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稍作修改O(∩_∩)O~ (16)
經的憧憬,到底也抵不過宿命的侵蝕。
愛和恨,情和怨,兜兜轉轉,糾纏到這一步,我無路再退,也不想退,今天踏出的這一步,無論結果怎麽樣,我都不後悔。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孤注一擲,唯獨不願再連累我愛的人。
車大概是駛出了市區,路上人煙漸漸稀少,成排高大的樹木筆直整齊的分立在兩邊。一段陡坡之後,車在大門外被攔了下來,保安上前确認了車牌和身份後才示意放行。
繼續往前開了一小會兒,終于在快到盡處的一座獨棟庭院外停了下來。
Anna在車上已經打過電話,于是我們下車後就看到外圍的門敞開着,Anna笑說:“沒有方總的同意,誰都不能進入這套房子,我也只能陪您到這裏了。”
我莞爾,“沒關系,我自己進去就好,謝謝你!”
這棟別墅的風格倒和方以恒的性格真是大相徑庭,極其簡約古樸,而最惹眼的莫過于左邊玻璃蓋成的溫室花房,裏面種滿了栀子花。素潔如凝的花朵,瓣瓣玲珑剔透,滿目都是亭亭玉立的月牙色,甚至連空氣中也漂浮着若隐若現的素雅芬芳。
我記得栀子花的花語好像是一生的守候,不知道方以恒是附庸風雅呢,還是真的想要守候什麽人。
走進房子裏面,也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奢華氣派,反而都是一些老舊的家具,還有幾件擺設像是民國時期的東西。唯獨安置在角落的鋼琴,多了幾分新意,倒是顯得格格不入了。
“比我預計的早了一點。”我循聲轉頭,就看見方以恒端着酒杯緩緩走下樓梯,意态雍容到有些散漫。
我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你就這麽有把握我一定會來?”
方以恒淺啜一口紅酒,挑唇笑說:“我相信你是聰明人,只要是聰明人就會做出正确的決定。”
“是麽?”語氣中透出些自嘲的意味,我淡然回視他的目光,問道:“我已經來了,方總預備怎麽幫我?”
方以恒沒有出聲回答,只是放下酒杯,走到沙發坐下,臉上的笑容越發高深莫測,“不着急,先坐下休息休息,陪我看會兒新聞。”他打開了電視,卻往後一靠仰頭閉目。
我滿腹疑惑地依言坐下,想開口問清楚,但是看方以恒那輪廓分明的側臉籠在淡金色的陽光下,雖然近在咫尺,卻莫名覺得高遠模糊,他唇畔的弧度一直彎着,明明淡若無痕,卻深邃的讓人無處琢磨。我越看越郁悶,只好悻悻作罷,轉頭對着電視,也默不作聲。
滿屏都是八卦消息,不是這個明星和那個明星分手離婚,就是誰又傳出了緋聞,再不就是又爆出哪個大咖行差踏錯,令人眼花缭亂,分不清真真假假。
我忍不住偷偷側目,堂堂一個大企業的繼承人,不看財經新聞,竟然看花邊娛樂,難不成還是想看看狗仔将自己拍成了什麽樣,上不上鏡之類的麽?
就在我暗暗腹诽方以恒時,主持人突然提到了幾個熟悉的字眼,我猛地一擡頭,認真聽他繼續說道:“對,沒錯,這篇報道呢說是方氏企業內定的繼承人方以恒的新歡竟然曾經遭人施暴,于是此言一出立馬就鬧得滿城沸沸揚揚,記者們對這個男女主角是不眠不休地圍追堵截,奈何方少爺找來了保镖,記者們使盡渾身解數也近不了身,而女主角呢更是至今都尚未露面,這真是讓衆多想挖到一手資料的雜志社和電視臺望眼欲穿啊!”
