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推波
兩人在紅牆黃瓦之下,互相攥着手,都留戀對方手心熱度。
随後莊嘯又說:“記者都知道我住址了,可能會蹲守、跟拍,你別再過去了,成麽?以後要見面可以再找別地兒。”
裴琰點頭應了。
作為交換條件,他提出來:“晚上陪我去吃飯?約好了的,我幾個朋友還挺想見見你。”
“你朋友?”莊嘯不解。
“是啊,我哥們兒,特別鐵的朋友,不是圈內人。”裴琰解釋。
“你朋友知道我?”莊嘯問。
“誰不知道你啊,影帝!”裴琰笑道。
“我是說……”莊嘯的意思是,你朋友知道咱倆關系?
“知道。”裴琰輕聲說。
裴琰自己在心裏又繞成一團麻了,追問:“你是不是很怕別人知道咱倆關系?”
“我不是怕別人知道我怎樣。”莊嘯搖頭,認真地說,“我怕影響你。”
說得更明白些,你比我“脆弱”。
各方面意義上的脆弱。不是我信不過你,覺着你小孩兒禁不住事,而是你所處的位置,你禁得住多少事?給你曝光了你打算怎麽辦你還混不混了?
太一帆風順了,就沒受過什麽挫折吧……莊嘯扳過裴先生的臉,又親了一下。
“那你晚上去不去?他們從隔壁過來找我,晚上約我吃飯。”裴琰追逐着莊嘯的嘴唇,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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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見呗。”莊嘯點頭。
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
男人都好個面子,有了喜歡的人就想帶出來,在哥們兒面前秀一把恩愛,莊嘯非常理解裴琰這種驕傲又愛顯擺的心态。他絕對配合。
有一個旅游團的游客逛到這座妃子寝宮了,耳畔喧嚣熱鬧起來。倆人趕緊撒手,各自扭開臉,就好像校園一角偷摸幽會的一對少年,再不走就要被教導主任當場抓包了,扯乎。
……
當晚,南城的回民街附近,小胡同裏,一家很有名的老式銅火鍋涮羊肉館子。
這家飯館是莊嘯建議的,理由是:第一,牛街的老北京特色;第二,好吃;第三,這種地方娛記狗仔來得比較少吧?那些人都去三裏屯SOHO高檔商圈堵人,沒人過來這片看起來比較有鄉土氣質的南城。
被人看到也沒什麽,一桌男性友人吃頓飯而已。
新鮮帶血的羔羊肉,在大銅鍋的沸湯裏一攪和就熟,大口大口吃肉,仿佛又回到數日之前的輝騰錫勒,就是記憶中吃着燒羊肉喝馬奶酒的痛快。莊嘯還是不喝酒,用茶盅跟裴琰的朋友碰杯,就算是認識了。
莊嘯和裴琰倆人都穿着帽衫,裏面再扣一頂棒球帽,眼睛全部遮在陰影裏,坐在飯館裏就這麽個搞笑打扮,就露出一張嘴就夠了,不停地往嘴裏塞肉。
袁潮和王爵一開始還比較含蓄,屌絲見着娛樂圈大佬似的拘謹表情,過一會兒就蠢蠢欲動,慢慢地原形畢露,酒過三巡開始扯淡,筷子在桌上亂招呼。
“老裴,唉,沒想到啊?”王爵說。
“嘛事你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下手這麽利索?”裴琰斜眼瞪。
“可不是麽,當初也不知誰在我面前特別頹喪地說,沒戲,這人可直了,老子有氣節的,堅決不碰直男!”王爵抖着脊背笑。
“有這回事?”莊嘯突然擡眼看裴琰,“你下過這種保證?”
“啊——”裴琰裝傻,“我是說,我假若碰你了,我就把這碗韭菜花麻醬喝了。”
裴琰端碗都要喝,莊嘯一把給他摁下了,冷笑道:“別再有下回,別再碰別人就成了。”
“你嘯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帥。”袁潮又看了一眼。
“是麽?特帥吧?”裴琰低頭蘸麻醬碟,唇邊露個笑模樣。
“帥得我都想求個簽名。”袁潮說。
“求簽名得先征求我同意。”裴琰吩咐莊嘯,“不準給他倆簽,只能給我一人兒簽。”
“給我們簽名和給你一人兒簽名,這分明是兩碼事。”王爵拍過桌上一張餐巾紙,“給我簽是往這張紙上簽,給你丫簽名,是往你哪兒簽啊?”
