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9)

出的寒氣。那些寒氣順着腳底板不斷的攀升,幾乎要将人全部都吞噬掉,越往裏面走,寒氣越是強烈,就連剛才一直标榜自己不怕冷小金剛般身段的敖旗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漸漸的,山洞越來越深。

越往裏走越是安靜,也更加冷,那氣勢仿佛要将所有的活物一并化成冰雪一樣。

或許實在是太過清冷,敖旗有點頂不住,用手指點了點康安:“那個……借我一件。”

康安回身,黑溜溜的眼睛上上下下來會瞪了敖旗好幾遍,直到看得敖旗都老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敦厚的衣服上拔下來一件披風。

敖旗乖乖的穿上,明顯嚣張的氣焰降低了不少,嘀嘀咕咕來了句:“真是最毒婦人心,在這裏多呆一會兒估計都得瘋,秦王好好昨天的天之驕子多好,非得走上叛逆道路還得罪了一個最不應該得罪的女人,唉”敖旗這次是是發自肺腑的同情,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小爺我還冷成這樣,秦王不會凍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失物招領

就在此,濃厚的寒霧深處,微微發出微弱的聲響。

“噓——”康安示意敖旗噤聲。

兩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漸漸地眼前的濃霧消退。

只見,一個人形冰塊置于山洞中間,正被上百條的白色鎖鏈牢牢的拴着,似乎連動彈都不能。可是最讓人感到震驚的是,如此寒冷的地方,竟然會有流水,那流水環繞在人形冰塊四周,成了一個五行八卦的模樣。

“這就是封印的符咒?”敖旗環視四周,看着設計精巧的流水,不由贊嘆道:“不想別的封印會随着時間流逝而消減,相反利用水流帶來的源源不斷的動力,卻能不斷加強封印的力量,一乘十,十乘百的附加,直到封印的人再也抗不住符咒增加的力量就會崩死在這和咒印裏。看來,你真的想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康安不自然的咳了下,轉移話題道:“咳,呵呵,當時估計手一哆嗦用勁狠了點。”

不知道為什麽,敖旗卻覺得自己嘴角抽抽了下。

“那現在怎麽辦?他現在被鐵鏈裹得比我都嚴實,我還能說上手一條條給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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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封印,首先就要破解了這封印才能靠近。”

“……”

敖旗滿懷期待的看着康安,發現她正和白癡一樣,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敖旗。

“上次看三生石的時候,你是用什麽封印來着,你還記得嗎?”

“好像是血”

“然後吶。”

“不太記得了。”

這時候,敖旗卻從懷裏拿出匕首,擡眼示意康安伸出胳膊。

“不會是要放我的血吧?”康安有點不安。

敖旗有點情不自禁的想翻白眼:“這不是廢話嗎,當初你怕別人私自改了你的封印,所以用了你的血下咒,現在要解開自然也是要靠你自己。”說着,敖旗後退好幾步:“有點疼,湊合點。”

康安接過匕首,手有點哆嗦,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一劃,疼痛過後溫熱的血從體內緩緩流出來,落在源源不斷的流水中。血順着流水流過五行八卦,漸漸水槽被染成紅色的模樣。血水變得越流動越慢,直到最後仿佛靜止了一樣,接着只見水槽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紅光,眨眼間消失不見,地上的流水全部蒸發般,只剩下五行八卦的冰槽再無其他。

正在康安摁着手臂,納悶的時候,只聽見那數百條的白色鐵鏈發出幾乎要斷裂的咯吱聲。

……

康安一愣,趕緊一路小跑多到敖旗身後,有點心虛:“那小子放出來,不會找我報仇吧?”

被康安這麽一提醒,敖旗似乎才想起來一樣,恍然大悟,驚叫道:“是啊,怎麽把這一茬忘了。”二話不說,趕緊轉身,把康安送到前面:“你怎麽不早說?多危險啊!秦王和你有血海深仇!我只是出于道義幫忙,你可別害我!”

