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的兩個孩子。
後來吳家猜雇兇殺人的也許是鄭氏自己,吳恪與吳恒聽了心裏後怕,分不清周霖到底是為他們之中的哪一個抵了命。
“但其實是我呀”,鄭元拿細針去梳理那只偷梁換柱的小鳥的羽毛,卻不小心紮了它一下。
針尖上沾了一點血,他想起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周霖。
那麽多血,都是替他流的。
“沒有人想他死,他卻死了。沒有人想我活,我卻活着。”
那夜之後,夢裏總有擦不去的血紅色。
開始是怕的,醒來之後渾身冷汗。他總是在半夜驚醒,起來悄悄地換下一身睡衣。直到夢裏周霖的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
他開始覺得周霖成了他的一部分。
周霖死去的那一刻成了獨屬于他的,生命的烙印。
男孩子成長中的第一個春夢的對象,于他而言,別無他選,只能是周霖。周霖那雙眼角上揚,微微濕潤的眼睛,和唇上一點鮮血的顏色。
大片的紅包裹着他,吞噬着他,讓他在火熱和冰冷中同時煎熬。
後來真的遇到周霖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為什麽與人肉身的結合會給他那樣徹底的放松和歡愉。
直到吳恒玩過了火,弄出了岔子,他才知道,這個周霖,就是他夢裏的周霖。他還沒死。
鄭元興奮起來。
噩夢沒有止休,他卻猜到了怎麽讓它停。
再死一次。
周霖或他,再死一次。
讓死亡來撥亂反正。
家族之間的恩怨難以理清,他的身世仿佛也成了一個謎。但不要緊,這一切都不要緊。在周霖握起了槍的那一刻,他仿佛在沙漠中行走良久的游魂,終于喝到了一點海市蜃樓中的清水。
幹渴的折磨終于走到了盡頭。
來吧,周霖,我希望是你殺了我。讓一切回歸到它原本的樣子,吳家不會讓我真的死去,你所承受的不堪的求生之路會向我轉移,那本來不該是屬于你的不幸。這樣的不幸,應該由它的創造者買單。就當我是報複他們放棄我也好,用一個不人不鬼的存在形式存活。
如果是我殺了你,那麽我們之間的生死交換就是天意。用完了所有的借口,我也能光明正大地承認我是該活着的。
多可笑,存活的正當性還要通過如此繁雜的方式進行自我說服。
可沒辦法。
這些年我養過很多只鳥,沒有一只能熬過孤寂的歲月。鳥和人一樣,需要有來處,也需要有歸處。
我已經沒有來處,周霖,給我一個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