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櫻相約解心結

與孫碧琪詳細商讨過，她們制定了一個針灸處方：百會、四神聰、神庭、風池、肝俞、腎俞、膈俞、內關、神門、中沖、湧泉，以入腦通絡，強志醒神，補腎益髓，化瘀安神。由李苒施針。

第一次下針的時候，李苒的手微微顫抖，這兩年，她已為病人針過很多次，每次都氣定神閑，但這一次施針的對象卻是自己曾深愛過的人，她曾經深深仰慕過日後會成為針灸大腕的人，想着想着眼眶竟不自覺地發紅。

“大膽下針，不必顧慮其他。”看出她的窘态，王翳風安撫道。

針了三次，并不見什麽起色。

李苒從他的神情中并無感覺到絲毫失望，或許三年來的不斷嘗試、不斷努力，已消磨盡他僅有的期待與希望，對這次的治療并不曾有過更多的期許。

周五傍晚，竟然接到文櫻的電話。

自從與翳風重逢後，她們尚未曾約在一起好好聊聊過往。李苒心底曾無數次怨恨過她的隐瞞，正是源于她的自私和占有欲，才造成自己與翳風多年的相離，雖再重逢，卻已成陌路。

可是，她尚未相約，文櫻已急着去澳大利亞處理私事。

接到她電話的瞬間，李苒微微有些驚訝，她剛下機，第一時間不是回家，不是找翳風，卻是約自己見面，這是為什麽？

去到她指定的地點的時候，她已到，正在品味一杯瑪琪雅朵。

那是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屋，鋪面小，位置隐蔽難覓，李苒過來途中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它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裝修頗新。

李苒面對着她坐下來，要了一杯黑咖啡。

“以前翳風每次過來都是要黑咖啡。”文櫻開口道。

一陣不見，她神情似乎略微憔悴。

李苒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文櫻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個。這家店原來是他們的老地方。

看到李苒微微不解的樣子，文櫻接着解釋道：“以前……很久了，那時候我跟他還在上中學，放學後常約在這家店，每人點一杯咖啡，然後複習功課，常常一坐便是好幾個小時，連老板娘都對我們熟識了。”

說着，她不禁笑了。

李苒才明白，這家不起眼的咖啡屋原來承載了她與翳風許多的回憶。

可是，她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你這麽急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李苒問，語氣微微有些不滿。

“不是。我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她內疚一笑，繼續道：“這一聲遲來的道歉也許對你微不足道，但是，卻藏在我心裏已久，一直讓我不得安寧。如今說出來，并不是要彌補什麽，其實也彌補不了什麽，只是想讓自己心裏好過一些。”

李苒沒想到她是為道歉而來，曾經多麽多麽的恨她，可是如今也過去了。如果過去不能重來，那麽再多的怨恨也毫無意義。

“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呢，都過去了。”李苒平靜地說，怨恨的心在這一刻忽然釋懷。

文櫻愣住了，她原以為李苒這些年恨死了她，可是對面坐着的她如今卻平靜地說出了這句寬諒的話。

“這幾年你恨過我嗎？”文櫻問。

“曾經恨過，現在不恨了。”李苒如實說。

“你恨我是應該的，如果我不是出于私心，刻意隐瞞了你的存在，也許如今一切都不一樣。”文櫻說。

“翳風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他耐得住寂寞，守得了初衷，我不配擁有他。”她自嘲道。

“不必這樣說，他既然選擇過你，想必有你的可貴之處。”李苒說。

文櫻笑道：“你不了解。我從來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人，所以出國後，我迫不及待要找一個伴侶。他是一位出色的機師，叫Miko，經常到處飛，但他對我很好，一飛回來就什麽都不做，就陪着我。”

談起往事，文櫻憔悴的臉龐竟然流露出一點紅暈，似在遐思，回想一些甜蜜的時光。可是，這甜蜜的時光裏也許沒有翳風。

李苒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聽文櫻繼續道：“我雖然耐不住寂寞，但一腳踏兩船的事畢竟做不出來，于是，只好向翳風坦白，然後分手了。”

“可是，我畢業後，Miko不願跟我回來，我們只好分手了。然後，我發現自己竟然還是愛着翳風，可是當時他身邊卻已有你。而更沒想到的是，他卻因我遭遇意外而失憶，我以為這是上天再次恩賜的緣分，後來才明白，過去的已過去，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就像這家咖啡屋，還是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的招牌，但老板和服務生已換，已是物是人非。後來我帶翳風來過這裏一次，但已經沒有過去的感覺了。好多次，我都想跟他說他和你的事，但始終無法開口。拖着拖着，就到了今天。”

當她将這些往事都說出口的時候，她的糾結內疚已久的心也瞬間釋然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過去的無法回頭，我們只有往前看。”李苒接話道。

“是的。”文櫻苦笑了一下。

對面櫃臺的電視上正播放着有關前一陣“澳之星”航機失事的節目，專家在分析失事原因。據說全機200多人，無一生還。

“世事無常，人生苦短，只有珍惜當下。”李苒有感而發。

“Miko就在那趟航機上。”文櫻忽然道，眼眶已紅。

這些天，原來她是去處理他的身後事。

“Miko從小就是孤兒，卻和我一樣耐不住寂寞。但是，如今他永遠都不會寂寞了。”她的眼神飄向遠方，彷佛陷入了遙遠的思憶中！

縱使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為相愛，而是為了排遣孤單、相互取暖，但是畢竟相處了那麽久、經歷了那麽多的時光，總也有一些值得回憶和懷念的吧！

兩人臨分別時，文櫻忽說：“你不要放棄，堅持下去，我相信會有效果的。翳風很愛你，意外發生後，在昏迷前，他還曾喊着你的名字。那一刻，我就深知，我和他已成歷史了。”

李苒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