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8)
場浩劫而死,也料不到會有這麽多人因此而死,她當初只是想留住他的命,然後再回到蜀山,回到這裏……
遲遲的安靜。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
天色越發的陰暗,仿佛要換了天一樣。漸漸地,天空下起了大雨,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沖刷着地面,成了紅色。
蒼九低頭看着從袖口滑落下的喜帕,那麽刺目的紅色,讓人覺得害怕……
雨越下越大,
蜀山上,不斷落下的雨滴砸在水坑中濺起一朵朵水花,不知不覺地上的水也越來越多,沖刷着滿山的屍首,那些血色彙合成一條條泛着豔紅的小溪。
蒼九一直這麽站着,失了魂一樣。
這時,卻忽而打過一道閃電!
巨大的響聲,響徹天地。
猛然的雷聲,使得木頭人一樣的蒼九恍然一驚!
望着已快消失不見的軒轅鏡……
早已經凍僵得臉仿佛忽然想到什麽一般,眼眸中剩下了掩藏不住的驚恐。
“軒轅!軒轅!!”蒼九拼了命朝着軒轅靖離開的方向跑去。
不可以去找邪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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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
“……”
近了,再近點,再近點就能抓到他。
……
蜀山的路本就不平坦,再加上泥濘,本就難走的路變得更難走了。
蒼九一時身形不穩,幾乎從山梯上滾下來,連栽跟頭了幾個跟頭才停下。身上的喜服早成了泥土的顏色,誰知人剛爬起來,甚至不做停頓,人依舊追着軒轅鏡離開的方向追着。
“軒轅,軒轅……你不能去!”抓到了,真真實實的感覺軒轅鏡的手又重新落入自己的手中。剛才慌亂的心,好像直到這一刻變得平靜許多。
軒轅鏡明顯感覺到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發着抖,好像在用勁渾身的力氣才止住內心的恐懼。要換做以前,他一定舍不得她有半點不安。
可是現在……
即使,反複在心裏告訴自己,也許這些只是巧合……可是這些借口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此時此刻的他根本面對不了她。
他愛她。
也許從師父将他帶到蜀山修行,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
他們一起長大,
一起學習仙術,
一起哭,一起笑,
一起度過了這麽多日子……在他的記憶裏面從未有過她的缺席。
他也暗暗發過誓,會傾盡一生對她好,保護她,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都願意。
可是正是這樣,她犯下的錯卻更不能原諒,他過不了自己這關。
除非……
那個罪魁禍首血債血償,否則他真不知道以後怎麽面對她?
“軒轅,別去。”
雨下得很大,幾乎聽不清楚說了什麽:“別去,你贏不了的……你會死的……”蒼九帶着哭腔,雨落盡眼裏分不清楚是眼淚還是雨水。
軒轅靖緊緊抿着唇,眼睛卻一直看着前方,甚至不敢看蒼九一眼。他知道,也許哪怕只需要一眼,他都會心疼。
“……從小到大我沒求過誰,就當我求求你,別去找他,你贏不了的……我什麽都沒有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就當是為了我,別丢下我……別丢下我一個人……”蒼九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說着,心裏的愧疚和恐懼仿佛成了一張巨大的網,越收越緊,讓她覺得心裂般的疼。
“……別讓我真的恨你。”
軒轅鏡沒有再說話,只是用力将蒼九握緊的手一點一點的推下,甚至連頭都沒回,只留下一聲只有自己聽得清楚的長嘆,還有混入雨水裏的眼淚,倔強的離開了。
蒼九一個人站在雨水裏,卻再也控制不住,終于嚎啕大哭起來。
終究,她誰都阻止不了……
她以為可以逃得過命運,可惜終究只是一個跳梁小醜,明明誰都救不了,卻将自己輸得一幹二淨。
作者有話要說:
☆、三生石頭3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
可是,蒼九依舊傻站在原地,神情木然,原本一雙靈動的雙眸思科卻如死灰一般,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夜幕降臨,又迎來日出。
時間好像停止了,她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關閉了,只是傻站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麽。
擔心和害怕幾乎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不想軒轅鏡也出事。
……
“師妹。”
只見,身着黑衣紅秀錦文的男人,嘴邊噙着的笑意更深了,走下坐騎,手輕輕地撫了撫幼年的彩鳳的漂亮的羽毛。
“……”蒼九茫然地看着眼前這個宛若帶着萬丈光芒的男人,只是麻木的眨了眨眼睛,竟似沒有看見一般。
“怎麽幾年不見,卻已經成了這副鬼模樣?”男人對蒼九的毫無反應似乎一點不以為意,反而緩步走到她身邊。
“這場浩劫……或許,師兄我可以幫你。”
話音剛落,蒼九猶如死灰般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絲異動。
“作為交換條件,我需要一個棋子。”亡痕毫不避諱,直接說道,要知道她這個師妹身上可帶着百年難得一見的仙骨,若不是因為她眷戀人間,不愛顯山露水,說不定早自己一步已經成仙得道。
“……”此時的蒼九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究竟是人還是棋子,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只是拼命的點頭。
“……事成之後,如若不然,師妹你必将萬劫不複,永堕孤煞。你可願立誓?”
