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芒刺
《執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蘇丁很認真的想了半晌,喃喃的問:“趙朝是誰?方怡是誰?我幹嗎要恨方……哦,他倆鬼混到一起了。”
許近楓摸了摸蘇丁的發頂:可憐的,喝這麽點兒酒就喝糊塗了?
她要真能把趙朝和方怡都忘了才好呢。
蘇丁像只貓,很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許近楓心頭一軟,也就有一下沒一下的摸挲着。
他不嫌累,蘇丁也不嫌癢。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丁昏昏欲睡。
許近楓收了手。
她有些不滿的睜眼看他。
許近楓道:“睡着了?”
“才沒有。”
蘇丁腦袋明顯的往下重重點了下,卻不肯承認自己醉了,好像承認了就輸給了許近楓一樣。
她還很努力的重拾剛才的話題:“不恨……吧,趙朝也挺……可憐的,你說他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呵,娶誰不好,幹嗎非得娶我?好在迷途知返……”
許近楓嘀咕:“他可憐個屁。什麽鬼迷心竅?分明是見色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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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丁瞪他,道:“還有,你還打他了呢,我都看見了。”
許近楓露出一口白牙,道:“揍他都是輕的,是他活該,怎麽着,你心疼啊?心疼也沒見你攔啊。”
得虧她沒攔,越攔他打趙朝打得越狠。
蘇丁道:“不,不攔,他本來,就該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他的真心,實在是……時間太短了點兒。也許……不是,是男人的話,本來就不能相信,母豬都上樹了,何況是男人的心思?都說女人擅變,男人還不是一樣?”
蘇丁對趙朝真的是滿懷歉疚之心的,要是趙朝接受不了她的情況,兩人當時就悄悄離婚,蘇丁願意傾盡所有來彌補他。
可他當時信誓旦旦說的那麽動聽,結果不到半年就用找別的女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是蓄意報複嗎?
不管他是蓄意還是情不自禁,這樣的處理方式都low了點兒。
蘇丁可以說“理解、體諒”這樣的字眼,但私心裏還是覺得趙朝太可恨了點兒。
她不是聖人,沒有容人的雅量,讓她對趙朝毫無怨尤,也太難了些。
可讓她恨他,她又覺得太耗費精力和精神了。
也許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愛一個人的時候,恨也是成正比的濃烈和深刻。
不愛一個人的時候,連恨都覺得是奢侈,想恨都恨不起來。
…………………………
蘇丁的話很是混亂,但許近楓卻都聽懂了。
他無意替趙朝辯解,可對于蘇丁一竿子将他也掀翻很是不悅,偏又沒法自證清白,說他和別的男人都不一樣,才是最可信的那個。
這話別說蘇丁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又痛恨讓蘇丁傷心的男人,包括他自己。
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不讓蘇丁傷心,距離傷她的心時間太過久遠,久到她的傷口一直不能愈合,卻已經錯過了最佳治愈的時機,不管他現在做什麽,都沒法讓她恢複如初。
許近楓只能低聲罵了一句,道:“就是,縱然他所娶非人,可也不能拿出軌當借口。”
蘇丁很是努力的辯解:“你是在罵我嗎?”
她眼裏濕漉漉的,卻是水洗過後的澄淨。
許近楓觸到她溫軟的眼神,心也硬不起來。
他笑了笑,小心翼翼的道:“才沒有,我怎麽會罵你?我罵趙朝呢。”
“切。”蘇丁不信:“你罵我還少了?”
許近楓心裏癢癢的,仿佛羽毛輕拂過心尖,他不由自主的柔聲道:“我以後再也不罵你了。”
蘇丁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得進去,又相不相信,她只是微微發了會兒呆,對許近楓道:“你下回,別打了,還有,也別罵他了,就這樣吧,離都離了。”
許近楓低聲嘀咕了一句。
蘇丁沒聽清,也沒問,只道:“對,還有方怡,方怡更可憐,挑三揀四,挑了這麽多年,居然挑了這麽個人。”
她又吃吃笑起來,道:“我還說人家眼光不好呢,其實我又好到哪兒去了?你一個,他一個。以後……呵呵,還是別再有‘以後’了,沒的害人害己。”
許近楓踴躍的道:“‘以後’有我,我。”
蘇丁哼了一聲,白他一眼道:“別搗亂,哪兒都有你。”
許近楓不樂意的道:“丁丁,你這不公平啊,同樣都是因為方怡,這回你為什麽又不恨她了?趙朝可是正兒八經的拿你當了備胎,要不是我略使手段,他真能拖你一輩子。就他還想坐享齊人之福?哼,想得美。”
蘇丁瞅着許近楓,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道:“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為什麽不一樣?”
蘇丁蹙眉,端詳了許近楓半晌,道:“趙朝不是楓哥。沒了趙朝,就沒了,可要是沒了楓哥……”
許近楓摒住呼吸問:“會怎麽樣?”
蘇丁笑得彎腰,道:“你是不是傻啊?怎麽老是問這一句?你是複讀機嗎?不會哪裏點哪裏,媽媽再也不用擔心你的學習?”
