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成長
場面很是寂靜，連狼鳴的聲音都似乎放輕了聲音。
小狼已經沒有救活的可能了，群狼舔舐着它們身上的鮮血，試圖減輕它們死去前的痛苦。
燕城側卧在地面上，心裏一片的空茫，他看着楚長骥幫着狼群挖着坑，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的未來的姿态，煩躁的捶着地，即使指骨上都是血跡也沒有停下。
他沒有辦法，在楚長骥與家人之中，選擇了自己的家人，而沒有跟他共同進退。
他是懦夫，懦夫！
“長骥，你難過麽？”尹千書扶着他的肩膀道。
楚長骥動作頓了一下，閉了閉眼道“先生，我不難過，生死有命，不是我們可以幹涉的，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所以……不難過。”
“長骥，你還需要成長，不斷的成長，”尹千書拍了拍他的肩膀，側過了頭去。
像奧斯特那樣的人很多，他們不講人性，生活在人類的頂端，卻連星獸都不如。
尹千書見過世族頂端如何殘害無辜的人，見過星獸戰場上戰友被當面吃掉時，那些活着的人的絕望，而那些吃人的貴族，只知道不斷的催促，壓榨，剝削。
他家少年的心，還沒有完全的冷硬起來，而他，要幫他維護着這份屬于人類的柔軟。
麻繩被猛的從狼崽子身上抽出，在斷氣的前一刻，淺淡的金光在它們身上亮起，垂死的狼崽子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愈合，只是幾息之間，本來已經要下土的幾只，竟然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它們似乎有些茫然，本來意識已經有幾分的昏沉，沒想到為什麽全身不痛了，還能像以前那樣行走了。
身體恢複的狼崽子在大狼面前哀哀的叫着，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告狀，連毛茸茸的尾巴都搖動了起來。
這樣的場景不僅僅驚呆了狼群，連燕城都有幾分茫然的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這才确定了眼前的真實。
狼群高地聲的叫了起來，竟充滿了幾分的歡樂。兩只頭狼将懵懂無知的小狼抱在了懷裏，喉頭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卻充斥着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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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骥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顫了顫，終究什麽也沒有說出，只是唇角驀然出現了昙花一現的笑容。
尹千書收回了手指道“長骥，你在開心麽？”
楚長骥緩緩的點了點頭“先生，我很開心。”
“老大，你魔怔了？”燕城走過來在他眼前揮了揮“你跟誰說話呢？你別吓我啊？我膽子小。”
狼崽子恢複的活力，仿佛為周圍注入了活力一般，連燕城都沒有剛才那樣的無力。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超乎了燕少爺能夠想象到的事實。
楚長骥笑了笑，給尹千書小心的戴上了手套，拉到燕城的跟前介紹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先生，姓尹，名千書，字鶴峥。”
“這只手是你的先生？！”燕城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叫了起來。
不等楚長骥教訓他，尹千書的手直接拽上了少年的耳朵。
燕城怕的要死，又不敢去摸，只能一個勁的喊疼，順帶眼巴巴的看着楚長骥。
快把你家先生拿走的意思真是不要太明顯
然而他家老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先生沒商量。
索性尹千書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氣，只是覺得這熊孩子好玩的很，盡了興就放過了他的耳朵。
楚長骥才坐下來慢慢的解釋給他聽“先生是游離時間的鬼魂，但是不是惡鬼，他将我從小收養，你看不見全身，我卻看得見，以後對我什麽态度，對先生一定要十倍的禮遇有加才行明白了麽？”
“哦，”燕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周圍，手套脫下來後，他是啥都瞅不見，他吞了吞口水道“一定的一定的，老大的先生就是我的先生。”
尹千書瞧着他這樣子覺得有趣“沒想到，燕城還有怕的東西呢。”
“先生不可怕，”楚長骥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剛開始遇見先生的時候就不怕。”
燕城頓時一臉崇拜的看向他家老大。
然而尹千書的話他聽不見，給他家老大留夠了面子“也不知道誰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趴地裝死呢。”
