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7)
一異樣感覺。
知道感覺有人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康安這才驚訝的睜開眼。
正對上拂歌朱唇輕抿,似笑非笑,帶着笑意,眼睛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
“師父怎麽連自己有仙氣護體都忘了?”拂歌指了指四周。
康安這才看着,卻發現各種美麗的魚正穿過他們,明明隔着一層波波的氣流,卻能水全部隔絕在外面,一滴都沾染不了。
……
這次康安是悶了。
還樹立個屁師威,托老天的福,能不讓拂歌覺得她不正常都不錯了。
康安索性,裝作不知道,一路上悶不吭聲,只是拼命的瞅着氣泡外面。
作者有話要說: 改動還算不大~~~
☆、萬事皆有因1
幽藍的海水,仿佛巨大的藍色寶石散發這迷人的光澤,偶爾透過的陽光照得,一縷兩縷偶爾落在珍珠珊瑚上,折射出迷人的光澤。
康安望着氣泡外的景色,不禁心情也漸漸輕松起來。如此美麗的海底,恐怕就算窮極她一生也不可能看到。
漸漸地,周圍的藍色變得黑暗,沉寂的氣氛之後,又過了很久,突然在氣泡重的二人感覺明顯的頓滞。一時間,他們仿佛到了被一層波波的界面給隔絕了。
“師父,我們怕是到了。”拂歌拍了拍還沒理清楚狀況的康安,笑了笑。
這時,只見他彈出一道光線,光線彙聚成了一道符咒,飄飄然的落出氣泡。幾乎與海水接觸的瞬間,便已經化成了一道函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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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剛才還沉寂的海水,竟然一排列的蝦兵蟹!
只見他們人模人樣的走來,在最前方的蝦兵領過黃帖仔細看了看,确認無問題之後,便忽然游走。不一會兒便聽聞一聲隐隐的海螺聲,剛才還阻擋氣泡前進的界面,順勢消失!
赫然,出現的一道猶如高山般雄偉的大門,緩緩拉開。
讓康安吃驚的是,門裏的一切竟然和岸上的一樣,準确些,更像是五光十色的凡間。有光有空氣,只是多了些奇怪的蝦兵蟹将,鲛人,蚌珠,還有些會說話的老烏龜,滿山的珊瑚珠和跟不要錢一樣的金銀珠寶。
走在最前面的丞相服模樣的烏龜正緩慢的,緩慢的二位爬來。
“歡,迎,二,位,仙,家。”老龜說話很慢,好半天才說完一句話。小眼睛卻在瞧清楚來人是康安之後,臉色明顯露出一絲緩慢的不自然。俨然,不太待見她。可是礙于禮貌,龜丞相只能遲緩的抹了抹自己油光锃亮的八字胡,笑呵呵的道:“不,知,二,位,到,我,們,龍,宮,有,何,事,啊?”
“在下要找敖旗。”
果然,龜丞相的臉色更難看了。
好嘛!他至今還記得,那是一百年前,上次這大仙把自己主子揍得龍頭豬臉的可憐樣,主子也因為這件事被龍王罰了十年面壁思過,這才好幾天,怎麽又來龍宮轉悠?!!
龜丞相覺得很不愉快,于是道:“真,不,好,意,思。太,子,出,遠,門,了。”
“那他何時能回來?”
“百,八,十,年,都,不,回,來。”
聞聲,康安不有蹙了蹙眉,怎麽總覺得這龜丞相說話有點不靠譜,于是試探道:“如此……那我也只能先找龍王了。”
龜丞相臉差點翻白眼,找什麽大王,我們大王是你随随便便能見的嗎?!這裏是龍宮!沒聽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呵,呵!真,巧,老,龍,王,也,外,出,了。”
“……”康安也不多說。
只是,靜靜地看着前方不遠處金光四射的龍宮,似乎還能隐隐約約聽到傳來的曲藝聲。
可是這老龜明顯是不想讓她進去。
正當犯難的時候,拂歌卻扯了扯康安的袖子,偷偷眨了下眼。
“……”
“讓徒兒試試。”說着,拂歌面含微笑,走到龜丞相面前,附耳低語。
誰知道沒幾句,龜丞相就面色緊張起來,慌忙閃道:“剛才小仙只是和兩位上仙開玩笑,別說龍王在家我們太子也在龍宮,二位快請!”才分分鐘的功夫,竟然說話如此順溜!!!
