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4)
“師父,你騙我——”
長空中,只剩下拂歌一聲凄厲的喊聲。
……
“,唯有平安兩字是我所求。”
作者有話要說:
☆、心底一涼
“上仙,上仙你可算來了。”白髯老者慌忙走到芍藥仙子身邊。
芍藥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前方正被溫光包圍着的康安。
柔光中,
越來越像了……
那張臉,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芍藥不由覺得心底一涼。
若真是讓她回來,主人豈不是會……
不行!
絕對不行!!
攥緊的手,想也不想的拔出手裏的劍,幾乎要用勁渾身的力氣狠狠地朝着那光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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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圈即刻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
這光雖然具有很大的靈力,對付這些地上的散仙還可以,但是對付已身為上仙的芍藥來說,顯然還不夠氣候。
果然沒一會兒,利劍在光圈上就狠狠地劃開了一道口子,随即光罩仿佛裂開的瓷器立刻只剩下碎片。
忽然被強行阻斷,使得好不容易聚集在身上的仙氣也一并瞬間渙散開來。
猛然抽離記憶,康安自然承受不住,眼一黑,直接昏死過去了。
芍藥冷冷看着已經昏迷的康安,漂亮的眼中閃過一絲仙家不該有的狠戾:“若是剛才哪一劍再深點……”握着劍柄的手,遏制不住的發抖。
“上仙,現在該如何是好?”白髯老者恭敬的說着。
“三界有三界的規矩,按規矩辦。”說着,芍藥的眼睛卻一直看着倒在血中的康安:“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小仙明白。”白髯老者微微頓了下,看着芍藥一臉不容置疑的神情,不由颔首,只得示意身後的衆徒兒拖拽起還在昏迷中的康安:“暫時關入鎖仙塔,待厚葬了她師父再置以極刑。”
芍藥眼睜睜看着康安被拖走,這才覺得懸着的一顆心放下,只是,不知她記起了幾分?
芍藥有些拿不準,想去追上去看個究竟,但是又礙着拂歌召喚自己回去,所以只能作罷。等回道涅槃島的時候,正瞧見拂歌飼養的彩鳳,猛地朝着自己俯沖而來,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啼叫,尖銳的鳳爪仿佛要将她抓個腸穿肚爛。
一時躲閃不及,吓得花容失色的她只能僵直在原地。
“彩鳳不得無禮!”拂歌厲聲呵斥道。
正猙獰朝着芍藥撲去的彩鳳,這次啊嗚咽了聲,随即調轉了方向,乖乖的飛到拂歌的身後,親昵伸頭讓拂歌摸了摸。
拂歌只能無奈的伸出手,親昵地撫了撫。
彩鳳舒服的眯着眼,這才啼叫了聲,飛翔九玄天外。
芍藥苦笑了下:“都過了這麽久了,它還是不喜歡我。”
“它很有靈性,只認我和那個人。”拂歌緩緩道,依舊是那一番飄逸出塵的模樣,乍眼看去的瞬間,仿佛天荒地老都不會激起他半點情緒。
可是芍藥最清楚,越是這麽安靜,越是證明他現在有多焦躁。
“……她殺人了。”芍藥不打算避開這個話題:“證據确鑿,許多人都親眼看到的,由不得半分狡辯。”
“……”拂歌的臉色有些灰暗。
“依我看,主人最好不要插手這件事,”芍藥試探着說道:“當初她和主人的師徒情分斷得幹幹淨淨,這是諸多神仙都親眼目睹的事情,是她自己要自甘堕落,就算重新投胎做了人還是死性不改。既然如此,就由她自生自滅,也落得幹淨。”
暖和的西風微微拂過,拂歌腳踝上的鈴铛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波紋吹在人心上,激起不少漣漪。
良久,拂歌才道:“亦無塵那邊怎麽說?”