旁邊的一個主持人接茬說道:“但是,就在今天上午,我們接到消息,那家最先爆料的雜志社召開了記者招待會,要公開向當事人道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就讓我們到現場一探究竟吧。”
說着畫面一轉,只見一個帶眼鏡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微胖的年輕人在鏡頭前深深鞠了一躬,那個微胖的年輕人誠懇地說道:“正如我剛才和大家說的,關于我日前所寫的那篇報道确實是子虛烏有,因為我入行這麽多年都沒有交過一篇拿得出手的稿件,很有可能就要失去這份工作,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我拍到了宏信建設的方總和一個神秘女人一起出海的照片,老板非常滿意,還說如果我能挖到更多內幕立刻就給我升職加薪,我一時利欲熏心,沒有證實資料的真實性就胡亂發稿,為此給當事人林默小姐造成的傷害在這裏我再一次鄭重道歉,對不起!”
帶眼睛的中年男人接着說道:“對于這次事情造成的不良影響,我謹代表雜志社向林默小姐以及在場的各位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我們也會對相關人員作出适當的處分,并引以為戒,同時積極配合有關部門尋找造謠者。當然如果林默小姐要通過法律途徑進行追究,我們也保證絕對不會推卸責任。”
之後就是在場的記者接二連三的提問,我一時無法回神,畫面卻在此時一黑,喧鬧戛然而止。
方以恒微翹的嘴角向上揚起,漫不經心地笑道:“怎麽樣?還滿意麽?”
“你早就安排好了?”我不解地蹙眉問道:“如果今天我不來呢?”
方以恒不答反問:“你會麽?”那傲岸的神情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情仿佛一盤棋局,而他每一步都下得胸有成竹。
我默然不語,靜靜地看着他,隔了十幾秒後又問:“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了誰給那家雜志社提供的消息?”
方以恒笑而不答,輕輕轉動手中的酒杯,潤紅的液體在晶瑩的杯中搖晃,幽幽缈缈。他起身,走到鋼琴前,問:“會彈藍色多瑙河麽?”
我淡聲回答說:“會。”
他打開琴蓋,說:“就用這架鋼琴彈吧。”
我被方以恒跳躍的思維帶得雲裏霧裏,卻也只能無奈地走到鋼琴前坐下,擡手試了幾個音,一邊在腦海裏大致回憶了一下曲譜。
這琴看來應該是很久沒有人用過,內部的零件想必都松動了,彈起來有些費勁,音質也不是很好。但是除了琴蓋邊角處有一條深刻的劃痕,整架琴的外表居然能保存的就像嶄新的一樣,沒有落一絲灰塵,方以恒肯定很重視這架鋼琴。我忽然聯想到了院裏的栀子花,不知道這兩者是不是有什麽關聯。
我有些好奇地偷眼打量方以恒,他正閉着眼睛靜靜聆聽,流動的光線在他周身繞出一幕清隽的畫面,好像平時那個風華妖異的貴公子只是人們的幻覺。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樣的景色,那麽專注。也許是清晨薄霧消散以後,漣漪輕泛的湖面,也許是晴日微光下,歡快跳躍的心情,又或者,是春回大地,萬物複蘇而随風翩翩起舞的大自然。
而我的角度看過去,只是看到他完美的風姿在這活潑明快的琴聲中越發有別于平常的空靈,整個人陷入一種莫名的清淨。
悠揚的琴聲流淌滿室,而外面卻不知道突然發生了什麽事,隐約有争執聲傳了進來,我心神一跳,指下就突兀地高出了幾個音。
方以恒眉心一皺,略有不滿,“繼續彈。”
我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剛重新找回狀态時,就被一聲怒喝打斷。
“走開!”
一回身,就見李霏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目光掠過我時明顯一頓,一瞬驚愣後,更是惱意叢生,“方以恒,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李霏身旁的兩人此時一臉為難地看着方以恒,說:“先生對不起,我們攔不住李小姐。”
方以恒面無表情地點頭,“去找一下物業,問問這個小區什麽時候開始允許閑雜人等随意進出了。”
那一句話輕描淡寫,卻讓人覺得這物業管理公司恐怕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而李霏的臉色更是在最後幾個詞語中陰霾橫生,“我今天真是開了眼界了,未婚妻也成了閑雜人等,”她冷笑一聲,指着我,對方以恒問道:“那她呢?我是閑雜人等,她是什麽?她憑什麽能出現在這裏!”