康安驚愕的瞪大了眼,十分不解的看着拂歌,小聲道:“你說了什麽?”
“我只說耽誤了天帝的禦旨,小心被熬了湯。”
康安肅然起敬,朝着拂歌樹了個大拇指,果敢的拍了拍拂歌的肩膀,中氣十足的說道:“真是我的好徒弟!”
這次換拂歌挺愛聽這話,竟然順毛的點了點頭,一場乖巧。
龜丞相不含糊的帶路,二人不一會兒就到了龍宮的後花園。
這後花園,果然,遙遙可見,珠光寶氣的高臺上,一個身着滿身錦繡華衣的男子正舉着小酒杯在鲛美人身邊流連。時不時傳來的笑聲,怎麽聽都有點調戲良家婦女的意思。
康安看着那個穿得跟只花孔雀一樣的男人,不由皺了下眉。
難道這人就是敖旗?
怎麽……這麽花!!!
記得那個叫軒轅鏡在夢裏提過這個人,應該是她在三界最信得過的人。可怎麽是這一副敗家子的德行。根本和她口中說得信得過是兩個版本,最讓康安一頭霧水的是,瞧他這架勢,顯然是很不待見現在的她。
這讓康安不由疑慮起來,難道是自己聽錯話?
只見,龜丞相不敢怠慢緩步走到男人身邊,附耳在耳邊低語了幾句。
說話的時候,花孔雀微挑的眼波,似乎偷偷朝着康安這邊瞥了下。
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男人一點要搭理康安的意思也沒有,只是揮了揮手示意龜丞相退下:“什麽奉旨?!本太子剛從天界回來……讓他們等,就說我暫時沒心情。”說完,依舊拖着腮,興致昂揚摟着鲛美人,欣賞的蚌精翩翩起舞,揮動衣袖。
男人似乎聊準了康安是有求于與他,所以明擺着是給她一個下馬威,愛答不理的模樣,實在讓人覺得讨厭。
可是,康安也只能忍。
就這樣,康安和拂歌一站就是三個時辰。
終于,知道敖旗不知道打了第幾十回哈欠,這才終于懶洋洋的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衆多宮舞女退下。
偌大的水晶宮總算是安靜下來。
站在門庭處的康安和拂歌顯得格外的突兀,龜丞相似乎也覺得自己家太子實在有點過分,怎麽說也是天界上仙,所以不得已又吊高嗓子提醒道:“太子,蒼九上仙和拂歌上仙已在宮內等候很久了。”
敖旗半眯着眼這才慵懶的擡了下,望了望庭外依舊站着耐心等候的“蒼九”,似乎有點意外,怎麽今天這麽老實?
他和她認識了快一千年了,羽化登仙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個老師。
那時候,他正年少輕狂,喝了點酒之後……不過對着她說了點溢美之詞……咳,好吧,後來想想也有點調戲的成分,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怎麽就瞎了眼,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是,她至于上手直接扯着自己的美麗的龍須一下子就活生生的扯斷嗎?!
害得他被當成蛟,活活被東西南北海的小龍王笑了好幾百年!
後來趁着蟠桃宴找這個死丫頭報仇雪恨,每次都被揍得龍鱗掉了好幾片,鼻青眼腫的回龍宮,又一次更過分臉龍犄角都被打歪了……想起以前真是一把辛酸淚,這位姑奶奶真是多見一眼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怎麽突然這麽這麽安分守己,要是換做以前邊,估計早就揪了自己龍鱗了!
好吧,見她難得這麽順眼,敖旗也不好意思多難為,邊裝模作樣的站起身:“呦?這不是蒼九姐姐嗎,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
康安就挑了挑眉,越發覺得這個叫敖旗的人,是有點欠揍。
“只是許久不見,所以想和老朋友聚聚。”康安盡可能表現的真誠。
這話一出,讓假模假樣的敖旗吃驚不少,丹鳳眼瞪得渾圓:“你吃錯藥了吧?!!喂!要真是,趕緊找太上老君要點藥喝喝,可別再我們龍宮發神經。”
康安覺得自己的火氣是蹭蹭的往上竄,眼睛瞪得渾圓!
