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試探

這邊,萍兒和小河将肖千冷攙扶回房間,肖千冷嘴裏喃喃自語,口中三句兩句的念着‘娘親’。

這感天動地的場景,小河一邊拭淚,一邊念着,“夫人是個好夫人,我們公子也孝順,怎麽就出了這麽檔子事,偏巧昨晚法師出事,公子又在後花園給自己親娘燒紙,都趕着一塊去了。”

這麽解釋一通,萍兒明白了,她的眉頭一直緊鎖,只盼着肖千冷早日能好了。

到了床邊,萍兒和小河将他外衣扒了丢到一邊,讓他躺倒床上,正要走,肖千冷一手揪住萍兒的袖子,嘴裏還像先前那樣喊着‘娘親’,糊裏糊塗的将萍兒認作是娘親。

小河一笑,“姐姐,我看你留下來照顧二公子吧,我看公子很喜歡姐姐你呢!我去回禀夫人就是了。”

萍兒自知他在笑什麽,臉一紅,“你這個大豬蹄,你說什麽呢?夫人剛讓我回去呢,想必是有事,我不能耽擱。”

“娘親!”肖千冷的手似乎沒打算放過抓住的袖口,他閉着眼睛,似乎是夢見不好的東西,表情也從平靜到痛苦。

萍兒是孤兒,對肖千冷的身份頗有些了解,總會覺得感同身受,自然倆人走的稍微近一些。

只是同人不同命,肖千冷被夫人撿來做兒子,他日後絕對是顯赫的地位。

而鬼機靈的小河看的出來,萍兒喜歡二公子。

可是,奴才和主子之間哪裏能有好結果。

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才,就算再怎麽受重視的奴才,也不敢打主子的主意。小河看着萍兒望着二公子的眼神,發呆發癡,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成全。

這個丫頭怕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動了心,還好尚早,同為苦命人,他有些難過,道,“姐姐,放手吧!我們是下人,早點去禀明夫人,我去找大夫來。”

這麽一提醒,萍兒眼裏的淚也不敢掉了,她的心疼了一下,這份罪恨不得替二公子受着,她點點頭,“小河,我這就回去。”

關了屋子的門,萍兒一路小跑到後花園,路上遇到幾個孩子,她趕緊低頭避開了,生怕被人瞧見她眼裏的淚。

剛才的她仿佛是動了心動了情。她不該的,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就稀裏糊塗的有了感覺呢!

那個孩子比她還小五歲,她該死,一邊憐惜這肖千冷,一邊喜歡上他,她的腳不聽使喚,不敢向前走。

再過不遠就是夫人的住所,夫人待她一向很好,她性子直說話快,夫人從未因此罰她,反而處處維護她。

她在心裏感到自己的龌龊,她必須克制住這份感情。

不然,這是對夫人的不忠,也是對二公子的不忠。

她走到池邊,看着池塘裏的水,裏面的倒影孤零寂寞,她到了成婚的年紀,可她這樣的奴才,沒有背景沒有爹娘,又能嫁給誰呢?

屋內,裴玉歡叫醒肖北淮,“淮兒,起床吃飯了!”

一旁睡的香甜的肖鳳蘭突然哭了起來,她眼睛一睜開就看到裴玉歡,這個娘親平日裏也不怎麽親近她,她很不習慣。“哇哇——”

裴玉歡還是第一次面對孩子們,她沒教育過小孩,對孩子也是喜歡,可照顧也不會。肖鳳蘭一邊哭一邊嚷着,“李媽,李媽!”

看樣子她這個親娘連個乳母都不如,裴玉歡頭疼不已。

不過慣知道肖鳳蘭就是這個大小姐性子。

枝枝倒是比較會照顧人,但這會兒她不在,她一個人真的應付不來。

“鳳蘭別哭了,再哭哥哥就不跟你玩了!”肖北淮和肖鳳蘭自是兄妹,兄長照顧起妹妹來溫柔的很,他這麽一安慰,肖鳳蘭不哭了。

“哥哥,我想要李媽。”肖鳳蘭哭腔陣陣,似乎是止不住還在強止。

“娘親在這裏,有什麽事找娘親就行。”肖北淮自己穿好衣服,對肖鳳蘭微微一笑,“你看,哥哥都學會了自己穿服。你也跟哥哥學。”

按理來說這孩子大了,原本要分床睡得,昨晚出這麽檔子事,她便讓倆孩子留在屋裏。

肖鳳蘭眼睛紅紅的看着裴玉歡,“娘親,娘親不打人可以嗎?”

裴玉歡一愣,這還是肖鳳蘭頭一次這麽苦兮兮的求她,她點了點頭,“娘親答應你,肖鳳蘭餓了吧,起床和哥哥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娘親,我尿床了!”肖鳳蘭小眼睛提溜轉,小模樣習以為常,裴玉歡囧。

看似是常有的事。

這肖鳳蘭也是八歲的孩子,真難想象在家受寵,捧在掌心怕摔的孩子,将來去邊關受苦。裴玉歡走過去,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問道,“你告訴娘親,平常尿床了,李媽都是怎麽做的?”