方以恒在李霏的滿腔怒意中輕輕一笑,說:“我的事好像還輪不到你管吧,嗯?”
李霏冷冷說道:“你當我願意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流債麽?可是麻煩你玩也不要玩的太過火,免得讓人抓住了把柄,連累我跟着倒黴!”
“連累?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都做了哪些事連累你了。”方以恒不經意地擡眸看了李霏一眼,繼續把玩手中的酒杯。
李霏恨恨的瞥了我一眼,說道:“你為她都做過些什麽你自己心知肚明!”
方以恒細美的眼眸輕輕一擡,卻仍舊只是看着手中的紅酒,“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我所做的事都不是為了你,又怎麽會連累你呢?”
那字裏行間的言外之意讓李霏的臉色又難堪了幾分,她頓了頓,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你為了她不但暗中派人高價收購人家的雜志社,還威逼記者當着全市人民的面給假口供,方以恒,你到底還有沒有理智?”
原來如此……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方以恒,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不管他對我出于什麽樣的目的,只要能挑起他們之間的隔膜,只要我的目的能達到,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方以恒眯了眯眼,微光浮動,“你又怎麽知道那個記者給的是假口供,難道……”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當年的事真相究竟是什麽,李霏再清楚不過了。
我站在方以恒的身後,雙手緊握成拳,幾乎要折斷了指關節,用盡全身的力量強壓下心中的傷怒,漠然的看着他們争鋒相對。
“我什麽也不知道,”李霏心虛的躲閃了一下,“我只知道你為了她都快魔怔了!方以恒,你別破壞了兩家人之間的合作。”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自有分寸。”方以恒沉聲說道:“現在你可以走了,記住以後不許再踏進這個房子一步。”
李霏似乎不甘心在我面前一再落于下風,當下口不擇言的揚聲反駁道:“不過就是一棟收藏雜物的房子,她林默能來,我憑什麽不能來,你也記住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不知道這套房子對方以恒有什麽意義,也許是他不能觸碰的禁忌,只見他聽完李霏的話後神情突變,陰鸷的目光懾得人膽顫,“那你就聽清楚了,這棟房子除了林默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進!不要說你只是我的未婚妻,就算将來你成了方家的人也一樣!”
李霏被駭得後退一步,冷靜下來後,目露譏诮,“方家人?”她冷哼一聲,咄咄問道:“什麽是方家人?方家三少爺就是方家人麽?我真的會成為方家人麽?”
我霍然震驚,不由得揚眸看向李霏。她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方家三少爺就是方家人麽”?方以恒難道不是方家的人?不對,如果方以恒不是姓方,怎麽可能繼承那麽大的企業?但是李霏不會平白無故暗示這麽一句話,那麽這裏面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我狐疑的看向方以恒,他似乎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狂放的笑了出來,搖了搖頭,目光不無嘲弄,“李霏啊李霏,做人千萬不要太自作聰明了,更不要把身邊的人都當成傻子。盛天集團是什麽情況你以為我不了解麽?你們父女倆安的什麽心思以為我不知道麽?”他悠然地走過去,卻擲下話語如三九嚴寒的冰雪,“造謠這種手段你或是李振楠誰敢在我面前再玩一次,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你!”李霏氣結,玉容一凜,卻也是被戳中了軟肋,不敢再輕易激怒方以恒,她憤憤說道:“別說我沒提醒過你,這個女人居心不良,你別後悔!”她說完甩袖而去。
方以恒沉默了一瞬,拿出手機,接通後說:“Anna,你親自走一趟,告訴集團公關部的人,明天以後如果還讓我看到多餘的報道,就統統自動消失!”他挂斷電話,卻仍然背對着我,淡淡說道:“我送你回去。”而後徑自走了出去。
我稍稍轉頭,透過落地窗望向院子裏的玻璃花房,心中一團迷亂。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3(2)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在蕭航的周圍沉澱出壓抑,他面無表情,盯着桌上的辭職信端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讓人以為畫面已經被定格。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我快要坐不住時,他終于平淡地開口問道:“你真的要辭職麽?”