“你好歹是條龍,不會連個小仙都鬥不過?”康安又縮了縮,将敖旗往前送。

敖旗這下不幹了:“他是小仙?!!你不會轉世連腦袋一起傻了吧,別說是我就算你那個作威作福的師兄亡痕過來估計都得畢恭畢敬。”

“??”

還沒等康安張口,突然,這時整座雪山變得地動山搖起來,那些鐵鏈發出駭人的聲響,随即崩落下的雪淩宛若雨點般紛紛落下。忽聞一聲震耳欲聾的炸裂聲,鐵鏈紛紛落下,砸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坑。被裹緊的人形冰塊上的寒雪也一層層剝落。

随着,雪層一點點落下,被寒雪包裹着的秦塵也漸漸恢複原貌。

此時的秦塵縮成一團,單薄的衣服上還沾染着雪花。似乎因為身子凍僵的緣故,艱難的擡頭看着眼前的兩人,那雙眼眸不在有半點猩紅色,反而黑漆漆的,一雙眼睛很黑很亮,裏面含着一種過分深透的東西,簡單明了。

單純的竟像個孩子,只是癡癡的看着康安,眼裏迸發出驚喜和不解,只是怔怔的張望着,恐慌中帶着天真。

看着傻呆呆的秦塵,敖旗和康安不由對視了下。

“他怎麽成這樣了?”敖旗指着少了邪氣的秦塵,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看着康安。

“你別看我,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康安說得是實話,即使看了三生石,可記憶終究還是別人的,她始終像是個局外人。

敖旗露出一個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那你還指望什麽,他都成這幅德行了,連自己都保不住怎麽可能有本事将你的法力還原,得!我看我們還是別在這裏受凍,趕緊走吧。”說着就要拉着康安離開。

可是還沒等轉身,康安忽然覺得自己的衣角被緊緊攥着。

只見,秦塵依舊蜷着身子,默不作聲,手卻緊緊拽着康安的衣角。

康安好奇的低下頭。

“我記得你。”聲音很輕,卻很好聽,在極寒的冬天顯得格外悅耳,

“哈?”康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記得你的臉。”秦塵那雙如暗夜般深邃的雙眸,純淨的仿佛微風拂過會泛起漣漪的湖面,總透着幾絲迷離的氣息:“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

“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

“……”康安有點語塞,緊忙向敖旗投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

敖旗眯了眯眼,似乎想理了理思緒。

半響才咧開嘴笑得有點開,蹲下身看着秦塵,試探着問道:“那你記不記得我是誰?”

秦塵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只是認真地瞧了敖旗一個遍,才緩緩的回道:“滾開。”

“……”

康安看着敖旗氣得有點發白的臉,覺得此時困在冰山裏的秦塵和她一千年後認識的那個冰塊差不了多少,還是一句話能噎死人。

……

“你記得沒錯,咱倆确實認識。”康安接着道:“那這張臉,你還能想起來多少?”

聞聲,秦塵安靜地看着康安,可能是因為過分認真的神情,使得那雙幽暗的雙眼,色澤難以察覺的深了幾分,說不出的好看。

“只記得一點,”秦塵神色嚴肅了許多,卻道:“笑起來的時候,記得最清楚。”

康安不由心裏一緊。

“……”

突然沉默的秦塵,似乎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沒有答案,只是神色越來越難看。

……

敖旗站起身見狀,習慣挑了挑眉:“小爺我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什麽笑容能讓他記憶如此深刻,即使被人切斷了記憶之源還能記得你!”敖旗的話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但是确實說得都是事實。

康安也覺得好奇,不由認真想起來。

不知不覺竟回憶起三生石最後的時刻,她揮着劍砍斷秦塵仙骨的時候,臉上露出那一抹殺意的笑容,猶如修羅般。

想至此處,不自覺渾身打了個激靈:“我想我知道是哪個笑了。”

“?”

“揮劍殺……”康安終究沒有把話說出來。

敖旗卻已經心領神會:“我想我知道了,要是這麽說,這小子……一定恨你入骨”

說着,兩人不由看着正在深思其中的秦塵。

“那個……你叫秦塵,我是來接你離開的。”良久康安才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知道為何竟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時候,那時候他站在山腳下滿身髒污,卻笑着告訴自己叫秦塵。那時候的他是不是也像現在這般恨自己?莫名又覺得前途黑暗,甚至不敢想象若是秦塵恢複記憶後,是否會真的殺了自己?!