時間才晚上七點,已經提前開始午夜場臭不要臉的小段子。
“你覺着應該往哪兒簽?”裴琰哼道。
“往你的小屁屁上簽啊。哎呀,結果發現你屁股太滑了,滑不溜兒都寫不上字。你嘯哥才簽完‘莊’,‘嘯’字寫了一半發現筆畫真忒麽多啊。你在那兒動啊動啊,嘩——嘩——地噴水呢,‘嘯’還沒寫完,‘莊’字兒都已經被水沖沒了,這名字就怎麽簽也簽不完了,簽了一宿也沒寫全這倆字!”王爵很小聲地講,甩出黃段子。
哈哈哈——
“滾蛋……你丫才噴水呢。”裴琰小聲罵,臉上卻是笑的,繼續吃肉。
被人擠對成這樣還能笑,是因為真的恩愛。在床上就是這麽愛的,他嘯哥能把他一趟一趟地弄出水兒來。
莊嘯瞅一眼裴琰的碗:“你真能吃麻醬,你還要麽?”
莊嘯回手招呼小哥:“服務員,再來兩碗麻醬,您給多放點兒蔥花韭菜花和香菜。”
兩人在桌子下面以膝蓋和小腿相蹭,眼神交流。
裴琰跟旁人瞎扯淡就分心了,筷子不小心戳到桌沿兒,一根筷子飛起來。莊嘯應聲就動,在那根筷子落地之前精準地接住,給他放回桌上。
王爵做了個“哇操牛逼了”的表情。
裴琰很拽地一笑:“謝了。”
袁潮指着他說:“你老公倆眼睛就釘在你身上呢,多愛你啊。”
裴琰心裏特美,偷瞟一眼莊嘯,特別有面子……
他們在飯桌上熱聊很久,看表才九點鐘,又提議,這麽早難道就回酒店睡覺?晚鍛煉去啊。
幾人都有晨練或者夜跑的習慣,于是去到王爵做事的那家健身俱樂部連鎖店。既然有內部熟人,很方便就訂到一個壁球豪華包間,私密性很好。
裴琰臨走特意從飯館打包了一盒芝麻燒餅,一盒牛肉火燒。
一夥人都笑他:“你丫真能吃,你能幹掉一頭牛吧!”
裴琰說:“一邊打球一邊吃,打球很餓的啊。”
莊嘯從他身邊走過,附耳給他來了一句:“還餓啊?還餓我喂你。”
“……”裴琰盯着對方不知怎麽接,說餓還是不餓呢?
真能撩。
跟別人他都不會臉紅,但是莊嘯撩他一句什麽,他小腹就發燙了。因為他會切切實實腦補到“動作片”的情節,一下子就想到上回莊嘯怎麽“喂”他的。
一夥人心情都很好。之前曾經發生的龃龉,彼此間刻意地淡化不提了,其實那件事根本就沒有解決,走一步算一步,也不知未來會怎樣的……
他們在俱樂部裏打壁球。一對一的,混合交叉,但裴琰永遠摽着莊嘯一隊,爆捶另外那兩位。
很快就把他倆哥們兒累得要把晚飯吐了。袁潮彎腰撐着膝蓋,王爵坐地上大喘氣,說,你們倆不帶這樣的,你倆能不要一起記分嗎?誰能贏你們啊?你們這樣是耍賴!
“耍什麽賴?我們倆就這樣。”裴琰很拽。
“再來?”莊嘯用手掌輕振球拍。
“不來了。”袁潮認慫地擺手,“您兩位自便,老子要歇着,我去吃牛肉燒餅!”