敖旗卻不依不饒,跟看神經病似得看着康安。
“……”
“我有事相求,想和你單獨談談!”康安咬着後槽牙,說道。
敖旗擰了擰眉,仔細辨認這般看了看康安,漸漸,懶散的眼神有點退卻,少有的嚴肅。
“請。”收斂起痞子氣的敖旗,多了幾分威嚴。
康安正要趕着進去,拂歌卻在身後開口,詢問道:“不如讓徒兒也跟着……”
“你在這等着就可以了。”
“……”
這次拂歌倒是異常聽話,竟然真的再庭外等候。
只是康安沒有看見離開口的拂歌,臉上漸漸浮上的那層高深莫測的神色,哪裏還有少年的稚氣懵懂。
作者有話要說:
☆、萬事皆有因2
拂歌低頭看了看掩藏在自己袖口那個破碎的招魂牌,紫色的眼眸浮現出一絲詭異。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一直苦心在三界找了這麽久,終于,終于找到了。
他終于可以回到這裏,再見到那時候的她。
即使,知道突然出現的招魂牌充滿了詭異。
這令牌他苦苦尋找了三百年,也從未見過,卻偏偏在秦王歸為,他找到蒼九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出現了……
明白說不定這是有心者的圈套。也明白,他不應該跟來,而是在仙府坐以待斃。
可是,他卻無法控制住心中的渴望。管他是誰布得局,他竟然還覺得有些感激,能讓他再見到她一眼。
那個他無數次在夢中都無法再看到的人,無數次想改變那天發生的厄運……。
無盡的貪念,讓他四肢百骸都叫嚣着渴望!!
他渴望她!
即使下場是灰飛煙滅,他也要和她一起,誰都無法再讓他們分開。因為,他早已經不是三百年前那個不喑世事的毛頭小子!
亭內。
偌大的珊瑚庭院只剩下康安和敖旗。
敖旗也不打算繞圈子:“你究竟是何人?”
突然被這麽一問,倒是讓康安一驚。
“我們龍族可以看到人的真身。你魂魄裏的人魂太重,即使模樣一樣,可是差是毫厘失之千裏……”敖旗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扳指。
康安被猛然這麽一問,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敖旗見康安語塞,以為是心虛。
下一秒,已是金光一閃,猛然顯出真身的敖旗化身成了一條巨大的勁松,伸出的龍爪輕而易舉的将康安緊緊抓住:“竟敢冒充上仙,究竟是何方妖孽?!”
龍爪即使沒有用力,但是沒過全身的壓迫感,還是讓她覺得恐懼。
敖旗居高臨下,冷冷的看着已如蝼蟻的康安,漂亮的金眸眼中哪裏還有之前半點的慵懶:“說還是不說?”冷漠的口吻,仿佛像是可以輕而易舉捏死一只螞蟻,命如草芥。
康安忍着髒器擠壓的窒息感,一字一頓的說道:“就算我說實話,恐怕你并不相信。”
“……”龍爪的力道似乎一點沒有流失,反而開始加強,也許下一秒就會将她捏成肉泥。
“我就是蒼九!”
“……”
“啊——”鋪天蓋地的疼痛感使得康安不由喊出聲,她剛才甚至能聽到骨骼因為擠壓發出的咯吱聲。
“真的!我說得都是真的,我是蒼九,轉世後的蒼九!!”
話音落下,敖旗俯瞰着康安痛苦的臉,似乎在考量,可是龍爪的力道卻沒有再加強。
“我憑什麽信你的鬼話?”
“我不知道怎麽說你才相信,但是我發誓,所說的話句句屬實!”
“……”
敖旗沒有出聲。
良久,康安卻覺得緊握着自己的龍爪的力道在減少,直到最後力道盡失,化成一道光線,消失不見。
敖旗蹲下身,看着還在大口喘着粗氣的康安,似是在考量。
法術變幻也不過是外貌想象,可元神是騙不了人的……
更何況,蒼九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就憑這個丫頭的法力根本傷不了她分毫。難道……她真的是來自百年之後。
“你名為什麽?”
“啊?”
