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再一又再二,上天也覺得你該替我死。況且,吳家也許還有辦法讓你再活過來……如果吳恒有他宣稱得那麽愛你的話。”
見周霖仍然自顧自地發抖,像是沒把他的勸說聽進耳朵,鄭元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蛋:“除非,你還有對陷害吳恒的顧忌。他們那麽對你,你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放、放屁!”不知道是出于恐懼還是寒冷,周霖的牙也開始抖。
“那就開槍啊。”鄭元說話很輕,但是充滿挑釁。
“我每天都會夢見你,每一天、每一天……睡了你之後我才不再做夢,但我居然沒有認出你來。那段時間,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帶給我鎮定和安寧的小東西。”
周霖又氣又恨,腦子裏塞了太多東西,一時間轉不過來。只是覺得對方嘴唇的開合實在可恨,忍不住手指微微一動。槍械扣動的聲音炸響,又是一個空槍。
鄭元笑了,嘴角飽滿地上鈎,帶着一點甜蜜和幸福的錯覺。
“真乖。”
周霖愣神,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發現自己和鄭元的右手上都套好了橡膠手套。
“你也發現了是嗎?等吳恒上來……”鄭元動了動耳朵,“他就快上來了,你要記得把槍塞進他手裏喲。”
電光火石之間,周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振奮起來,鄭元來握他的手,預備摳下他手裏的槍,卻沒能摳動。
周霖連續、飛快地蜷縮食指,直到眼前的軀體一陣抽搐,仰倒在了血泊裏。
“你不會真的死,對嗎?還是不公平……吳家為了保住吳恒,哪怕你父母不願意,也還是要把你救活。而我,真被你打中了,機體破損,就得仰仗着虛無缥缈的愛了。你醒過來就知道了,死過的人沒那麽在乎愛,也不會有那麽痛苦。你是不是也在追求這個?不再和你割舍不下、回避不掉的那些人處于同一個情感維度。你這樣無聊的動機真的只能被死亡拯救了。”
鄭元在地上吐着血沫子。
“你留給我的錢呢?我怎麽拿?不說話我砸了你的腦子你可就回不來了!”
鄭元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串數字。
槍響後警笛也響了起來,吳恒氣喘噓噓地沖上天臺,解答了周霖的另一個疑問。
不是為了通風,天臺在頂層,下去容易上來難。如果中槍的是他,方便鄭元逃跑。
吳恒來擁抱他,他把槍拍在吳恒手心裏。
番外 冰葡萄
吳恪是在一家酒吧裏發現周霖的。周霖染了頭發,酒紅色的發絲匿在兜帽裏,只偶爾漏出來幾根。
經歷過疲憊又雜亂的被迫求生的歲月,他早就對這樣聲色犬馬的生活不再感興趣。可他女朋友喜歡,程初英是這裏的駐唱歌手。他坐在吧臺旁邊,目光癡癡地在舞臺上留連,連吳恪接近他都不知道,失去了基本的警覺心。
看來他這兩年來過得很好。
“小恒昨天還在電話裏說起你,沒想到你也來了L城。”
終于聽見了有人和他搭話,周霖扭過頭,看了吳恪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吞了一口酒,把杯子放下,向舞池的另一端走去。
吳恪拉他,居然沒拉住,蹿了兩步攔住他。
“鄭元沒死,你那槍打偏了。”
周霖撥開他,要繼續往前走。
吳恪別無他法,想引起他的注意,不得不刺激他:“你看的那個人,她知道你以前的事嗎?”
周霖終于停下腳步,舞池的彩燈照在他臉上,一會紅一會紫,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吳恪,你來騷擾我,是因為你愛上我了嗎?你有這個識別能力了?”
吳恪愣住,扪心自問,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沒有,可他找不到周霖便罷了,見到了這個人,又覺得兩個人曾經的羁絆那麽深,不能就這麽算了。
“好,那你跟我走。”周霖見他答不出,掏出手機給女朋友發了條短信,揮揮手,招呼吳恪跟上他。
吳恪心中忐忑又期待,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他大概已經忘記了很多事,唯獨記得周霖被幹得軟手軟腳,趴在他身上,依附他、擁抱他的樣子。
周霖呢?他記得關于自己的什麽呢?
回到家,周霖脫了外套,在浴缸裏放起了熱水,見吳恪在外頭傻站着,招呼他:“進來啊,不洗澡嗎?”
說完了就開始脫衣服。
吳恪疑慮重重地也跟着脫,莫名其妙地一路由周霖掌控着主動。
周霖客氣地把他讓到水裏說要給他搓背,吳恪覺得怪異,但又忍不住繼續順從。
等泡一會泡迷糊了,才知道水裏下了藥。
再次睜開眼,他被五花大綁地捆在鏡子面前。周霖拿着個大碗,在他旁邊等着。
“醒了?渴嗎?”
