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琮一直介意的自殺事件被揭開,方式卻像活生生揭開他一層皮,痛的他喘不過氣來。

“立柏自殺的事把漸漸平息的同性醜聞又掀起來,黃家父母跟不要這個兒子了似的,立柏在醫院裏奄奄一息,他們也不來看一眼,那時候,一直是翟芳在照顧他。”

那一年翟芳剛到醫院,黃立柏是她的第一個病人,黃立柏很帥,符合所有小女生所幻想的東西,而那時候黃立柏被長期關在不見陽光的陰暗地窖,暴瘦加頹廢,讓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時的黃立柏也不是個好病人,不配合治療,拔針,逃跑,除了不開口說話,什麽事都做了。

翟芳是剛進醫院的小新人,心态不如老護士那麽看的開,她對自己的第一個病人很盡心,自然也心疼黃立柏的遭遇,便拿出十二分耐心照顧他。

那時候那個醫院裏,張醫生和翟芳成了黃立柏的固定搭檔,也成了醫院裏唯一不會看不起黃立柏的組合。

“事到如今,他們倆也糾纏這麽久了,我看的出來翟芳喜歡立柏,立柏卻始終沒有那個意思。”

他要是早早結婚反倒好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許琮:“他的精神問題,什麽時候開始的?”

“精神早就有問題了,一直沒人發現,也就是最近,他不能聽到同性戀之類的詞語,一聽到就會崩潰,發火,砸東西,不敢保證做出什麽更加過激的行為,所以,誰都避免在黃立柏面前提這類的詞語或者話。”

“他知道自己精神方面的問題嗎?”

“不知道。你也知道,他那麽驕傲的人,要是再受打擊,恐怕……”

當鋪天蓋地的愧疚後悔難過心疼掩埋一個人時,是個什麽感受?

“我能看一下病例嗎?”

張醫生将病例交給了他,張醫生說黃立柏的精神狀況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關在地窖裏,長時間在密閉空間裏造成的。病例上也記錄的很清楚,許琮掃到日期,眼神忽然定住,他盯着黃立柏的住院日期,手開始顫抖起來。

2005年5月20號。

五年之期。

人究竟有多堅強,又有多脆弱?

八歲的黃立柏,調皮搗蛋,打架鬥毆,是他們那一片出名的頑劣難管教的壞孩子,誰也想不到十三年後,他會精神出問題。就像想不到許琮會哭一樣,許琮八歲失去雙親,那天他感覺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光了,他學會了隐忍,學會了拼命,從小到大誰都覺得許琮長大了會是個有出息的人,這天,他拿着黃立柏的病例,哭的像個孩子。

黃立柏醒來後躺在沙發上愣了很久,他想不起來為什麽會在沙發上睡着,總覺得有些事忘了,沒容他想什麽事,老板就打來電話。

“黃立柏,你當我這是度假村啊?上個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到底幹不幹了?”

黃立柏被罵的莫名其妙,舉起手機一看才發現已經十點了,他蹭的一下坐起來。

“抱歉老板,我馬上到。”

“一個小時內,如果來不了你永遠不用來了!”

黃立柏又開始了之前相對來說較平靜的生活,一連幾天他也沒看到許琮,他又想,那天許琮說過,他要走了,可能已經走了吧。

翟芳一身疲憊回來的時候看到黃立柏正把行李箱往床底下塞,這個行李箱他早就買了,裏面東西齊全,衣服證件他的随身物品,應有盡有,總讓人有種他随時會消失的恐懼感,翟芳第一次看到這行李箱的時候心驚膽戰了一個月,可黃立柏收拾好後再也沒管它,也沒出走的意思,這個行李箱已經放置幾年不用了。

再看到它,翟芳比第一次還恐懼,她沒力氣擔憂害怕了,所以她笑了出來,她對着這個喜歡多年的男人說了她一直在擔憂的話,揭開兩個人一直在掩蓋的事實,“黃立柏,你在等他帶你走吧?你早就想逃離這個地方了,但是你一個人走不了,所以你一直在等他對嗎?”

“我想嫁給你,我都這麽低三下四了,女孩子的矜持臉面,我通通都不要了,你也不肯娶我,我剛開始不明白,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你是怕我成為你的絆腳石,你等了那個男人近十年,因為我讓你走不了我得多大罪過啊!”

“翟芳。”黃立柏冷靜的看着她,依舊溫文的模樣:“你在說什麽?”

黃立柏的這樣子徹底惹惱了她。

“黃立柏!你不用裝的一副天下世事,與我無關的樣子,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多在乎外人想法我能不知道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跟你結婚!我想讓你忘了那個人!能救你的只有我,不是什麽許琮!只要跟我結婚,一切都會恢複以前的樣子,我保證,你會很幸福的。”

許琮站在黃立柏門外時,正是翟芳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許琮明白他們在吵架,或者說是翟芳的單方面控訴,許琮甚至沒有停下來聽他們具體說什麽,他在房前停下,擡手,敲門。

“打擾你們幾分鐘。”許琮越過開門的翟芳,将目光投向沙發上沉默的黃立柏:“我是來道別的。”

對翟芳的指責無動于衷的黃立柏聽了這句話,血色褪去,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他慢慢擡起頭,沒聽清一般,茫然的啊了一聲。

許琮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黑色西裝,皮鞋擦的锃亮,一副成功者的做派,哪裏還有幾年前在工地上抽煙的模樣。翟芳堵在門口,一副不打算讓許琮進門的樣子,許琮也不介意,放下行李,嚴肅的神情終于柔化,他依舊盯着黃立柏,慢慢彎起嘴角:“跟我一起走吧。”

黃立柏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其他,依舊呆愣愣的看着他,許琮又道:“何姨他們已經同意了。”

黃立柏猛的站了起來。

“不,他不走!”翟芳比黃立柏反應快,在許琮以為有希望的時候,門重重的在他面前甩上,許琮覺得,門框似乎顫了一下。

翟芳的恐懼連許琮都能感覺的出來,翟芳在害怕,她可以察覺出黃立柏的态度。這讓許琮有種危機感,必須馬上帶黃立柏走,這個女孩跟他一樣了解黃立柏,如果再放縱她在立柏身邊,總有一天,黃立柏會屬于她。

這棟樓的隔音非常差,以至于翟芳歇斯底裏的朝黃立柏嘶吼的話,許琮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

“你不能走,你忘了你的病是誰害得了嗎,你走了我怎麽辦,我這麽愛你,你讓我怎麽辦,我翟芳唯你不嫁,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我還比不上一個男人嗎立柏,我求求你了,你別走。”

翟芳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直至完全聽不到,許琮有些煩躁,蹙了蹙眉,利落的擡手敲門。

“立柏,我已經買好票了,再不走就晚了。”

門被拉開,許琮手還停在半空,翟芳撥開許琮,臉色雖然很難看,背卻挺得很直,她冷淡的看了許琮一眼,眼中透着□□裸的歧視,就如同許琮是個異于人類低人一等的怪物,短短一秒的時間,她便大步朝對面走去,門關的震天響。

女人的嫉妒心和活躍的思路是男人不敢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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