“秦塵……”秦塵反複呢喃着,只是摁着頭,白皙的臉上更顯得毫無血色:“可為什麽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明明極其痛苦的神情,可是手卻依舊死死地拽着康安的衣袍,就好像是拽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你一定是我最重要的人。”這是秦塵說得最肯定的一句話,幽靜的眼睛看着康安的神情從未有過的柔和。

站在一旁的康安有點尴尬,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咳……”敖旗怎麽覺得事情突然往奇怪的地方發展。秦王的眼睛是不是看着太過依戀了點……

“那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我總覺得陰森森的怪冷的。”

冰山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凜冽的風刮到臉上的時候仿佛刀子一樣。

秦塵緊跟着康安身後,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模樣,仿佛怕跟丢了似的。

康安側過頭看着秦塵那張過分信任和依賴的神情,不禁覺得有些不自然,心裏不禁念道若是被秦塵知道害他成這副樣子的人竟然是她的時候,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親手殺了她!

敖旗似乎看出了異樣,看着康安的眼神透着點同情的味道:“他現在記得你有多清楚,就代表當初恨你有多強烈。看來,為今之計,只有隐埋下去,否則,沖着秦王以往的脾氣可能真會殺了你。”說着的時候,敖旗做了一個殺的動作,康安驚愕地慌忙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秦塵似乎不明白兩人在說些什麽,只是依舊冷漠的神情在看着康安的時候,出現了一絲少見的柔和。

不知不覺三人已經走出山洞,直到走出的時候,這才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覆上了一層薄冰,敖旗凍得連鼻子都紅了。洞外的陽光格外的暖和,忽然的暖意竟然會讓人有些受不了。這時,忽然聽聞身後的冰山,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聲,整個冰山仿佛在發出一陣嘆息聲,瞬間上百條青龍,騰空而起直沖雲霄。

這般震撼的場面康安在一千年後見過一次,那次也是在地獄的交界處,那時候也是百龍争鳴,聲勢浩蕩的直沖雲霄。當時她在昏厥之際,隐隐約約看到有人朝着她緩步走來,當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原來,那時候向他走來的人就是秦塵。

只是,這場封印解除整整提早了一千年……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好現象,是不是也證明別的事情也開始變化了。

可能剛從封印裏走出來的緣故,秦塵多走幾步路都覺得氣喘籲籲。敖旗有點擔憂的看着康安,小聲附耳道:“你看他臉上全都是虛汗,恨不得再多走幾步路都覺得辛苦,看來被抽筋拔了仙骨,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要讓他幫你恢複仙法簡直是天方夜譚。”

話音剛落,康安不由多看了幾眼秦塵,皺着的沒有加深了些,敖旗說的對,恐怕他們剛開始試想的法子可能會行不通,要是秦塵現在還有這個能力,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法力先恢複了。

“要不,我們換換法子。”康安緩緩說道。

“什麽意思?”

“用他做籌碼,去找天帝試試。”

敖旗不由多看了幾眼康安,良久才緩緩說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小算盤都敲到天帝的頭上去了。不過也別怪我潑你冷水,想要見天帝可沒有你想想的那麽容易,天界本就是三六九等,你雖然現在貴為上仙,可是天帝也不是相見就見的,再加上,最近聽說天帝身體每況愈下,天庭的事情都是由你師兄夜無痕代為打理的,所以現如今想見上一面更是難上加難了。”

“按照你的意思,豈不是沒有路可走?”

“也不全是。”敖旗嘴角微微上揚,難言一副洋洋自得的笑意。

康安眯了眯眼,她怎麽都覺得這小子純粹在賣關子。

只見,敖旗語調突然變得抑揚頓挫:“再過幾個月就是我叔父敖廣的萬歲生辰,天帝和我叔父是八拜之交,到時候一定會親臨,我們哪,就借機抓住這次機會。”

“那這段時間怎麽辦?”