蒼九緩緩地伸出手,撿起地上泥濘不堪的劍,眼都不眨的劃開了自己手臂,赤紅色的鮮血滴入泥土中。
“我蒼九立誓,若能大仇得報,就會軒轅鏡,勢必為師兄所用,如為此誓,必定粉身碎骨,落入輪回,永堕孤煞,不得善終!”
亡痕滿意的笑了,看着未來大業棋盤上,最重要的“棋子”。
“師妹如此衷心,師兄也得送份見面禮,這個彩鳳靈性非常,我便将它送你作為坐騎。它自會将我們帶去該去的地方。”
彩鳳一聲啼叫。
已經帶着背脊上的蒼九和亡痕已經飛出萬裏。
雲霞穿梭中,不多時,蒼九就在一從竹林裏看到了軒轅鏡的身影。
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
可是,心卻越跳越凰。
眼前的軒轅鏡已經渾身是血,落在白色的衣服上線的格外刺眼,可是他卻還拼了命用劍撐着身子,眼波平靜。
蒼九驚恐的看着,仿佛血液正在身體裏一點一點的流逝,連心跳都停止了。
彩鳳停駐在竹林邊,蒼九翻山下了彩鳳便瘋了般朝着軒轅鏡飛奔而去。
“你怎麽樣了?”
“……”軒轅靖卻不回答,眼睛依舊直直的瞪着前方,血從唇齒間不斷的溢出來,就好像是一尊已經沒了生命的雕像到了生命最後的極致,只會本能的撐着,關閉了所有的感官,只剩下要和眼前的這個人同歸于盡。
可是人卻已經毫無生氣。
……
“……真是不知死活。”竹林不遠處,只見那人一身冰紫色的蝠紋勁裝,腰間紮條同色金絲紋帶,黑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着,猩紅的眼眸帶着邪氣卻又掩藏不住與生俱來的高貴。只是俊美的臉上還帶着些稚氣。
那男孩邪魅地舔了下手背上沾染的血,猩紅的眼眸猛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紅色,邪氣更深了:“你這丫頭,你也是來送死的嗎?”
蒼九沒有回答,明明覺得自己應該掉下眼淚,可是不知道為何眼睛灼熱的生疼,卻絲毫丢熬不下來。
小心翼翼地扶着軒轅鏡躺下。
可是,軒轅靖的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早沒了意識,唯有斷斷續續的依舊淌出的鮮血還有些熱度。她愛惜的用袖子一點一點擦去他嘴角不斷湧出的血,可那些血怎麽都擦不完……
那瓶子很漂亮,白玉之地,帶出來的金丹更是香氣四溢,一看就知絕非凡人之物。
“會沒事,一定會沒事的……”蒼九反複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早就聽不見的軒轅靖說。
“大師兄給了我續命的丹藥,你一定會沒事。”蒼九手顫抖的不像話,扶着軒轅鏡,許久才服下。
金丹落入口中,很快他的體內發出一種祥和的光,光由暗轉強,再到漸漸暗淡下去。軒轅靖口中的鮮血止住了,一直瞪大的眼睛也緩緩合上,除了依舊毫無生氣的臉之外,只剩下半口氣息。
活死人般。
蒼九低垂着頭,終于,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軒轅靖臉上:“……對不起……我只能救你這麽多。”
仙丹不能起死回生,只能吊着他的一口氣。
逆天改命的事情,恐怕沒幾個仙家敢這麽做。
不過,這樣蒼九已經很安心了,不管以後會不會軒轅鏡會怎麽樣,她都願意傾盡一生陪着他,只要他願意。
……
蒼九緩緩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是表情過分的平靜。
男孩卻笑意更深了,豐神俊朗的神色讓人咂舌。
“沒想到蜀山還有個漏網之魚,當初若不是你們使詐,我怎麽可能被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困在鎖妖塔。我發過誓,若是有朝一日還能走出塔內,我一定要将這些恥辱我一定會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蒼九拿起軒轅鏡落在地上的劍。
“拿命來償吧。”
男孩仿佛聽到了一句無比可笑的笑話:“我秦塵倒真想看看你一個凡人有何能耐!”