“問你的名字。”
“康安。”
“還真夠普通的。”敖旗說話間,卻又幻化成人形,唇角帶着幾分笑意:“……不過,倒是也符合她的性子。”
“你來找我做什麽?莫要說和老朋友敘舊。”
“我想看三生石。”
路過曲徑幽深的冰亮如鏡的水晶路,在雲遮霞蔚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口枯井。枯井上纏繞着許多早已枯死的藤蔓,這和天賜寶盆的龍宮實在相距甚遠。
只見,敖旗伸手一點點剝開枯井上的藤蔓,這才露出枯井本來的模樣。
井很深,井口邊上矗立的是被上寫着“天地玄機”四個古字。
康安扶着井口往裏面望了望,除了感到撲鼻而來陣陣寒氣。
這時,敖旗忽然拿出一塊銅鏡,丢進井口裏,很久都沒有聽到銅鏡落地的回音。
敖旗示意康安稍微後退,這時只見透過深海傳來的縷縷幽深的光,漸漸地都彙集到枯井中,不多時已經是溢滿微弱紅光。
正當康安好奇不已,敖旗手停在光圈中,忽然從錦靴裏拿出一把匕首劃破自己的手臂,立刻從臂彎裏流出鮮紅的血,緩緩地滴落在深井中。
漸漸地只見,那些溢滿的光圈忽然開始凝固,居然化成了一池滿滿的泉水。
清透透亮的泉水一點點的滿處,所到之處,就連寸草不生的枯地都成了一片小綠洲。
“會游泳嗎?”敖旗開口詢問道。
“……。”康安不禁搖了搖頭。
“那就憋氣。”說着,敖旗忽然拽着康安丢進滿井中,即刻,自己也一縱身越如井中!
不多時,井口裏的水竟然随着兩人的躍入又開始漸漸凝固,化成之前一道道光柱,崩裂成萬道碎片,轉瞬間,又恢複成普通模樣,連之前被敖旗扯下的藤蔓,也又重新排上井口,将它覆蓋的嚴實。
井中,撲面而來的水直嗆得的人窒息,康安攥緊了拳頭,好酸的眼裏有溫熱的眼淚橫飛出來,浸在水裏。
這時,忽然一波巨大的水浪襲來,康安驚愕的在水中睜開眼。
只見一條巨大的金龍将康安攥在龍爪中,急速朝着宛若黑洞一般的井底而去。
不知是不是太過于快速的緣故,康安甚至能感覺到貼着她飛逝而過的時間,宛若星河一般,炫目缭繞。
就在康安覺得口中憋着的氣再也忍不住的時候,金龍忽然躍起卷着水浪就曝露在空氣中。
撲面而來的空氣讓康安連喘了好幾口粗氣。
半響才緩過神,此時的敖旗已經幻化成人形的模樣,愛美的撥了撥自己有些沾染濕的袍子。
“喘夠了就随我來。”說着就往山洞身處大步走去。
康安眼淚嗆得通紅,好不容易才換了點勁兒,身上的衣服全都濕噠噠的搭在身上,站起身時候留下一長溜的水漬。
她這才驚奇的發現,那口徑通往的竟是一處白玉行程的山洞,洞口就是深井中的水。
水仿佛被刀切開一樣,也不流到地上,仿佛平面鏡一樣隔絕了兩個世界。
一個是深水,一個是山洞。康安伸手戳了戳,那些水偶爾溢出來兩三滴,好是神奇。
“還愣着幹什麽,洞裏的麒麟醒了你我就倒黴了。”早已不見人影的敖旗聲音不時傳來。
康安撇了撇嘴嘴,緊忙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三生石頭1
倆人一直沿着一條瘦長而狹窄的路緩緩前行。
過分的黑暗讓康安感到不安,除了兩人勻長的呼吸聲再去其他,等濕噠噠的衣服走到了全幹,也不見山洞到了盡頭。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眼睛幾乎已經完全适應黑暗的時候,他們面前突然出現了微微的光。
靠近光越來越近,成了一面羊脂般的白玉牆壁。只見,牆壁被紅色的絲線攀附着,那些紅色的繩子就算說是有上萬條也不過分,千絲萬縷理不清楚。
玉璧上,隐隐綽綽顯現着三個熒光色的字。
“三生石?”康安不由念出聲。
敖旗拿眼角劃拉了下看着康安,神色有些嚴肅。
康安卻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這東西不是在地府嗎?”
“這裏确實在地府。”敖旗異常平靜道:“咱們現在已經站在地府了,不信繞過牆壁往前看看,是不是忘川河?”