“先住你吶喽!你看他抓你的衣服都快抓出褶子來了,怎麽可能會跟我回龍宮。”

康安絕望的看了眼秦塵。

湊巧,秦塵也正仔細的瞧着康安,四目相對,竟覺得周圍安靜了不少。

忽然,秦塵忽然嘴角含笑,冰塊的臉上浮現了不該有的笑意,微微俯身,輕輕地吻了吻康安的唇角。

康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慌忙錯開身,驚愕慌亂的捂着了自己的嘴:“你幹什麽?!!”

“好甜……”秦塵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

……

不得不說,一邊的敖旗當時就震驚了!!

這一趟,真他媽沒白來!

真沒想到,秦王都傻成這樣了,還有這麽高段數的泡妞能力!佩服佩服~

作者有話要說:

☆、答非所問

康安瞪着秦塵那張波瀾不驚的面癱臉,那小眼神毒辣的恨不得都能瞧出花朵來,可也就自己的臉卻燒得通紅:“你,你你幹什麽?”

“我想試試我們是什麽關系。”平淡的敘述,說得是毫無邪念。

“結果哪?!”敖旗聲調有點抑制不住的興奮。

“也沒什麽特別的。”秦塵側着臉看着一角落的方向,本來應該傻裏傻氣的眼神,怎麽看都透着電高貴冷豔,嚴肅認真的臉上還浮着抹不自然的紅暈,卻不忘補刀道:“……嘴唇,軟和了點。”

康安只覺得自己眼皮子抽抽。

既然已經找了秦王,敖旗也算是功成身退。

待回到了龍宮的枯井,敖旗便摟着和蚌精離開了。回去的路上,就只剩下康安和秦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塵之前冒冒失失那個吻的緣故,兩個人都顯得有些尴尬。

一路上悶不吭聲。

好不容易回到鳳凰山,康安幾乎長舒了口氣。

早已經候在門前的拂歌正站在門前,卻顯得有些焦急。

可是,臉上焦急卻在等看清楚來人還有個“不速之客人”的時候,變得僵硬了不少。

“師父,你怎麽……”拂歌有些欲言又止,眼睛卻有意無意的掃過一直站在康安身後的秦塵,臉上的錯愕多了幾分:“怎麽是和秦王一起回來?!!”

“恩。,有事嗎?康安盡量表情顯的語氣波瀾不驚。

“師父!他可是你的死敵……怎麽就……還有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俨然,拂歌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說話的時候都有些語無倫次。

“你這是什麽口氣?!”康安語氣不善,因為來回的波折使得她本身就倦怠的厲害,更別說還要編個理由,說着,拖着身板就要回去補眠,可是剛走沒兩步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又轉過身對着身後臉色慘白的拂歌接着說道:“他暫時會住在咱們這,記得幫他找一間客房,先安頓下來。”

拂歌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康安。

“師父!”

拂歌幾乎厲聲呵斥道:“你難道忘了他是師父你最恨的仇人,他害得整座蜀山差點被夷為平地,還害得師叔成了活死人至今還躺在禦寒軒……當初還是師父親手将他……”

“住嘴!”

拂歌的話還沒說完,康安厲聲打斷道。

“……”拂歌明顯愣了下,一臉的受傷和不解,卻偏偏還強忍着。

“你只需要記得我是你師父,我做什麽不需要你在這裏指手畫腳。”康安一字一頓說道,過分認真的臉,帶着少有的嚴肅。

“以前的事情都過了幾百年早就煙消雲散,所以從今往後我一句都不想再聽你提起。他現在是我的座上賓,最重要的客人,如果你實在看不慣,可以離開,我絕不攔着。” 說着的時候,眼睛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一旁還一頭霧水的秦塵,若是剛才被他聽到封印他的人就是她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老老實實的站在這面無表情的聽得這麽認真。

好在,看他的表情似乎也沒聽出太多端倪。這才一下子放下心來。

“……師,師父?”拂歌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看着康安,震驚的臉上帶着怎麽也掩藏不住的慌亂和悲傷:“你……要趕我走?”

