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在家裏悶了這麽幾天,也确實該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再加上招架不住那妮子的一通撒嬌耍賴,只好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系好安全帶,景嬈滿臉的迫不及待:“我們去哪兒?”眼裏的光一閃一閃,差點又讓他把持不住。
發動車子,利落出庫,男人平視前方:“兜風。”
“然後呢?”
“回家。”
“……不要啦!我們兜幾圈然後去超市好不好?”
男人沉着臉,不語。
景嬈才不怕他呢!拽了他的衣角,在他耷下的手臂上蹭了蹭:“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
看着人潮湧動的超市,景嬈瞪大了一雙鳳眼,而姜育恒直覺性地皺了皺眉頭,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回走,那是停車場的方向。
景嬈早就對他突如其來的蠻抱從驚吓尖叫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喂……去哪兒?”
“回去。”
人太多,她腿又不方便,總不能叫這男人抱着她逛超市吧?估計會被當成大熊貓圍觀!突然瞥見旁邊空着的一排購物推車,景嬈眼睛亮了亮,有了!
十五分鐘後,擁擠的人群從中間自動分出一條路,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這對外形出色的男女身上。
高大英俊的男人此時正耐心地推着一輛購物車,車裏坐着一個膚色白皙、容貌出衆的女人。他認真地聽着車中女人的指示,拿下貨架上她中意的商品,還時不時低頭跟她說着什麽,一臉的無奈和寵溺。
不一會兒,兩人逛到了熟食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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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做糖醋排骨嗎?”景嬈擡頭看他。
男人抿了薄唇不說話。
景嬈以為他沒聽清,又耐心地解釋一遍:“就是上次去你家,姜媽媽做的那道小排骨,上面淋了酸酸甜甜的汁……”
男人目光閃了閃,然後不自然地放到別處。
景嬈疑惑地皺了眉,潛意識裏她覺得既然姜媽媽會,姜育恒廚藝也不差,至少做的番茄雞蛋面很美味,按理說他應該也會吧。
“咳咳……不會。”
“哦。”景嬈低了頭,順手撿起一盒熟牛肉,拿在手中掂量,真是想念姜媽媽的手藝吶!下次果斷去姜家蹭飯吃!
猛然間,她想起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連忙扯了姜育恒的袖子:“親愛的……那個,我們可不可以……”
在她說出“親愛的”這三個字時,姜育恒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可不可以暫時不要公布我們的關系?”她看着他神色間盡是小心翼翼,她想,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當“地下情夫”。
姜育恒眉頭狠狠一擰。
景嬈慌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怕我爺爺和哥哥們一時接受不了。我想等我們感情穩定了再告訴他們……”依照爺爺和哥哥們的性格,姜育恒肯定要吃一番苦頭。
姜育恒嘆了口氣,傾身蹲在她跟前,伸手将她散落的發別回耳後,手指摩挲着她的側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景老爺子是厲害,但是還能把我吞了不成?至于你那群哥哥,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向他們證明什麽,但是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們放放心心地把你交給我。”現在“暗場”仍在暗處,合法地位一天得不到承認,他的身份就一天見不得光,看來為了今後“老婆兒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有些事情必須加快進度了。
景嬈知道他是答應了,其實還有一點她沒說,景、姜家兩家都是軍界一線地位,絕對意義上的門當戶對。一旦兩人的關系坐實,爺爺、哥哥們的反對只是暫時的,那結婚的事就勢必會提上議程。她現在還不确定自己有沒有那個信心去經營一段婚姻。
不是姜育恒不好,而是曾經的陰影太深。
“我們買肉回去做魚香肉絲好不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景嬈又回到吃上。
“……不會。”
“哦,那紅燒肉吧!”
“咳咳……不會。”
“那你會什麽?”景嬈拿了個紫甘藍在手裏端詳,随意問道,其實她吃東西不是很挑的。
“……不會。”
景嬈詫異地擡眼,正好看到男人通紅的耳尖和已經不知游移到何處的目光。
只聽他生生憋出一句:“……除了番茄雞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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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小姐交代的事兒
狠狠阖上電話,忍住想一把砸到牆上的沖動,莫君蘭的胸膛急劇起伏着,明顯被氣得不輕。
這個趙碩,真是無法無天!威脅到她這裏來了!
