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捉蟲)

衛蒙從李家大門進去,他一把桃木劍擋在身前,隔着李家大門都感到陰風陣陣。

符紙遇怨氣自燃,常人看不見,衛蒙卻能看見符火将怨氣灼出一個洞,他側身而入,一道門兩個天地,李宅裏,已是深秋溫度,李宅外豔陽滿天。

繞過前廳,兩邊的走廊廂房緊閉,咚咚咚的木樓梯踩踏聲。

“呀!”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

她撞到衛蒙背上,一下跌倒在地上,衛蒙背上還有一把小桃木劍,是在山上打老虎時為如常削的,他想好了,等接了如常回去就收她當小徒弟養着,他在外抓鬼掙錢,如常給他送飯,長大還能當小媳婦兒。

他轉過身去,女人将破口的手指藏到身後,那裏灼痛難忍。

“嗚嗚嗚…你是誰,別過來。”說罷,她腳跟相互蹭着往後退,她剛從竈裏爬出來,一直在院子裏跌撞,碩大個李府,一個活人也沒有。

她不敢去翻米缸,不知道那個人還活着沒有。那個躲水裏的小孩兒應該也死了吧。

“求你不要殺我。”

衛蒙皺眉看她,他雖不正經,也沒到随便一個回頭一個眼神也把人家姑娘吓到的地步,她還能在這裏正常行走,本身就很古怪。

可是,她有影子,是活人。

“你可看見一個小女孩,”衛蒙後退一步,比了比胸下,“這麽高,長得怪好看。”

女人搖搖頭:“沒見過,公子要找她嗎?我熟悉路,可以與您一起。”

“是嗎?那你帶路吧。”不管是什麽東西,衛蒙留了分心眼留意着她。

她特意帶衛蒙繞開池塘走,可那邊怨氣和煞氣沖天。

一池池水都被染紅,衛蒙皺眉,腳尖觸地,幾個起伏便躍過去。

如常赫然浮在池子裏沒有着力點,手指緊緊抓住池邊雜草樹根,凍得瑟瑟發抖。

衛蒙從小徑上滑下去,撈起她捂懷裏,像捂冰坨子一樣,如常呆愣愣地眼神穿過他頭發:“殺了她”

“快…殺了她”這句話用盡了她全部力氣,軟在衛蒙懷裏喘氣。

衛蒙握着桃木劍随着她眼神看過去。

小徑上的女人泛紅着眼,淚水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是我做錯了什麽嗎?為什麽要殺了我。”

“嗚…公子,救我。”

“害人,該殺。”他眯着眼,玩味地看着小徑上的女人。

“公子…怎這樣說人家,我,我一個弱女子,”紅鯉低頭,眼角帶着淺淡紅暈,受傷的捧着心肝展示自己最美的側面,“哪有能力害人。”

“誰說沒有。”衛蒙不等她反應,反手桃木劍飛出去,符紙緊随其後,紅鯉避讓不及,肩膀硬被灼出一個大口子。

“你的魚鰓可露出來了”

聲音輕飄飄傳過來,紅鯉連忙伸手捂住耳後,他已經抱着如常後退,縱身一躍,穩穩踏在牆頭,身後銀杏葉枝繁葉茂,葉如撒金。

衛蒙伸手一點,桃木劍在空中直指紅鯉。

但凡是鬼物妖物,化為人身借人軀殼,總有與人不同的地方,有披人皮而為人的,人皮總有銜接處,還有占人身的,妖的标志卻變不了。

“你們鬼呀妖的,難道沒聽說過前輩的故事,狐貍尾巴,藏不住。”衛蒙輕笑。

如常在衛蒙臂彎裏躺着,龇着一口小白牙怒視她,她從來沒見過像這條魚一樣不要臉的!

