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見東的消息見縫插針地發來:【看看,是不是你上次那個牌子,這麽小衆的牌子我還是問了幾個好閨蜜才知道的,感覺到我的真心了嗎?】

路予寧手指摸着料子,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鐘,還能跟他閑聊會:【是好閨蜜,還是...好姐姐?】

【你妹的好姐姐!你變壞了!什麽好姐姐,我沒有其他姐姐。】裴見東急忙撇清,【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路予寧笑了下,眼底閃過柔軟的光,把衣服重新放回去,打算起身去教室,【那就謝了。】

【就這?說謝謝就算了,請我吃頓晚飯吧,我請你也可以。】

路予寧的消息沒再回過來,裴見東也沒催,優哉游哉在發小群裏繼續探讨怎麽才能讓女孩子對他動心的訣竅。

結果,他被攻擊了。

路予寧看着很好說話,性格也好,但其實她只不過把自己所有的态度都放在心裏,她不想做的,就跟不喜歡吃的菜一樣,端上來也不會動一口。

心腸硬的很。

裴總在辦公室裏一上午都沒出來,專心致志的搞研究。

路予寧上午的課程是職業形象,其中包括化妝和禮儀,這個班是新開的,班主任是另一個男老師,她只負責客串一下。

“女孩子的妝要幹淨透亮,手法要輕,慢慢暈染,千萬千萬不要下手太重,不然你們就會變成這樣。”路予寧拿了一個男生當示範,看着眼生,昨天好像沒見過他,她不過是要化一個反面教材,不好拿女孩子下手,就挑了個形象氣質都不錯的男生。

說來也巧,他跟她一樣,也姓路。

頂着兩坨紅彤彤的腮紅,誇張的大地色眼影,再加上粗粗的眼線,都快戳瞎眼的假睫毛,年輕的學生無一不忍笑。

就連在上邊做模特的路方白也沒控制自己,低笑出聲。

哄堂大笑之際,路予寧拿了沾濕的卸妝棉蓋在年輕少年其中一只眼皮上,另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路予寧說:“閉眼。”

路方白頓了頓,眼神清亮的看着她,少年沐浴在陽光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陽光的味道,片刻後,路予寧聽到他的聲音傳來,很輕很柔,像一個蒲公英。

他說:“姐姐,我能不能加你微信呀?我真的很想加你微信。”

路予寧的微信號其實大部分學生都有,她也不覺得讓這些學生加了有什麽不方便,“可以啊,你去問班長,他也有。”

袖子忽然被人拽住,路方白輕輕搖了搖手臂:“我想請你自己告訴我。”

路予寧笑出了聲,若不是她比他大個七八歲,她都懷疑這他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目的,但是,在她眼裏,他還是個孩子,所以,她松口了。

“行吧,下課我加你。”路予寧彎了唇角:“先去卸妝。”

“好呀,我聽姐姐的。”路方白乖巧地拿着她給的幾片卸妝棉出了教室,路予寧一路看着他,只笑不語,純屬欣賞。

年輕真好,朝氣蓬勃,用不完的活力。

結束課程後,路方白在座位上乖巧等她,等所有人都走完了,他才起身走到路予寧身旁,微微彎腰掃了她的二維碼,然後說:“姐姐我能不能請你吃飯?樓下有家三明治超級好吃。”

路予寧心想,反正自己也要吃午飯,再說跟學生吃飯哪能讓小孩子請客,她收拾東西往出走:“行啊,不過得我請。”

“好耶。”

話未說完,門口擋了一尊神色晦暗的大佛,裴見東‘蹭’一下跨到她身旁,隔斷了兩個人都快貼在一起的動作,不對,明明就是這個小弟弟單方面要挨着他家路予寧。

裴見東威脅地看了一眼,厲聲道:“要約她還請早,她今天中午的時間是我的。”

“沒事,要不一起。”

“不行!”裴見東手臂虛虛攬着路予寧就往電梯那邊走,“我不喜歡跟他一起吃飯。”

路方白沒跟上去,走遠了都能聽到裴見東喋喋不休的聲音。

他的讨厭還真是很明顯。

電梯下行,路予寧拿電梯鏡當化妝鏡看了一會自己的盛世美顏,這才戳了下他肩膀:“至于嗎?他就是個孩子。”

“什麽孩子?他二十了!”裴見東只覺得她眼睛是不是瞎,那麽明顯的刻意接近都能被她理解為單純,你是不是對‘單純’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到了一層,路予寧先走出電梯,包裏裝了電腦有點重,見後邊人遲遲沒跟上來,一回頭對上他略帶幽怨的眼神,走的慢慢吞吞,她把包砸過去給他,催促道:“你把要請我吃飯的人趕跑了,只能你請了。”

“不過你請的話,我想吃日料,就是上次那家特別貴的。”

