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冷雨

影視城一般都建在山高水遠、風景秀麗的地方,依山傍水,借助當地的自然和人文景觀。外人比較難找過來,但對于當地人而言,這攝制組就在村兒裏。每天早上一開機,“呼啦啦”四周冒出來許多人,都趴在那土圍子上觀景兒。

甭想清場了,可有生活氣息了。

副導演、劇務和制片主任都分別過來交流,遞上日程單,問大明星都有什麽要求、拍戲過程中有什麽喜好、習慣或者忌諱。

裴琰用眼快速捋過頭三天的日程表,問:“邢瑢都還沒進組吧?他的戲份怎麽拍?”

制片主任說:“咳,先上替身,沒事。你照舊拍你的場次,不用管他。”

“呵……”裴琰道,“他沒有打戲吧,也上替身?“

制片主任尬笑:“人都沒來呢,也不能讓大夥白等,那就替身呗,先拍你們其他人的正臉臺詞。”

“哦——”裴琰做個恍然大悟表情,“文戲替身,馬戰挨打戲也得替身吧?本來也沒有他打別人的戲哈,那他還來幹嗎?”

制片主任拍他肩膀:“來拍大頭特寫啊!”

都是行裏人,大家都懂麽。

男一號正當紅的鮮肉,名叫邢瑢,挺別致的名字,過耳不忘。

其實裴琰跟邢瑢還是一個公司的,都是嘉煌兄弟的藝人。彼此風格迥異,就不在一個總監分管部門,不常見面,也沒什麽矛盾。他就是嘴上不饒人,看誰不順眼,就想說誰兩句。

制片主任卻還不走,還跟他有話說,摟了裴琰肩膀:“哎老裴,哥問你啊,莊先生人怎麽樣,好說話麽?好合作麽?”

“你覺着呢?”裴琰反問對方,“人家今天開機儀式遲到一分鐘了嗎?”

制片主任一笑:“大牌其實做事都靠譜的,都在乎名聲。那,他平時在劇組裏有特殊習慣嗎?愛好什麽?吃喝拉撒睡,有什麽癖好、要求?”

“他什麽癖好我不知道,你怎麽不問本人啊?”裴琰聳肩,“我沒聽說他跟劇組提什麽不着邊際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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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本人,人家肯定不說,還不熟嘛,老哥我也怕伺候不周到……”制片主任又一笑,老哥哥我坐這位置也不容易,片方和導演演員之間的一塊夾心五花肉,焦頭爛額雞毛蒜皮各種事兒一大堆,都他媽伸手管我要錢還一個個都不給我省心。

裴琰說:“畢竟我花大力氣請來的人,麻煩哥您多照應。每天熱水送勤一點兒,接送的車要準時,化妝師別太早去叫他,先化別人,最後再叫莊先生……還有,三頓盒飯多給點兒肉比什麽不強?!就我們倆體力消耗最大,就我們倆是真打,其他人都忒麽模型替身!鏡頭裏放眼一看,裏邊兒就沒幾個是活人活馬,都等着動畫後期呢,神筆馬良啊,反正最後都能畫出來?就我跟莊嘯在鏡頭裏是活的,你們就擺了個兵馬俑陣吧?!”

“行行行,知道了。”制片主任損他,“就你小子……人狠話還多。”

趁着小鮮肉還沒進組,劇組一天都不耽誤,趕工加碼開始拍重頭的打戲。

兩位主演輕車熟路,先前在《醉拳》裏完全就沒打過瘾,這次接着再打。同樣,拍片不是按劇情順序來的,按人員配置再考慮季節和場景調度,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地湊。無數個精雕細琢的文戲鏡頭、長串長串的武戲打鬥、土城黃沙之間濃墨重彩的氣氛渲染,湊成一部完整的電影。

