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拂諾正把湯圓往懷裏帶,見顧念景來,連忙護住了胸口那塊兒,生怕他看出什麽來。

顧念景:“……”他有點納悶,自己雖然是個好男色的不折不扣的斷袖吧,但還是沒到對每個男的都發情的地步吧?自己剛剛不過是嘴欠叫了拂諾幾聲美人,他就能把自己防備成這樣?

“我問你點事,”顧念景輕咳一聲,“你給我安排的住的地方和軒墨隔的近麽?”

“……”拂諾心想:誰告訴你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了?但嘴上還是敷衍道:“近。”

顧念景一聽立馬喜笑顏地笑了,沖着拂諾雙手合十就說了句感激不盡。拂諾看他那喜笑顏開的模樣,品出了點墜入愛河的感覺。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這家夥不會看上軒墨了吧?!

他活了這許久,自然是知道龍陽之好這一說的。只是平日裏只能在話本折子裏見識的龍陽之好,如今卻能在現實生活中切身感受。拂諾有點震驚,震驚之餘又有點同情顧念景,就拂諾現在觀望的情況來看,顧念景這場龍陽之好得唱衰。不為別的,只因為他看上的是軒墨。

軒墨是何人?真—冷心冷情、面癱臉、刀子心的—他師弟。拂諾不禁有些同情顧念景。只不過這份同情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穆桓止問他的話讓他又陷入了沉思。

穆桓止問,“師傅,哥哥認識師叔嗎?怎麽這麽纏着他?”

顧念景認不認識軒墨這件事拂諾并不知曉,但他敢肯定的是軒墨不認識顧念景。順着這個肯定的認知,他又回想了下剛與顧念景在黑風寨外周旋時,顧念景輕佻的舉止,不加掩飾的放浪的渾話,這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風流浪人!

只是這麽個人,為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就纏上了軒墨?拂諾對于那些個描寫情情愛愛的畫本折子看的極少,而在他看過的那些極少的描寫情愛的書中,都巧妙地避開了一個詞——— 一見鐘情。所以拂諾無法理解顧念景對軒墨突然而來的熱情和糾纏。而等他慢慢悟過來的時候,顧念景對軒墨的一見鐘情已經升級為二人的兩情相悅了。

這是後話,暫不提。

軒墨情史方面幹淨的就和張白紙無異。拂諾護犢子護的厲害,生怕軒墨在顧念景那個長雙桃花眼一看就欠有很多風流債的浪子那裏吃虧。于是,拂諾把剛對顧念景那裏的那點同情摻滿擔心又轉移給了軒墨。

“師傅師傅,”穆桓止叫他,壓低了聲音問:“哥哥不會喜歡師叔吧?”穆桓止問完頓時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大了,他還記得第一次被顧念景寨子裏那幫土匪綁去黑風寨時,其中一個土匪就說讓未然做寨主的壓寨夫人。哥哥對未然有意,現在又對師叔生了情,天啊,這該死的愛情!穆桓止要被自己腦補的劇場給弄窒息了。

“我猜是的,”拂諾也壓低了聲音說話,“不過就現在來看,顧念景是單向愛戀。”

穆桓止聽後放下心來。至于他放的哪門子的心,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只單純覺得顧念景不去禍害未然而轉去喜歡軒墨這件事讓他一顆心落回了原來的位置。說到未然,穆桓止突然想起自他從黑風寨出來喊了他一聲後就一直沒和他說話。

“未然!”穆桓止朝着未然那邊喊了一嗓子,未然看過來,他沖他招招手,“過來。”

未然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旺財橫在穆桓止跟前弓着身體盯着他,護犢子似的。未然有點犯怵。

穆桓止見未然不動了,又喊了一聲“未然過來啊!”。未然白着一張臉指着旺財沒敢搭話,穆桓止一看旺財,明白了。

這護犢子的架勢都快趕上他師傅了。穆桓止哭笑不得,輕拍了旺財腦袋一下,示意它讓開。旺財被穆桓止拍開心裏頭難過的不行,眼神兒特哀怨地瞅了他一眼,嗷嗚一嗓子,到底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往旁邊挪了挪。

“未然,”穆桓止拉過他的手,“你可還好?”