“我只是說如果你看不慣的話,可以選擇離開。”

話音剛落,拂歌因為震驚而變得過分慘白的臉,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映。只是傻呆呆站在原地。

康安也知道自己說得話口氣有些重。

可是,如果因為拂歌一時多嘴,說錯了話,萬一讓秦塵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話,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現在的秦塵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無害,那也僅僅限于他沒了仙骨和記憶,如果一旦不小心讓他有機會恢複……那麽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想起三生石上面,秦塵那雙猩紅色的眼眸,就覺得後脊梁發寒。

那三百年後的秦塵是不是也是如此視自己為仇敵?

想至此,心不可抑制的難受了下。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仿佛被人打了結,她無能為力,根本解不開,只有走一步是一步,現在的她顧現在都來不及,更何談三百年後……說不準,行差踏錯就會灰飛煙滅。她還在想什麽三百年後見到秦塵如何相處?

真是可笑。

因為她已經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

等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床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趴着個人。

屋裏很暗,有些讓人看不清楚。

康安繃緊了身子,不敢妄動,只是偷偷念了句口訣,整間屋子瞬間變得光亮起來。此時,康安才看清楚那人是誰。

“?”

似乎聽聞到動靜,秦塵常常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下,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眼眸有些睡眼朦胧。

“你怎麽在這裏?”

秦塵也不多說話,只是懶懶的緩了緩神。

“之前你徒弟說得話都是真的嗎?”

“什麽話?”康安右手扶額,一臉的就知道會這樣。心一橫,打算一問三不知。

“就是……秦塵說得有點緩慢:“我害死你全家的事情。”

康安覺得吧,這個姓秦的可能真的是在冰山裏面凍傻了,不過不幸中大幸,他沒有再扯到自己怎麽進冰山那門子破事上。

既然,人家都誠懇的詢問了,那還等什麽,開編吧。

康安身運了口氣,語調故意壓得有點低迷:“原來,你都知道了?”

秦塵聽這聲調,一時心理防線沒抗住,明顯的手一抖,卻又默默地下頭。尋思着自己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

康安生怕秦塵出聲讓她打住,要知道這可是難得改變他人生觀世界觀的段數,于是忙說:“既然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打算隐瞞了。”

“……”秦塵黑漆漆的眼睛有點受傷。

“不過,這也不能全都怪到你頭上,畢竟你也是有苦衷的。”

随着,康安的話說出口,秦塵整個人明顯透着點松了口氣的味道。

“咱們其實是同一師門,當時正值蜀山要更替掌門,你和大師兄都是熱門人選,哦,對了大師兄就是現在在九霄宮的亡痕,你也知道你資質平庸,屬于那種笨鳥先飛,怎麽練習飛不起來的類型,自然技不如人,很自然的敗下陣來。”

“……”聞聲,表示沉默的秦塵,眼角明顯有點抽抽。

“咳,”康安不自然的輕咳了聲,琢磨着自己這話是不是吹的是不是有點大:“你自尊心強,覺得顏面無存,所以一怒之下偷偷修了本門的禁術,法力自然是大增,不過卻因為在最後一關有些急功近利,整個人突然性情大變。

當時,已經走火入魔的你,滿頭銀發,雙眼猩紅,手上提着劍,遇人殺人遇佛殺佛,那時候死在你劍下的人不計其數……蜀山也變得血流成河。”

“難道就沒有人制止我嗎?”秦塵清冷的臉上,少見的有些波動。

“後來,還是師兄亡痕将你收服,将你關押在冰山贖罪。”

“……原來是這樣。”

“後來,因為怕你負罪感太強,所以暫時封閉了你的記憶。”

秦塵低着頭,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或許,連他都覺得疑惑,這雙手是不是真的染上過這麽多鮮血。

“你相信我說的嗎?”

“……”聞聲,秦塵的手微微握緊:“信,你說的什麽我都信。” 康安的眼睛正好對上秦塵墨黑色的瞳仁,閃爍着少見的沉寂。

康安咽了口口水看着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此時卻帶着過分篤定的信任,反而讓康安有些不安。這個謊話遠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心安理得,心理隐隐竟有些愧疚。即使她再清楚不過。

兩人又陷入了一陣莫名其妙的沉默。

……

秦塵一臉複雜的看着康安,許久,似是猶豫了下才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啊?”

