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秘密

《執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放下手機,許近楓不以為然的笑了一聲。

周秘這話說得,當他聽不出來呢?

什麽寶藏?什麽驚喜?

有好東西才怪了。

聽她那口氣,這是沒當面,否則她能撓死自己。

揣着這麽強烈的憤恨和抱怨,她對自己能有什麽好的居心?

明知道她沒安好心,還要往她甕裏跳,她是真當他又傻又蠢是怎麽的?

他倒不怕她會算計自己,就是不想任她擺布。

再是蘇丁的好閨蜜,也不是他的。

不去。

許近楓把手機扔到一邊,扯過來一份文件,看了半晌,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現在流行“真香”這個詞,就是“打臉”的代名詞。

他不趕流行,但是這種現象可跟流行沒關系,誰的身上都有可能發生,甚至越是害怕的,厭惡的,越是不願意發生的事情,往往最有可能發生。

文謅謅的說法就叫做“薛定谔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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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隐覺得,自己這趟老房子之行是必須得去的。

只不過莫名的心裏有着強大的抵觸,讓他下意識的能拖就拖。

靠,這踏馬的和趙朝有什麽區別?

拖就能解決問題了?

許近楓猛然把文件夾往桌上一甩,拿起車鑰匙起身就下了樓。

…………………………

老房子雖然沒人住,但一直有家政阿姨定期打理,是以推開門,屋裏空氣清新,一塵不染,并沒有那種塵埃滿室,久無人居住的發黴的味道。

還真是恍若隔世。

一推開門,仿佛就能看到穿着校服,赤着腳在屋裏走來走去的身影。

許近楓扯着嗓子喊她:“把拖鞋穿上,什麽毛病,不知道腳底下涼了,一身都是病?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我說多少遍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再肚子疼你可別找我。”

蘇丁朝他做了個鬼臉,跑去把拖鞋趿上,等過一會兒她跑過來問他:“楓哥,有吃的嗎?我都餓死了。”

他笑罵她:“你上輩子餓死鬼托生啊,再等一會兒飯就好了。”

她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眼神裏全是撒嬌:“楓哥,我餓,楓哥,……”

許近楓沒轍,只能道:“你這是唐僧念緊箍咒咒呢?我欠你的。”

說是這麽說,還是拿出一小袋零食來,又唠叨她:“不許多吃,要不又該不好好吃飯了。”

一低頭,看她又光着腳,他揚聲道:“蘇一丁,你就這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蘇丁搶過零食就跑,清脆的笑聲充溢了整個屋子。

許近楓站在那兒,一時沒動。

他怕多走一步就會破壞掉從前的記憶,讓那個年少青春,美麗自信的蘇一丁受到驚吓,找個角落藏起來,任他怎麽尋找,怎麽呼喚,怎麽也不肯出來。

可周秘那句話像是在他腦子裏下了魔咒:陽臺靠南第一塊瓷磚底下有寶藏,你可以好好的翻翻,說不定有驚喜呢!

陽臺靠南。

周秘沒來過這兒吧?

就算她和蘇丁交往過密,但這個地方是他的,蘇丁自己都很少踏足,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帶她來這兒。

她怎麽知道“陽臺靠南”這麽準确的地兒?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許近楓才邁動步子。

果然,梳着馬尾的蘇丁立時就不見了。

許近楓深以為憾,他脫口而出:“丁丁?”

聲音又輕又柔,帶着誘哄:“你過來……”

屋裏一下子靜寂而虛空,像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用空洞而死寂又麻木的眼神望着許近楓,恨不能将他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許近楓輕咳了一聲,也沒換鞋,就那麽大踏步去了陽臺。

………………………………

他從來沒缺過錢,小時候父母雖說不在,可每月都有錢和物遠涉重洋的寄過來,所以他一向衣食富足。

這房子是最早一批鋪的木地板,到底年遭久了,尤其靠近陽臺的地方,總免不了被雨水打濕,有些卷邊。

他不用怎麽多探尋,幾乎一眼就能看出有哪塊兒地板是活動的。

只不過從來沒在意過,也沒放在心上,這會兒才驚覺,原來這裏竟埋藏着十多年的秘密。

誰的秘密?

肯定是蘇丁的。

到底是什麽秘密?

她居然要瞞着自己,埋到這裏,一埋就是十多年?