未然點頭,一并把手抽出,“算好。”

穆桓止看出他這是在無形中強調主仆有別了,但如今他已經被剝了太子的身份,這些個禮制也無需再遵守。于是複又拉過他的手,按住,又不确定的追問問了一句,“真的好了?”

未然試圖從穆桓止手裏扯回自己的,不想穆桓止勁兒還挺大,扯了幾下沒扯回,只好壓低聲音懇求,“桓兒,快些松開,這樣不和規矩。”

“什麽規矩?”穆桓止也壓低了聲音反問他,“如今我不是太子,你同我講那些規矩做甚?”

未然被穆桓止問的啞口無言,只好垂下眼,回答他剛剛的問題,“真的好了。”

穆桓止放下心來,适才松開了手。

“快點,”顧念景在前面沖他們喊,“你們都落這麽後了!”

穆桓止應了一聲後立馬提腳跟上,拂諾頓了一頓,随之跟了上去。未然走在穆桓止右側,旺財被穆桓止趕到和拂諾走一處,左右拂諾并不懼它。

“桓兒這兩天在那黑風寨可好?可有人欺負你?”未然問穆桓止。

“好的很,”穆桓止怕未然覺得他這是以防他擔心在同他報喜不報憂,于是換上了張嬉笑得意的臉,說,“顧念景認了我作弟弟,很是照顧我。”

未然問完卻沒有如穆桓止所想的那般放下心來。他入世太早,看的閹髒事見的龌龊人不少,自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顧念景這般照拂穆桓止,又認了他作弟弟,要說沒有一點目的未然鐵定是不相信的。但要說現在的穆桓止要什麽缺什麽的三無屬性,又能讓顧念景對他抱有什麽目的?未然想不明白,但見穆桓止對顧念景裏外透着的信任,不好說太多,只是隐晦地問了一句,“他為何認桓兒作弟弟?”

穆桓止認真的想了想,想過以後覺得顧念景認他作弟弟的理由一雙手都數不過來,“我長得好看!”這絕對得排在衆多理由裏的首個。

拂諾沒忍住笑了,伸手扒拉一下他被風吹的亂糟糟的看着實在糟心的頭發,忍着笑問,“還有呢?”

未然突然不想聽了,他預感到穆桓止接下來說的理由肯定一個賽一個的沒正形。

果然。

“還有啊,還有的太多了,”穆桓止被自己臆想的理由給弄的美的不行,搖頭晃腦就差唱上兩句了,“聽話懂事,秀外慧中,玉樹臨風,乖巧可人疼!”

玉樹臨風?秀外慧中?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桓兒,”未然一方面覺得穆桓止書讀不多但能知道秀外慧中這個詞實在值得誇贊兩句,但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是時候撿起他身為前太子伴讀的職務了,“秀外慧中是說女孩兒的。”

“……哦。”穆桓止臉皮比不得拂諾厚,他這好不容易說回成語,還給用錯了對象,自然是尴尬的不行。小孩子丢了臉面,就得從嘴上給掙回來,“反正你們懂我意思就好啦!”

未然心知肚明也不揭穿他,還配合着他說:“是是是,我明白。”

拂諾純二百五一個,沒有未然那份心知肚明,還特好為人師地糾正他,“錯就錯了,以後別再用錯就好了。”

穆桓止那點剛消下去的尴尬勁兒又給拂諾一句話給撺掇起來,面上一紅,嘴上也讨嫌,“還不是拜師傅所賜!”

拂諾沒明白,問他,“如何說?”

“什麽鍋配什麽蓋,”穆桓止甩鍋給拂諾,“師傅半吊子一個,又能指望我這徒弟學的有多好!”