“屬下沒有見到他。”
“看來計劃得提前了。”
“主人的意思是……”
“讓亦無塵送她最後一程。”說着,拂歌微微攏了下掩藏在袖子下面的手。
芍藥細看下去,只瞧見他眼中的怨恨。
不過,反而這樣她更放心不下。
如果真的恨之入骨……
為什麽,都過了這麽些年,還是放不下仇恨,她甚至沒見過主人開心過。
為什麽,用她以前生活的島,做為寝宮,還養起了她的彩鳳,甚至連她曾經住過的房間,都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至今都沒有讓任何人進去過。
他寧願裏面的東西腐掉,也不願意又絲毫的改變,連仿佛那裏成了他和她唯一可以想起回憶的地方。
但是,她相信,愛之越深恨之越切。
現在誰都進不了他的心中,只有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都化解了,主人才會平靜。
興許那時候,才會看得到她。
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恨那個明明已經消失在三界之外的女人。
為什麽還要回來?
好好做人不好嗎?!
為什麽來打擾這已經平靜了一千年的日子……
或許,只有她徹底煙消雲散,這一切還會真正終結!
浮屠閣。
“……我看見的就這麽多了。”小道童收起亦無塵的金錠:“當時那妖女要不是被塊玉護着,估計早就被我們師傅拿下了,不過還好芍藥仙子破了這陣法,現在人已經被關在鎖仙塔,七日後壓上斬仙臺……”說着,小道童做了個看頭的姿勢。
亦無塵看着小道童的手,俊朗的臉上閃過幾分遲疑:“……你剛才說被塊玉護着?”
“是啊?我們也覺得好奇,區區一個小小的凡人,哪裏弄來的法力這麽大的玉器,連我們都撼動不了,芍藥仙子要不是趁虛而入,恐怕也不足抵抗那玉器。”
亦無塵皺着的沒有更深了:“現在那玉吶?”
“一起被丢進鎖仙塔了。”小道童說道。
“……”亦無塵皺着眉頭有些深。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區區一個凡人,怎麽會引起拂歌這麽大的關注,還能相安無事的走出天書?還有今天的事情……
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那個人……究竟是誰!
……
至于殺人,他倒是不相信。
畢竟殺人總要事出有因,這麽唐突實在說不過去。
更何況,還有惹得這麽大動靜,至于那塊玉就可疑了……
亦無塵回身看了看遠處飄渺可見的藏金閣。
如果,事情是從那裏開始轉折的話。
如果,她真的不只是個凡人的話,那麽,他也不介意幫她一把,再将仙骨帶走,說不定,會有利用價值,能順利渡過天劫。
想至此,亦無塵嘴角含笑,緩步朝着了無人煙的藏金閣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人心涼薄
六日後,鎖仙塔。
灰暗色的塔門緩緩的被推開,伴随着沉悶的開鎖聲,微乎甚微的從遙不可及的前方傳來了一點光亮。
深淵般黑暗的盡頭,激動不已的康安不由急切的站起身,腳上的鐐铐發出刺耳的聲響。
……
醒來的時候,已經置身于此。
在這裏除了漆黑就剩下無盡的安靜,靜得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種可怕的折磨,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的了,仿佛所有的時間都停止了,就連回憶都被無限拉長。只能一遍遍回憶那些幸福的,不幸的的瑣碎事情……
遠處飄來的光,無論代表的是好是壞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都成了一線希望。
不由站起身,手緊緊攥着冰冷的。
“君上,只有半刻鐘的時間。”
男人微微颔首,輕輕打了個響指,空中頓時被萦繞的藍光照耀,幽幽的知道塔底。
康安近乎盼望的看着,那腳步聲一點一點的接近。
好像一聲聲都踏在她心坎上,心跳竟會從未有過的緊張。
遠遠就見,那身正紅色的華衣錦袍在藍光的照耀下,略顯的微微泛着橙色,格外的醒目。
“我給你帶來點吃的,”亦無塵薄薄的唇邊微微泛起笑意,淡淡的說道:“只可惜路上耽誤點時間,冷掉了。”
精致的食盒被打開,食物的香氣混雜着冰冷的空氣。
康安沒說話,只是站在那,繃緊的唇角有些微微的觸動。
亦無塵擺好食物,拿起筷子遞到康安面前。
“……”
“怎麽了,嫌不好吃啊?”
沉默了許久,康安才結果筷子,通紅的眼睛鼻子一發酸。
亦無塵站起身:“好好的哭什麽?”
康安緊緊抿着嘴,紅通通眼睛,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好像心底的委屈終于有了出口。
“我沒殺師父……”
“我知道。”
“你相信我嗎?”