風吹過,卷起了竹林的落葉,蒼九的發絲被風吹動了些。
這時,執劍的手上忽然萦繞起一條條紅色的光,宛若綢帶飄動,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凄涼肅殺。
秦塵微微挑了挑眉,不由心念道,死丫頭有點本事?
不由也終于拔起手邊的紫霄寶劍,目光在看着蒼九的時候,已經多了幾分慎重。
蒼九舉起手上的劍,此時被緞帶光纖圍繞的劍鋒芒乍現,無限光華,迎風揮出,一道鋪天蓋地的寒光鋪天蓋地的朝着秦塵襲去。
秦塵揮動手上的劍氣,那寒光活生生被劈斷成兩半,掃過的竹林瞬間被夷為平地。
此時的蒼九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已煥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狠戾,明明該讓人覺得可怕,卻又美得耀眼,仿佛是一株開在黃泉的彼岸花,凄厲卻又美豔動人!
……
幾招下來,秦塵竟不覺得自己占上風。
微微調整了下呼氣,沖天而起,化做了一道飛虹,變化莫測。
蒼九畢竟是個凡人之軀,就算天分再高注定總會有極限。
漸漸地,逼人的劍氣落了下風。
秦塵瞅準時間,腳步一溜,後退了幾步,低語吟唱出咒文,那些咒文宛若符咒一樣字字朝着蒼九西區。
蒼九躲閃不及,被重重砸在身上,她只覺得雙臂一震,甚至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整個有身子被擊了個粉碎,手上的劍握不住,腳如棉花一樣,整個人重重的癱軟在地上。
即使心再不甘,可是卻再難以站起。
秦塵順勢揮劍,紫霄劍直接的沒入了心口,毫無留情。
……
簡裝,秦塵自得笑了,眼眸猶如曜石般奪目:“論資質你也算不錯了,你那個師父也我不過過了百招,至于那個男人也就是數十招,已經耗盡氣力,至于你……呵呵,終究還是要落得個死字。”說完,便要抽出插在她心口的劍。
誰知,此時癱軟的蒼九忽然翻身而起,一劍長虹突然化做了無數光影,向秦塵當頭揮去。
這一劍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因為極快,極近,根本來不及躲閃。
頃刻間,火光四濺。
蒼九手中的劍氣不偏不倚的刺入秦塵的心口。
随着一聲悶哼聲,只見秦塵重重的倒在地上。血如注般,緩緩擴散開來……
秦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蒼九。
傷人一千自損八百!!
……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躲過自己的劍?!
那雙明顯哭過的眼睛,猶如黃泉路上的曼陀花,沾着濕潤的細雨,卻豔麗的美豔。
“我說過,我會血債血償。”蒼九波瀾不驚,緩緩道,甚至絲毫不覺得自己身上駭人的傷口。是啊她還有仇,還有不得不還的仇,哪怕她現在在地獄她都得爬出來,否則她怎麽敢死……
秦塵依舊還在震驚中,不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帶着點不可思議,又帶着切骨之恨,可是無論怎麽樣,眼前女人的模樣卻已經印在心中,再難抹滅。
蒼九忽然起義,束魂的牢籠一道道入利刃紮入秦塵體內,困頓着魂魄毫不動彈。
“有種你殺了我!!”
