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前因後果不難猜測, 要麽許尋香跟朱瑛是同夥, 要麽就是許尋香被朱瑛利用了都不知道。但朱瑛一口咬定是陸家沒了她這個兒媳, 想要報複她, 所以才自導自演了這出戲。

“你臉挺大啊,”路長聲感嘆了一句,說完不等耳機裏的聲音響起就趕緊道, “我說我自己呢。你不用着急, 一會就把你多年不親近的妯娌請來, 聽她說說具體情況。”

朱瑛沒理他。

許尋香比朱瑛還要淡定,沒做過的事也沒什麽可招認的,“我承認朱瑛之前在陸家的時候我跟她關系一直不錯,那個賬戶也的确是我的, 當時的弟媳找我幫忙, 說未來有筆錢需要我的卡進行周轉,我沒理由不同意, 至于她具體做什麽, 我就不清楚了。”

審問的警察姓白, 他問, “後來每月都往兩名綁匪戶頭打錢, 是你做的吧?”

“當然不是,我有助理的,誰會親自做這些事?又不是多大的數額,每月一筆小支出,我都交給助理直接去做了, 至于你說的綁匪,我可不認識。”許尋香笑了笑。

白警官問,“每月往固定兩個陌生人的戶頭打錢,你就沒覺得可疑?”

“有錢人秘密多了去了,何況是一個已經離開我們陸家的女人,我再過問也不合适吧?”

“打給那兩個人的錢是朱瑛本人的戶頭劃到你賬上的?”

“不是,最開始打了欠條,一次付清之後自然兩清。”

“兩清?之後的打款怎麽算?”

“就假設他們會活到一百歲,按照這個數額付的。”

“你說朱瑛一次付清,是通過什麽方式還的錢?”

“支票。”

“數額?”

“192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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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警官忽然笑了一聲,“這麽大一筆錢,說借就借,說還就還,是該說你們太有錢呢還是感情好?朱瑛綁架你侄子的事情,你一點都不知道?”

許尋香笑了笑,“警官,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朱瑛想做什麽那都是她個人意志,她不告訴我,我不會去問,只靠猜測也不能當證據,對吧?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我知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不知情,但我隐約猜得到。”

路長聲這邊繼續審問朱瑛。

“你向許尋香借錢、每月打給韓見義劉石登二人每人一萬元是事實嗎?”

“路警官,戶頭都是許尋香的,怎麽又跟我扯上關系了?”

“當初的欠條估計已經被你銷毀,但東拼西湊把1920萬打給許尋香的事,從銀行已經扒出底子,你還有什麽話說?”

“我打錢給她,表達一下她當初對我照顧有加的感謝,不行嗎?”

路長聲已經對她這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賤樣免疫了,聽了也跟沒聽見一樣,繼續道,“1920萬,就是從他們21歲到100歲都有這麽一筆收入,你還真舍得下血本。你這位前大嫂也夠仗義,明知其中可能有問題,還義無反顧堅持拿自己名下戶頭給兩個綁架自己侄子的人打錢,也不怕未來某天被人懷疑誣陷。是跟你感情好呢,還是這其中也有她樂見其成的利益?除了韓見義二人活不到一百歲、她由此賺的利息還有什麽?是不是當初要是把陸亭北搞垮,她的孩子就少一個分財産的對手?”

朱瑛抿起唇,她不說話,也沒影響路長聲,他只看了她一眼就繼續道,“對了,盛嘉澤的口供出來了,他的經歷與陸亭北小時候差不多,除了沒被綁架。”

提到盛嘉澤,朱瑛眼中的煩躁一瞬間褪去,她似乎無意地透過玻璃往某處看了一眼道,“嘉澤是我最好的作品。”

“作品?”

忽然得到路長聲的反應,朱瑛很滿意,“對啊,我用了這麽多年培養他,就是為了證明人類是可以抗壓的,當他經歷了童年的種種陰影之後,就不會像現在的年輕人一樣,被老板訓個話就辭職,遇到壓力、情傷、跟家人同學争吵就跑去自殺,如果每個家庭都能按照我的方法教育孩子,未來就不會有那麽多脆弱不堪的孬種,這将是裏程碑式的進步,日後全新的一代人都不會是易碎的瓷器,許多父母都會感謝我為此做的付出。”

路長聲看見了她眼中再次閃起的光,這次他确定了。

是瘋狂。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

忍了一晚上的氣終于在确定她精神不正常之後像個氣球一樣被戳破了,路長聲問,“所以,你終于打算承認你對孩子的教育就是在做抗壓實驗?”

