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墨淵公子
于是,當第二天楚玄昭身體恢複了幾分力氣,想要到處走走時,剛進神醫谷的正堂,便被正堂上懸挂的一幅卷軸吸引了注意力。
“有意當側帽,休負好韶光。”
卷軸上是兩句詩句,字跡行雲流水,透着書寫人的随性自然和無限灑脫之意,又隐隐約約透着一股自信俯世的銳意。
“側帽”,楚玄昭是知道這個典故的。獨孤信長相英俊,常被人模仿,曾因騎馬外出被風将帽子吹歪,而不自知。卻被他人驚豔,認為非常潇灑,後竟被他人争相效仿。“側帽”便有了風流自賞之意。
那,寫這兩句詩的人,只是想表達自己的孤芳自賞的傲然灑脫,還是,也擁有獨孤信那樣風姿絕塵的外貌?
楚玄昭不受控制地往卷軸上的落款位置看去,動作頓時定在那裏,心中錯愕不已。
墨淵公子?!
那個自從自己來到江南就一直尋訪的墨淵公子?
“王爺,你起來了?”赫連辛在這時走了進來,看到楚玄昭果然被那幅自己特意挂出來的卷軸吸引了注意力,心下開始思索怎樣不着痕跡地讓病秧子引起他的關注。
“請問谷主,這幅字從何而來?谷主是否認識墨淵公子,墨淵公子現在又在何處?”楚玄昭回過神來,上前一步急急問道,言語帶着明顯的急迫。
“……”
赫連辛被他問的一愣,這效果,是不是有點太好了?自己明明什麽都還沒說呢。
不過,管他呢,反正目的達到了。
“這個墨淵公子嘛,長相出塵,文采過人……”還是多說幾句的好,必須得引得他去結識病秧子。赫連辛沒有注意楚玄昭眼中的急迫,還想多多提些病秧子的好。
“谷主!”楚玄昭忍不住打斷。
“嗯?”赫連辛又一愣。
楚玄昭也意識到自己的急迫,慢慢緩了語氣,“敢問谷主,可知道墨淵公子現在身在何處?”
這次赫連辛也看出他的急切了,看來這個風流王爺似乎聽說過病秧子啊,那自己就更省事兒了。
“他嘛,是我的朋友,我自然知道他在哪。”赫連辛又擺出抱臂胸前的姿勢。
“在哪?”
“本谷主可以告訴你,不過,王爺打算花多少錢買這個消息呢?”
赫連辛眯起眼睛,沒想到這個楚玄昭還真的是知道病秧子啊,看他這麽急切。說不定,自己馬上就會有病秧子的好戲看了!往常看他的笑話多不容易,啧,如今真是想想就讓人開心吶!
多少錢?楚玄昭心裏産生一絲怪異感,向來都是自己的千機樓與別人交易,賣消息給別人,現在,也輪到自己花錢向別人買消息了?
這可真是。不過,若是赫連辛的消息準确,倒也無妨。只是,赫連辛這個人……
能信嗎?
楚玄昭擡眼看向赫連辛,眼中滿滿的不信任。
“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生意要講究你情我願嘛!”赫連辛雖然是這麽說,但他斷定楚玄昭不會放棄。
“好,那請問谷主,怎樣才能告知在下墨淵公子的住處?”楚玄昭還是決定相信他。
果然。
“算了,本谷主不需要你出錢,本谷主只有一個條件。”赫連辛看向楚玄昭,臉上笑意不減,眸光一閃一閃。
“什麽條件?”
“很簡單,你不能讓病…咳,墨淵公子知道是我把他的住處告訴了你。當然,他要是挺歡迎你,倒也無所謂。不過你要是惹了他不快,死也不能讓他知道是我說的!”赫連辛強調道。
如果楚玄昭惹怒了病秧子,那病秧子要是知道是自己告訴楚玄昭的,說不定真會剁了自己。
谷主這是在怕他嗎?
“好,在下一定會謹記赫連谷主的話。”楚玄昭朝赫連辛拱了拱手。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告訴你好了。他常年住在蘇州,蘇州玉園。”
蘇州玉園?
楚玄昭想到自己之前得到的墨淵公子可能在蘇州的消息,當下便信了赫連辛的話。
“多謝谷主相告,在下感激不盡。”楚玄昭又作一揖。
這個楚玄昭,似乎和傳言不太一樣啊!赫連辛隐隐覺得面前的人與聽到似乎有些不同,卻又無法明确的說清楚,到底是哪裏不同。
好像,有些正經?