“殺你?殺了你,我師父,蜀山的弟子能活過來嗎?他能安然無恙嗎?太容易……”蒼九忽而笑了,哪裏還有半分像人,臉上綻放的笑容猶如魔魅,妖治可怕:“我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直到忘了自己的是誰,茍延殘喘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懲罰。”
“你敢?!!”秦塵還帶着些稚氣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慌:“我是少尊,是三界天尊唯一的兒子,你若是敢動我,我保證你,有朝一日,你一定不得好死!!!”
“那就試試,是你先想起來自己是誰,還是我先死?”
說話間,蒼九靜靜地望着秦塵,揮起手上的劍,眼都不眨的挑斷了秦塵的仙骨,還有記憶之緣。
秦塵最後深深望了一眼蒼九,仿佛要将那模樣刻如自己心裏。
刻骨銘心的恨。
漸漸地……
時間終于停了。
完成使命的蒼九,這才覺得眼前越來越黑,可是耳朵的聽覺卻越來越清晰,眼前也變得越來越亮。
“小九……”誰在喊她。
竹葉落下,仿佛又恢複了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可是沒有人再跑來,輕輕揉揉她的頭發。
作者有話要說:
☆、三生石頭4
康安看着眼前的三生石,心中的疑惑仿佛都漸漸打開。
這一世,她從遇到秦塵開始,已經停止的命運,便已經被開啓。
她是康安,終究不是蒼九。
可是,圍繞在身邊的人和事,卻都是因為她曾經是蒼九。
那她哪?
她,這一世身為康安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三生石之後,心裏反而變得加倍的不安。
從第一眼見到亦無塵,莫名會為他心動,擔憂……覺得熟悉,原來這些都是因為他只是軒轅鏡的轉世……再到後來遇見繁湯,美人師父,甚至是拂歌……這些或多或少和她前世有瓜葛的人,一一都在今生遇見。
若不是極大的緣分,那麽這種巧合足已讓她覺得心底發毛。就好像,她今天的每一步,都正往着蒼九的路上的走。
仿佛,有誰等着康安這個人一點點泯滅,重新塑造一個已經死去的蒼九!
如果,這些都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是不是就得接受!
她不甘心!
蒼九如何?早已經化成煙土,她才是真真正正要活着的人!
她是康安,不是誰的替身,更不是誰的軀殼。
康安不由攥緊了拳頭。
可是,誰還會對已經死去的蒼九如此戀戀不舍?
……
一千年後的飄渺閣。
拂歌坐在高臺上,看着遠方的霞雲。偶爾風吹起,腳踝上的鈴铛發出協細弱的聲響。一貫沉默的臉上,此時的笑意多了不少。只是還是那雙眼神讓人捉摸不透。
“主人,門外魔君求見。”芍藥緩步走到前,輕聲提醒道。
拂歌微微颔首。
因為連日的奔波使得亦無因俊美的臉上多了幾分疲憊的神色,整個人瘦了不少:“第一次拜訪上仙所以讓手下帶了些禮物。”說完,狐仙緊忙将手上的珠光寶氣送上。
拂歌嘴角淡淡勾起一抹淺笑:“我想魔君千裏迢迢趕來,并不只是為了送這麽些個東西吧?”
亦無塵沉默了下,随後說道:“既然上仙是個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此次來,只是有些事情想弄個明白。”
“我在藏經閣的頂樓發現有一間幻境房子,裏面有住過人的痕跡,我問過那裏的土地他說是一個叫繁湯的小仙,已經在這裏住了三百年,最奇怪的是一刻都沒離開過。後來不知道為何,人就死了。”
“……”拂歌低垂了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投下的陰影落下:“這有何奇怪,仙緣盡了,自然會死去,魔君來這裏只是為了講這些無聊的故事?”
