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花了錢卻不享受,這是個什麽意思?他忽然開口問:“公子,您是不是覺得,不幹淨?”

“沒有,當然沒有!”鄭松河沒想到自己的做法會讓海棠這樣想,他立刻否認,他看向海棠的眼睛,“人與人本沒有三六九等,只是有的人活得暢快,有的人活得艱辛。我沒有救世的能力,只有讓你今夜減去些擔子,稍稍快樂一些。”

海棠盯着鄭松河,眼眶發酸,呼吸倒是更加舒暢了,他錯開視線,輕輕地笑了,“海棠謝過鄭公子。”

鄭松河見他還不合衣睡下便說:“想同我說說話嗎?我猜你平日能說話的人也少,你與我說的話,我不會告訴旁人。”

海棠沉默了好久才搖搖頭,“說和不說并無分別,日子久了,心裏沒有話,嘴裏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鄭松河偏頭看他,知他定有苦衷,“那便不說。”

衣料錦被摩擦的聲音在靜谧房間裏響動一息,海棠對上鄭松河含着關懷和理解的視線,“鄭公子,海棠會記住您的話。”

說完這句海棠身上好像輕快了很多,他又變回了那個從容的海棠,他問鄭松河,“公子,你介意我把面紗摘了嗎?”

鄭松河搖頭,于是海棠便把面紗取下來了,他沒看鄭松河,只自己暢快地舒出一口氣,就像是被這一層薄紗憋得透不過氣來。他的确透不過氣來太久了。

借着月光鄭松河完全看清了海棠的面容,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驚懼又悲痛的複雜情緒,這并不是因為貫穿海棠右臉上的疤痕有多麽可怖,而是因為鄭松河終于知道了海棠是誰。

他現在是海棠,他從前是孟引秋。

海棠見鄭松河看着他的臉不作聲,以為他是被太過醜陋的疤痕吓住了,便把右臉藏在陰影裏,自嘲一樣笑,“有些吓人,忘記知會公子做好準備了。”

鄭松河怎麽可能會被吓住,他只剩下管不住的心疼,他凝視着孟引秋的那張臉只字未言,因他心中絞痛字字句句難以成言,他的兩只手捏緊成拳微微顫抖,牙關也緊咬住。

海棠竟是孟引秋!孟引秋竟是海棠!

他放在心上六年的小少爺怎麽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鄭松河顧不上失态,幾步走到孟引秋身前蹲下,他不敢去握孟引秋的手,只有捏住床沿,仰起頭一瞬不瞬地看他,說話聲音裏是極力克制的嘶啞哽咽,“不吓人!你、你怎麽會吓人,你原本……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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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海棠不明白鄭松河怎麽突然像是失控了,他略一想,“您是為我的臉抱不平嗎?其實事情已都過去很久了。”

鄭松河沒有出聲,他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過去,他會找到把孟引秋的臉害成這樣的人,他傷海棠一分,鄭松河要他十倍奉還!

鄭松河心裏是抹不開的鈍痛,他聽着孟引秋安慰的話猶如刺刀,讓他無法好受。他還是忍不住,在孟引秋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輕拍的時候忍不住捏住了他的手,不敢用太多的力氣。鄭松河一個病痛傷患也能一聲不吭的人,握着這雙手的時候疼得流出了眼淚。

他替海棠疼,也替孟引秋疼。他的心裏從來沒有過這麽多的憎恨和沉痛,孟引秋不該受這些苦楚,他恨所謂命數,他恨這麽多年一無所知的自己,他甚至不知道該恨誰!

然而這些他又怎麽說呢?鄭松河都害怕直接在孟引秋面前提起這些,他半跪在孟引秋面前,緊抓着他的手向他許諾,也向他征詢,“讓我來保護你。”

從今往後,他不可能會留孟引秋一個人,他會在他邊上。

那天幾乎一整夜鄭松河都無法入睡,他索性也就不睡了,只等孟引秋睡熟以後搬了凳子坐在床頭看他,仔仔細細看他的眉眼,看他的鼻梁,看他的唇峰,看他臉上長長的傷疤。那裏的皮膚已經愈合,但還是可以看得出受傷時有多麽嚴重,之後也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才會落成現在這個樣子,原來平滑的臉上只餘參差不齊的痕跡。