我點頭,目光堅定,“林總已經同意了。”
蕭航的目光從那封辭職信上擡起,說:“如果是因為上次的事情那大可不必,雖然沒有查到是誰發的郵件,但我去見了Robert,也找人和周鑫丞溝通過了,他同意出面解釋清楚。你不用擔心,這件事不會影響你的考核。”
我不在意地說道:“不是因為這個,昨天我就接到複職通知了,我知道學長幫我把事情解決了,但我還是決定辭職。”
蕭航目露疑惑,“為什麽?”
我淡淡的一彎嘴角,目光粲然,說:“我要去方氏集團投資部。”
“什麽?”蕭航不由得就蹙起了眉,不确定地又問一遍道:“你要去方氏集團投資部?”
我揚笑,掩飾不住神情間的激動,“是的,方以恒親自開的口,希望我去投資部,他覺得集團應該少幾個和他作對的人。”
蕭航不疾不徐地問道:“你相信他說的話?”
我聳了聳肩,心裏湧起一陣痛快,笑說:“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确定我已經成功接近方以恒了。”
蕭航斟酌了一下,卻說:“方以恒說的也許是真的。他雖然被內定是方氏企業的繼承人,目前又兼任宏信的總經理,但是集團的那班老臣子對他的行事作風很不滿意,相反倒是方以晴的丈夫洛其學,一直以來更被看好,很有可能成為方以恒未來接班的最大阻礙。”
我雖然對方氏集團做過大概的調查,卻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明争暗鬥,看着蕭航,問道:“可是我聽說方以恒和方以晴兩兄妹的感情一向非常融洽,方以晴的丈夫會和方以恒争那個位置麽?”
“會!”蕭航肯定地說道:“洛其學這個人表面看起來忠厚老實,在方以晴面前甚至連說話都是唯唯諾諾的,但是以他這些年在商場上的表現來看,一個這麽有魄力的人絕對不會甘心只是方家的入贅女婿。”
我聽完更是疑惑不解,“即使他有心和方以恒争,但是畢竟是家族企業,方家握有集團最大的股份,他一個外人,不是白費心機麽?”
“這也未必,”蕭航劍眉輕揚,平緩的語氣中略有鋒銳,“洛其學雖然家境普通,他手上的半點股份也是因為和方以晴結婚而得到的,但他和方以恒的親姨父莫思遠的家裏有很深的淵源,而現在的方氏集團也是吞并了莫思遠生前的公司來的,有很多老人以前都是跟着莫家,如果洛其學能掌握這些人,那他就有很大的贏面。”
我笑了笑,說道:“學長似乎很看好洛其學這個人。”
蕭航水波不興的眼中淡出一絲鄙夷,說:“不是看好,而是提防,這個人表裏不一,你以後要千萬小心他。”
我細細想了一會兒,又說道:“莫思遠這個人我從來沒聽過,但是不管怎麽樣,人走茶涼,我想那些和莫家有交情的人也會權衡利弊,不會随便站隊吧?”
蕭航站起來,踱步到窗邊,像是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才回身說道:“集團裏有個很關鍵的人物,如果你能幫方以恒争取到這個人的支持,我相信方以恒一定會對你另眼相待。”
我頓時眼前一亮,好奇地問道:“是誰?”
蕭航說:“一個叫張盈筠的人。這個人雖然不會在集團裏擔任什麽實際的職務,但是她手上的股份以及她身後所代表的意義至關重要,一旦她倒向洛其學那邊,方以恒的情況就岌岌可危了。”
我茫然地問道:“這個張盈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蕭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皺眉說道:“具體情況我并不是很了解,這裏面的恩怨太複雜,我只知道她的爺爺當年和莫思遠的母親徐君歌應該算得上是生死至交,莫思遠創業時,張家幫了很大的忙,而方家确切的來說是在徐君歌過世以後才吞并了他們的公司,張盈筠的爺爺認為方家這麽做是背信棄義,一怒之下就和方家鬧僵了。”
我一愣,苦笑說道:“學長你這不是故意出題刁難我麽?張盈筠的爺爺都和方家鬧翻了,又怎麽會支持方家的人繼續掌握公司的大權呢?還不趁這個時候改朝換代呀?”