影視城十裏長街之上,飛霜走石,漫天碎葉灑下,一地金黃。

一雙官靴,踩着落葉,刀尖朝下,劃過長街……

帽檐下的雙眼,仿佛穿透雲霧,自帶一道霞光,氣場懾人,随着攝影機在軌道上快速後退的步調走過街道時,讓四周都陷入寂靜……

賣菜大媽和遠處圍觀的吃瓜群衆都不說話、不用方言聊天了,沉默,目不轉睛看那來人,都被來人眉宇間無形的氣場所折服。

幾名廠衛手持稀奇古怪的殺人兵器撲上來時,那人突然飛身而起,空中落葉四散,飛花襲人,大俠手起刀落,刀尖劃破血氣蒼穹……

哇——吃瓜群衆手裏的瓜都掉了,開始忍不住發出驚嘆聲和躁動聲。

城樓上爆出一聲明亮而詭谲的哨子,鹞鷹殺出。

一道白光身影從樓上直撲長街,威亞鋼索拉得筆直緊繃,刀客遇襲疾步後退,白色身影在空中刀劈劍砍,睫毛飛花,眼眶帶血,仇人相見,字字句句誅心泣血……

CUT!

導演喊。

“啊——”

殺氣騰騰的白毛兒大妖怪從天而降,吊着威亞打着旋兒撞到他“仇人”懷裏,落地,鏡頭一轉已經在狂笑了,“誰家鷹他媽拉屎了!!!”

“好!好!留這條了啊!”

導演一揮手,示意後面人,周圍蹲的那一群燈光、煙霧、特效組人員表情立刻松懈,站起身,這條過過過啦,撤撤撤。

沒人搭理那位扯脖子叫喚喊冤的。

被拉了一頭屎的美男,官袍裏面穿着威亞衣,掉到地上,被大俠扶住,繼而雙雙陷入狂笑。

“誰家的鷹?不是你們東廠的鷹嗎?”莊嘯嘲笑着,扳過裴琰的腦袋看。

“我……我勒個操……”裴琰端着一臉凄美絕色的白發妝容,他發髻的正中,一攤鷹屎哩哩啦啦,眼瞅着就要滴下面門。

真是站着也不是,彎腰低頭也不是,四處尋覓找紙。

莊嘯手上沒有紙巾,又不想糟蹋一身戲服。他演到潛入宮牆奇襲救人的戲份,這次穿的也是高檔繡品定制,大紅色錦衣衛飛魚服裝扮。他于是就用手,接了那一坨幾乎就要給裴少俠俊臉添姿添彩的鷹屎……

那只鷹可帥了,從大草原哈薩克養鷹人那兒請來的。

帥氣的鷹能吃能拉,拉得也多,在片場上看哪順眼,随時來一泡黃金粒。

方才故意吆喝着調頭走開的劇組人員,這時全部狂笑着重新圍上來。導演笑道:“哎,老裴,你說,這鷹怎麽就專門找你拉屎?”

莊嘯暗瞟着某人:“它怎麽不找我?”

攝像附和:“對啊,多懂事的鷹啊,它也不往攝像機鏡頭上拉屎。”

劇組很用心請到的那位哈薩克養鷹人,操着生硬的漢話:“我的鷹,拉屎,也看人的。”

哈哈哈——

裴琰被氣吐血的表情恰到好處地渲染在粉白面目的一雙桃花紅眼眶上,特別俊……

趁着化妝小妹給裴琰擦頭發,裴琰彎着腰還沒直起來,莊嘯突然也彎下腰,在他耳邊來了一句:“翔掉你腦袋上,就是吉祥的‘祥’,在打戲片場裏很吉利的,真的。”