“起初我也覺得無聊,可是奇怪的是土地卻說是三百年多年來,去過藏經閣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已經死去的康安,另一個是就是上仙。
康安不過是一個人類,自然不可能安排繁湯早在三百年前就在藏經閣住下,那麽如此說來只有拂歌上仙你有這個能力。”
“……”
“再到後來,繁湯死了,這麽巧康安師父也死了……我問過判官,他說康安師傅死後并未上閻王殿喊冤,就匆匆投了胎。繁湯亦是如此。再到後來,康安被處理極刑,明明該灰飛煙滅,可是生死簿上卻記錄的完好。一定是有誰有人偷偷輪轉了時光,這些都太奇怪了……不得不讓本君懷疑,有人處心積慮偷偷講她轉走……”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拂歌笑道。
亦無塵皺緊了眉頭。
拂歌卻淡笑:“魔君之所以這麽緊追不放,不過是因為你口中說的那個凡人已經死了,無論你怎麽良心不安,都換不回來。”
“……”拂歌的話讓亦無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慘白的臉色越發蒼白。
“何況,那個凡人的死活與本仙何幹?”
亦無塵看着說得雲淡風輕的拂歌,卻不像是說假。
難道康安的死活真和他無關?
還是……
“芍藥,我累了,送客吧。”
……
亦無塵茫然的站在門外,心緒不寧。
待亦無塵離開口,芍藥才擔憂的開口:“主人,收手吧。”
果然,芍藥的話是的拂歌的眉頭緊鎖,紫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
“是!上次機緣巧合,讓主人找到扭轉時空的空隙,主人可以追尋康安流轉過的乾坤回到一千年前,甚至可以來去自如,可是這種偷天換日的法術,不禁消耗主人的修為,甚至會為魂魄耗損……”
拂歌只是不語,猶如寶石般的眼睛異常的美麗。
“就算主人也回到一千年前,又能在怎麽樣?稍有差池就會魂飛魄散,她永遠不會領你的情!
主人你也親自去看了,月老的紅線根本沒有綁着你們兩個人,現在已經不是三百年前,就算回去又能怎麽樣……這世上,不只蒼九一個人關心主人您……何況,偷天轉日的空隙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康安被主人救回的時候出現,一定是別有目的!說不定……主人來回這麽穿梭時空,正式中了他的下懷……他可能是要等着主人在一次次輪回中,徹底耗費修為,枯死在這空隙中!”
“與你何幹?”拂歌精致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甚至氣息有些不穩,道。
芍藥不禁一驚,可能從未見過拂歌如此明顯的動怒,一時之間竟不敢再說!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我終于有可能再看見她……甚至有可能讓她的魂魄回來,我只需要找機會将那個康安留在那裏,将她從三百年前帶回來就可以……我管他是不是要我死在千年的縫隙中?管他是不是有什麽陰謀?我只知道……我的師父就快要回到我身邊了……”拂歌說着,清冷的無關掩藏不住的渴望和悲傷,微微挑起的鳳目竟有些濕潤,給一種哭的錯覺:“……我從小到大心裏就只有她。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所有……自從她轉世之後,我沒有一刻覺得踏實,我只恨自己沒有本事,為什麽當時的我,不能像現在這般有能力。”拂歌的語調明明沒有起伏,可是卻讓人聽着異常的悲傷:“她本就是我的,從小到大都該是……這一次,我不允許再有任何人将她帶走。”說完,拂歌握緊了拳頭,從袖口中拿出八卦無極,只見空中開出一個洞天。
人便毫不猶豫的又不如八卦無極中。
芍藥只能看着,微微滲出血漬。
三生石。
“沒想到你投胎做凡人也這麽倒黴?”敖旗插嘴道。
康安皺了皺眉,下意識想用身子擋住三生石。
“這麽精彩啊,擋也擋不住啊……楚涵?這不和軒轅鏡是一個人嗎?”
康安氣得連有點紅,瞧着敖旗那張臉實在是欠扁的厲害,腦子一熱,就照着敖旗的身上狠狠一掐。
敖旗嗷嗷一嗓子:“你幹什麽!?”
“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康安惱羞成怒。
敖旗渾身一震,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他媽相信這個凡人和蒼九仿佛重合了……鬼使神差的瞬間軟了下來。
“來世還看嗎?”敖旗撇了撇嘴。
“知道結局還有什麽意思。”
“我看你是怕天譴。”
作者有話要說:
☆、孟婆湯
三生石上的光漸漸消失。
洞穴有又恢複了剛才來的時候的恐怖,悠悠傳來的哭喊聲斷斷續續又進入耳內。
這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三生石前的石墩上便出現了兩晚冒着熱氣的濁水。
并不是很好聞的氣味,仿佛混雜着眼淚的味道,即使不品嘗卻還是五味雜陳。
康安有些局促不安的看了眼敖旗:“真要喝啊?”