“不一定,”蕭航搖頭沉吟,“張盈筠上個月剛從國外回來,我和她見過一次面,這個女孩子性格很率真,”他不經意地一笑,繼續說道:“和Helen倒是有幾分相像。”
我眨了眨眼,探詢地盯着蕭航,故意一本正經地問道:“學長,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我去争取張盈筠的支持吧?”
蕭航難得被人揶揄,不自然地輕咳兩聲,說:“我的意思是,你和Helen相處的這麽好,那和張盈筠應該也能成為朋友。”
我掩唇低低笑了幾聲,正色說道:“所以張盈筠現在是拿到了她爺爺的那部分股份,而她如果選擇支持洛其學,那原來跟着莫思遠的那幫人就很有可能也倒向洛其學,這樣一來,即使方家占大股,也不得不順應形勢對麽?”
“沒錯。”蕭航點頭,“張盈筠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她爺爺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唯一的孫女身上,苦心栽培,上個月她畢業回國,她爺爺就将所有的股份作為禮物送給了她,所以我猜洛其學現在肯定暗地裏積極謀劃,至于方以恒……”他稍稍停了一下,看着我,神情是深思熟慮後的淡定,說道:“默默,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如果你能成為方以恒事業上不可或缺的幫手,對你的計劃百利而無一害。”
“我明白了,我會慎重對待這件事情的,不會浪費學長的一番辛苦。”我認真地思量蕭航提供的信息,電念飛轉,卻因此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道:“李霏最近是不是因為美國那個合作案破裂的事情和方以恒的關系有點緊張呀?”
“嗯?”蕭航放下手中的文件,說:“方以恒那方面我不确定,據我所知李振楠倒是為了這個狠狠責罵了李霏,還主動負荊請罪。”他說着嘴角挑起一抹譏诮的冷笑,“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沒打響,反而讓方遠圖借機安排了自己的人過去。”
“這個我知道,方遠圖安排的人是西睿,”提起這個名字心中一時百味雜陳,說要放下,卻終究無法坦然,到底還是難舍。刻意疏遠他,希望他不再受牽連,一直為此努力,卻怕他那顆真誠的心已經被我拖累,為了我而甘願冒險。無法訴說的酸楚疼痛,在心髒最脆弱的地方蔓延,我意興闌珊地垂眸,隐隐擔憂,“但我也擔心,西睿過去破壞了李振楠的利益,他這個人瑕疵必報,又心狠手辣。”
蕭航說:“這件事,畢竟是李霏的錯,我看李振楠也不好怎麽樣。”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擡頭笑說:“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謝學長幫我給了李霏一個大麻煩,我才能更順利地介入激化她和方以恒之間的矛盾。”
“這件事我确實不敢邀功,”蕭航的眉宇間也是略有意外和疑惑,“我正要告訴你美國那邊可能沒有那麽順利時,就聽說李霏在簽約前兩天莫名其妙失蹤,方以恒從芝加哥趕過去善後時已經來不及了,對方認為他們不夠重視這次的合作,沒有誠意。”
“李霏失蹤?”腦中忽然有句話“嗖”地掠過,我看着蕭航,神情凝重地徐徐開口問道:“學長,你覺得……方以恒會不會不是姓方?”
蕭航猛地擡眸看向我,饒是再冷靜深沉的性格也不由得大吃一驚,難以置信,“你為什麽會這麽問?方以恒不姓方?”
我也覺得自己的疑問太過荒誕無稽,抿了抿唇,讪讪一笑,說:“太無厘頭的想法了是吧,我現在好像都有點杯弓蛇影了,聽到什麽都以為背後有驚天動地的秘密可以利用,唉。”
蕭航神情一斂,沉聲問道:“你是聽誰說了什麽?”