莊嘯說完自己先沒繃住,裴琰氣得伸手偷襲莊嘯肋下軟處,混蛋啊……

再說剛才拍戲過程中,全場群衆鴉默雀靜,是被十裏長街盡頭走出來的人鎮住了。

莊嘯頭幾天一直穿的破衣爛衫,走街串巷磨菜刀的似的,尚未顯山露水,今天在片場換起一身朱紅色金邊飛魚服,一下子就震了。

特別帥。

東廠下屬衛隊裏,假若真混進來這麽一位奸細大佬,廠衛鷹犬們也都得躺平了。莊嘯戴了官帽,踏着官靴,手持長刀,獨行千裏。

莊嘯從服裝間裏出來時,就已經讓裴琰在旁邊悄悄抹了一把鼻血。

猿臂,蜂腰,長腿……怎麽這麽合這身衣服?他覺着這身藝術品一般的錦繡戲服,也就是穿莊先生身上才不算浪費,不算糟蹋了老祖宗的非物質文化遺産。

那只“拉屎也看人”的鷹,雙目灼灼有神,騎在養鷹老人的肩上,機警四顧。

這大鳥可能還真是見人下菜、見人撅屁股的,見了莊大俠靠近,不由自主自己先往後一蹿,身體直立起來,警惕着。

劇本裏,這猛禽是東廠廠督豢養的奸細,跟着廠督的人馬刺探消息,追殺忠臣良将的。回到片場上,卻專門怼自己人,往廠督腦門上拉屎。

裴少俠還是很敬業的,這一點大家心裏有數。

這只鷹早就開始拉了,這哥們兒今天是不是拉稀啊?從裴琰登上城樓準備往下躍,乳白色流星雨就開始了,他就一直忍着。他吊着威亞與莊嘯在半空大打出手,這威亞吊一回,特技組要折騰一次的,他就沒給自己喊停,鷹屎在腦頂“噼裏啪啦”天女散花,他面不改色,臺詞沒停,手中劍氣不亂,堅持把這一條打完了……

也是覺着莊嘯這一條拍得很好,不想讓對方因他的緣故而重拍。

鏡頭裏有污漬不怕,後期稍微動個鼠标,就可以幫他塗掉,連同威亞繩一起抹去。

導演也是年輕人,成天跟他們在一處鬼扯,叉着腰評價道:“我說吧,這只鳥兒精着呢,自然界裏雄性動物都這樣,它絕對不敢欺負比自己還大的鳥兒!”

攝像師附和:“那肯定的,誰鳥兒大它躲着誰,專門欺負小的。”

“誰小啊?!”裴琰氣壞了,“說清楚喽?”

哈哈哈——

全組又開黃腔,裴琰臉都長綠毛了,瞪着這一群混蛋。

王八蛋們你們等着的,裴爺挨個兒操了你們。

不是操不動,壓根兒就沒看上你們這些茄子倭瓜。

某些黃笑話又讓他忍不住無限腦補……鳥兒大不大的,他還沒見過那位的,提槍上陣比比就知道。

中午,日頭罩在頭頂正中,片場午休,領盒飯吃。

裴琰在服裝間小屋裏換衣服,莊嘯推門,伸了一腦袋,瞅見沒人,想走。

裴琰一回頭就捕捉到:“站住!亂臣賊子休走!”

莊嘯不屑地哼了一聲,唇邊卻是帶笑的。

裴琰又說:“你趕緊先領盒飯,你還等着導演給你送飯?不領就沒啦。”

莊嘯說:“急什麽?不餓。”

裴琰:“吃飯你不急啊?你太小看那幫人了,去晚了就沒飯,你還不帶助理!”

莊嘯說:“從來不帶助理。”

裴琰說:“在那邊兒你不用助理,可以。在這裏,你最好還是多帶幾個人,不是拉幫結夥搞事的,是要幫你打水、搬椅子、撐傘、搶飯、找日程表,伺候你,服務你,不然沒別人顧得上你!我一般都帶仨助理才能夠用,片場亂着呢。”

裴琰見多了,有經驗。

莊嘯一聽:“成,那我趕緊去搶。”

“別走,你不是不餓嗎!”裴琰笑,一把拉住人,牢牢地攥住了手,“你餓嗎?”

他穿着內衣和亵褲,一身綢緞白衣揉亂出層層褶皺。綢衣做工極精致,敞開的領口露出一大片胸膛,唇紅齒白,眉心一點桃花妝。

兩縷白色長假發從耳邊垂下,妝容明媚,雙目放光,笑起來很俊。

沾了鳥屎的那身官服和披風剛剛換掉,服裝師傅準備拿去幹洗清潔。不過,服裝組一夥人這會兒也都出去搶飯聊天呢,沒人在。

“……”

莊嘯沒笑,動作不大,但很突然地,從他的掌握中抽走了手。

房間裏沒有第三人了,倆人已經離得太近了。

方才握的,就是莊嘯受過傷的右手,相握時能摸到很糙的傷疤。

裴琰默默地收回手,自己攥了拳:“我助理幫你去拿飯了,你出門瞧瞧,他們應該都在外面呢。”