忽而一陣陰風吹得康安渾身一哆嗦,不由幹咽了口唾沫。
康安試圖靠近,可是還未繞過三生石,耳邊不斷湧現一聲比一聲清晰的凄厲哭聲,還有不時傳來的涓涓水聲。
“怎麽真不去看看?”敖旗低頭理了理自己華麗麗的袖子。
“還是算了。我心裏素質差,老實站在這就成,反正早晚一天都得去。”
“倒是挺識相。”敖旗這時,伸出手輕輕的瞧了瞧石壁,只見攀附在石壁上的紅繩漸漸消失,石頭漸漸發出溫潤的白光。
“三生石上雖然刻着三生,前世、今生、來世,但是照三生石卻有一個忌諱,三界無論仙凡妖都看過三生石都要去奈何橋喝一口孟婆湯,否則就會有不祥的事情發生。你要想清楚,就算看了還是要喝口孟婆湯,看和不看都是無意義的,說不定賠了夫人又折兵,一不小心喝多了連帶着本來的記憶也丢了,得不償失,你可要想清楚?”
康安望着眼前的石頭:“如果真如我之前在夢境裏看到的,我這一世也活不了多久,下一世也會落得個被處以極刑的結局,已經是這麽壞的地步,我不信還會有必這更壞的結局。你剛次不是說了,喝多了口孟婆湯變回忘掉本來的記憶,那若是我少喝了哪?也許是一條活路。”
敖旗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康安,垂下眼角輕笑,讓人無法翹楚他真是的神情,卻微微側身,讓開距離。
康安走到三生石前。
“身前身後事茫茫,
欲話因緣恐斷腸。”
石壁右下角镌刻的幾行字,愈發明顯。
這時,忽然石壁漸漸如水的波紋化來,一點一點回到過去。
……
一千年前。
蜀山夜色濃重,光線暗淡。
明明無風,可是山門後的鎖妖塔四角鈴铛發出一陣陣聒噪的響聲,就連鎮山的寶劍也開始發出嗡嗡的聲響,幾乎要從劍鞘中飛出來。一切仿佛都在極度壓抑中扭曲。
烏雲遮日,雲彩成了血紅的顏色。
突然,鎮壓塔的風鈴驟然炸裂開來!伴随着數丈的妖怨之氣直沖雲霄,彙聚在天空上空仿佛臉天空都染成血色。
此時,一旁把手大門的巨人這才警醒,慌忙拿起自己的斧頭,臉上難掩慌亂的神色,大吼了一聲:“糟了,邪氣出鞘了!”
……
此時,卿雲觀內。
一群身着白衣的道人分別站在觀內兩側,臉色無不凝重,窸窸窣窣的偶爾發出協議論和嘆氣聲。
“這下可糟了,怎麽讓他出來了?”
“明明已經封印快三百年了……看來天地人間注定要有一場浩劫。”
“是啊,你看看這幾乎快将天都染紅的血色,足見他怨氣慎重。”
“上次封印的時候,要不是大師兄助陣怎麽可能封印得住,可如今大師兄已經羽化歸了仙界,成了仙界上仙,身份何等尊貴,哪裏還會記得我們……如今憑師父現在的功力,恐怕兇多吉少……”
“幸好大師姐和三師哥還在這裏,興許能拼一拼。”
“……是啊,大師姐的修為絕對不在大師兄的修為之下。”
“蜀山,說不準還有希望……”
“……”
“噓!小聲點,師父出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觀臺高出,一個白衣老者,甩了甩手上的拂塵緩緩走上前,高高豎起的一絲不茍的白發讓整個人顯得嚴肅許多,眉宇間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
觀內立刻噤了聲。
“拜見師傅。”整齊劃一,如雷貫耳。
老者的臉上多了幾分憔悴,眼睛深深望着百餘名低下頭的弟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異常平靜:“蜀山已不是當年聲勢顯赫的蜀山。”
衆人雖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被冷不丁的這麽直接戳穿還是接受不了。
“師父!”衆人不由擔憂。
“也怪為師自己,學藝不精,始終不能參透蜀山道術的奧妙,才會讓妖邪有機可乘,”老者說得時候,聲音有些發抖,蒼老的臉上難掩悲憫的神色:“可憐這人間蒼生,恐怕只能任憑妖孽霍亂世間。”
“……”諸位徒弟都沉默不語,低着頭,有的嘆息,有的也只是攥緊拳頭恨自己愚鈍。
卿雲觀內,只剩下一陣長長的沉默。
良久,老者的視線落在站在他左手旁的蒼九和她身後的軒轅鏡。
似是在掂量,猶豫再三,最後終于化成一道常常的嘆息,認命般,示意衆先散去:“小九和鏡兒留下,其餘人先散了吧。”
衆人竊竊私語,卻還是各懷郁結神色離開。
直到整個卿雲觀內只剩下,蒼九和軒轅鏡二人,老者才開口:“你們從今日起便不再是蜀山的弟子了。”
“師父?!!”軒轅鏡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老者,這聲音在寂靜的觀內線的格外的清亮悅耳。
老者聞聲苦笑了下。
說話的男人一身白衣,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修長,明眸皓齒,容貌俊美。
