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畫皮

《執迷不悟》/百醉疏狂

蘇丁心裏一凜。

趙朝這語氣太鄭重了,鄭重得讓她害怕。

她不蠢,自然能聽出趙朝的弦外之音。

神馬意思?

他這是……他自己發達了,所以想兼濟天下,真心彌補彌補她?

她不需要好嗎?

還是說,他反射弧比較長,和自己離婚兩年了,才發現她才是他的真愛,所以想要跨越一切阻礙,重修舊好?

他還真是變了。

以前的趙朝,絕對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那時候他單純熱情,以為兩人相愛,最後就是結婚,到老。

名份這東西,不缺的人覺不出它的可貴來,但對于某些心思赤誠的人來說,名份就代表着尊重和他對愛情的直摯。

可現在,他也習慣了踩着道德底線,居然大喇喇的來誘#惑她,讓她主動向他飛蛾撲火,做他的情人小三。

蘇丁沉了臉,冷笑了一聲道:“不需要。”

趙朝眼中閃過惱羞成怒。

他早不是從前的小職員,成天加班加點,累得跟死狗似的,卻拿着最低的工資,連個組長、主任都能拿着他的設計圖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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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被人恭違吹捧,也習慣了呼風喚雨,號令天下。

已經很久沒人敢忤逆他的好意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點頭哈腰,逢迎跪舔,他都不冷不淡,不願意給他們一個好臉色,難得他肯掏心掏肺,蘇丁居然不領情?

…………………………

趙朝沒發作,他擺出上位者的氣勢來,定定的盯着蘇丁。

蘇丁才不買他的帳,她把錢壓到咖啡杯下,起身道:“趙朝,婚都離了,現在說什麽都沒意思。我過的挺好,不需要誰來同情,就這樣,好走,再也不見。”

趙朝叫住蘇丁:“丁丁……你年紀也不小了,還這麽清高孤傲,不覺得太不合時宜了嗎?”

蘇丁氣笑,道:“那是我自己的事吧,和你沒關系。”

“丁丁,我說了,我是真的愛過你。”

“那又如何呢?你想證明什麽?證明你現在還愛我?”

趙朝倔強的表達着他的“善意”。

蘇丁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丁丁……”趙朝是真的怒了,他道:“我知道,你覺得被冒犯了,可現在社會就這樣,自古就是笑貧不笑娼……”

蘇丁擡手,把喝剩的半杯咖啡徑直潑到他臉上,道:“你踏馬才是娼。”

趙朝紋絲沒動,就那麽任憑咖啡順着他的臉滴滴嗒嗒往下淌,甚至還輕笑了一聲道:“我就喜歡你天真裏的野性。”

我草……尼馬……

這“喜歡”二字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覺得這麽侮辱呢?

不是蘇丁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是喜歡本身被侮辱了。

趙朝仍舊苦口婆心的勸蘇丁:“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麽,兩年前,我比你還天真。

你還記得去周家見你繼父和繼兄嗎?他們有什麽可金貴的?不過是比我會投胎,得了祖宗蔭庇罷了。可你看看你繼兄的那副嘴臉,他看我的時候,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蟻。

他憑什麽?真論能力,他未必及得上我。這就是特權的好處,現在,我也一樣可以擁有這份特權。你能享受他們因特權給你的庇護,為什麽不能接受我的?”

為什麽不能?

那是因為他們對她沒有惡意。

趙朝笑了,道:“惡意?怎麽才算是惡意?我對你,不過是男人對女人的心思罷了,你以為周秦就沒有?他不過是礙于許近楓的淫威,不敢肖想你罷了。

可從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看你,就跟看着他肖想的女人沒什麽差別。他的眼神就是刀,在你沒察覺的時候,一件件的在剝你的衣服。”

蘇丁手癢癢了,她環顧四周,想着幾拳把趙朝撂爬兒,會不會鬧出什麽惡質社會新聞來。

想想還是算了,忒不值當的。

趙朝看蘇丁除了“慌張”,沒什麽別的反應,越發氣定神閑,他道:“丁丁,我知道你是那種求全責備的人,這兩年,你沒男朋友,也沒結婚吧?”

他倒篤定。

蘇丁不說話。

趙朝便笑了笑,道:“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東西。我等你的回複,丁丁,我相信你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趙朝潇灑的先一步離去。

……………………

蘇丁氣得剛才喝下去的咖啡都要吐出來了。

許近楓打過電話來。

蘇丁抱怨:“趙朝是不是有病?還是神經病。能不能給他找個大夫好好看,就這麽跑出來禍害人,會造成社會動亂的好吧?”

許近楓在電話裏笑了,道:“他有沒有病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怎麽遇見他了?”