“……”哦。

一路小打小鬧回了霧宿山。黑風寨距拂諾住的那處所隔百裏,等他們回到住處後,天也将将擦黑。穆桓止在顧念景那處吃的午食也在行路中被消化幹淨,而未然他們則是從早上得知穆桓止消息伊始到找到他這段時間內未沾滴水的。拂諾和軒墨還好說,左右吃飯于他們來說不過是漫長歲月裏的一份消遣。但未然不同,又加之一個化了原形的湯圓,得趕緊做飯是緊要。

所以未然回了霧宿山就進了廚房去琢磨做什麽吃,剛拂諾對他說為防顧念景起疑,所以以後他和軒墨二人也要同他們一道吃飯。未然點頭應下,晚上人多,得早做準備。

拂諾領着顧念景去給他安排的住處。誠然,于軒墨來說,拂諾是個護犢子護的很厲害的師兄。他既然知道了顧念景這風流鬼對軒墨抱有的那點心思,就得義無反顧的掐滅那點讓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可能。

拂諾在霧宿山所住的房舍挺大,又立于近山巅處,伴有雲霧缭繞,陪以青松臘梅。顧念景被拂諾帶着走了一遭,大致熟悉了一下哪兒哪兒是哪兒。顧念景越看越納悶他那黑風寨和拂諾這處房舍所隔不過百裏,他為何從未見過拂諾他們?而且,最重要的是,拂諾帶他來的這處房子怎麽看都不像隔壁有軒墨的樣子!

隔壁處房門落鎖,鎖上鏽跡斑斑,大門緊閉,牆上長的草都快趕上穆桓止那矮球了!拂諾還說給他安排的房間離軒墨的近,這明顯是在诓他!

“拂諾,”顧念景拽住他的的袖子制止他開鎖的動作,“你別是在騙我吧?我在這兒都沒聞到隔壁有軒墨的味道!”

拂諾從顧念景手裏扯回被他拽的皺成鹹菜的衣袖,揶揄:“您這是屬狗的?還能聞味兒?”

顧念景摳着院兒門口種的那棵歪脖子樹上凸起來的樹皮,反駁了一句,“不屬狗,得往後排一個。”

“進不進?”拂諾沒時間和他在這兒瞎侃,“軒墨都嫌你煩了,你還一個勁兒往上湊,距離産生美懂嗎?”

“不懂,”顧念景反駁,“我就喜歡湊他跟前兒看他。”

“沒救了。”拂諾搖頭,滿腔的語重心長,那語氣就跟教訓親兒子似的,“聽我一句勸,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不聽。”顧念景死倔,“在軒墨這棵樹上吊死我樂意!”

“那您接着吊吧。”沒救了都,“就這間了,不住就回你黑風寨吧。”拂諾倒樂意他不住。

“你休想!”好不容易來的,媳婦兒都沒拐到怎麽能走!不就離軒墨住的院子遠了點嗎?他每天多走幾步全當鍛煉身體了,“住!”

拂諾嗤笑,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安生住着,別作妖。”

“還怎麽作妖啊,”顧念景頗為沮喪地嘀咕了一句,“軒墨都不在跟前兒了。”

拂諾沒怎麽搭理他,把人領進屋後氣兒都沒喘勻就走了。走後沒多久又折回來說了一句等會記得去吃飯,又走了沒多久複折回來問他還記不記得路。拂諾就帶他走了一遍,還是走馬觀花那種。

“您能一次性說完嗎?”顧念景抹了把桌子上的灰,得,這灰積的都快趕上塞北的雪了。“跑這幾趟你也不嫌累。”

“我沒跑,”拂諾站那兒想了一會兒,再三确定自己沒什麽忘記的了,“你快點收拾幹淨,不然今晚沒地兒睡。”

“我說,”顧念景不知從哪兒弄來塊抹布擱桌上,“我要收拾不完能去軒墨那兒對付一晚嗎?”

“你做你的夢吧。”

“哎!這怎麽能叫做夢呢!”顧念景啧了一聲,繼續說:“要不等會我給他說說?”

“您繼續夢吧,我就不打擾了。”拂諾這回走的挺快,話音剛落就留了個急匆匆的背影給顧念景,他都快被顧念景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臉皮給整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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