“就你們倆這麽熊,還要聯手組隊參加那個Amazing Race?搞笑呢,累死對手?”王爵說的是湘江衛視邀請他二人上綜藝節目的事。俞楓後來又專門給兩人的經紀人都打過電話,幾次三番誠邀,出場費也給到很高,搞得裴琰都動心了,節目定檔在明年開春。
“讓我跟別人組隊?那不就是讓我扛一頭豬去跑綜藝麽?弄個豬隊友,我還嫌累我還不樂意。”裴琰說。
“所以你就只能跟你老公組隊。”袁潮說。
“那不就是讓我扛一頭豬去比賽麽?”莊嘯接茬。
裴大爺氣壞了,嗷嗷叫着去追莊嘯,抱住腰想掐癢癢肉,莊嘯笑着推開他……
“唉,兒大也不中留,快去吧快去吧。”袁潮一揮手。
裴琰然後和莊嘯直接對陣。壁球室裏,兩人來往穿梭互不想讓,有時一個球能打三分鐘不死球。确實累,又累得渾身舒暢,毛孔蒸出熱辣的汗。
有一個球,倆人跑位挨得很近,就一錯身的寸勁兒,裴琰抽過去的球從牆上彈回來,力道特別猛,“砰”的就砸向莊嘯兩腿之間。
“呃……”莊嘯悶哼了一聲,彎下腰。
“啊?”裴琰自己吓一跳,“打你哪了?”
“沒事兒吧?”
“我去……我沒那麽準吧?”
“我怎麽比那個誰,‘拖地’,比他還準!”裴琰大笑,“真不好意思啊。”
莊嘯面帶愠色,彎腰扶着膝蓋:“你不用不好意思……你今兒晚上就餓着吧。”
裴琰賠笑臉抱住莊嘯的腰,要給對方揉,又被一掌扇一邊兒去了……
夜場瘋練,練到将近十二點,該散場了。俱樂部裏空蕩蕩的,非常安靜,早就沒其他客人了。
那倆哥們兒準備去睡酒店,跟裴先生約着明天繼續出來浪。
裴琰把家門鑰匙抛出來:“睡什麽酒店,顯得跟老子生分了?睡我家去。”
袁潮含蓄地一笑:“以前睡你那,現在不方便吧?你已經不是單身了。”
裴琰說:“我現在跟單身也沒兩樣,我們倆很少能一起過夜。”
從壁球室出來,幾人都是赤着上身,一身臭汗,衣服都是髒的、濕的。王爵從櫃臺裏拿出幾件新的白色T裇,員工制服,說:“先湊合穿。”
莊嘯随口問:“哪能沖個澡?”
王爵說:“沖澡有啊,旁邊那個公共浴室就可以,現在沒別人,洗吧。”
裴琰瞟了一眼,心裏一動,小腹仍然徐徐發熱。
他拿了兩件幹淨T恤,緊跟着就進去,回眼跟朋友說:“你們倆回去再洗,別進來!”
袁潮擡胳膊狠狠一指他,就你最不含蓄了。
裴琰還問王爵:“沒外人吧?沒攝像頭?幫我看着樓道,別讓外人進來。”
王爵用口型說:浪貨!
裴琰小聲說:“狗仔盯太緊,我都不能去他家,他也不願意去我那兒……”
王爵沖他快速一揮手:都懂,快快快進去趕緊吃飽了,把你男人汁水榨幹!
……
裴琰進去,做賊心虛地先四面找攝像頭,沒看到。
水聲伴着他赤腳走在地上的聲音。他眼前就是莊嘯在水霧中的後背。完美的倒三角形,結實修長的腿,好看極了……
莊嘯回過頭,望着他。他們在噴頭下面輕吻,讓水留了滿臉,享受那窒息感。水花源源不斷灑下來,在浴室暖黃色燈下有種致幻的作用,睫毛上都綻放出帶彩兒的水光。裴琰惡作劇似的,故意把莊嘯的發辮弄散,看着水從發梢流下來,沿着臉的輪廓順流而下……
趁着那一刻産生的眩暈和大腦空白,精神意志力都下降了,裴琰腦子一熱又提要求,有點得寸進尺,明天不然跟我爸媽也吃頓飯?
莊嘯沉浸在餘韻中,片刻的失神:“吃什麽飯?”
裴琰說:“我爸媽啊。”
莊嘯非常詫異地望着他:“你都跟他們說了?”