敲門的聲音傳來,莫君蘭深呼吸,很快便壓下了心裏的怒火,畢竟商場打滾了10多年,對情緒的控制可以說是收放自如,再者她本來就是個很好的演員。
“進來。”聲音已是一派波瀾不驚。
秘書李倩推門而入,“莫總,小姐剛才打電話來說會過來找您。”
莫君蘭點點頭:“妍妍來了就讓她直接上11樓。”然後扔給她一份文件,“這是市場部的企劃書,拿回去叫婁近毅立即修改。告訴他,事不過三!”那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仗着他父親婁董在公司的元老地位,目中無人、橫行霸道,把整個市場部搞得烏煙瘴氣,這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鬼畫符居然當做企劃書交到她面前來了。
想到這裏,莫君蘭剛壓下的怒氣又冒了上來。天晟集團51%的股份是在她手上沒錯,但記的卻是景言諾的名,并且在那個女人的遺囑中,除非景言諾自願并且征得遺産合法繼承人的同意才能完成股份的非繼承轉移。這麽多年,說好聽點她是老板娘,說得不好聽,她就是一打工的!
抱着只金母雞卻幫別人看着蛋!
她也不止一次旁敲側擊地要景言諾把部分股份轉移到妍妍名下,可是每次都被他以“條件不符”為由拒絕。
條件不符?遺産合法繼承人的同意?景嬈、景飒兩姐弟對她恨之入骨,想征得他們的同意完全是天方夜譚,所以一拖再拖。剛開始她還能安慰自己來日方長,可是日子久了,她就越來越不甘心,憑什麽她辛辛苦苦經營的産業最後自己的女兒分不到一絲一毫,反而讓那個女人的兩個孩子坐享其成?
“喻巧,你怎麽死了也不放過我呢?!”莫君蘭煩躁地揉揉眉心,看着窗外的天空怔怔出神,然後眼裏陡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恨意和勢在必得的狠決——當年你還活着我都可以搶走你的男人,如今你死了,我還怕搶不走你費盡心機替你那一雙兒女留下的財産嗎?
可是她卻忘了,天晟集團本來就是喻家的産業,是當年喻巧的天價嫁妝之一。
李倩拿了文件便直奔市場部而去,誰也沒有看見她合上門的瞬間嘴角扯起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帶着點輕蔑的意味。
一進門她就看見婁近毅悠閑地翹着二郎腿,手邊擱着一本最新的《都市麗人》時尚雜志,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她把手中的文件夾扔在那人身上,然後為自己倒了杯熱水,倚着牆慢條斯理地喝着。
“那老女人又給你甩臉子了?”收回腿,轉向她,男人随口問道。
李倩啐了一口,輕蔑道:“那也要她有那本事!惹急了姑奶奶,小心不伺候!直接說拜拜!”
“喲?膽兒挺大的嘛!小姐交代的事兒完成了?”男人把玩着一個精致的火機,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可是說出的話卻讓李倩臉色一紅。
她嗫嚅道:“老妖婆東西藏得挺緊,我……我暫時還沒有發現……”
然後不出意外看見婁近毅那張似笑非笑的桃花臉,擺明了看她笑話,一腳朝他踹去,指着他懷裏那個藍色的文件夾:“你還敢笑話我?自身都難保了!那老女人說你寫的什麽鬼東西,就這水平,還叫企劃案?連人餐館的菜單都比你這強上千百倍,叫你好好修改!還讓我告訴你,人活一張臉,不要丢臉丢到外太空去了!”
婁近毅火了,雖然只是他在網上随便Download的東西,但好歹還是花了他整整57秒的時間,居然被那個老妖婆貶得一無是處,嬸可以忍,叔都不能忍了。
只見他沉着臉,腿也放了下來,看着李倩一本正經道:“遲早有一天,我要拔光那妖婆的毛!”
李倩一口水卡在喉嚨,咕嚕一聲,費力吞下:“那個……會不會太重口了?”
“重口?我還嫌輕了!明天我準備直接交張裸男海報,讓他娘的去裏面找那啥‘企劃案’!”