莊嘯轉身走了。

裴琰:“……”

不碰直男是他心裏給自己設的底線,覺着這關乎原則和道德,結果自己又打臉,欲望覆蓋了全部感官,快要着魔了。

他覺着,莊先生也是喜歡跟他相處的。只是,對于莊嘯而言,這種朋友之間的愉快相處,跟他真正渴望的那種“相處”,完全就不是一回事,恐怕就無法相容。

……

在打戲的片場吃盒飯,放眼望去,一群糙爺們兒埋頭大快朵頤,把盒飯吃得好像眼前擺了一桌滿漢全席。真的餓啊。

大部分人都沒換掉衣服,帶着妝。副導演挂了一臉狗腿子妝容,從這人盒裏搶塊排骨,又從那人盒裏搶個大丸子。

筷子伸到裴琰飯盒上方,裴少俠微微擡起眼皮:怎麽着你?

副導演一瞅:“哎呦,你啊,不敢搶你的。”

裴琰說:“有本事你搶啊?怕我?”

副導演道:“怕——不是怕你,我是怕嘯哥收拾我。”

裴琰低聲哼道:“他收拾你幹嗎?”

副導演說:“嘯哥專門幫你扒拉肉搶肉啊,誰搶得過你倆啊!”

這幫人也是見人下筷子。那雙筷子總之不敢往莊嘯碗裏伸,只敢捉弄小字輩和二三線。

衆人都低聲笑,就是在說網上流傳的莊裴CP的那碗糧呢,辣子雞丁梗。

莊嘯坐在一個馬紮上,埋頭吃飯。

裴琰拎着馬紮就坐過去了,懷中掏出片場“三寶”。

哪三寶?

老幹媽,小醬瓜,鹹鴨蛋。

盒飯不夠味兒啊,沒有湖南小炒肉和辣子雞吃着爽利,倆人于是湊着頭挖一瓶老幹媽吃。

副導演指着裴琰:“你看你看,好東西從來都不給咱們分享?”

導演眯眼瞟着他倆:“你們倆快把公糧交出來!!”

烏合之衆一擁而上,那架勢就跟高原上一群大禿鹫争搶食物沒兩樣,把裴琰帶的好東西一搶而空……

莊嘯開口了:“太過分了你們,欺負小孩兒啊……?都給我拿回來。”

給莊大俠拿回來的,是空的老幹媽和醬菜瓶子,鹹鴨蛋的殼都不知被誰給嚼了吞了。猛虎難鬥一群狼啊。

因為都是嘉煌投資的片子,這個片場技術組的許多人員,是跟裴琰合作過《蘇乞兒》的,都算比較熟了。只是,裴琰以前可沒這麽溫順,以前拽得二五八萬的。他一般沒這麽識逗和好說話,今天怎麽逗都不發火。

在莊嘯面前,老實得就跟一只小白貓似的,炸彈似的脾氣也沒了。

……

入秋,北方的天氣已經比較涼了。

大漠冷空氣南下,越過邊城。碧空如洗,一場秋雨一場寒。

這兩天的重頭戲,又是水戰。

而且是古裝的水戰。秋水寒天之下,迷茫霧氣之間,特效組還專門拿幹冰機和鼓風機在湖邊不停地造霧造風。湖面騰起一層濕重的水汽,又濕又冷,對面看人都看不清。

浮橋兩端隔水相望,都是眼眶發紅,滿含悲意……

劍尖滴血,這一劍令肝膽俱碎,斬斷情絲……

兩人先是吊在瀑布上水戰。這種天氣玩兒水,也是劇組集體作死。廠督一身華麗的官服很快就濕透透了,透心兒涼,一頭白發甩得像落湯的野雞翎子。

兩人在瀑布中間面對面沖殺了好幾回,吊着威亞被水流沖得東倒西歪,在半空中很難控制動作和姿勢。不夠美,不夠飄逸,不夠像大俠,就要無數次NG重拍。

拍一會兒就得吊到下面來歇着。

裴琰嘴唇都紫了,用化妝師的話講,琰寶兒,這回不用給你這個妖精化特效妝了,你嘴巴已經是吃口紅的顏色,我再給你塗一層高光唇彩,唇珠提亮一下,你現在狀态效果特別好,滿臉自帶紫外線燈的那種光澤。

白毛雞泡了一身水終于上岸,被助理搶上前用軍大衣包住。裴琰被裹住的瞬間打了個大激靈,牙齒磕出一串邦邦硬的響聲。

莊嘯問他:“冷吧?”