“我做了這麽多不可原諒的事情,你恨我嗎?”

“……”

忽然被這麽一問,康安經不知道怎麽回答。

恨不恨?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若是對蒼九來說,肯定恨不得他碎屍萬段,可是對于她來說,又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她記憶裏面的秦塵,從見到他開始,都是這個樣子,明明冷冷的,卻還是讓人忍不住靠近。

……她終究不是前世的蒼九。

看着康安搖了搖頭。

“那你哪?”

秦塵顯然有些沒有聽明白,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康安。

康安卻苦笑了下:“我是問你,如果你是我,我害得你淪落如此田地,你會殺了我嗎?”

氣氛霎那間,仿佛凝滞了。

秦塵所有的動作竟戛然而止,俊俏的臉上少見的嚴肅,嘴角動了動:“你不會這麽對我的……我有預感。”

康安一時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只是淡淡的哦了生,也沒什麽太大的表示。

“……我要休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試探

康安走下鳳凰,走進偏殿。

在看見亡痕的時候,整個人不自覺的提高警惕起來。

亡痕擡頭看了眼康安,直直微微颔首,示意康安坐在。提起酒壺,往康安身前的酒杯裏蓄滿了酒。

“嘗嘗,王母娘娘那裏讨來的。”亡痕雙眸靜靜地盯着康安,波瀾不驚的眼眸讓人絲毫都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康安低垂着眼簾,默不作聲的看着盈滿酒水的酒杯。晶瑩剔透的酒水,淡淡的撒發着香醇,格外誘人。康安端起酒杯,正要品上一口。

亡痕卻忽然低低的出聲:“萬一我說這酒水裏面下了毒哪?”

康安端着酒杯的動作明顯一滞,不由擡眼仔細看着近在眼前的亡痕。只見他依舊是半垂着眼眸,似乎永遠沒人能菜頭,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些懶散,原本是一張俊美的臉,卻因為嘴邊噙着的詭異笑容反而顯得心狠手辣些。

“你可以選擇不喝?”

“……”手中的酒杯緩緩的冒出些酒香,越來越濃郁,反而透着些異樣。

他确實在試探她!

康安警惕地看着,仿佛此刻的亡痕正要露出鋒利的尖牙。

“大師兄倒得酒,就算是穿腸毒藥,我自然也會喝。”說完,康安便一飲而盡。

看着康安手中的酒杯見了底,亡痕似乎這才得了滿意,嘴邊噙着的笑意變得更深了。只見他忽然提起手中的玉壺,輕輕地倒在一旁。

酒水剛落地,地上即可冒出一陣成黑煙的泡沫,很快腐蝕出一大塊。

康安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腐蝕,手不自覺的放在腹部,果然還沒一刻,腹部即可傳來絞碎般的疼痛。

康安拼命的壓着腹部,好像只能才能遏制住刀絞一樣的疼,眨眼的功夫身上疼出冷汗已經将衣服濕透。

“我提醒過你的,這麽些年小師妹怎麽還是這麽天真。”亡痕平靜的說着,仿佛再說這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睥睨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猶如看着不像是看人,卻像是看一個枯草罷了。

康安只是緊緊抿着嘴,嘴唇上已經身處不少血漬,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下,因為過度用力的緣故,摁着肚子的手幾乎要嵌入肉裏。

“這不是天真不天真,我喝是因為……師,師兄的話,我……我一項都,言聽計從的。”攢了好幾口氣,康安才斷斷續續的說道。

亡痕依舊安靜的看着康安,似乎思考這些話的可信度,不吭聲也不做表示。

康安卻覺得渾身像是泡進了硫酸中,一點點的開始灼燒腐爛。

可是她卻不能用仙術護體……

她也在賭。就賭她還有些用!