吳恪意識到周霖都記得他什麽了。
強制失禁。
“家裏頭沒有蜂蜜,只有我女朋友買的葡萄,在冷凍室都凍住了,榨汁花了一點時間,将就喝,也差不多。”
一個漏鬥硬塞進吳恪的嘴裏,柔軟的喉管抵不過大量帶着冰渣的葡萄汁的沖擊。一整碗的量,幾乎都灌下去了。
“好喝嗎?”周霖揉着他的肚子問。
吳恪的牙被浸得泛寒,繃緊了唇,眯着眼睛看着他,不做多餘的掙紮。
兩個人都靜靜地等待着。
“只恨這一件事嗎?那之後,你都不吃甜。”
周霖本來正靠在牆上沉思,臉上既沒有複仇的快意,也沒有對往事的憤怒,有點呆呆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被吳恪的發問吵到了似的,摳了摳耳朵,轉身出去了。
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沒用完的葡萄。
一粒一粒帶着白霜,有幾顆甚至凍裂了,在室溫下化出晶瑩的汁水來。
本應用于夏日消暑的美食,便宜了吳恪。
周霖一顆一顆地塞,最後一顆幾乎擰出了冰渣才給他塞進去。
吳恪笑了一聲,“你不是想看我出醜?我現在想尿了,我尿給你看。”
周霖一腳把他揣倒,拿起程初英紮頭發的皮筋給他綁上,“你想得倒美。”
這是重逢之後,周霖對他說的最暴露情緒的一句話。
葡萄太冰,加上前端被束,吳恪的臉很快凍得青白,周霖把他扯起來,出于好奇,吻了吻他顏色灰暗的嘴唇。
嘴唇上的皮膚薄,也敏感,兩人唇齒相接,往往寓意着親密。吳恪想起他給周霖的第一個吻,真正意義上的吻。周霖那時剛剛經歷過第二次死亡,驚慌無措,樂意接受屬于人間的一切,因為失去過而更加渴慕,對他的回應既熱烈又笨拙,咬到他好幾次。可那個吻持續了很久,吳恪吻他吻到舍不得分開。當兩個人一起睜開眼睛,好像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新生。那時候周霖是愛笑的,怯生生地對他說,“謝謝。”
“你恨我嗎?”吳恪終于俗套地問。
“你以為我吻你,綁你,虐待你,就是對你有什麽特殊感情?不不不,我只是覺得好玩。”周霖也俗套地答。但目光過于真誠,讓吳恪寒鐵石一樣的內心裂了一條縫,周霖這樣對他,他會覺得難過。
周霖還抱着他,他意識到這一點後強忍下的尿意劇烈上湧,尿液甚至沖破了皮筋的阻礙,一滴滴地漏出來,滴到周霖的褲子上。
周霖眉尾一跳,連忙閃開,趴洗手池邊去漱口。邊漱邊嘔,對這個游戲感到乏與膩。
解開了皮筋,周霖開着錄像,表達得清晰明确:不要再來煩他,否則他有辦法讓吳恪身敗名裂。
吳恪合上眼,追憶着那個代表新生的吻,在攝像頭的注視下裸着身體崩潰失禁。
葡萄被夾碎了落了兩顆出來,周霖給他塞進嘴裏讓他吃掉。
寒氣刺骨,但是很甜。
番外 養鳥
那次意外之後,家裏的用人都很小心,東西輕拿輕放,生怕吓到了鄭元。槍響、流血……這些太過暴力的元素容易給小孩子的心裏留下創傷和陰影。
那無聲的暴力呢?
鄭元抱着鳥籠子,目不轉睛地盯着裏面的小玄鳳。不是以前的那只。他認得。
母親多次微笑着、和藹地撫摸着他的後腦,“如果阿元不在,把鳥兒給你送去。”
他回來了,鹦鹉卻不在了。
轉頭望着院子裏相對而立的父母,兩個人對于船上的暗殺事件并沒有太多驚訝。着手有條不紊地安排着後續事宜。
怎麽處理吳家、怎麽處理那個誤傷的孩子……
他們有沒有想過怎麽處理他?
兇手被抓住了,審問中咬死了是受吳家雇傭,目标是鄭元。
鄭元猜,那個人實話只說了一半。
吳家不肯認,堅持要救活目擊者以證清白,後來不知道查到了什麽,便不再做和鄭家和好的努力。
畢竟與死亡一線之隔的,不僅有鄭元,還有他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