“……”
景妍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她母親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冷冷凝視着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眼裏是她熟悉的冷光。
母親是個柔弱的女人,但她卻有一顆冷硬的心。從小她就要求自己關注景嬈的一舉一動,有些就連景嬈本人也不曾在意的小動作,她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因此在景嬈搬去景家大院兒後父親也越來越喜歡她。
所以她覺得母親永遠是對的,因為照着母親的方法,她獲得了從來不敢奢望的父愛。母親還說,一個女人要學會柔弱,要學會用眼淚讓男人心軟,要把一顆野心深深掩藏在嬌弱的外表下,然後伺機而動,一擊斃命!
她俨然是一個最好的徒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067紅衣白雪,黑發張揚
“妍妍來了。”莫君蘭朝女兒招招手。
景妍甜笑着來到她身邊,步伐矜持,舉止優雅,自有一派上流社會名媛的端莊典雅。
莫君蘭滿意地點點頭,眼裏驕傲的光一閃而過——這是她費盡心機才培養出的女兒啊……
以前,喻巧也這樣站在她面前,那種打從骨子裏透出的高貴便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起初,莫家只是一般家庭,只因為有個殉職的特種兵哥哥,整個家族的命運被全然改寫——莫久讓成了景家嫡脈名義上的兒子,而她莫君蘭更是一朝嫁入豪門,成了景家的媳婦,即使不受待見,但也絕對不是外人。
可是,外衣再好看也禁不住人醜的摧殘。
莫君蘭不醜,但也絕對沒有喻巧混血兒的外貌精致美豔;舉止也還算得體,但卻比不上喻巧八面玲珑的交際手腕兒;名牌大學畢業按理說能力也絕對不差,可是跟出生商賈世家的喻巧相比卻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最重要的是出身,景家其他三房兒媳皆是出身世家大族,大兒媳齊闵清是軍界齊家的二小姐,二兒媳魏明月是政界吳家的表小姐,三兒媳蔣書祺來自臺灣,從她的姓氏就不難看出她身後是哪個龐大的家族。
莫君蘭的出身不算差,但也絕對沒有她們那般顯赫,再加上她曾經第三者的不光明身份,即使跟了景言諾10多年,在大房、二房、三房幾個媳婦身後伏低做小、讨好賣乖,齊闵清等人也對她不甚熱絡,雖不至于冷眼相向但也不見得會有多和諧友好。
所以,她才恨吶!本來以為抓牢景言諾進了景家,從此便可以高枕無憂地當個豪門闊太,可是真到了那一天她才清楚,每一步都是異常艱辛。這些年她守着天晟,争的就是那口氣,她要讓景家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看看,她不比喻巧差,她是有那個資格當景家的媳婦!
所幸,近幾年天晟的規模不斷擴大,就算在競争激烈的京城也牢牢占據着一席之地;她的女兒也不負所望地考入京城Q大,在上流社會圈子裏越來越受追捧;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官家太太們也逐漸向她靠攏。
應該算得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可是自從得知景嬈回國并在景家見過她那一面開始,莫君蘭的心裏總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加上最近公司忙于籌備一系列上市事宜,她變得越發煩躁起來。
“媽,你臉色不太好,是有什麽事嗎?”景妍柔柔地開口,俨然一副好女兒的模樣。
莫君蘭擺擺手,“沒事。”然後走到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後,在董事長的專屬位置上坐定。她朝着眼前愈發嬌俏的女兒招招手,“來,到媽媽身邊坐,”然後又狀似随意地問道:“你跟趙碩怎麽樣了?”
景妍迅速低下頭,自然輕垂的眼睑迅速斂下其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厭惡,憤怒的火在她心中翻湧,但她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只是臉頰漲得通紅。
從莫君蘭的位置望去正好看見她隐隐發紅的臉,她笑道:“我家妍妍害羞了?”
“媽~”她擡頭,小女兒的嬌嗔畢露無疑,“說什麽呢!”
莫君蘭皺了皺眉,眼神逐漸帶上迫人的光亮:“你和趙碩沒什麽事吧?”