鄭松河并不認為這一道疤痕就損傷了孟引秋原有的東西,然而這同樣也不代表事過境遷,過往悉數就能夠一筆勾銷了。

雖知道這樣的行為實在輕浮孟浪,有輕薄孟引秋的意思,可鄭松河還是在夜深人靜時,偷偷的在那一道疤上落下了一個輕如蟬翼的吻。

天色微亮時鄭松河站起身,他為孟引秋掖了掖被角,将自己貼身佩戴的一枚玉墜挂在了孟引秋的脖子上,之後他悄無聲息的出了門,他去樓下找了鸨公。

“給海棠贖身?”鸨公驚訝極了,海棠原本還是有幾分姿色,可毀容以後再無顏色,說是嗓音好聽,若要是沒了那張臉還有誰會去理會他唱曲到底好不好聽。

鄭松河不說話只點頭。

鸨公見他的樣子眼珠子一轉,面露難色,“爺你有所不知,海棠是官賣,不贖的。”

鄭松河明白他的意思,“你盡管開價。”

鸨公聽了這話立刻喜上心頭,裝模作樣地比了五個指頭,“海棠和別人不一樣,他的賣身契還真不在我這裏,要拿回這賣身契少不得上下打點打點。要不是看在爺您的面子上,我是不會費這個力氣的,再說海棠他和我們聽南那可是有感情了……”

鄭松河不願意再聽他胡說八道孟引秋的事,幹脆地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給他,鸨公頓時眉開眼笑,“我就知道,海棠是個有福氣的,今兒遇上爺那是天賜的福氣。”

鄭松河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他又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賣身契我要最快時間拿到,你速速去辦。此外,我有幾個問題問你,還有事情給你做,做好了這銀票也是你的。”

“嘿嘿嘿,爺您只管問,我哪敢不照做。”鸨公笑得眼睛眯成縫,縫隙裏的眼神還鎖在那一張銀票上面。

“海棠是什麽時候來的這裏,怎麽來的,說清楚。”

鸨公回憶了一下,“這說起來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其實他的來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曉得是哪個官家的人,恐怕是觸怒了上頭那位,就被發賣來了我這裏,這樣的事我們哪裏敢多嘴去問,爺你說是不是?”

鄭松河沉默一瞬又問,“他的臉,誰做的?”

這句話裏隐含的怒意鸨公聽得分明,這會兒回話都有些戰戰兢兢,這這那那支吾了半天才說,“還不是城裏馬家那個刺兒頭,我們一個小小的男館哪敢和馬家作對啊,那時候海棠風頭正盛呢,就點了他去,誰能想到豎着進去的一個人給橫着出來了。您也知道這床上的事有時候使點花樣是情趣,哪知道馬家那位就好暴虐,用鞭子把海棠給……”

“行了!”鄭松河開口打斷他,他聽不得這些,然而他又必須知道孟引秋往日受過什麽苦楚。鄭松河才明白,他這人獨來獨往沒什麽叫他害怕的,而今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讓孟引秋受了苦。

鄭松河把銀票拍在桌上,吩咐道,“先不要和海棠說我替他贖身的事,給他安排一個獨立的房間,好好照料他,我會再來。”說到此處他掃了鸨公一眼,言語裏盡是兇狠,“海棠若是有半分不順意,我不會讓你們這裏每一個人舒心。”

鸨公被他吓得點頭哈腰,連聲答應下來。

最近幾天海棠的日子過得格外好,不僅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聽南小館裏好吃好喝伺候着,也不必再接客。秋日午後,海棠坐在小院子裏,手裏捧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那個玉墜發呆,他不是個傻人,也能明白自己如今過的好日子大概都是托了鄭松河的福。

他如今已經知道鄭公子原來叫鄭松河。

外面進來個小丫鬟通報一句,“鄭公子來啦。”

海棠回過神來連忙轉臉去看,入目便是鄭松河那張朗月一般的臉,已是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了。海棠不自覺就輕輕笑了,“鄭公子。”

鄭松河走到他近旁坐下,看了他身上穿的衣服就皺眉,“要入冬了,你記得加衣。”

海棠挨得他近了一點,“無妨,我不太畏寒,公子也要注意身體。”

兩個人坐在一起也就是閑話家常,鄭松河其實是個不怎麽愛說話的人,可他每次見了孟引秋總要說很多很多話,将着一天之中的大小瑣事通通講個遍。原本鄭松河是講不出這些來的,只是他想着孟引秋整日無聊,便無事就在客棧裏追問那些露宿的客人游行趣事,記下來後拿來與孟引秋說。

海棠的确無趣得緊,聽聽這些話很容易被逗樂。他總覺得鄭松河說出的故事不像是他會知道的,他明明看上去是個頗為嚴肅的人,如何能曉得那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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