“自然。”
康安卻覺得心底溫暖許多,好像這麽些日子的冰冷終于有了一絲光。
亦無塵不自然地皺了皺眉,錯開了交彙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不習慣。不想讓心中不該有的那種感覺泛濫,于是,剛才還打算僞裝的心情瞬間就消失的幹幹淨淨。
亦無塵悶悶的回答,似乎沒有打算隐瞞:“明天正午就是極刑的時間!”
冷硬的聲音,讓康安捧着碗,手腳冰涼的沒有知覺:“?”
“……”亦無塵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只是用近乎最平淡的口吻,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只是陳述事實。
“這些天,長老們試圖将你師父的魂魄召回,詢問清楚,可是你師父卻已經投胎轉世,也看了閻羅殿的生死薄,上面也寫着你師徒發生争執口角不和,你才痛下殺手害了她,甚至芍藥仙子調回轉鏡,衆人也是親眼見到你殺了人。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現在的你已經百口莫辯……”
“他們胡說!!”是他們冤枉我!!我沒殺人!!”
“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嗎?現在不是你是不是被冤枉的,而是有沒有人信你是冤枉的。”
“……”康安他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顫抖着嘴唇,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你不是信我嗎?”聲音有些發抖。
“我信又如何?其他人不信,決定砍你頭的人也不信。”
“……”
……事情已經沒有絲毫轉寰的餘地了。”亦無塵用最清冷的聲音處說出了康安覺得最殘忍的話:“在這裏沒人信你的。”
康安用力地咬住了嘴唇,雙手握成拳,亦無塵的話猶如絕望的缰繩,将她最後的希望給徹底勒緊,粉碎。
“……你真的信我嗎?”良久,本以為康安會相求救助,誰料她如此說道。
“……”亦無塵微微一怔,唇角動了動,卻沒有回答。
他就算信,也不能回答。
他必須得讓她徹底絕望,徹底死心!!
時間漸漸流過,牢底陷入了不該有的死寂。
……
康安的眼中漸漸地,布滿了鮮紅的血絲,一雙眼通紅:“……那你呢?” 或許是康安過分期待的眼睛,讓亦無塵本早就想好的話到了嘴變得有點苦澀。
似乎是康安的追問讓他多少有些煩躁,不由皺緊了眉頭:“你在這裏認識的人不多,根本不會有人會故意冤枉你!”
漆黑的牢底,變得格外的陰沉。
“我明白了。”聲音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黑色的掩蓋下,康安臉上露出那一抹少有苦澀讓人多少有些心疼。
“……”沉默,康安除了沉默,竟不知道自己改在此刻做出什麽反應。
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亦無塵,好像在看一場獨角戲。
“你走吧,我想靜靜。”康安心裏那一陣翻滾的那一味不可名狀的苦澀,生怕看着亦無塵的眼睛又變得模糊起來,被淚水隔斷。
亦無塵也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深吸了口氣,攥着得手幾乎要嵌入肉裏。可是嘴巴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了。
他要她的仙骨……
“明天就要被處以極刑了,我……想要走你的仙骨!”
“!”康安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亦無塵,何為仙骨?又覺得自己是否聽錯。
“我本想再過些時日才開口,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上有一副仙骨,能助躲過天劫。”亦無塵背過身,刻意回避不敢看康安的眼睛。
有時候,人在已經絕望的時候,聽到更為絕望的消息,反而會變得平靜下來。
不過,不是冷靜,而是徹底的死心。
康安甚至都來不及擦掉臉上的還沒幹的淚水,卻發現眼角已經再也流不下來。她似乎有點開竅了……
突然,明白為什麽亦無塵會出現?
為什麽會對她這麽好?
“如果我身上有你要的仙骨,我會給你,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問清楚一件事……這一年多來,你之所以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因為想要我身上這副骨頭?”
“……”亦無塵竟不知道怎麽回答。
或許是康安變得悲哀的眼神,幾乎帶着乞求的味道。他恍然間生出了,不要仙骨,不想再傷她的念頭。
這麽荒唐!