景妍心裏一驚,但面上的嬌羞絲毫不減,就像個撒嬌害羞的女兒向母親抱怨:“能有什麽事呀?就是……”她撅起嘴,“他最近跟個小模特走得有些近,昨天我跟他鬧了會兒……”
說罷,用餘光偷偷觀察着莫君蘭的神色,見她松了口氣,景妍提起的心才放下。
莫君蘭嘆了口氣,對着女兒語重心長:“媽媽知道你受委屈了。趙碩那孩子從小我看着長大的,雖然貪玩了點,但總歸是個不錯的選擇。有些事,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他就是貪圖一時的新鮮,總歸你還是他趙家名正言順定下的媳婦不是?既然他還開口叫我一聲幹媽,對你就不會太過分,你自己也要大度些,男人最煩的就是女人不識大體。等你們結婚了,他自然就收心了……”
“媽,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麽?”景妍試探着問道,手心裏冒起了冷汗。
莫君蘭一愣,點點頭,看她一臉緊張的模樣,連忙寬慰她說:“其實他也沒說什麽,就是讓我勸勸你,讓你別那麽任性。”
景妍松了口氣,勉強扯出個笑容。
趙碩的話說得可沒這麽客氣!莫君蘭電話一接通,對面不管不顧、劈頭蓋臉的就是:“管好你女兒!讓我知道她再背着我搞什麽小動作,就不要怪我們趙家翻臉無情了!”
莫君蘭作為趙碩名義上的幹媽,雖然關系不親,但平時基本的禮貌和尊重還是少不了的。但這次他卻把話說得毫不客氣,事出反常,讓莫君蘭不得不多想。她還要仰仗趙家的權勢,好不容易跟趙夫人結了金蘭,攀上趙家這門親事,她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
景妍剛從天晟出來,趙碩的車就停在了她跟前。
“上車。”他冷冷命令道。
景妍鑽進車裏,坐在副駕駛座上,冷笑:“怎麽?怕我告訴我媽你做的好事?”
他卻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三分諷刺,七分輕蔑。
等笑夠了,他看着她眼神狠戾,沉沉道:“我做的好事?你是指我上了你,還是讓別人上了你?”
景妍被戳中死穴,眼裏的恨意和陰狠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我真想殺了你!你這個魔鬼!”就是這個男人,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不僅奪走了她的第一次,還将她下了藥送到別人的床上!她怎麽能不恨?莫君蘭一心想靠着趙家這棵大樹乘涼,她又怎麽敢把這事講給她聽?
景妍甚至懷疑,就算她媽媽知道了這事,知道了她親生女兒所受的屈辱,也只會勸她隐忍。
趙碩卻笑得更加張狂,眼裏蘊藏的陰狠霎時崩裂而出,掐着她的下巴:“想殺我?你也要有那個本事!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在我面前叫板……”只除了那個女人。景嬈的臉又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裏——紅衣白雪,黑發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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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黑蓮花的算計
此時,景妍卻咯咯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彎彎的眉眼,卻是像極了那人,趙碩不由得一陣怔忡。
景嬈!景嬈!又是你!那雙笑彎的眼裏陡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憎恨,景妍收緊了手心,指甲插進肉裏也渾然不覺。
趙碩猛然回神,眼裏失望的黯色一閃而過,卻被緊緊盯住他的景妍盡收眼底。
她古怪地笑了,面目有些扭曲:“讓我猜猜你想到了什麽?你在想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
趙碩眉頭擰了擰。
“還是個不要臉的賤女人!”
眸中的怒火猛然蹿起,他沉聲道:“閉嘴!”話音裏夾雜着忍耐的意味。
她冷笑,眼裏的嫉恨那麽明顯:“我偏偏要說——景嬈就是個賤女人!專勾引男人的破……”
啪——
景妍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臉色鐵青的男人,他、他竟然打了她!趙碩風流花心,愛玩女人,她都知道,就像媽媽說的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兩人一直都是相安無事。有時鬧矛盾也只是嘴上的争吵,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動手!
“你!你——”
他卻笑了起來,眉目間凝結了一層冷戾:“大家都知道我趙碩疼女人,從不對女人動手,今兒算是破天荒了!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要識時務。一個不被景家承認的私生女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想要蹬鼻子上臉兒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夠不夠!還有,你要搞清楚狀況,現在是你和你媽想搭趙家的順風車,小爺一個不高興,可以立馬把你們踢下去!”