雖然,她從未和這個人打過交道,但是從三生石上看到的,這個人絕非善類,生性多疑,城府頗深。及時剛才他口口聲聲說提醒過她,但是她最清楚這一次亡痕讓她來一定是為了試探她!

如果她剛才不喝下那一杯酒,可能現在早就沒有命,恐怕連痛都不知道是何種滋味。

“我怕你去殺秦塵,你卻只是傷了他,害得天帝都知道這件事,錯過了殺他的最佳時辰,這些我只當你是無能……可是現如今,你卻将他從結界中帶出來,甚至不和我打聲招呼就将他帶回鳳凰山?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兄?”亡痕終于緩緩地開口,這聲音絲毫不帶着半點感情,仿佛僅僅只是一個機器,她所要做的僅僅是如實回答。

“我……仙法,不見了,我需要他……幫我。”說着的時候,康安嘴角已經開始滲出打量的血。

亡痕幽暗的雙眼,盯着康安,透着鄙夷。

可還是伸出手,摸着康安的脈搏,不到片刻,臉上的遲疑明顯增大了幾分。

“你怎麽會只剩下這點法力?”

“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之間……就成了這樣。”康安一字一段誠懇的說道:“……這天底下,我最恨的……人,難道師兄還不清楚……我恨不得将秦塵碎屍萬段,怎麽……可能如此輕易放過他……如若不是我……忽然遭逢變故,需要借他靈力一用又怎麽……會讓他茍延殘喘到現在。”

亡痕沉默了兩秒,似乎在考量康安說得事情是真是假。

康安卻覺得時間被無盡的拉長,嘴邊噙着的血水混着汗水落在潔白的衣服上,暈染成一個個紅斑點。

此時,亡痕才緩緩開口:“這個答案我還比較滿意。”說着,從掏出一枚丹藥,也不遞給康安直接丢到了地上,宛若看着一個牲口一般:“吃了它。”

康安看着滾在泥地裏的解藥,眼圈有些紅,可是僅僅只是酸澀而已。

幾乎是強忍着幾乎爬着才爬到解藥旁,緊閉着眼,仰頭吞下。

解藥下毒,內髒裏灼燒的疼這才得了緩解,忽來的輕松使得康安整個人松了口氣,倒在一旁,身上卻因為突來的虛弱冷汗不斷的往外冒,整張臉煞白,竟真的像是死過了一般。這一刻,康安忽然明白蒼九為什麽會選擇跳下輪回。如果真的受過這麽多的苦,為了個軒轅鏡,可是最後卻終于一場空,就算三界再好又有何留戀。

“……歇夠了,就随我來,我相信有個人你一定很想見。”

随着寒玉的巨門被緩緩推開,遠遠就見一個男子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在寒玉床上。

康安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心裏竟有些五味雜陳。

這個人就是軒轅鏡吧?

他果然和記憶力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他臉上少了幾分活人的氣息,他一定以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亦無塵。

看着那張臉,竟恍如隔世。康安不由想起第一眼見到亦無塵的時候,也是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今她才明白,原來這種感覺可能不是一見鐘情,或許僅僅是蒼九始終放不下他。

“我想師妹肯定有很多話要對他說,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亡痕也不多停留,果真離開了。

康安只是站在寒床邊,看着仿佛只是沉睡的軒轅鏡,對什麽都不知道的軒轅鏡竟然覺得好笑,好笑到她替蒼九不值得。

蒼九終其一輩子不過都是為了這個人而過。

可這個人男人反逞一時之勇,害得她卻要半生償還,辜負了她一癡心。受了這麽多的罪,不過是想讓他能在看他一眼,可他卻安生的躺在這裏,不聞不問,舍他而去。

心中忽然陷入從未有過的寂靜,靜的好像四周一切陷入了停滞。

康安只是靜靜的看着他,鬼使神差的經說出聲:“她為你做了這多,你又為她做過什麽?她為你弑神輪回,熬了這麽多苦,你又知道什麽?一個謊言就能讓你可以舍她而去,我真不明白你何來勇氣娶得她過門?

我一直不明白她既然知道始末,為何好要讓我幫她改命,自己卻甘願消失于三界六道,可我現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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