“我告訴你了,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找這墨淵公子啊?”赫連辛對這個問題挺感興趣。
楚玄昭一笑,“在下聽聞墨淵公子才華過人,仰慕至極,這才想結識一番。”楚玄昭的話半真半假。
“哦…”
赫連辛摩挲了摩挲下巴,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
楚玄昭在忍受了三天的荼毒後,身體終于徹底恢複,便決定和留在谷外的其他親衛會合,離開神醫谷,前往蘇州。
神醫谷就在蘇州以北,距離蘇州不過一日多路程,快的話,當天就能到了。
“你可別忘了欠本谷主的銀兩哪,治病,加上被你噴髒的衣服,打碎的茶杯……還有莫一踩壞的……加起來總共是七千六百三十四兩。”赫連谷主掏出他的賬本,一項項念完,笑的兩眼彎彎。
“!!”
怎麽那麽多?
“赫連谷主,這”楚玄昭感覺自己受到了致命一擊。
他是王爺沒錯,可是自己出門帶的銀兩畢竟有限,況且,自己一路南巡,吃喝也好,住處也好,都有的是巴結自己的人提前備好,自己哪裏會需要帶那麽多銀子?
倒是也有人送禮,可他們送的都是什麽?各色美人兒!別說進銀子,真收了他們自己還得花銀子呢!
千機樓倒是很能掙錢,可是自己根本不能輕易動啊,會有人起疑的好不好!
楚玄昭欲哭無淚。
“好吧,看在你們這麽可憐的份上,就先繼續記着,以後還吧。本谷主可是很善良的呦!”赫連辛眨了眨眼,一副無辜的模樣。
“那在下就先謝過谷主了。日後一定會努力還清欠谷主的銀兩。現在就先告辭了。”楚玄昭松了口氣,拱手向赫連辛辭行。
“去吧去吧,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別讓那個,呃,墨淵公子知道是我說的啊!”
“在下謹記在心。”
目送楚玄昭離開,赫連谷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個堪稱愉悅的笑。
吶,病秧子,我可是給你送了一份大禮啊,千萬不要太感激我哦!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看你的好戲喽!
…………
蘇州玉園。
一池春水,因風吹皺。
園中是成片的杏花樹,一陣風吹過,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為本就看不出顏色的地面又加了新的一層。
杏林旁有一座精致的小亭,雕梁畫棟,玉石堆砌,亭子連接着幽長曲折的走廊,一直蜿蜒至深處。沿着走廊的走向,是一條窄窄的清澈見底的小河,河底錯落的石頭上布滿的青苔透過河水清晰可見。有不少的杏花随了東風輾轉飄落在清水上,在轉彎處輕輕打着旋兒。
亭子上方挂了一個牌匾,上面是手書的“聽雪亭”三個字。雪落無聲,為何不是看,卻是聽?
至少,此時的聽雪亭是不會有雪的。
亭中擺放了一方茶案,一張小榻,榻上鋪了一層雪白色的狐皮絨毯,上邊斜卧着一個小憩的男子。
男子上半身半倚在榻背上,下半身則直接側躺在了榻上,一雙白靴被整齊的擺放在榻的一端。
男子一身輕軟的天青色廣袖衣衫,內裏襯了件雪色的窄袖白袍,天青衣衫被展開來鋪落在小榻上,衣角幾乎觸及地面,天青的衣衫上用青綠色絲線繡了兩三竹枝,繡紋從衣服的下擺,一路向上,一直隐入男子的左邊腰側。
男子一襲長發披在身後,在身後肩背的位置被一條與外衫同色的發帶輕輕束住,面色帶着幾分病時的蒼白,使得本就白皙的膚色顯得更加淺淡,微阖的雙眼緩緩睜開,如碧潭一般的眸子讓人看一眼便會忍不住深陷其中。挺俏的鼻下是形狀優美卻同樣血色有些清淺的唇。
一個書童裝扮的十五六歲小厮朝着亭子這邊走來,到了男子跟前,彎腰行了個禮,“公子,園外來了個身穿錦衣華袍的人,自稱是楚玄昭,說是仰慕公子已久,想要求公子一見。”
哦,是他?
男子緩緩坐起身來,小厮見狀連忙快步上前,取了榻端的靴子為他穿上。
“請他進來。”男子輕輕勾了勾唇角,不過很快便恢複了一副清冷的模樣,這讓小厮懷疑自己只是一時看花了眼。
“是。”這可是奇了,公子一向極少與人往來,甚至附近的人都不知道這玉園中住的是何人,所以平時幾乎沒有人來玉園尋公子,即便偶然有人尋到這裏,公子也基本從來不見,這楚玄昭是什麽人?公子居然答應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Ps:本文中出現的和将會出現的,主角的所有詩詞,都是作者為了劇情自己瞎憋的,與任何語文和歷史內容無關,看過就好,請不要深究!
當然,指正還是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