肖鳳蘭思索了一會兒,道,“李媽每次都是抱抱我,然後親親我的額頭,讓我呆在床上,然後給我拿新衣服穿上。”

哄孩子嘛!裴玉歡不排斥的在肖鳳蘭的額頭上親了親,順便摸摸她的頭發,笑道,“嗯,那我的小鳳蘭乖,在這裏等娘親,這就去給你找衣服。”

所謂血濃于水,肖鳳蘭先前雖懼怕母親,可是待真的相處,她發現母親溫和善良,一點也不兇,平時兇都是裝出來的。她笑嘻嘻的看着裴玉歡,“娘親,娘親,我還想和爹爹還有娘親一起吃早點。”

孩子再大,也還是單純可愛。

裴玉歡的手一頓,拿着衣服緩慢的走過去,“爹爹和娘親都吃過了,要不等中午一起,怎麽樣?”

“嗯……”肖鳳蘭思索了半天,“那好吧,我和哥哥一起吃也行。”

好嘛,這孩子就是要有人陪着吃飯,要的就是衆心捧月的感覺吧!

秦子艾小時候也這個脾氣,到哪都要有人跟着,有人慣着。

肖北淮穿好衣服,站起來,“我和妹妹睡在這裏,娘親昨晚睡覺了嗎?還有娘親,壞人都走了嗎?”

“哪裏有什麽壞人,淮兒乖,別胡說,我們肖府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知道嗎?”裴玉歡不知道怎麽去解釋肖府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有理出頭緒來。

“不對,娘親,爹爹說最安全的地方是皇宮。”肖鳳蘭一邊鑽進裴玉歡整理好的衣服,一邊露出腦袋争論,在她心中,爹爹肖沣百說什麽都是無上指令不容反駁。

“哦,好,皇宮最安全,那我和你爹爹商量一下,将來就把小鳳蘭嫁到皇宮好不好?”裴玉歡逗她,肖鳳蘭一聽到出嫁忙搖頭,“我才不出嫁呢,我要和爹爹還有娘親,生活一輩子。”

說的好聽,當年肖鳳蘭在皇宴上一眼相中鄰國的王子錯多羅,拼死拼活的跟着他出了京城,後來臨近戰亂,秦子艾也無法保全她的性命,就這樣逃難一生。

現在怎麽甜怎麽哄父母,将來還是拱手送人。她嘆口氣,“又說什麽傻話!你和哥哥去找枝姑姑,讓她帶你們去吃飯。”

“嗯,好的。”肖北淮點點頭,俨然一個小大人模樣,牽起肖鳳蘭的手,“走啦!”

一兒一女,這樣的人生其實已經是頂好的了,裴玉歡不明白秦子艾為什麽還要收養肖千冷,這是她的心頭結。

或許這背後有陰謀。難道夫妻情分當真是盡頭了嗎?

不過,過不多久,她就知道肖千冷的來歷,知道這孩子究竟什麽大能耐,往後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床上濕了一塊,也不能睡了,偏偏又是雨天,屋內一股味道,她去開了窗。

窗口一束梨花伸進來,半邊枝丫上有水珠,半邊沒有。發白的花瓣上清香陣陣。

裴玉歡的身子極其怕冷,微風都足以讓她起一層雞皮疙瘩,這身子到底是很虛,底氣不足。上一世被逼着喝下避子藥之後,身子也是時長發冷虛寒,也曉得自己身子是什麽狀況,唯有慢慢調理回來。

女人不為自己着想,還指望別人,指望誰呢?肖沣百?絕對不行,肖沣百是敵是友還不确定,依靠他,不如依靠自己。

從今天的态度來看,肖沣百應該是還不想和她鬧翻,所以這掌權就這麽交給她,明顯人不願意。只是,他表現的平靜冷淡,也就說明他從未在秦子艾面前展示真正的自己,他在僞裝,隐藏自己。

多年夫妻竟然也各自藏着心事,的确也是奇事。

她摸不透肖沣百,肖沣百對她也是如此。

看來兩人之間似乎還有些隐晦的東西,到底是因為什麽呢?裴玉歡一時也琢磨不透,只能期待來日方長。

還有一事一直是秦子艾心中的結,也不知道這個結到底是不是真的。肖沣百有個舊年交好的青梅,自嫁到肖府,那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不在家中。

此前秦子艾曾向闵福打聽過這事,可闵福閉口不談,直說自己不知道,看來是不想蹚渾水。原本裴玉歡不想在意,可既然她知曉這是秦子艾的心病,未必那人不能成為日後助她一臂之力的人,所以,她也要暗下去差人打聽。

總之,這現在她真正的開始掌管銀子,也可以借着查賬的理由去查肖沣百,可謂一箭雙雕。

枝枝去了不多時,便和萍兒一起回來了,裴玉歡心中有疑,注意到這丫頭眼圈微紅,似乎是哭了。卻不敢肯定這丫頭的想法,她笑着不提疑慮,就問,“二公子的情況怎麽樣?”

“回夫人的話,二公子尚在昏迷,小河去請了大夫,我回來回話。”萍兒答話。

“既然是昏迷,那回來做什麽?去照顧二公子吧!二公子房內還缺個丫鬟,不如以後你就去他那邊伺候,怎麽樣?”裴玉歡這話說出口,一是試探,二是牽制,有萍兒去看着肖千冷,她至少會放心些。

“撲通”一聲,萍兒跪下,“夫人,開恩,萍兒不想去,萍兒只願伺候夫人!”

“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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