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國慶節放假的這個夜晚,一幹少男少女都心神不寧。宋致行被老師拖着晚回家了,回家了才發現等着他的是空空的房間與一條消息。

小宋小宋愛吃可頌:謝謝學長這幾天的補課。家裏有事,我先回去了。

宋小巧一個人待在飛機場,來來往往的聲響往她耳朵裏鑽,戴着耳機都堵不住一星半點。宋致行的那句話還在耳邊回蕩。

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個很特別的人。

宋小巧看着機場裏的玻璃鏡子,經過的瞬間,她那張只能算作可愛清純的臉奪取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她嬌小的個子被淹沒掉,毫不起眼。是很想往自己身上對照的,想着自己有沒有哪裏很特別,後來發現不過平平無奇,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帶着秘密的,自卑的女孩子。

她不想留在青雲一刻,只想回家。

偏偏丁禾露和她相反,想着辦法不回家,企圖和應與度過一個浪漫的假期。謝成也不回去,來回的路費太貴了,他不想花錢。郭煜呢,泡在網吧打游戲,只覺得回不回都一模一樣。

這大一的第一個假期,大家都竟已顯出各自的差距來,但大同小異的是,都保持着對時間的浪費。這一種浪費是奢侈的,限量的,僅此一次的。

等晚了一點了,郭齊在家接了柳聘婷的電話,問她什麽事,柳聘婷不說,只讓郭齊出來。郭齊應了,二話不說出去見她了。這樣的事情是常有的,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常有,所以郭煜才生柳聘婷的氣。

秋日的風涼爽,柳聘婷站在街邊,看着郭齊開着車過來。他吊兒郎當,車滑行過來的時候,按下車窗,探出頭來,日常調侃她,“怎麽,告白被拒了?”

柳聘婷面無表情,下了命令,“帶我去喝酒。”

不對勁,他媽的不對勁。

郭齊試探地問,“真被拒了?”不對,真表白了?

柳聘婷盯着他,“你帶我去不去?”

“我要不呢?”郭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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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聘婷噢了一聲,“那拜拜,我去找別人。”

“別啊。”

女神這麽說,郭齊有什麽辦法?叫柳聘婷上車,一路開到酒吧街。在車上的時候,柳聘婷什麽都不說,郭齊一開始還有心情逗她開心,都後來也冷了臉,提不起勁了。

柳聘婷清吧不去,偏往鬧吧折騰。沒辦法,郭齊花大幾千開了個臺,就他們兩個人坐着。柳聘婷看着酒不管不顧就喝,往嗓子裏灌,也往死裏灌。

“他說他要告訴我一件事,好笑不好笑?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他怎麽這麽殘忍啊?就不能讓我一直喜歡他嗎?”柳聘婷看着郭齊,“你告訴我,他喜歡誰了?”

這個他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郭齊自己喝了口,“這我哪兒知道啊?”

“你跟宋致行不是朋友?”柳聘婷說,“你憑什麽不知道?”

郭齊看着柳聘婷,“我憑什麽要知道?”

“你不是愛我嗎?”她語氣嘲弄,“郭齊,這就是你的愛嗎?就這麽廉價嗎?幫我打探一件事都不行?你就是這麽愛我的?我沒要你房子車子,沒要你別的,就想讓你去問問,這都不行?”

郭齊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柳聘婷,你現在給我閉嘴,我能當今天什麽事都沒發生。”

柳聘婷大笑三聲,用難以置信地語氣說,“郭齊,你敢叫我閉嘴?你知不知道我才是那個最希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人。要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我還能繼續保持之前的樣子。為什麽啊郭齊,為什麽喜歡我的人偏偏是你?”

“柳聘婷,我再說一次,你已經喝醉了。”郭齊很嚴肅,“你不要再說了。”

“憑什麽不要我說?我哪裏說錯了?我就問問你,郭齊,你到底喜歡我什麽?你為什麽要喜歡我?是不是因為你喜歡我了,所以宋致行就不能喜歡我了?”柳聘婷嘶吼,抓着郭齊的衣服,“你說話啊!你說啊!你說給我聽啊!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輸的。郭齊,我求你,我柳聘婷求你,不要喜歡我了行不行?放過行不行?”

郭齊捏住柳聘婷的手,力道很緊。

“不是。”郭齊看着眼前的女人,對她既心疼,又痛恨,“他不是那種人。”他聲音啞了,“你能放過我嗎?”