裴琰聳肩:“說不說反正他們也早就知道了。”
莊嘯:“早就知道?”
裴琰:“我住院時候你去醫院探過病送過飯,你自己投懷送抱跟我獻殷勤,碰見我爸媽了,你忘了?”
莊嘯覺着不可思議:“這樣就能看出來咱倆?”
裴琰說:“那是我親媽!”
莊嘯說:“他們同意?”
裴琰樂了:“怎麽說呢,他們倆應該都覺着,你簡直是我能挑着的最正經最靠譜的對象,都不像我這種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明明是要誇的,從裴先生嘴裏說出來怎麽這麽別扭?莊嘯也笑出聲,又滋味難言。
莊嘯說:“你爸媽是真疼你。”
裴琰追問:“那你疼我麽?”
莊嘯嘆口氣:“一定要吃這頓飯麽……”
“……”
裴琰那時就知道,所有事情的進展已經太快了,很多步驟他事先也沒準備好。他就是一路追着、催着、趕着,把莊嘯往前拖,在這條路上放肆地、瘋狂地奔跑。
反正已經沒法回頭了,也不想回頭。這也就是倆男的,以他的脾氣,如果他面前是個姑娘,他現在就摟着這姑娘出去開個記者會,約見媒體昭告天下,或者用時下時髦的方式,微博上貼張圖再一艾特,“我們”,完事兒!痛快!
然後就訂婚,結婚,麻利兒把人娶回家,他絕不會琢磨“你才剛紅沒多久啊”“單身更能吸粉”“你看那誰四十多了臉上一堆褶子孩子都打醬油了還把老婆孩子藏起來假裝單身呢”。真心喜歡,為什麽要藏着?為什麽不能光明坦蕩地告訴身邊親人,這是我男朋友,我喜歡的人。
莊嘯把吃飯這事答應了,那麽就是答應了,辦事也很認真很正經。
第二天裴琰跟他那倆哥們兒在外面浪着,就接到莊先生好幾通電話。莊嘯就問他,“你的西裝和領帶選定顏色了麽我應該搭配什麽”,“你父母喜歡什麽你告訴我我來準備”。
裴琰是那種比較随意的:“衣服?你随便穿啊,還要搭配?……你要穿西裝?”
電話裏聽着莊嘯在翻箱倒櫃找衣服。莊嘯說:“我行李裏就帶了兩套高檔西裝,但一套領子是亮緞,另一套是英倫風,格子的,都是出席活動用的,花裏胡哨不夠莊重,不适合跟長輩吃飯。”
“哎呦——”裴琰一拍腦門,“我爸我媽又不是搞時尚的,他們不會在意你穿什麽,只要是你這人就成。真的,你就用黑皮鞋配白襪子然後褲腰裏露一截秋褲出來,都沒關系!”
“呵呵,”莊嘯在電話裏沉沉地笑,“真要露一截秋褲,你爸媽一定說這是從哪兒來了一個跨國民工,堅決不能同意啊……我現在出去買一套合适的衣服。”
“唉,你真的不用……”裴琰這樣說着,心裏又暖了,莊嘯當然是在乎他的。
莊嘯又反複問他父母喜歡什麽東西、有什麽愛好,最後決定去城裏最高檔的陶瓷茶具店和皮具店買份禮物。
裴琰在電話裏哼了一句:“你對我這麽好啊……”
莊嘯說:“別讓你父母覺着失望,覺着卧槽你小子忒麽這回又看走眼了,又在外邊兒找個不靠譜的!”
裴琰開心大笑:“哪能啊?”
莊嘯說:“我想給你長長臉麽。”
裴琰特感動:“已經很長臉了。”
莊嘯嚴肅地說:“在岳母岳丈面前得表現好點,不然将來怎麽娶你?”
裴琰說:“欸,口氣不小,将來誰娶誰啊?”