趙碩每說一句,景妍的臉就白一分。等他說完,一張原本紅潤的臉已經慘白。
她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任憑她穿衣打扮得有多像出身高貴的名媛,也只是像而已,她始終不是!
憑什麽?!憑什麽?!同樣是景家的孫女,憑什麽景嬈就可以高高在上,被千人寵,萬人捧,而她只能被人踩入塵埃。
景妍的面孔急劇扭曲着,她想到每次父親撫着她的發頂,叫她“寶貝”的時候,那雙眼裏永遠沒有焦距,殘忍地直直穿透她看進了回憶中的另一個女兒。還有眼前這個男人,他明明看着她,想着的卻是那個人。
都是景嬈!景嬈!她好恨!
“怎麽,你的魂兒也被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勾走了?你說你們男人怎麽就那麽賤呢?!哈哈……”
他笑,“這不是你樂見其成的嗎?”
“你、你什麽意思?”景妍的眼神略微慌亂。
“你那麽多次故意在我面前提起景嬈,勾起我對她的興趣,現在我真的對她感興趣了,你該高興的不是嗎?”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胡說八道?你敢說你不是想借我的手去毀了她?不得不說你真的很了解我,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然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及她,讓我對一個素昧蒙面的女人心心念念。我賤?我看賤的是你吧?!”
“哈哈哈……沒錯,我是賤!你不是想女人嗎?你看我都替你找好了!你們兩個賤人,正好湊成一對……”
又是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地落下,趙碩這次打得熟能生巧。
與這廂劍拔弩張的氛圍截然相反,那廂姜育恒正抱着景嬈窩在陽臺的躺椅上,舒舒服服地曬太陽!
“阿嚏——”
“怎麽了?”
“你說是不是有人在罵我啊?”
“胡說!那是有人在想你。”
咬着指甲,她想了想,還是疑惑:“可是……誰在想我呢?”
“我。”
“啊?”
“我在想你啊。”
她無奈莞爾:“我就在你面前有什麽好想的?”
他蹭蹭她白嫩的脖頸,“還是怎麽想都不夠啊。”淡淡的薄荷香萦繞鼻尖,那是家裏沐浴乳的味道,跟他身上是一個味兒。
“油嘴滑舌!我怎麽以前沒發現你長了張會說花言巧語的嘴呢?”
他糾正:“是甜言蜜語。”
“嘚瑟!”
“我……明天會離開一段時間……”姜育恒皺眉。軟玉溫香在懷,他也舍不得離開,但是到了行動收網的關鍵時期,他不得不返回隊伍親自坐鎮指揮。
她一愣,連忙在他懷裏坐好,扭頭去看他:“發生什麽事了嗎?”語露關切。
“公事。”
“哦。”她低了頭,絞着手指。人家擺明了不願多談呢!
“生氣了?”
她搖頭,她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麽,但也不難猜出和軍部、部隊有關。
他将她攬回懷裏,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看着遠方的天空,眼神悠遠:“你不是問過我,我是幹什麽的嗎?我答應你,任務一結束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那個時候,暗場已經脫離了黑暗,正大光明地活在陽光下,而他也可以脫掉這層碌碌無為的保護色,擁有照顧她一輩子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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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莫名牽挂
在柔和的陽光中醒來,景嬈懶懶地翻了個身,意料之中觸及到一片冰涼,尚帶迷蒙的眼裏襲上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黯淡。
姜育恒已經離開了3天,景嬈從最初的不習慣到現在的勉強接受,但心裏仍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沮喪,好像丢了一件重要的東西,早惦記,晚惦記。那種感覺淡淡的,淡到她自己以為真的沒什麽大不了,可就是難以忽略。
廚房裏傳來叮叮咚咚的一陣鍋碗碰撞聲,景嬈下了床,光着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在廚房門口停住。
正在準備早餐的中年婦女聽到聲音,連忙轉過頭來笑眯眯地問好:“太太,您起了。早餐馬上就好。”然後,手腳麻利地把竈上一直溫着的粥和幾盤小點心端出來,整個過程那張圓盤臉上始終挂着淳樸的笑。
這是姜育恒臨時請來的阿姨,負責她的一日三餐和家裏衛生。那天也是這樣一個早晨,剛睜眼就聽見廚房傳來熟悉的叮咚碰撞聲,迷迷糊糊摸到廚房,不是熟悉的男人,而是一個系着圍裙看見她就直喚“太太”的中年阿姨。她頹然地嘆了口氣,心裏的失落那麽明顯,她這是……怎麽了?