卻見敖旗端起碗;“若是不喝,我們可就是犯下天條了。”說完,便一飲而盡。
康安無奈也端起來,鼻尖仍繞的味道越發讓她覺得苦澀,并不是味蕾上的苦澀,那是一種來自心底的味道,仿佛人世間的苦難心酸,讓人不自覺地覺得枯澀。
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只希望自己不要喝太多,萬一将此生的記憶都忘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于是,也不再多說,一飲而盡。
“喝完了?”敖旗看了看康安手中空碗。
康安還來不及點頭,手上的碗邊化為虛無。
這時,之前緊閉的石門又開了,看來可以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依舊顯得沉悶,康安有點拘謹這樣的氣氛。
“我怎麽覺得……那碗水,我喝了沒什麽效果。”康安除了覺得唇齒只見苦澀外,記憶卻絲毫不受損。
敖旗卻噓了下,壓低了聲音,眉飛色舞道:“水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幸得我偷偷換了,別忘了,這宇宙世間所有的水都得聽小爺的調度。”
“……”
“可流程總是要走的……”
這麽說來,康安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會降了下來。
看來,那個人讓自己來找敖旗,一定是料得到如此。
如此缜密……
為何,她卻有一步步陷入網中不能動彈的感覺。
……
或許是回去的路子,顯得漫長。
一時無趣,康安岔開話題道:“你是龍吧。”想起剛入井水底看見的那條金龍,張牙舞爪的模樣……似乎在哪裏見過。
敖旗一臉的鄙夷:“小爺還是條世間罕有的金龍。”
康安搖了搖下唇,思索了下:“那個……像你們金色的龍是不是有很多條,很常見?”
“胡扯!”
關系到尊嚴的事情敖旗一樣據理力争:“四海之下,金龍簡直鳳毛麟角,當今世上小爺我是唯一一條!!”
“……這樣啊?”康安總覺得有點不大相信,補充道:“可我就在凡間的時候,經常見過一條和你一模一樣的。”
“你眼花。”敖旗越發不屑。
“我不會看錯,”康安站定,神色有些嚴肅:“我在人間的時候,因為那條金龍,平白多受了不少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有的罪過那條孽龍,動不動就呼風喚雨,旱天東動雷,家父和妹妹,甚至是鄰裏鄉親都以為我是十惡不赦之人,看見我就如同見到瘟神一樣,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能呼風喚雨的金龍……”敖旗的聲音不由默念道,幾乎用盡畢生思考的腦細胞也沒有相出來三界六道還有哪一條金龍能這麽威風可以呼風喚雨,主要是因為呼風喚雨是他的責任。
上天入地也只有他這麽一條色澤純正的金龍能夠做到如此。
狐疑的看了看康安,不由心下道,莫非……三百年後害得她被雷劈的難道是自己?
若是這時天帝的意思,自己沒理由不會照辦。
敖旗頓時有點心虛,緊忙岔開話題。
“要是按照三生石上面的寫照,如今的蒼九也不過只剩下不到半年的命,到時候一旦她被天兵天将她逼得跳入輪回……是不是也就表示,現在正在用她的肉、身的你,會做了”替罪羔羊”,輪回的是你康安,那麽蒼九的元神去哪了?!”又或者,蒼九偷天換日,可以安安穩穩活在三百年後。
想至此,敖旗不由一驚,卻沒有将最後的話說完,因為顯然,康安越來越難看的神色,足以顯示她也意識到如此。
看來,當務之急,她得想方設法的保留住這條命,否則無論她康安就将徹底消失。
這時,敖旗從衣袖裏面掏出一枚金丹。
“給你的。”說着,撂給了康安。
蒼九低頭看着手心裏金燦燦的東西。
“這是我們龍宮的金丹,大補的,對于人有開竅的作用。你身體的仙骨仙氣是夠的,就是人笨了點不會用,吃了對你有好處。”
“……”康安看着手中的金丹,不由握緊了些,宛如最後的希望。
“不過,這藥丸,要想全部都還原蒼九的仙法,還是有些困難,你得謹慎使用。”
“對了,你跟天帝熟不熟?”說着敖旗指了指頭上的青天。
“……”康安果斷地搖了搖頭,連模樣都沒見過。
“無論是誰刻意将你送到三百年前的空隙時空,肯定法術通天,尋常的仙家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天帝肯定不會保你,對于一個要殺他親兒子的人,估計誰都沒有傻到這個地步要幫你,”敖旗摸索了下自己的下巴,似乎有點難以啓齒:“既然老子不會幫你,那兒子吶?”