裴見東難過的看她一眼,忽然間找準了自己的定位。

只有這會,她才會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狡黠的那一面,看起來笑的開心又得意。

他嘆了口氣,問題是自己居然還上趕着希望她多來幾次。

都什麽毛病。

晚上的時候,傅景明借口很久沒見,在沈何西家組了個局,他還喊了林校也一起,自己則打包了慧香齋的菜過來。

這兒的菜是三個人都認可的。

三個男人邊吃邊聊,少不了就把話題引在現階段最重要的婚姻大事上。

傅景明從數學系畢業後一路讀博,讀到沒書可讀他才回了大學校園當數學老師,平時也接項目,帶學生,日子過得清閑又順心,他家裏是做生意的,從沒出過他這樣的讀書人,對他的選擇全家人都支持。

傅爸爸最近幾年生意做得更大,在北京也買了房。

除了擔心他找不到老婆外,沒什麽煩心事。

傅景明跟林校交換了個眼神,試探道:“前幾天聽說你碰到路予寧了?她現在怎麽樣?”

“看着挺好的。”林校接了話,兩個人一唱一和:“跟我家見東是‘好朋友’,而且穿的挺漂亮的,那小肩膀小腿一露,要什麽見東不得巴巴的買給她。”

“我那小舅子眼光可高,都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那還用說?”傅景明跟他碰了杯,話音一轉:“老沈,也該放下了吧,都多少年了,滄海桑田都快枯了,你還等她?人家壓根就沒想着找你,所以才給你養了一堆鴿子。咱同樣的坑不能摔第二次,人要學會繞開這個坑讓自己活得更好啊。”

往事近在眼前,傅景明從沒忘記路予寧到底是怎麽離開沈何西的。

已經不能用好與壞來形容她,這個女人是惡毒,是無恥。

深入骨髓了已經,沒得救。

沈何西平靜地看了林校一眼,爾後默不作聲地喝酒,一杯接一杯,除非他想醉,不然沒人能把他喝倒,這也算是路予寧後遺症之一?

一瓶喝完,他又開了瓶紅的,傅景明連着‘诶诶’兩聲,伸手去攔:“還喝?你們做醫生的不老說,喝酒不好,會影響你做手術的穩定度。怎麽,不要上班了?世界末日要來了?”

沈何西和他僵持着,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這幾晚都沒睡好,明天不用值班,這才想喝點酒睡個好覺,男人聲音啞着:“別管我。”

“喝點酒又不會死,那麽容易死,為什麽老賀還抽煙?”

林校無奈地勾了下唇,給傅景明解釋他口中的老賀是誰。

一個研究肺十幾年的人,卻連戒煙這種小事也做不到。

傅景明愣了下,一個不留神,酒瓶已經被他給搶走了,他揚了下手,妥協道:“算了算了。”

“喝吧。”

“喝完能不能忘了她?”

沈何西仰頭把酒喝下,一字一句很清晰:“不能。”

林校之前對路予寧這個人很好奇,沈何西對她的執着程度簡直可以用偏執來形容,這些年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他深深地懷疑路予寧一定是一個讓人過目不忘的大美人。

特別驚豔的那種,要麽就是身材特別好,值得投保險的那種。

可等他真正見過之後才發現,不過爾爾。

除了長相舒服外,他理解不了這個男人為什麽會鐘情于她。

大一剛開學那會,宿舍四個人他唯跟沈何西關系好,他只佩服沈何西的自制力,他一入校就要開始找房子搬出去,看不慣他忙裏忙外還找不到好的,他找家裏幫忙把家裏其中一套小的租給他,誰能想到他會是為了跟女朋友住,再後來看到的就是他越發頹廢的樣子。

問過之後才知道,他的路予寧已經很久沒跟他聯系,林校又看不下去,又開始忙裏忙外的打聽。

一次一起出去邊吃飯邊等消息,大學男生跟撒開了野的野馬一樣,逢局必喝酒,林校在趕來的路上得知,沈何西已經喝了快五瓶,意識在邊緣徘徊。

沈何西的酒量是天生的,但他不喜歡這個味道,都說喝醉了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他的要求不多,讓他好好睡一覺,只要有一晚不是伴随思念路予寧渡過就好。

林校趕來時,沒見到喝醉了乖乖睡覺的人,反而見沈何西追着一個長發的女生沖過去,女孩一個人走着,以為遇到了流氓,吓得直發抖,宿舍其他兩個男生的力氣都拉不住他,只能讓林校也一同加入幫忙。

沈何西意識恍惚,他剛才好像看到路予寧了,但是她卻說不認識自己,怎麽可能呢?

他抓着女孩的胳膊不停地晃,期盼着她能像那個暑假一樣再抱抱他,再親親他,可為什麽她只知道躲呢?

他的意識崩潰了,再也忍受不了再一次分離,他腳步踉跄的追着那個心中的環境不停地喊,撕心裂肺地喊:

“路予寧!你等等我啊!”

“你跑那麽快幹什麽?你不是...不是說北京見嗎?”

“路予寧!路——予——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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