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四天 第十七個人
兩人相顧無言,心中無限事,卻最終吐露不出。
沉默很久的齊秋聲突然嘆道:“所以說,從來都不需要你為齊思宸報什麽仇、盡什麽忠,你拿齊思宸的名義來報仇我不管,但是你要明白,你報的仇,是給仇家報的,不是給齊思宸。”
沉默了一會兒,齊秋聲又道:“我也有我的事要做,這是你的事,我本不該插手,但是既然你寫了那個‘宸’字,我便要幫你一把了。”
“為何?”葉子衿不解。
“哈哈,齊思宸早已惡名在外,還用擔心背上這區區十六條人命?”齊秋聲道,“你也不必太過介懷,我這樣做也是因為當年仇家是被連累,還這個人情罷了。”
“公子想要怎麽做?”葉子衿問道。
“你可知道我這佩劍叫什麽名字?”齊秋聲沒有回答他,反而取出他那把上雕青花的劍來,問道。
葉子衿見這把劍的樣子,想想應該聽說過這把劍,于是道:“子衿聽說過這把劍,據說齊思宸十六歲時得一長劍,後來經人雕飾,劍鞘上面刻的就是青花,劍格有一朵浮雕牡丹,三兩顆如星辰般的寶石,齊思宸在外游玩時,曾用此劍斬盡惑世林中的妖魔,名揚天下,不過躍川城破後,此劍就下落不明了。只是……子衿從未聽說過此劍是何名。”
“無名。”齊秋聲道,“這把劍,就叫‘無名’,是辰歌親手為它雕刻裝飾的。所以它的名字那一代人不願提起,後世也就無從知曉。不過,知道這把劍曾經是誰的,就足夠了。”
說罷,齊秋聲把劍指向葉子衿,又小聲道:“我們演一出戲如何。”
未等葉子衿應答,齊秋聲便持劍攻了過來。
葉子衿閃身一躲,躲過了這一擊。
兩人你攻我躲,許久後,葉子衿終于敗下陣來,齊秋聲嘴角一翹,舉劍砍向倒地的葉子衿,忽然一柄長刀架在了頸部,齊秋聲這才停手。
齊秋聲滿意地一笑,心道:“哼,終于肯出來了。”
“你到底是誰?”身後的人一身黑袍,問道。
“哎呦呦,被發現了呢,現在可怎麽辦?”齊秋聲裝作擔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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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想對子衿做什麽?”身後的聲音又響起。
“你以為你是誰?一把長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怕了?呵呵,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齊思宸背了上百條人命,我怕過誰?”齊秋聲故弄玄虛道。
“什麽?你說你是誰?”身後的人聽了,手一抖。
齊秋聲趁機打掉他手中的刀,閃身到一旁。
齊秋聲心中默念了幾句,告訴自己一定要裝的像點。
“你沒聽錯,在下齊思宸。”齊秋聲舉起劍,“此乃我齊思宸之佩劍無名,不知顧兄可認得?”
來的人正是顧清霜。
顧清霜定睛看了眼劍,徹底相信了。
“惡魔!”顧清霜嘶吼着撲上來,提刀亂砍。
齊秋聲裝作難以招架的樣子連連後退,最後飛身出去,将劍收回鞘中,雙手負于身後,腹黑一笑。
顧清霜不知他什麽意味,只當是嘲笑,提刀起來,刀光一閃,砍了過去,就要砍下去時,葉子衿突然飛身沖過來,用身體擋下了這一擊。
“呃。”葉子衿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子衿!”顧清霜一驚,丢了刀,沖過去抱住葉子衿。
“子衿,你這是為何?!”顧清霜仍然什麽都不明白。
看來他方才一直在此偷窺,卻不曾聽見他們說什麽。
“清霜,對不起。”葉子衿咳出一口血,虛弱道,“城口那十六人,皆是我所為。”
“子衿?”顧清霜有些恍惚。
“我乃是三百年前,仇氏後人,拜顧氏門下,是為了複仇,而今事情敗露,葉子衿不敢求你原諒……只求一死,解你心頭之恨。”葉子衿道。
“是你做的?”顧清霜有些慌亂。
想想也是,一個連殺十六人的殺人惡魔,竟然是在身邊朝夕相處了數年的至交好友,叫誰都難以想象,都得慌亂不知所措。
“但是子衿做不下去了,子衿不孝,不能為秋家報這一仇了。”葉子衿沒有做什麽解釋,說罷,頭一歪,昏了過去。
“這……”顧清霜有些難以接受。
“你還不明白嗎?”齊秋聲在一旁道,“當年你顧家殘忍殺他家十七條人命,如今他回來要你家十六條人命來嘗當年之恨。”
“可是,為什麽十六條……”顧清霜冷靜下來後,慢慢道。
“因為那第十七個人,是他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傷害的。他所殺之人,皆是按照了當年顧氏所殺之人年齡輩分的順序,而那第十七個人,是仇氏家主的長子,仇氏兄妹中的仇氏之兄,換言之,他今天應該殺的,是顧氏的長子,那顧氏的長子,又是誰啊……”齊秋聲道。
“是我……”顧清霜突覺心中一陣作痛,“可是,為什麽不殺我……”
“呵,可笑。”齊秋聲看着顧清霜懷中的葉子衿,“他的心意,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麽?”
“子衿,子衿對我……”顧清霜喃喃道。
“他殺人報仇是他的孝,他替我抗下這一刀是他的忠,他不願意動你,卻全是因了他的情分……你可明白了?”齊秋聲道。
顧清霜看着懷中的葉子衿,他突然發現,這些年,他都沒有仔細看過葉子衿的臉,這張臉雖然清秀俊朗,卻已略顯疲憊。
可是他該怎麽做?城口死了那十六條人命又當怎麽辦?他又如何能保全葉子衿?