蘇丁把剛才的事一說。

許近楓道:“你理他呢,就當是一條狗對你吠了兩聲。不服氣你還能咬回去是怎麽的?乖,參加你們年會去吧,結束了我去接你。”

許近楓挂了電話,從手機通訊錄裏翻出趙朝的手機號。

趙朝接通了電話,語氣十分平淡、從容:“楓哥啊,你不找我,我也正想找你談談。”

呵,談,他倒要看看趙朝想談神馬。

…………………………

許近楓打扮的十分接地氣,灰色羊絨薄毛衫,牛仔褲,外頭還罩了一件羽絨服。

還不是什麽國外的牌子,就國産的,滿大街都是的牌子。

相較起來,不及趙朝多矣。

可許近楓的氣質在那兒呢,哪怕他七老八十了,也是一種灼人耀目的狂放不羁。

趙朝這個精英站在他跟前,縱然一身的名牌,卻生生被他比了下去。

趙朝含着笑,打量着許近楓,伸出手道:“楓哥氣質猶勝從前啊。”

許近楓譏諷他:“趙兒倒是鳥槍換炮,行頭都換了哈。”

趙朝道:“身外之物,我不大在乎這個,可現在做生意要見客戶,人人都勢利,可不都以貌取人嘛,我也只好入鄉随俗。”

許近楓哈哈大笑,道:“別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趙朝假裝聽不懂他的嘲諷,只當是他的恭違,道:“彼此彼此。”

他許近楓越混越落套,未必比得上自己。

趙朝先發制人,道:“我剛才正好遇見丁丁,跟她聊了會兒。聽說這兩年,楓哥一直守着丁丁過呢?”

許近楓坦然承認:“可以這麽說。”

“可我看丁丁過得并不好,楓哥很失職啊。”

他說話還真不客氣,一頂大帽子直接就給許近楓扣上了,就差說他居然連蘇丁都養不起了。

許近楓笑了,道:“是嗎?這個好與不好的标準是什麽?”

趙朝道:“女人不比男人,最美好的年華就那麽幾年。楓哥以前也挺有男子漢氣派的,怎麽這兩年倒不如從前?居然還讓丁丁在外頭做個小職員?她還需要為了衣食溫飽,去低聲下氣看人臉色嗎?”

許近楓玩味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甭管男人女人,有個正兒八經的事兒做挺好,要不然成天閑極無聊,就該琢磨亂七八糟的了。”

趙朝臉色僵了僵。

許近楓倒佩服他了。

看來方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趙朝門兒清啊?

…………………………

趙朝很快收斂了神色,道:“實話說吧,和丁丁離婚,我不後悔,但我還愛着她。”

許近楓毫不客氣的道:“你配嗎?愛這個字眼兒在你這太廉價,太不值錢,你還是說給方怡聽吧。”

趙朝嘲弄的聳了聳鼻翼,道:“方怡,她現在威脅不到我。”

“喲喝,翅膀硬了,趙兒,你就這麽篤定離了方怡,你還能過得像現在這麽光鮮?”

趙朝反倒詫異的看向許近楓,道:“我知道,楓哥對我有誤會,很多人都對我有誤解,不過你們以為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得益于方怡,得益于方家,那你們可就想錯了。易地而處,未必人人都有我現在的成就。”

許近楓風淡雲輕的道:“是嗎?”

臉皮還真厚。

這得有多不知世事艱難,有多不知天高地厚,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朝大言不慚的道:“當然。”

“呵呵。”他說是就是吧,許近楓可沒有好為人師的毛病。

趙朝看許近楓沒話可說了,這才回歸正題:“本來我也不需要和楓哥知會,不過前車之鑒,我還是覺得跟你打一聲招呼比較好。

我會給丁丁她想要的一切,都是楓哥給不了的,所以,還請楓哥以後有點兒自知之明,別再胡亂攪和我和丁丁的關系。”

許近楓嘲弄的看着趙朝,問:“我給不了的,你能給?”

趙朝很堅決的道:“對。我承認,我沒法給她名份,可我會給她愛,你給不了的,男人對女人的疼愛。”

這是生怕戳不着許近楓的痛處,使勁往他短處上踩呢。

許近楓放聲大笑,笑完了,點着頭道:“丁丁說對了,你踏馬就一剛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精神病患者。”

趙朝面色青紅,怒看着許近楓,倒很有唾面自幹的涵養,道:“忠言逆耳,我理解楓哥的感受。”

他理解個幾把。

許近楓擺擺手,道:“我本來也不想來,不過我不願意丁丁受你騷擾。所以我只好過來警告你。

趙朝,丁丁不是你能叫的,以後見了面,實在躲不開,你就叫聲蘇丁吧。還有,離蘇丁遠點兒。”

趙朝沉得住氣,他道:“蘇丁不是三歲的孩子,她是個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意志和自由,她怎麽選擇是她自己的事,許近楓,你幹涉不着。”

許近楓嗯哼了一聲,道:“這話你說給旁人聽,我不愛聽,丁丁的一切,我都必須得幹涉。

你算個幾把鳥,跟我這兒裝什麽裝?

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畫皮,讓你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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