“我希望聽實話。”
“……”亦無塵覺得呼吸有些緊蹙,心仿佛也被人揪着,有些難受。
“是。”
“……”
一時間,康安只覺得渾身發冷,仿佛整個人置身于冰窖之中,找不到一絲熱氣。
……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了百了
“我……”
或許是康安近乎死灰一半的神色,使得亦無塵不由張了張嘴,可是明明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什麽。
“真是苦了你,害得你出謀劃策這麽長時間。還等什麽,不是要拿走嗎?” 康安平靜地說道,嘴角上揚的美麗弧度,看起來卻那麽悲傷。
“我沒想傷害你的。”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了。”康安笑了,滿眼的諷刺:“我記得我說過,你很像我人間的一個朋友,他叫楚涵。”
“……”
“你和他一樣,都給人希望的同時,又會補上一次絕望。”
亦無塵站着康安,腦子竟然有一絲的空白。
此時的康安和記憶裏的她,截然不同,因為她從未這麽和自己說話。冰冷的、宛若機器。
他有些受不了……
“拿完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亦無塵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無從狡辯。心底明明知道,都到了這個時候,管她是死是活!
亦無塵只是呆呆的站着,甚至因為用力握緊的手,指甲嵌入肉裏,血順着指縫緩緩地下三兩滴都渾然不知。
可是,在空寥寥的牢裏,竟聽得有些清晰。
正在這時,牢外傳來一聲微弱的喊聲。
“君上,時辰快到了,仙界的那些小老頭要來巡查牢房了……”
……
亦無塵用手上的法器籠罩住康安的時候,他竟然會覺得手在發抖。
剝離仙骨,只聽人說過猶如百抓撓心地痛苦。
亦無塵輕輕揮了下手施法讓康安先昏睡了,這才接着剝離了仙骨。
看着她布滿汗水的臉,亦無塵竟然覺得心口剛才的窒息感越來越明顯……
對不起……
亦無塵喃喃道。
只可惜,康安聽不到,恐怕也不願意聽到。
那句來不及說出口的喜歡和溫暖,也随着仙骨徹底煙消雲散了。,
亦無塵得了想要的東西,離開的時候,他竟也沒覺得有多高興。直到,隐隐約約聽到牢裏傳來的長長的嘆息,這才覺得自己雙手抖得厲害。
翌日,天晴。
濕暗的地牢傳來一聲聲清晰的開鎖聲,聲音卻猶如鬼魅讓人聽着心底發毛。
随着大門被徹底打開,随即湧入的是萬丈光芒,那些耀眼的白光幽幽的順着牢底,緩緩地照進來。
或許是太久的黑暗,使得康安的眼睛對這些刺眼的金光有些不适應,不禁用手擋了擋,卻還是忍不住朝着光的方向看去。
那些光實在是太強烈太刺眼,康安甚至看不清來人。
只覺得尤其是中央的那一束極致的光中,正緩緩透進來一個莊重的聲音,恰似是緩而有力的宣判:“康氏女子,名安,窮兇極惡,殺人弑祖,天法難容,特處以極刑。”
……
宣判聲剛落,那些灼目的光漸漸幻化成結實有力的鐐铐将康安拴了個結實。
稍顯瘦弱的康安,略顯單薄了些,那些巨大的鐐铐仿佛一條巨大的蟒蛇将人纏繞個幹脆,尤其是腳踝處累贅着的鏈子,幾乎稍有不慎就能将她的腳踝折斷。
牢門緩緩的徹底被打開,只見兩個身着純白色衣着的男子左右個子,将康安從牢底拖出,鐵鐐不時發出的巨大摩擦聲,猶如警鐘!