這妮子是真喝醉了,都耍上酒瘋了。
許近楓将蘇丁按住,不依不饒的問:“沒了楓哥會怎麽樣?”
蘇丁橫了他一眼,道:“會怎麽樣?就……什麽都沒了啊。”
她甩開他的手,赤腳在地上轉了個圈,道:“芒刺在心,楓哥就是我心上的一根刺。傳說有一種鳥,從生下來就在尋找最長最尖的刺,直到荊棘刺穿它的身體,它才能唱出世上最動聽最動聽最動聽的歌聲。”
她踉跄着倒在床沿,慢慢的坐下,喃喃道:“我也不想的,可是荊棘已經穿透了,又能如何呢?”
能如何?
□□啊。再深的傷,要麽潰爛死去,要麽總有痊愈的那一天。
蘇丁愣愣的坐在那兒,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答案就擺在那裏,之所以不知道怎麽選,有時候不過是不願意選罷了。
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選擇,哪一個選擇都需要付出疼痛的代價。
就算不選,生活也不會留有一丁點兒的仁慈,它會駕着沉重而無情的車輪,把懦弱的連選擇都不敢的人,生生碾軋。
蘇丁躺倒,用雙手蒙住眼睛。
在酒精的麻醉下,她有些肆意的失控,任憑眼淚像是積蓄在心頭的毒素,一點點兒的流出去。
她不知道明天睜眼醒來,她會不會比如今更好過一點兒。
也不知道明天睜眼醒來,她會不會比現在更堅強一點兒。
但她想,哭過一場,總能放棄和舍棄掉一些東西。
再不然,起碼能讓許近楓心裏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打消或者止住。
他或許是個渾蛋,但他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要害她。
如果她真的這麽痛苦,他就算委屈他自己,也不會欺負她。
…………………………
天大亮的時候,蘇丁頭暈腦脹的爬起來。
她知道這是昨夜宿醉的緣故。
屋裏的窗簾拉開了一道縫,但天光仍然被白色窗紗遮得嚴嚴實實。
蘇丁環顧房間。
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空調的出風口發出輕微的風聲。
許近楓不在。
要不是那兩個空的紅酒瓶子和已經洗得幹幹淨淨的高腳杯正對着蘇丁,她會真的以為昨晚許近楓的到來只是她的臆想,只是她做的一個夢。
她揉了揉太陽穴,輕輕嘆了口氣。
許近楓來得這麽嚣張,卻走得這麽随意,還真是讓她有點兒不适應。
他在她生命裏肆間攪動不是一回了,每回都鬧得她尴尬難堪、窘迫無措,或是雞飛狗跳,寸草不生。
像這回這麽平靜無波,還是頭一回,也讓蘇丁有些意外。
她去了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先往臉上潑了一捧冷水。
門口響起嘀的一聲,有人進來了。
蘇丁猛的回頭,伸手就把牆上挂着的吹風機握在了手裏。
燈一下子就亮起來,許近楓聲如洪鐘,氣脈極足的聲音一下子就傳到了蘇丁的耳膜裏:“醒了?我還以為你得睡到大中午呢。”
蘇丁把吹風機放回去,擦了把臉出來。
許近楓一手拎着一個塑料袋,袋裏各裝着兩個白色簡易塑料飯盒。
蘇丁聞到了粥的香味。
許近楓湊近了打量她:“氣色還行,看來這酒還有助眠的功效啊?”
蘇丁原本滿心的不自在,被他這麽欠欠兒的賤勁逗得噗哧一笑,既有些破罐破摔,還有點兒自暴自棄的想:反正她這輩子最難以啓齒的兩個秘密,許近楓都已經知道了,再壞還能壞到哪兒去?
她問:“樓下餐廳不是有早飯嗎?你這是從哪兒買回來的?”
許近楓換上拖鞋,把飯盒拿出來擺到桌上,道:“我是不挑,樓下餐廳的飯當然能吃,可你這個時候才起來,哪個二大爺專給你一個人留着早飯?”
那倒也是。
蘇丁剛要說話,許近楓又瞪她:“別跟我說你少吃一頓也餓不死,以前我怎麽教你的?”
她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不過蘇丁可不敢這麽說,她認輸,道:“記着呢,哪兒敢忘,不是你說得,早飯吃得要像皇帝,午飯吃得要像平民,晚飯吃得要像乞丐?”
“對喽……”許近楓老懷甚慰。
蘇丁做了個鬼臉:“你也就是只許你放火,不許我點燈,好像你每頓都是按要求做的一樣。”
許近楓大言不慚的道:“我不一樣,有應酬免不了,再說了,我多禁造,你行嗎?就你這小身板,飯吃不好,不得三天兩頭鬧頭疼腦熱的?到時候又得折騰我。”
仿佛什麽都沒變,又仿佛有些東西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了某種變化。
蘇丁小口小口舀着淳香的黑米粥,不想再費神去想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下一本想開《穿腸》,但是沒存好稿。
想開古言,對成績真的是很不樂觀,
不知道開哪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