丢臉,我不同意這樣。再者,為了公司管理的穩定,我們的股票暫時不能分割。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我們暫時不能離婚,離婚也要經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