裴琰哼了一聲:“嗯……”

莊嘯說:“我操……我……也冷……”

莊嘯也在軍大衣裏面發抖,拿刀的那只手都在狂抖,怪不得總是砍不到位呢。

這種冷和東北天寒地凍地方的冷的感覺不一樣,這水邊都是濕的,小風兒一吹,渾身瞬間結冰,血液不流動。

“冷啊?求……抱……抱抱啊……”裴公公縮在軍大衣裏一臉可憐相,苦笑。

還用你求抱抱?

是真的很想抱抱。

莊嘯一手拉住自己身上的棉大衣,另一手伸進裴琰的大衣,結結實實地摟了。有個活人摟在懷裏,倆人身上熱氣一下子就冒出來,熱量迅速會合在一處,手腕和指尖的脈搏很突兀地跳,像是掙紮着在尋覓懷中人的熱量。這樣抱着,好像突然就沒那麽冷了。

活像兩只落水的濕鹌鹑,濕衣服穿在身上,就像皮肉貼着皮肉,就好像都沒穿。

媽的,是真的冷……

鼓風機快滾開吧,需要暖氣……

裴琰就勢貼了莊嘯的胸膛,一大半是因為挨凍,吸溜那兩行鼻涕。老子本來就有鼻炎,就小時候三九天被師傅罰出去長跑,在北方的冬天凍出來的鼻炎。

而且,他們練武的體脂率很低,都是精瘦的人,全身上下就沒有脂肪護體。

“哎呀媽啊……”副導演走過來布置鏡頭裏的人員位置,瞟一眼他倆,“過會兒就要砍死對方了,先來段生離死別啊?呵。”

莊嘯突然轉臉回了一句:“舒服啊?都他媽快凍死了,你想看生離死別啊?!”

“……”

副導演愣了一下,裝沒聽見,低頭走過去了。咋着?氣兒不順?

裴琰忙說:“你真冷着了?

“南加州那邊特別熱吧,四季如春的,你都不習慣北方冬天了吧……這還沒到冬天呢……”

莊嘯收回冰渣樣的視線:“嗯,氣候不一樣。加州就是個大沙漠,熱,幹。”

裴琰笑笑,以笑容為安慰。

他現在已經有點兒摸透莊嘯這人脾氣。

莊嘯脾氣很好嗎?

絕對不是。

這人只是很能忍,憋着輕易不發火,跟誰都淡着,總之又不深交,但絕對不能随便賤招惹毛了。

莊嘯今天确實氣兒不順,是因為他表現出什麽嗎,做的太過了嗎……

身上是冷的,心也像被瀑布和冷雨不停地沖刷,彷徨……

有兩個人公然在片場擁抱,還是沉默着抱了挺久沒松開。

網上裴莊/莊裴CP粉兒很多,大家都知道。這倆人在片場沒事兒就摟個肩送個懷,基情四射,顯得特別好,劇組放出的片場花絮都是這倆人湊頭有說有笑的照片。這就是雙方有默契地推波助瀾,自己給自己場外加戲,操熱度麽……旁觀的人估摸心裏都這麽想的。

導演和制片主任往這邊瞅了一眼,都沒吭聲。

怎麽啦?有事嗎?沒看見。

現在就流行弄倆男演員賣個腐,等《龍戰天關》這個劇組殺青,到時也是這樣的炒作路數,都是套路。而且,已經有人給他倆撰寫網絡同人,或者把他倆名字直接套在網文上,改成什麽《悍匪(莊X裴)》、《逆水橫刀(裴X莊)》的,也不管人家作者同意了沒有,也不管人設貼不貼臉就生搬硬套,甭提多能扯了。

誰都不會把這事當回事,又不是真的。

難道還能是真的?像麽?

這兩位爺,可也都不像“那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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