顧清霜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無限糾結,在私心與大道之間猶豫着。
齊秋聲看了一眼從地平線剛剛開始上升的太陽,黎明已至,轉身嘆道:“既然你已明白,那趁人還沒死,趕緊療傷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顧清霜低頭看了看,抱緊了懷中的人,又看向齊秋聲,道:“你……到底是誰?”
齊秋聲提步向城裏,邊走邊笑道:“我是你知道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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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秋聲回了四人所住的客棧裏。
剛進客棧,齊秋聲就小小一驚:這三人該不是昨晚直接睡在了一樓吧?
眼前一張桌子上,還趴着一個白矜,而孟澈已經醒來,睡眼惺忪的孟澈正橫抱着賴曉生準備送到樓上去,畢竟還是睡床比較舒服,不過看賴曉生的樣子,孟澈的懷抱也很舒服。
孟澈穩穩的抱着賴曉生,賴曉生的頭靠在孟澈左邊胸口。孟澈胸膛起伏太快太明顯,連齊秋聲都看出來了,賴曉生居然還能腦袋靠在孟澈胸膛上,聽着這“砰砰”的心跳聲,睡的這麽沉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齊秋聲隐約看見孟澈被頭發遮住的側臉上有一絲紅暈。
“唔……”賴曉生悠悠轉醒過來。
“喲,秋聲兄回來啦!”白矜也緊随其後,一醒就在一樓大堂開了腔,叫道。
“三位怎麽……在這兒睡着了?”齊秋聲見此,哭笑不得。
“哎呀,昨晚喝斷片了。”被白矜這麽一叫,賴曉生完全清醒過來,“是呀,我們昨晚為什麽不回樓上睡呢?”
“是你非不讓上去的,說什麽孟兄想起來了,今兒個高興,硬是喝了六七壇子酒,還要拉上我一塊喝……”白矜抱怨道,“還跳到人家孟兄腿上非要他抱着你睡覺,我說你倆大男人真是不知羞,還害我喝的頭都疼了。”
聽白矜這麽一說,賴曉生才發現自己還挂在孟澈身上,立馬蹦了下來。
“呃,我昨晚一直如此?!”賴曉生問道。
“沒事。”孟澈的臉一下子恢複了往常的冷清。
賴曉生大驚,心中默念:“喝酒壞事,喝酒壞事啊……”
“那我還說什麽了麽?”賴曉生問。
“不知道。”白矜道。
賴曉生看向齊秋聲,齊秋聲昨晚不在,于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賴曉生又看向孟澈,這一瞅,似乎看見孟澈的臉又隐約紅起來。
“咳。”孟澈皺了皺眉,道,“沒什麽。”
“哦……”賴曉生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哦對了,昨天秋聲你出去,那葉子衿都說什麽了?”半晌,賴曉生才想起這碼事。
“也沒什麽,他說城口那十六個人就是他殺的。”齊秋聲淡淡道。
“啊?不會吧!真是他?”白矜驚道,“他長的那麽白淨的一個人,我萬萬沒想到居然真是他殺的呀,造孽喲!”
“對了,我一直想問,為什麽你昨天說,仇氏被殺十七人,為什麽他只殺十六人呢?”賴曉生問道。
另外兩人也紛紛看向齊秋聲,尋求答案。
“因為按當年仇家那十七個人的年紀輩分,死的第十七個人,與顧清霜輩分相同。”齊秋聲道。
衆人又是一驚,然後忽然明了:葉子衿是不可能殺顧清霜的。
就算這幾人并不理解顧清霜與葉子衿之間到底是什麽感情,但是念在多年至交,葉子衿也不會下得去手的。
“那後來呢?葉子衿沒怎麽樣你吧?”賴曉生道。
“我倒沒什麽,只是葉子衿自己挨了顧清霜一刀。”齊秋聲道。
“啊?怎麽顧清霜也在?”白矜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什麽?這麽說,葉子衿死啦?”
齊秋聲無奈的搖搖頭,道:“顧清霜或許察覺到葉子衿不對勁,悄悄跟去的吧,至于葉子衿,他沒死。”
“顧清霜原諒他?”賴曉生問道。
“算是吧。我們演了一出戲給顧清霜看,事情就解決了。”齊秋聲道。
雖然這麽說,但是齊秋聲明白,就算不演這出戲,就算今天顧清霜真的要砍自己,葉子衿也會沖過來擋這一刀。演一出戲,不過是名義上的說法罷了。
“解決了就好,接下來的路,也就不關咱的事,看他們怎麽選擇了。”賴曉生點點頭,沒有多問,說道,“那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其他人也沒有多問。衆人也皆知,無需多問,有的事,心裏明白就好。
至于以後的事,也無需多言,到底是忠義重要,還是情分重要,就是那兩個人的事了。
“嗯,走吧。”齊秋聲道。
一行人牽上了馬,出了城,一路向北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哈喽大家好,在下墨汁醬o!
大河向東流呀,看見墨汁就打賞!
路見票子一聲吼呀!跪謝各為讀書友!
感謝支持!墨汁這廂謝過了!
孟澈的蜜汁喜悅:曉生,你老祖宗把你許配給我了,你可不要反抗喲。
孟澈的蜜汁臉紅:我家曉生要我抱抱他了hhhhh……
孟澈的蜜汁冷淡:哼,都怪白矜提醒,我家曉生都不要我抱抱了。
墨汁在此謝過那些一直在看我的文的書友們,謝謝你們,麽麽噠。
一發預告:
[水漫玉溪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