只是這模樣竟然和亦無塵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成了紅褐色,無論誰看恐怕都會是一個人。
老者不由看着站在身後面色凝重的蒼九。
此時的蒼九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可是稚嫩的臉上卻帶着少見的沉穩,只見她只是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緊緊抿着唇。
“……為師之前替你們的婚事蔔過卦。卦上說你們會遭逢一個大劫,倘若過了此劫,你們會白頭終老,若是不能便是勞燕分飛,永世難見。為師怕這一劫就是……”
話音落下,一旁站着沉默不語的蒼九,臉色更難看了。
“師父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就要逐我們出師門?!”
“……”
老者也不回答,只是眼神有些複雜,背着手,眼神偷着滄桑:“你們都是為師一手帶大的,師父最欣慰的就是看着你們個個都這麽本事。
以前是你們大師兄亡痕,為人有些急功近利,為師一直很擔心他會在名利上栽跟頭,可是現如今已經位列仙班,成了聲勢顯赫的上仙,恐怕以後也沒有什麽世俗之物能讓他瞧得上,為師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如今,為師的心事只剩下你們的婚事。”說着,只見老者從修口氣掏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原來是一個錦紅色的喜帕,甚是好看。
“本想看着你們成親,只可惜師父沒這個福氣了。這個是為師像織錦仙子求的,說是成親了時候當蓋頭能圖個喜慶,你們帶着就當是為師的一番心意。”
“師父!!”軒轅鏡不由出聲。
“……”蒼九卻低着頭,讓人看不出神色,只是眼角有些微微的濕潤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察覺。
“大難臨頭,趁着還些時間,等一切平靜了,你們還是走吧,快走。”老者說完,便背過身去,朝着觀外走去。
“師父,如今大敵當前,徒兒怎麽可能舍蜀山而去?”軒轅鏡突然跪下。
“師父能應付的了,快走!”
“徒兒一定會伴你左右,與蜀山共存亡!”
“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為師已經打算帶着蜀山諸弟子暫時避避風頭,你們走了之後,我自會安排。”
“走吧,走!!”頑固的語氣不容人質疑。
軒轅鏡卻頑固不離開,着急的看向一直站在身後一言不發的蒼九。
“阿九,你怎麽不說話?”軒轅鏡的言語中透着幾分急切和不解。
此時,蒼九才擡起頭,眼睛有些通紅,卻安靜,道:“我們還是走吧。”
軒轅鏡簡直不敢相信的看着蒼九。
蒼九雙唇動了動,竟不敢看軒轅鏡的眼睛:“師父不是也說要帶着蜀山弟子躲一躲嗎,我們不過是先一步離開,何況,我們先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等找到完全的方法再回來也不遲。師父尚且要逃離蜀山,你以為你和我的實力,能阻止那魔物嗎?”
“……”
“……我聽聞終南山有位得到高人,說不定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
“真的?”軒轅鏡半信半疑。
“我何時騙過你。”
軒轅鏡一雙猶如暗夜的眼眸這才露出欣慰的笑意,這才起身,伸手習慣性揉了肉蒼九的頭頂,緊忙離開了。
“……”
只剩下蒼九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笑得欣慰的師父。
“師父,對不起……”說的時候,蒼九已經淚流滿面。
“傻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三生石頭2
師父曾經說過,
亡痕、蒼九、軒轅鏡三人中,蒼九的仙緣是最強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知道什麽時候其實她的修為早已經超出他這位師父。之所以至今無法羽化登仙,這裏還有很多無法割舍的東西和人。
尤其是,軒轅鏡。
正如師父蔔卦說得,她也曾經為她和軒轅鏡蔔過一卦。
明明已經是過了很久的事情,可是她卻整日忐忑不安。
軒轅注定不得善終。
正如師父所說他們會遭逢一劫。
只是師父沒蔔出,這一劫就是這一劫,她蔔得挂更精确,卦象陰陽,陽為兇險,陰卻半數轉機。
劫,已經到了。
她不想他出事。
自私也好,懦弱也好,即使放棄整個蜀山,她也不想他出事。
所以,她必須和他一起離開,遠遠地,躲開!