“李霏,”我将那天李霏和方以恒的争執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後來李霏氣得沖口而出問方以恒真的是方家人麽,我當時也被吓了一跳,有些懷疑。”心念一轉,又說:“但是我後來仔細想想,李霏可能不是這個意思,方以恒如果不是姓方又怎麽會在方家有那麽重要的位置,更不可能将來還要繼承家族企業。”
蕭航沒有立刻接話,沉默了一下,用一貫波瀾不驚的口吻說:“你想辦法看能不能拿到方以恒的血液樣本之類的東西,然後……方遠峰那邊有點困難,我試試能不能找到機會。”
我微微揚眸,難掩驚訝,壓低了聲音說道:“學長你的意思是,方以恒真的有可能是假太子?”內心有一點狂喜悄然滋生,如果這個秘密是真的,那麽西睿或許就可以不用再背負私生子的包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方家,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方遠峰團聚了。
我若無其事地看向蕭航,他眉心微緊,卻不置可否,“你要記住,任何有利于自己的,即使是細枝末節也不能忽略。關于這個秘密一定要慎重處理,我不排除李霏有另外的一層意思,又或者是他們合謀演戲試探你。”
我鄭重地點頭,“還有一件事,方以恒在碧城山莊有套私人的別墅,據說連方家的人都不能随便進出,最奇怪的是,裏面雖然有幾件古董,但是基本上都是一些很舊的家具,你說會不會和他的秘密有關聯?”
蕭航瞳孔微縮,洞察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一圈,用确定無疑的語氣問道:“可是他卻破例讓你進去了,對麽?”
心底的欣然都在蕭航異樣的語氣中幻化成了詫異後怕,好像這晴日微光下卻是暗流湧動,而我只看到山雨欲來前的寧靜,我擡眸詢問:“那套房子……是幹什麽用的?”
“不知道,”蕭航深邃的眼中是異常清晰的困惑,“就像你說的,他不許任何人進去,而且我并不知道方以恒有這麽一處房産。”
我不自覺地蹙攏眉心,一時憂喜交集,卻聽蕭航清冷的聲音又說:“也許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至少說明你在方以恒心中的意義和別人不同。”
接二連三的謎團閃現在眼前,如同濃重的煙霧擾亂人的視線,明明邁出了第一步,卻又仿佛一無所獲,這撲朔迷離的關系是非,讓人忍不住好奇探究,卻不知道盡頭到底是萬丈懸崖,還是柳暗花明。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14(1)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本文提及的商業術語神馬的,請原諒我專業所限,O(∩_∩)O~
Chapter14
方氏集團的總部大樓無疑是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築,矗立在川流不息的市區中心地帶,高聳入雲,氣勢恢弘地俯瞰整個城市。整座大廈,采用藍碧色的鋼化玻璃,陽光鋪滿時,熠熠生輝。
明亮氣派的大堂,進進出出的每個人臉上都是匆匆形色,争分奪秒卻又有條不紊,看見方以恒時都不約而同地停下問好。
電梯到了18樓,有個秘書模樣的男人早已等候在外面,“方總,董事長讓您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
方以恒點頭表示知道,轉過頭說:“Anna,你去財務部把上個月宏信的報告拿到辦公室等我,林默你和我一起上樓。”
于是我不得不收回剛踏出電梯的一只腳,亦步亦趨地默默跟在方以恒身後,內心好奇而又緊張。因為方遠圖為人低調,外界對他的報道實在少之又少,而我從蕭航那兒得到的信息是方遠圖無疑是方家性情最平和的一個,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發火。我忍不住納悶,一個人能夠将如此龐大複雜的商業帝國管理的蒸蒸日上,同時又能夠讓自己包容所有的情緒,他的涵養究竟到了一種什麽樣的程度。
而事實上,秘書推開辦公室的門時,我所看見的只是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和方遠峰的威嚴截然不同,他的普通不知道為什麽甚至讓我油然而生一種會因為這沙發的典雅而忽略了他的存在的感覺。
“二叔,找我什麽事?”
“我聽人事部說,你招進來一個新員工,直接安排到了投資部。”方遠圖笑容和藹,意味平平的目光從我臉上一掃而過,沒有多作一秒的停留。
那笑容太過和藹,反而讓我生出一種懼怕的感覺。尤其李霏也在,目光陰恻。
“這就是我之前和您提過的,MG銀行的林默。”方以恒在旁邊的沙發坐下,示意我和方遠圖打招呼。
我微笑自若,說道:“方董事長您好!”