将她真正被拖出牢底,瞬間撲面而來的新鮮空氣和那些刺眼的光芒,讓康安的一時承受不住,晃了晃神,視線仿佛進入了極白的世界。
什麽也看不到,就連神智也短暫性進入了一個虛無的世界,除了耳邊偶爾出現的幾聲議論聲。
好不容易等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被架在參天的巨大審判柱上。
那高聳入雲的審判柱共分為六段,分別代表六道輪回終生疾苦。
尤其是最下端的那段柱子一直被炎炎的地獄炎火包圍着,熾熱的岩漿仿佛随時都會噴湧而出,将所遇到的一切頃刻間化為虛無。
康安來自人間,自然是被架在人間道的疾苦的段處,身後镌刻的生老病死苦,仿佛烙印一般深入骨髓的旱烙進骨髓,會讓人莫名就被一股疾苦包圍着,說不出口卻還難以忍受。
“最後,你可還有改過的話要說?”白髯老者站在高臺上俯瞰着審判柱上,被栓得結實的康安,眼中帶着些許不屑和鄙夷。
話音落下,康安這才覺得眼前之前極白漸漸隐去,逐漸清晰起來。
只見,翔雲高臺上站着許多人,他們個個面含憤恨,卻沒有一張臉,能讓她目光停留下。
康安呆呆地擡頭看着高臺上的那些人,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些并不值得回憶的過去,冰冷的、無情的卻又深入骨髓的無可奈何和接受。
她就像是一個冷然嘩然的笑話,跳梁小醜的以為可以逆天改命。
可這天底下竟找不到一個相信她、真正關心她的人。
不知道為何,之前恐懼的心,竟真的到了這一刻平靜下來。
心冷了,竟不知不覺竟然笑出聲來。
白髯老者甩了甩浮沉,緊皺着眉頭,不解道:“你為何笑?”
康安卻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
收斂了笑意的臉上竟顯現出從未有過的嚴肅:“我只是笑你們愚鈍,我沒殺我師父,我更對得起天地良心!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有眼無珠,分不清是非黑白,連人都不配做,更何況是還妄想得到?!!”
“真是死到了臨頭還嘴硬!”
“我只是沒有能力可以逆天改命,否則就這麽個飄渺無情的地方,我一定親手毀了它!”
老者氣瘋了,緊忙揮舞手上的法杖,示意身邊的人趕緊行刑。
高臺上的健壯男子,忽然拉起手上足有數十米的弓箭,瞄準康安心髒的位置。
箭已在弦上……
康安靜靜的閉緊眼,因為害怕,微微有些發抖。
“行刑!”
……
劍伴着地獄般的赤炎朝着康安飛射而來。
“不要——”遠遠地方向傳來一聲凄厲的男聲。
可還來不得康安睜開眼,心口已經傳來蝕骨的疼痛襲來,幾乎是頃刻間,那些地獄之火聲勢浩大的從裏至外燃燒起來,眨眼睛已經是熊熊烈火……
漫天飛漲的火勢,幾乎将半塊天燃燒的幹幹淨淨!
一了百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離我遠點
回憶好像正在被拉扯,那些人間不值一提的記憶混淆着,緩緩地猶如針紮一樣,滲透進來,紮得五髒六腑火辣辣的疼。
那短暫的十幾年記憶裏,他們似乎好年少。
弱小的幾乎要被忽略。
……
“怎麽,小安子府上的人又欺負你了?吶!給你拿着,下次他們再找你麻煩,你就打他們”說着,男孩從背後掏出一個木刀給了女孩。
哭得眼眶通紅的女孩,聞聲卻破涕而笑,結果頓挫的木刀,小手比劃了一下,發現還沒有她的手大,可是又覺得還是很高興:“……整個府上,只有你對我好。”
“那當然,我娘說了,我是男子漢,應該保護弱小。”男孩有些自得:“你說說你有什麽願望,我肯定幫你實現。”
“……真的?”