……
莊嘯挂斷電話時唇邊是帶笑的,手指轉了一下手機,收起,重新伸開手掌,看掌心幾道白色瘢痕。原始掌紋都已經看不清走向和本來面目了,都變了。就像某人調侃的,那條“事業線”和那條“感情線”,可能真就合二為一了。
他甚至默默地做了決定,如果這算是與裴琰在一起必然要付出的代價,不就是對那些人彎一次腰、低一次頭麽,他可以接那部《美人同僚》,可以出席劇組的殺青宴,借此機會順便就跟嘉煌的章總和解了……跟裴先生在一起真的開心啊。
裴琰傍晚回公寓換了一趟衣服,被莊嘯搞得他也開始哆哆嗦嗦假正經,他見自己爹媽什麽時候穿西裝啊?
他把自己穿西裝打領帶的樣子拍了張照片,發給莊嘯:【我就這身了,你搭配吧!】
莊嘯回他:【好看。】
裴琰:【那當然,我外號叫裴英俊你沒聽說過?】
莊嘯:【裴英俊先生,具體時間地址發給我?】
裴琰回複了一個樓盤小區的地址,約了六點半。
莊嘯的電話又打過來,今天格外啰嗦,問:“怎麽是這個地方?”
“本來也不方便出去露面。”裴琰說,“就在家裏吃,我爸媽特意請了一位做老北京菜的特級大廚,專做私房菜的,上門服務。”
“哦,你們家房子?我以為你父母一直住在天津。”莊嘯問。
“不是……親戚的房子,就臨時借用一下。”裴琰道。
裴琰挂斷電話時吐了下舌頭,難得不坦白不誠實了一回。
他把自己倒饬利索了,給他老娘徐绮裳發了消息提醒“就說你那房子是管親戚借的明白嗎裝修金碧輝煌得太俗氣了別說是自己的”,然後駕車出門。路上也沒堵車,他一路直奔目的地。
徐女士立即撥了電話問他:“又怎麽了?這有關系麽?他要求你把他名字加到咱家房本上啦?”
裴琰對徐女士的腦回路簡直哭笑不得:“胡扯,您都琢磨什麽呢!”
徐绮裳特痛快:“就是麽,我跟你爸才無所謂房本上寫誰,反正好處都是你的,你們年輕人高興就成。”
裴琰說:“哪跟哪啊!媽您別跟我唱戲,沒那回事。您待會兒見了面幫我長長臉就成,您也表現好點兒,不準講我小時候那些糗事兒,不準說我壞話!”
“這沒問題,這你放心。”徐绮裳爽快道,“我跟你爸倆人,我們什麽世面沒見過?
“哎小猴子,我跟你說啊,你爸今天可逗了,早上就唠唠叨叨跟我說,哎呀昨晚一宿睡不着,睡不着啊,就沒睡好嘛……
“從早上就開始琢磨穿什麽衣服,跟大廚點什麽菜,打電話讨論半天,把人家的菜單換了三回,老覺着菜不滿意……
“剛才又坐電腦前邊查,我以為他是上網看股票或者收集劇本資料呢,結果,好麽,查你朋友的檔案資料,都演過什麽片子,得過什麽獎項,網上怎麽評價他的,拿小本給記下來……”
裴琰感到驚悚:“我爸他要幹什麽?”
徐绮裳道:“你爸說,怕見面聊天時候冷場,都不知人家演過什麽,那樣不好。要先收集資料組織好一系列話題,這樣顯得比較健談,要給小猴子你長臉呗……”
裴琰尴尬:“您二位不至于吧?你們別吓着人家!”
他爸媽比他還急,比他還心情迫切又惴惴不安似的。
因為老裴先生與徐女士以前,也從來沒見過兒子的所謂“朋友”,尤其圈裏亂七八糟傳聞比較多,也擔心着。這是頭一次裴琰跟他們點頭承認,有“朋友”了,那就是認真交往的對象,能不重視?
果然一家子出來的,都是一樣的脾氣,急得要命,對人家都上趕着的。
裴琰把車停到小區外面的胡同裏。樓盤停車位有限,只有兩個車位,讓給他爸媽和莊嘯。
他晃着手下車,然後發覺,今天自己是唯一一個空着手什麽都不準備的,二混子似的就來了。
他環顧四周,用手機地圖查了一下,附近有一家法式糕點,法國來的糕點師,京城獨家專賣店。不想放棄胡同裏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停車位,他就沒挪車,大踏步飛奔下地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