“不是被我打失意了嗎?”
“要不都說做人不能太絕,也不給自己留條後路。可你大敵臨前,卻還不知道敵人是誰,只能講最強的人留在身邊。秦王畢竟是秦王,三界沒有不忌憚的。要知道,你身邊強者越多,回去的籌碼也就越多。”
回到龍宮的時候,拂歌似乎等得累了,竟然單手撐着頭,睡着了。
康安走到他身邊,輕輕敲了敲石桌。
許久也不見拂歌有反應。
康安不由好奇,面冠如玉的拂歌如今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投射下的暗影猶如黑影,美得不像是真人,竟猶如雕塑一般,讓人幾乎以為眼前的是個軀殼罷了。
鬼使神差的康安竟然伸出手,放在了拂歌的鼻翼下,似乎要确定他是不是還有鼻息。
這時,似乎是聽到聲響,拂歌緩緩地睜開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康安看錯,拂歌在睜開眼,本能般繃緊了神經,那一瞬間的神情絕對不該是一個涉世未深的人該有的神情,至少不該如此沉穩老辣。
“師父,你回來了?”
“……”過分親昵的表現,讓康安還是有些不習慣,挂在臉上的假笑看的更不自然。
拂歌卻沒說什麽,只是表情越發柔和,比任何時候都要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康安安靜的看着,心底卻隐隐閃過一個聲音,如果他不是天性溫和,就一定是笑裏藏刀的高手。
時間不等人,既然已經知道後面該怎麽做,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秦塵。
所以回到鳳凰山不久,康安便秘密和敖旗,一起去了趟地府交界的雪山之窟。
整座山被數百條的青龍鎮守,氣勢恢宏。萬年的積雪,安靜的仿佛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毫無生氣。時間仿佛會在這裏被拉長,變得無盡起來,每一秒一分都像是要耗盡人的生命一般。
“你倒是挺狠的,怎麽找到這個地方封印,要是我關在這裏不出一年半載沒病也得瘋。”
康安尴尬的笑了笑。
“那小子不恨你,我敖字倒着寫。”
“……”康安有點噤聲。
坦白說,他也這麽想,可她的的确确見過三百年後的秦塵,除了不再是滿頭銀發和猩紅的眼眸之外,的的确确是同一個人,她怎麽覺得他對她一點敵意都沒有,反而過分的親近。
怎麽會這樣……
他不認為時間真會消磨掉一個人的仇恨。
康安不由看着雪山下的發着青紫色的舉行石門,看來答案就在裏面。
随着洞門,緩緩被推開。
突如其來撲面的寒氣,幾乎要将整個人凍僵,幸好有仙氣護體,否則此時說不定已經成了冰塊。可就是這樣,康安還是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狐裘鬥篷。
瞟了一眼身邊依舊穿的氣少,風騷正勝的敖旗,康安撇了撇嘴,有點氣不順。
“你看我做什麽?”敖旗似乎有點抗不住康安即有點羨慕又有點嫌棄的表情,道:“這次真不是我故意秀身材,小爺是條龍,呼風喚雨不在話下更何況這點小寒氣。不過,倒是我覺得你太過,裹得渾身上下跟個粽子一樣,你也不怕捂出痱子。”
康安豎起大拇指,從未這麽誠懇道:“我頭一回覺得你的形象如此高大輝煌。”
敖旗自得其樂。
兩人走進山洞,本以為洞裏會暗無天日,可是過分明亮的光折射的讓人中睜不開眼,四面萬年的冰塊,源源不斷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