男孩背着手,裝作小大人的模樣:“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我想離開這裏,想去外面瞧瞧,聽人說外面有很多新奇的東西,有一種花竟然可是花開四季不敗……”女孩興奮地絮叨着,臉上甚至還挂着美幹的淚。
五年後。
“我讓你離我遠點!”少年臉上透着為難的神色,終于壓抑不住怒吼道。
聞聲,女孩笑着的臉色有些僵硬。過分偏瘦的身子,顯得比同齡人小了很多。
“我只是想……”女孩沒說完話,只是将手上舍不得吃的糕點,忘少年身邊推了推,打算給少年分着吃。
“你難道不知道嗎?!因為你這幅樣子,他們都取笑我,說你是災星,說誰挨着誰倒黴,你……”即使少年的話沒有說出口完,女孩的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凝固起來,最後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只是,哦了聲,低着頭離開了。
漸漸離去的身影卻讓少年越來越不舒服,賭氣般狠狠地踹了踹腳邊的石頭,扭頭走了。
……
“為什麽你要幫着他們抓我回來?”康安被栓得五花大綁,一旁散落的包袱和散碎的銀子,身上有幾處嚴重的擦傷。
“你先處理處理傷口。”男子蹲下身,要扶着女子起來。
“離我遠點!”康安滿是絕望,突然的吼道:“你怎麽能這樣?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我這麽信任你……”說着的時候,女子哭了起來。
他卻一直看着,從懷裏掏出幹淨的手帕,确認四下無人才小心翼翼的為她擦着。
心中滿是苦澀。
我不能讓你離開,
即使……我沒法說出口,更不能對你好。
可是,你不能離開我,一步都不行!就算痛苦也好,你也要呆在我身邊,一刻都不能離開……
……
一夜未眠的亦無塵最終還是趕來。
自己在人間那些毫無用處的記憶,明明只是短暫的十多年,卻幾乎糾纏了他近乎一夜。
甚至和現在的他混成一談……
讓他覺得恐慌,甚至愧疚。
他只要閉上眼,就能看見康安絕望的神情一直反複的刻印在自己腦海中,糾纏着,讓他不得安寧!
事情應該結束的……
為什麽,還會這麽狼狽。
為什麽,控制不住想來再多看一眼她?
再看一眼,就一眼,就當是給不安的內心,做個了斷。
因為來得匆忙,甚至還急促的大口大口喘着氣,臉上的汗珠稍顯得狼狽了些。
可是,當他來到刑場,整個人像是傻了眼,呆呆的望着那熊熊的火勢。
怎麽,怎麽會這樣?!!
拂歌哪?
他不是要救她的嗎?!
不應該這樣……
不可能!
只見,火勢漸消弱,審判柱逐漸恢複了以前的模樣。
風輕輕飛揚,地上的灰燼極致氧氣,化了個幹幹淨淨。
亦無塵安安靜靜地看着眼前已經恢複如前的光景,甚至有一瞬間讓人懷疑三界之間是否有出現過一個叫康安的人。
亦無塵只覺得仿佛誰也把聲音也關了,世界變得從未有的安靜。
如此清幽的他雙手交叉,無助地絞動着。有些懊惱悔恨,更多是的連自己都不清楚的空虛。和不敢相信……
可是為什麽會覺得眼角有些濕潤……
結束了。
徹底結束了。
是吧。
“主子,芍藥姐姐已經在審判柱跪了十天了,聽看守的人回話,昨天人已經昏過去了。”小童子肉呼呼的手裏還拿着丹藥。
拂歌接過丹藥,不為所動,只是将丹藥送入昏睡在床上的女子口中。看着床上的女子氣息順暢,這才起身。竟然毫不顧忌的俯下身,在她蒼白的唇上吻了吻,似乎則麽也不夠。
一旁的小童子不有憋得臉頰通紅。
許久,才見拂歌戀戀不舍的松開口,轉身對着身後的小童子道:“讓她滾過來見我吧。”
……
不多時,芍藥被人架着來到宮殿,由于長時間的暴曬整個人顯得尤其狼狽,蒼白的嘴角泛着皲裂。眼底下泛着青黑,仿佛下一秒就會昏死過去。
“主人……”即使如此,芍藥還是禮數周全的行禮。
拂歌卻懶得擡眼,只是道:“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屬下,屬下不該妄自行動。”
“知道就好,”拂歌輕蔑地看了眼芍藥,蹲下身,平視跪着的芍藥。修長的手捏起她的下颚:“你該慶幸沒有毀了我的計劃,否則,受得罰就不止這麽多了。”拂歌的聲線有些低沉,聽起來很好聽,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芍藥只感到無休止的畏懼。
尤其是看到他那雙紫色的眼眸,宛如冰窖,不到有半分感情,宛若地獄。
“屬下不會再犯錯了。”
“希望你會是個聰明人。”
“滾吧,休息完畢,去玄女華舞那裏幫我娶件嫁衣。”
“……嫁衣?”