“那他是哪種人?那他是哪種人啊!!郭齊,你說你愛我,你為我做了什麽嗎?我可不可以求你不要愛我,求你讓宋致行愛我。”柳聘婷好像有點醉了,又好像沒有。她平時就這麽殘忍,對着郭齊就這樣有恃無恐的任性。但今天比以前每一次的總和都還要過分。

郭齊聽不下去她的話,狠狠壓上去,吻住她。柳聘婷掙紮,伸手,一巴掌打在了郭齊的臉上。

啪。

響亮的聲音。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幹嘛嗎?”柳聘婷瞪着他,像在看敵人。

那一巴掌很狠,長而尖的指甲在郭齊的臉上刮出血痕。他用指腹抹了血跡,舔幹淨了,笑起來。

“我早就瘋了,你難道還不知道?”他以柳聘婷從未見過的表情看着她,是一種強烈的,被隐藏過的愛意。或者不能用簡單的愛來形容,這種情感更為複雜,帶着偏執與恨。就像柳聘婷看向宋致行的樣子。柳聘婷忽然猛地心驚,原來在宋致行眼底,她就是這樣厚顏無恥的人。她在郭齊的身上看到自己。她忽然想要嘔吐,一把推開郭齊,拉過垃圾桶,沖着那黑洞幹嘔着。

郭齊牽動嘴角,喝了一杯,“怎麽樣,現在知道是什麽感覺了?”他懂她,就像他在她身上看到自己一樣,柳聘婷勢必也能在自己身上找她的影子。“柳聘婷,你說宋致行殘忍,你難道就不殘忍了?看看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呢?你一邊拒絕我,一邊在需要的時候打我電話。就像今天。怎麽着,姓柳的,把我郭齊當你養的一條野狗呢?招招手就跑過來,搖着尾巴。人家那養狗的也要給好處。柳聘婷,你給我過我好處嗎?”他發狠地說,“你瞧不上我,我無所謂。柳聘婷,我告訴你,我他媽無所謂。可是柳聘婷,你不該瞧不起我的愛。”郭齊好像還想再說什麽,忍了,掏出煙來,點燃,抽上。

柳聘婷神情恍惚,盯着垃圾桶裏的垃圾,覺得在那裏找到了她和郭齊。是啊,她哪裏有理由責怪別人呢?她做的事,比宋致行不知道不堪到哪裏去了。宋致行起碼尊重了她的感情。她呢?郭齊就像垃圾桶裏那張廢紙,一直呆在那裏,只有她想變成垃圾的時候,她才去找他,讓他陪她。

柳聘婷想哭,哭不出來,覺得一切都很荒謬。難道人類的愛情就注定這樣了嗎?沒有哪一次喜歡的人能夠喜歡自己嗎?她是受害者,也是儈子手。她一刀砍斷了郭齊,還有別人的頭顱。

她伸手出去,“給我根。”

郭齊笑着,“女神也要抽煙?”

柳聘婷傲然地看着他,郭齊順從地抽了根煙出來,點燃,卻是自己抽上了。他把那根抽過的遞給她。柳聘婷皺眉,最後還是吸上了。只一口,嗆得她狂咳嗽。郭齊在一邊看着,笑她,“沒有一朝就能夠完成的堕落。”他說,“以前不是很瞧不上我抽煙?”

“試試而已。”柳聘婷這麽說。

郭齊:“是嗎?”他問,“那你要和我試試而已嗎?”

“不要。”柳聘婷斬釘截鐵地說。

郭齊笑着說,“你看,你又拒絕我了。”

“郭齊,我是不會和你這種人談戀愛的。”

郭齊真想大笑,他這種人是哪種人?他抽了口煙,吐出煙圈來。兩個人沉默了很久,柳聘婷又說,“做.愛嗎?”

這下輪到郭齊被嗆到了。

“你再說一遍。”

柳聘婷神色冷凝,“不做就算了。”

“柳小姐,我能問問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嗎?”郭齊問。

柳聘婷說:“我想拿你報複宋致行。然後我意識到——”

“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報複。”郭齊把剩下的話補齊,“老宋那個人,可不會在乎。”

柳聘婷神色落寞。

“不過要試試嗎?”郭齊自薦枕席,“我技術好,性格好,絕對是破.處首選。”

柳聘婷沉默了下,說,“你再吻我試試。”

郭齊應予,夾雜着煙酒味的吻襲來。

“怎麽樣?”郭齊問。

柳聘婷笑了下,卻想哭一樣,“居然感覺不錯。”她無法接受,“我為什麽會覺得感覺不錯?”

郭齊揚眉,“我說了,我技術好,性格好。”

最重要的是,我愛你。

“開.房去吧。”柳聘婷說。

“你想好了?”郭齊問。

柳聘婷點頭。

郭齊再次确認,“你保持清醒?知道我是誰?”

柳聘婷看着他的臉,不耐煩地推開,“夠了郭齊,別逼我罵你。”

郭齊哈哈笑起來,沖她耳邊說:“沒關系,一會到床上,随便你怎麽罵。”

沒個正經的。

柳聘婷又想起宋致行來,她很好奇,他的吻會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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