“是又怎麽樣,我沒綁架陸亭北,用點極端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孩子,難道犯法嗎?世界上多少父母還不如我,我只是在他們不聽話的時候想辦法讓他們自己學會冷靜,其他人可是直接動手打孩子,我可從沒動過手。”

“被打的孩子有幾個有心理陰影的,但我看你的兩個兒子都有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嘉澤怎麽會有——”

路長聲打斷了她,“盛嘉澤也是大學生了,腼腆敏感沒膽量,問幾句就怕得不行,如果這就是你說的最好的作品,那也不過如此。”

“那他也不會跑去自殺,無論經歷什麽,都會好好活着。”

路長聲一笑,“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自殺過?”

朱瑛眼角抽動,她兩手抓着桌沿,過了很久才出聲,“不可能,他不可能的,我每天給他洗澡,沒見到他身上有傷口。”

“他卧室床頭櫃上是不是有一大瓶藥?”路長聲提醒道。

“不可能……”朱瑛念着這句話,一邊搖頭,“他從小什麽話都對我說,我過段時間就會給他做心理測試,他沒有自殺傾向。”

路長聲頓了頓,差點就被說得啞口無言,“你應該也清楚,測試不是百分之百準确,既然正常人可以僞裝成心理疾病患者,有心理疾病的人自然也可以僞裝成正常人。”

“我不相信,除非他親口承認他曾吞過安眠藥自殺。”

路長聲沒接話,只把自己手機上一張照片放大,遞到朱瑛眼前。朱瑛仔細盯着照片上那瓶藥,她精神有些恍惚,幾乎要看不清上面的字,覺得是一瓶維生素又好像看見上面用鉛筆寫了幾個小字,“處方藥”。

朱瑛自诩盛嘉澤是她最好的作品,不僅因為她內心覺得盛嘉澤被她養得完美無缺,更因為她把所有精力和心血都花在了他身上,如果在盛嘉澤身上的實驗沒有成功,那麽也不會有下一個實驗品來讓她操作了。

路長聲一下子就猜中她心中所想,精準地抓住她的七寸,“很失望吧?這一個不行,以你的高齡,恐怕也沒下一個了。”

朱瑛擡頭看了看他,一時沒有聽懂。

她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說“這不是真的”,可眼前的照片又如此真實,朱瑛頭疼欲裂,她雙手抱着頭,沒過一會兒發型就亂了。

路長聲是怎麽都沒想到,都到這時候了,朱瑛卻忽然又笑了起來,緊接着她往外看去,視線幾乎能與陸亭北對上,路長聲心裏有股發毛的感覺,只聽朱瑛道,“我成功了,我還是成功了,陸亭北現在不是沒事嗎?還成了宸陸的董事長,這就是我所做這一切最好的回饋。”

蕭瀾在監控室聽着,幾乎想沖上去給她一巴掌。

旁邊的陸亭北倒是沒什麽太大反應,只是微微冷笑了一下。

路長聲不禁提醒道,“可我聽說,他也有心理障礙,之前還上過熱搜的。”

“那又怎麽樣?”朱瑛伸手指過去,“他求生的意志很強,而且他現在成家立業娶了妻,更不會随便去死。這就是我要的結果!把他的情況說給大家聽,到時候他們都會感謝我的。”

“為什麽感謝你?你不過就是關小黑屋次數多了點,我看綁架他的人才是功臣。”路長聲故意道。

朱瑛指了指自己,“我啊。”

路長聲裝作不懂,“什麽?”

朱瑛見他不開竅,着急又興奮地說,“我,是我,就是我找到嚴東他們,說給他們錢,要他們去綁架一個人。陸亭北是我讓人綁架的,不是別人。”

路長聲對着玻璃點了點頭。

監控室裏的警察全都松了一口氣,也随之精神大振,這一晚上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哪怕事後掉幾根頭發也值了。

朱瑛這種心理變态者的心思不好猜,誰都沒想到她僵持那麽久居然主動交代了,還把他們誰都不知道的細節講得清清楚楚。

路長聲伸着懶腰走出來的時候,魏東齡迎上去問,“盛嘉澤真的準備了安眠藥?”

“假的,那上面的字是讓人臨時寫上去的,她認不出自己兒子的字跡,恐怕也不能怪我們。”

魏東齡想了一會說,“也許她從來沒關心過她兒子的字長什麽樣。”

路長聲拍了拍他的肩,往旁邊走了一步,陸亭北拉着蕭瀾上前,松開她的手,與路長聲一握,“路警官,謝謝。”

“應該的,”路長聲将視線轉向蕭瀾,馬上換上了更為熟絡的語氣,“蕭瀾,之前聽說你結婚了,原來是嫁給了宸陸的小公子?”

一聽這話,陸亭北臉上原本還算和煦的表情立刻冷凍,轉過臉垂眸看向身邊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營養液:

讀者“新涼”,灌溉營養液+12020-04-10 11: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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