“坐吧,不用太拘束。”他笑着看了我一下,又對方以恒說:“你應該知道新進來的員工都要到市場部或者營銷部輪崗半年,再根據表現來安排。”
我心下一沉,裝作若無其事地靜靜坐在旁邊,面帶微笑。
“不用了,投資部太久沒進年輕人,我看都玩不出什麽新花樣了。”方以恒簡慢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裏,如同一捧冰雪灌進心裏,讓人不由打了個激靈。
我不露聲色地擡眸看了眼方遠圖,他仍是神色無異地笑着,聽方以恒繼續說道:“何況林默在這方面經驗豐富,不用像剛出校門的新人一樣浪費時間去輪崗了。”
方遠圖聽完未置一詞,卻是李霏陰陽怪氣地笑着先開了口,“那是,方總眼光獨到,看上的人當然是經驗豐富。”
她話裏有話,我按捺住心中憤怒,淺笑如常的端坐在一邊,不予理會。
“這誇獎我受之有愧,”方以恒挑唇,語出陰柔而犀利,“有時候我千挑萬選的人也會做出一些讓我大跌眼鏡的事情,你說是麽,我聰明能幹的未婚妻。”
李霏知道方以恒指的是美國的合作案告吹一事,一時理虧語塞。
我看着李霏青白交加的臉色,心裏湧起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暗中諷刺地挑了挑眉梢回敬她。那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模樣真是令我又意外又好笑。
氣氛一時有些凝滞,方遠圖見狀笑着打了個圓場,“既然你有你的理由,那就暫時先這樣,以後有什麽不合适的再調整。”
方以恒難得規矩地應了一句:“謝謝二叔!”
方遠圖轉頭對李霏說道:“你把剛才那份計劃書給以恒看看。”
方以恒接過李霏遞來的計劃書,神色淡淡地翻了兩頁,不置可否,只是又拿給我,似是随意地說了一句:“看看可不可行。”
目光自然地環視了一圈,方以恒散漫的半阖雙目,方遠圖坐在首座笑而不語,李霏神情挑釁。我知道這是入職後的第一個考驗,也是我真真正正實施報複計劃的第一步,一定不能有所閃失。
我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翻開計劃書,手指沿着紙張的邊角劃下,一邊迅速浏覽,一邊在腦中過濾信息。只是這內容越看越覺得莫名的熟悉,似曾相識,有些字眼仿佛和我曾經看過的哪份方案雷同,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鎮定地從面前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擡起頭,說:“這份投資計劃我想還是有待商讨,不适合倉促作出決斷。”
李霏嗤笑,“誰不知道所有的投資計劃都是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讨論和考察才決定的,你這不是等于廢話麽?”
我莞爾,不軟不硬地說道:“李總誤會了,我說的商讨是指這份計劃書本身準備的就不夠詳盡,很多該描述的地方都是粗略的帶過,我想需要完善以後才能判斷。”
李霏眉眼一涼,直接地駁了一句:“這份計劃書有理有據,哪裏粗略帶過了,不懂就不要裝懂。”
方遠圖含笑看向我,說:“沒關系,有什麽想法你只管說出來。”
我微微一笑,說:“首先,這份計劃書最大的欠缺就是關于環境的調查太簡略,一塊地皮買下後要怎麽發展,是蓋廠房還是建商業住宅或者用作其他,周圍的環境至關重要,可是這裏只是寫到整體環境,根本沒有深入分析,而且還有點避重就輕的嫌疑,另外裏面還指到關于當地引進臺商投資的背景,實際上這個事情當地政府并沒有明确的對外表态;第二,前景預測依我看有點言過其實,如果放在前幾年确實可以說是利潤豐厚,但目前的形勢和政策很值得我們慎重考量,所以這上面的數據不能說完全沒問題;第三,”我笑了一下,委婉地說道:“這裏面的規劃圖應該是忘了更新吧。”
李霏纖眉微挑,笑容明豔,卻沒有絲毫到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