楚長骥的臉沒紅，只耳朵尖紅了一點，略微有幾分的不自在。
“沒事，我以後接觸的久了……”燕城的話說到這裏，突然沉默了下來，良久才舔了舔幹燥的唇道“老大你把先生介紹給我，是有什麽打算麽？”
狼崽的确是得救了，可是楚長骥的罪行還在，殺害學員的事實客觀存在，不會因為狼崽們的複生而有所改變。
尹千書倒沒有嘆氣，只是陳述道“聯盟法三百六十一條規定，故意殺人的，處無期或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長骥，即便能辯駁，也是要坐牢的。”
牢獄之災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去的人有着身家，世族的可怕之處在于他們不需要自己出手，就有別人替他們出手。
可是如果逃竄，十四歲的少年想要逃過聯盟的追捕，着實困難。
“先生常說，人要為自己做出的事情負責任，不能因為年齡小而作為逃避的理由，”楚長骥略微笑了笑，眸中的淡然，仿佛他早就下了決定“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不後悔。”
至于其他的，身為楚家人，即使那個家族的人每個都厭惡他至死，也不會任由着他給他們抹黑。
尹千書聽了他這個話，倒是沒生氣，只是神色複雜的看了他許久，才釋然的笑道：“你自己決定了就好。”
手邊有溫暖濕潤的觸感傳來，楚長骥看着小心翼翼湊到他手邊舔舐的小狼，難得在這一刻理解了先生的絨毛控，抱了一只小狼在腿上輕輕的撫摸，毛絨絨的觸感極大的取悅了他，顯得低着的頭的少年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有十分溫暖的感覺。
尹千書在一旁坐下，托着腮看着他，良久輕輕道：“不管你去哪裏，我将與你同行。”
楚長骥擡頭疑惑問道：“先生說什麽？”
尹千書搖了搖頭：“沒什麽。”
導師監控室內，接通的視頻另一頭，一個穿着貴族服制的中年人神色冷厲呈現在屏幕上，他頭發是純金色的，面部也并不顯老，在星際人均壽命達到五百平均值的今天，再加上哨兵力量的加持，三百歲還可以稱之為青年也不為過，只是他眉宇間深深的褶皺和下拉着的臉，讓他看起來不近人情和看着有着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沉重感。
“他殺了我的孫子，殺人償命，奧爾家族現在帶走他并不為過，”作為奧爾家族的領導人，中年人有着一種對于人命的冷漠，他對于殺死他孫子的楚長骥，就像是對一個随時可以捏死的螞蟻一樣。
而那張刻板的臉上，更是看不出對于親人死去的難過，唯有的是維護家族的尊嚴，全部如同他制服上的肩章飄帶一般，層巒疊嶂的堆砌在肩頭。
畢竟奧斯特不過是旁支又旁支的親眷，只是殺了奧爾家族的人，就是對于他們尊嚴的挑戰，而挑戰了這一點的楚長骥，在他看來，似乎已經壓上了絞刑架，只等待行刑一般。
“很抱歉奧爾族長，學院的實訓還有一周才能結束，我們無法強制中斷他的考核，而等考核結束以後，自有首都星系的的法官對他的罪行進行審判，”視頻這邊的導師仿佛沒有看見他的冷臉一般，面帶和煦的微笑說道，只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拒絕。
奧爾族長眉宇間的痕跡肉眼可見的更深了些，他看了看那導師胸前的胸針牌，不帶感情的說道：“葉恒，你是葉家的人。”
葉恒導師微笑道：“是。”
“我記住你了，”奧爾家族皺着眉頭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關上了視頻。
葉恒挑了挑眉，唇邊仍然挂着那仿佛描畫上去的标準微笑：“還真是沒禮貌呢，再見都不說一聲。”
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通訊器再次響起，葉恒看了一眼，本是維持一線的笑容，莫名帶了幾分真心實意進去，他點開了通訊器，對着那邊的人笑道：“說吧，這次找我又有什麽事？”
通訊器對面的青年撇了撇嘴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啊。”
葉恒的手指在腕間摩挲了一下：“你不說，我就挂了。”
“哎，別別別，有事，有事，”青年讨好的笑道：“二叔，我不是給你們那個實訓安排進去一個人麽，他現在怎麽樣了，你們這個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呢？”
葉恒當時只給了他名額，卻不知道他給了誰，随即問道：“你安排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青年撓了撓頭說道：“叫楚長骥，十四五歲吧，個子挺高，長得也就比我醜那麽一點點，臉上跟別人欠了他八百萬的那個就是.......”
他說的起勁，卻沒有看到葉恒臉上的若有所思，只待他說完，葉恒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沒有。”
葉越之頓時急了：“怎麽可能沒有呢，難不成沒有飛行器，他那麽窮......”
葉恒補充說道：“我是說，比你醜的沒有。”
葉越之：“......”
你真是我親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