夢裏還闖進來,裝衛蒙騙她。

紅鯉被她看得縮脖子,不由想到昨晚被她拍到水裏,那副魚身子都給她拍壞了。

若不是魚身子壞了她也不可能換這副身子,雖然,對這副身子不滿意,可也幫了她大忙。

這女孩兒有幾分本事,可她占的這福身子還留有一口氣,她不知忌憚什麽不敢傷害人類。

本來是想換同類的身體的,可後院的魚它不敢撈,那裏一棵幾百年銀杏,銀杏鎮鬼,它連游也不敢游過去。

想到這裏就憤憤,她錦鯉一族,向來氣運加身,倍受寵愛,卻因凡人的貪念,淪為鬼物。

怎能忍。

紅鯉生氣,一時風雲驟變。

屠殺後的怨靈,怨氣被她牽引,源源不斷聚集在她身邊,凡人的軀體承受不住陰氣,絲絲血氣與黑氣交雜在頸部皮膚上游走。

紅鯉一雙桃花眼霧氣蒙蒙,微翹着似醉非醉地看衛蒙,眼裏黑白愈發不分明。

她豔紅指甲剮蹭嘴角,沖如常輕笑,只要得到這具身子,她還惦記什麽李氏,昨晚她怕如常,今日可不怕。

小道士不過是狡猾一些。

她炙熱的目光讓如常皺起了鼻子,那像是看一個容器一個單單的軀殼,沒有如常的存在。

被當做沒有生命的物體,被惦記的感覺可不好。

衛蒙卻以為是她害怕,糾結好一番,想着這是要當他徒弟的,他可不是他那糟老頭子光棍師父。

一把符紙拍過去,衛蒙帶着她旋身下院牆,幾步躍到銀杏樹下,生疏地摟着如常給她拍背心,他哪會哄人,少年手上力大無窮,差點沒把如常拍飛出去。

如常皺着眉頭,懷疑再拍下去,她不死在這裏也要拍死在衛蒙掌下!

她從衛蒙懷裏掙脫出來,衣裳還在滴滴答答滴水,一股陳年淤泥和血的腥臭味。

“難聞死了…”如常吸了吸鼻子要哭,皺着眉看自己的白色裏衣裏褲,她具成了髒溜溜的泥猴子。

“你…你別哭啊,妹妹。”紅鯉暫時不敢過來,她還得等天黑,才敢來銀杏這邊,衛蒙不知道怎麽辦,嬌嬌軟軟的女孩子是稀奇的,他央求了十幾年要小妹妹,他師父也沒生個。

哦,老光棍一條,他能生個錘子。

前車之鑒,他想給自己從小養一個,從小養大師妹就是她媳婦兒了。

猛不期然自己挖到一個,還是個這麽小的,思來想去,還是當女兒養吧。他把自己的外衣鞋襪脫下來:“我的給你穿。”

如常褪了襪踩着他的鞋子,十根玉白小腳趾頭上染着泥沙,很不安分地蜷着。一樣被她濕衣物弄得臭烘烘的道袍,才不要穿。

嫌棄上了,衛蒙低頭看一眼胸口深一片的布料,是有點味道,他這點味道是誰挨出來的?

認命地褪下最裏的裏衣丢給她,兜頭罩下去,他披着敞開的道袍,繞到外面,聲音懶洋洋地像沒骨頭:“穿吧穿吧,可別跟我以後的小媳婦兒說。”

哼,你還想要什麽小媳婦…如常翹着鼻尖轉開臉,頰邊綻起個小梨渦。

她換好衛蒙雪白的裏衣和黑長靴,裏衣長長的,垂到她膝窩,陰風一吹,她夾緊小腿兒,漏風的!

慢吞吞挪到衛蒙面前,她小手指勾了勾衛蒙寬大袖袍,不好意思擡頭去。

衛蒙在銀杏樹周圍布好了陣,只等那條不長眼的魚闖進來。猝不及防,袖子被一丁點力氣勾住。

他低頭,突然笑了,小小一截,就那麽一搓搓病白的膝蓋露在外面,他那大黑靴,松垮垮地要塌不塌。

“怎麽,老子褲子你也惦記呀?”他吊兒郎當的,手護在腰腹上,彎腰瞧她:“妹妹,商量個事兒呗,給哥哥留一條褲衩子行不。”

如常揪着他袖子驚悚擡頭,臉紅嘟嘟地望着他,半晌憋出一句:“那我,可怎麽辦呀?”

這還不好辦。

衛蒙痞子一樣拍她小腦袋:“空裆呗,反正你一小孩兒,不穿沒事兒。”

頂着如常不解的目光,他望着天來一句:“我不穿有事兒,你看外面那條美人魚,賊拉漂亮。”

可我沒興趣,他藏了半截話。

但你就不一樣,我不穿,我怕我控制不住站起來!

不是很懂,如常撓禿頭不,是根本不懂,為什麽我不穿沒事你穿又有事,這不一樣嗎?不一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衛蒙:瘦而有料,竟然不是小孩兒Σ(|||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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