看得出今天拂歌的心情不錯:“經此一役,她與亦無塵緣定三生的緣分是徹底了斷了。”說的時候,拂歌輕輕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變得清晰的月老紅繩。
“主人不是……恨她嗎?” 芍藥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當然,”拂歌笑得更深了:“我怎麽可能放過她?我會讓也嘗嘗當初怎麽都擺脫不了的絕望。”芍藥躺在床上還昏迷不醒的康安,只覺得連背脊都投射着絲絲涼意。
“屬下遵命。”
作者有話要說:
☆、扭曲1
地府*往生殿。
“真的沒有她轉世的記錄?”亦無塵臉色有些難看。
鬼差不由的嘆息,口氣中多了幾分無奈:“君上,都已經查了第三遍了,怎麽可能會錯?!我就是有這個膽子,也不敢蒙您啊。更何況,這個叫康安的人我不知道被我們的鬼差,勾了多少次魂兒,雖然次次都是不得善終,可是每一次都死不成。一點都不誇張的說,若真是她來投胎,我一準能認出來!”
亦無塵沒有接話,只是皺緊了眉頭,臉色不善。
……
是的。
這段時間對他來說卻是煎熬。
稍微想起康安可能已經化成灰燼消失于天地之間,他就覺得心底像是被人用尖刀剜一樣。
他甚至不敢再去藏經閣,
他幾乎受不了這種整日整夜的折磨,總會想起在人間時候的片段。
應該只是愧疚。
無論怎麽說,他也有份害得她枉死。
他一刻都不想再受這種情緒左右。
馬上就要渡天劫了,他不想受到這種負面情緒的幹擾。
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副仙骨,勢必能過了天劫,到時候,他便可以履行和華舞只見的誓言。
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他才來地府查查她是不是已經投胎,若是一家尋常人家,他倒是願意送給她些補償。這樣,心裏就會安慰。
就不會在絕對虧欠吧。
可是如今,竟然在輪回處找不到她的身影?
既然,不在地府,可是三界他也未能感知到她的半點氣息
莫非……
亦無塵正紅的眼眸異常的妖邪。
鬼差補充道:“君上,贖小的多嘴,一個凡人受了極刑也不過是魂飛魄散,還是可以投胎,就是下輩子是傻子白癡而已。可是,你瞧我們這裏根本沒有記錄,你說會不會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誰瞧瞧把她的魂魄扣下了?”
鬼差這話果然跟雨露一樣,直直的滴進了亦無塵的心坎上。
蹙緊的眉頭,更深了。
如果真是這樣,會是誰哪?
康安夢見自己在虛無飄渺的世界跋涉。
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觸及到頭頂的烈日,四周到處是枯死的樹木和白慘慘的枯骨,她甚至看不清腳下踩得是什麽,只覺得燙人灼熱,猶如岩漿。
這個世界裏,好像沒有任何活着的氣息,過分的安靜,仿佛比死還要可怕。
她仿佛能看到自己逐漸被烤幹,也變成了一副枯骨,分秒鐘都是折磨和災難。
康安不眨眼的看着頭頂的天空,慢慢的……
這虛無的世界好像開始輪轉。
眼皮越來越重,終于不再感到任何的苦難。
這時,天際仿佛透過這裏傳來了聲音。
那聲音很虛弱,卻讓她很想挺清楚。
不由坐起身,想離近點,再近點……
忽然出現了一雙有力的手,猛地拽着她,将她從虛無中拉了出來。
“醒醒吧!”仿佛有人在耳邊這麽說着。
“……”
她緩緩地睜開眼,只見房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房裏一派美輪美奂的布局,較之飄渺閣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珠流轉了下,這才突然清醒地認識到“難道她還活着?!
“你醒了。”拂歌輕輕地吻了吻康安的額頭。
過分親密的動作,使得康安不适的想推開。
誰料,手腳非但使不出力氣,甚至連知覺都沒有?!
“不用枉費功夫了,你現在不但四肢使不出力氣,就連說話也是一樣,除了心神還在和一個活死人沒什麽分別。”拂歌在康安耳邊輕聲說着,卻時不時在輕輕地撫了撫康安額上的碎發:“六道輪回的審判柱就算是神仙也會道行受損,更何況是你是凡人,救下你的時候,能不身形俱滅已經算是不錯了。說起來你還得謝謝我,否則,現在你早不知去哪裏做游魂了。”
康安厭惡的皺了皺眉,閉緊了眼,将一切情緒都掩藏起來。
“我知道現在你一定很痛苦。”這時,拂歌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