三生石上,畫面輪轉。
此時的蜀山,萬籁蕭條。
一地的屍骸。
腐爛的屍體冰涼的血已經幹涸,道觀也早已經燒得只剩下殘骸,一切都變得破敗不堪。
滿身血污的軒轅靖一遍遍的在屍骸中尋找,赤紅色的眼睛充斥着掩藏不住的震驚和悲傷,整個人繃得緊緊地,宛若枯枝随時會斷裂一般。
這時,皚皚的屍骨中,他崩潰的神色一淩!
那片熟悉的灰色衣角,使得軒轅鏡整個人像是傻了。
顫顫巍巍的靠近,卻在離那道袍最近的時候,忽然不敢靠前。即使蹲下身,也是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卻依舊可以分辨出熟悉的輪廓。
“師父……”聲音裏似乎帶着幹啞的血腥。
軒轅鏡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
此時,随後趕來的蒼九,遠遠地站着。
可當她在親眼看見眼前一片的駭人的景象之後,整個人也愣在原地了,所有的東西仿佛有一瞬間都變得模糊,除了偶爾伴随着軒轅靖的哽咽聲。
蒼九不敢相信的一步步靠近……
黯淡,震驚!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小心翼翼一點點拂去那屍首上的灰塵。
如今,身首異處的師父,無論再怎麽呼喚也不會有半句回應。
幹裂的唇角張了張嘴,最終化成眼角緩緩流出的淚水。
“你滿意了?!”軒轅靖忽然悶悶的說道,幽靜的雙眸帶着悲痛,絕望的看着蒼九:“死了這麽多人,你終于滿意了?”
“……”
“從小到大,我什麽都依你,都讓着你,因為我總覺得無論你闖出多大的簍子,我都會願意和你一力承擔。”軒轅靖擡頭看着蒼九,眼睛通紅:“可是這次我無論怎麽都說服不了自己原諒你,也更不能原諒自己,為什麽當初會信你的鬼話?!
你說你去終南山找仙人結果你和我卻是成了懦夫茍活,成了徹頭徹尾蜀山的叛徒!!……呵呵……現在想想,我怎麽這麽傻,連這麽憋口的謊話都願意信你?!!”軒轅靖厲聲道,越來越失魂的眼睛,訴說着他的痛苦和絕望:“是是邪魔害死了師父,可你卻是罪魁禍首!!”
“……我……不想的。”蒼九已經是滿臉的淚水,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的。
她沒想過蜀山會變成如此,她以為他們也會四處逃散……
她明明只想和軒轅度過殘生。
她沒想過害死師父……
……
“……這裏這麽多人,這多人啊……“軒轅鏡也哭了,只是淚水似乎好不可預知的時候留下:“他們都這麽信賴我們,一定以為我們也會陪着他們一起面對這場浩劫,可我們哪?我們該死在這的……”軒轅鏡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說着,軒轅靖突然輕笑出聲,臉上的痛苦卻再難掩藏,淚水順着臉頰流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蒼九傻站着,早已經淚流滿面卻依舊緊緊抓着軒轅靖的手。
軒轅鏡猛然重重地甩開了,掩藏不住一臉的延誤,這可能是從小到大他第一次甩開她的手。
“……你起碼得告訴我一個理由!一個能騙我相信,讓我知道我愛的人不是這麽一個貪生怕死,無情無義的人!就一個理由,也好讓我能找個借口原諒你,也原諒自己……”軒轅靖用力地咬住了嘴唇,雙手握成拳。
“……”蒼九緊繃着的唇,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只是一雙眼通紅通紅的,淚珠緩緩往下淌。
她怎麽能說出口,怎麽能說出他也會死,而她只是舍不得他白白送死。只是她料不到,師父會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