這個念頭以前許近楓從來沒有過,他自诩像蘇丁了解他一樣了解蘇丁,也自傲的認為蘇丁的一切他都知道。

或者他還有不為蘇丁所知道的秘密,但蘇丁對他一定沒有任何隐藏。

可現在事實打臉,他不知道該怎麽想這件事。

地板撬開的挺容易,但許近楓還是出了一身汗。

他把外套甩開,随手扔到一邊的沙發上。蹲下來時才發現褲子也不得勁,鞋也是,他索性把鞋脫了。

地板下頭壓着的是薄薄的一本病歷本。

外頭裹着塑料袋,過了這麽多年,依舊嶄新。

許近楓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把病歷本放到自己腿上,下意識的用手摩挲了兩遍,腦子裏轟隆隆的,找不到一個清晰的頭緒。

姓名:蘇丁,年齡:十六歲,性別:女。

十六的數字尤其的重,還有一點兒劃痕,應該是醫生的震驚沒能很好的掩飾住。

再往下就是診斷內容,一時看不清,被各種化驗單、檢驗單遮住了。

宮內孕,五周+……

原來早在十年前,她就曾為他懷過一個孩子。

最初是驚喜和激動像潮水一樣拍打到許近楓身上,卻只維持了不到零點幾秒的時間,很快就退回了海裏。

如果這個孩子還在,蘇丁絕不會是現在的模樣。

所以,這個孩子,肯定早就不在了。

下雨了。

一滴一滴,像金石一樣,沉重的落在許近楓的心上。

聽着怪擾人的,漸漸的,這擾人的情緒被風吹散,漫山遍野,全是細細密密的刺痛。

他重重的向後倒去,就那麽直挺挺的躺到地板上,把病歷本整個遮到臉上。

耳膜裏有誰在號啕,像是野獸受了傷一樣。

許近楓想:真踏馬難聽。好歹也是個男人,什麽過不去的坎兒要哭成這個德興?

可如果自嘲自貶能換來後悔的從前,該多好。

……………………………………

趙朝接到了許近楓的電話。

說實話,他一點兒都不意外,反倒是這個電話遲了一周多,快要兩周了才打過來,才更讓他驚訝和意外。

依着許近楓的尿性,當天晚上他就該連夜殺來找自己算帳。

可他居然耽擱了這麽久,久到趙朝都要懷疑,其實許近楓并沒那麽在乎蘇丁,自己從前的猜疑都是子虛烏有。

可惜,該來的總要來。

趙朝想,也許這間接說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再親近的朋友,比如周秘,比如許近楓,都沒法代替蘇丁做決定。

甭管他們如何憤恨不平,義憤填膺,但只要蘇丁還愛自己,只要蘇丁不願意離婚,周秘和許近楓便是急死也白搭。

一想到蘇丁褪去了從前神秘的光環,再驚豔的容貌也黯淡下來,讓她變成了俗世中再尋常不過的女人。

只要結了婚,女生外向,她就自覺不自覺的成了男方家裏的人,做事,考慮問題,全是從男方的角度來着想。

只要結了婚,就沒有哪個女人願意離婚。

拿得起放得下,這話說着太輕松,可能做到的着實沒幾個。

要不然這世上出軌的男人那麽多,四處留情的浪子那麽多,最終不都回歸了家庭?

夫妻雖然有裂痕,可照樣夫妻相守幾十年。

一想到蘇丁變成了這樣面目庸俗的怨婦,趙朝就有一種竊喜和得意。

她也不過如此而已。

因為這點兒莫名的自信和高傲,對于和許近楓見面這事兒,趙朝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

甚至還有點兒優越感。

別說只是許近楓了,就是蘇丁的親爸親媽,在離不離婚這事上也插不上話。只要趙朝不了斷,蘇丁不堅決,這事就這麽着,他就真能拖蘇丁一輩子。

甚至,就算離婚了,還有可能離婚不離門。

這樣的事兒多了。

說不定他還能享齊人之福呢。又不是他逼的,是蘇丁自己願意的。

………………………………

許近楓的态度很是溫和,一反從前的咄咄逼人。

趙朝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待自己的那一丁點兒客氣。

不由得越發得意。

許近楓要是和蘇丁沒什麽感情,他自然不會多管閑事。

可要是他對蘇丁有着深厚的感情,反倒更沒有說話的餘地。

他對蘇丁有多寵愛,就有多顧忌,蘇丁成了他的軟肋,對趙朝可不是,而是攻擊他二人的武器。

趙朝面色不改,笑着道:“有日子沒見楓哥了,忙什麽呢?”

許近楓道:“瞎忙。”

他把菜單遞過去,道:“點菜。”

什麽時候趙朝有過這待遇?

他當仁不讓的接了菜譜,點了兩個菜,又推回去道:“楓哥再點幾個。”

“不用。”許近楓直接把菜譜扔到一邊,對趙朝道:“咱倆邊喝邊說?”

“行啊,楓哥請客,我肯定舍命相陪。”

許近楓笑了笑,開了一瓶白酒,殷勤的給趙朝倒上。

兩人就着涼菜先喝了有一兩酒,許近楓問:“趙兒,咱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有些話我也不藏藏掖掖了,直說吧,你和蘇丁想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秘密終于被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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