“太太,水溫已經調好了,您洗漱完就可以吃早餐了。”一開始景嬈就解釋了,無奈這個固執的大姐就是不改口,每次都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嗫嚅道:“先生交代的……就是‘太太’!”好像景嬈再否認就是欺負她似的。
索性景嬈也懶得為了個稱呼糾纏,愛叫什麽就叫吧,不過……“太太”,貌似聽起來還不錯!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蹦跶着洗洗漱漱,再吃個早餐,正準備開電視的時候,景嬈的手機突然響了。
陌生的號碼?
“喂——”
“請問是景嬈,景小姐嗎?這裏是懷仁醫院,您腿上的石膏今天就可以拆了……”
在吳姐的陪同下,景嬈去了趟醫院。卸下腿上如枷鎖般困了她整整一個周的石膏,景嬈頓時覺得全身輕松不少。嘗試着走了幾步,顫顫巍巍,她自己覺得沒什麽,倒把一旁的吳姐吓得不輕。
醫生說,她的骨頭長得很好,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勉強可以走幾步,但最好是再卧床休息個四五天,好好将養一個月,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既然她可以勉強下地走路,礙眼的石膏也拆了,她沒打算再回姜育恒那兒。本來她的初衷就是怕爺爺和哥哥們擔心才不得不避到姜育恒那兒,先前腿上打着石膏,本來沒啥事兒這一渲染倒像缺胳膊斷腿兒了似的。她要真那樣兒回去了,老爺子吃再多的降壓藥也沒用。
送走了吳姐,景嬈撥通景絡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換撥景瀝的手機,等了半晌那邊才慢悠悠接起電話,“喂——”女人的聲音低沉,帶着初醒時的喑啞,明顯睡夢中被人吵醒。
景嬈臉頓時黑了一半。
“喂?喂?”對面的女人頓時也清醒了不少,拿下手機看了眼屏幕,七?
伸手去推身邊因宿醉而酣眠的男人。
景瀝扶着跳痛的太陽穴轉醒,瞪了眼直往他身上膩歪的女人。
女人臉色讪讪,安分了。
拿過手機,随意瞥了眼顯示屏上的名字,他愣住,随即一抹慌亂閃過眼瞳,他有些艱難地把手機放到耳邊,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七丫頭,我……”
景嬈僵硬的聲音從那頭傳來:“三哥好興致,不打擾你春宵一刻了。”然後掐斷通話。
這邊的景瀝還在自家寶貝冷冷的聲音中無法回神,然後反應過來,一腳将身旁的女人踢到床下,暴怒的聲音劈頭蓋臉砸來:“誰他媽準你動我手機了?!”接着是馬不停蹄地收拾好自己,去停車場的途中,一個接一個奪命連環call連續不斷地丢給助理Sarah,終于接通:“1分鐘之內定位到嬈嬈的位置,傳到我手機上……”男人的聲音一頓,“還有,這個月的獎金免了。”
挂了電話,Sarah一陣哀嚎,驚醒了旁邊睡着的男人,一張娃娃臉上神情呆萌:“老婆,老婆,腫麽了?腫麽了?”
彪悍的Sarah丢了電話對着他就是一頓好打。嗷——老娘的獎金!獎金!紅票票回來——回來——
半個小時後,張揚的邁巴赫滑到景嬈身邊,停下,熄火。
男人下了車,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裏縮成小小一團的女孩兒。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工整得沒有一絲褶皺,身形高挑颀長,面容沉穩,但腳步卻帶了幾分明顯的慌亂。
“嬈嬈,我……”景瀝小心翼翼。
蹲在角落的女孩像沒聽到一般,仍舊是低垂着頭。
他蹲下身子,伸手扣住女孩兒薄削的肩頭,微微用力,終于迫使她擡了頭,目光與他齊平。
只一眼景嬈就移開了目光,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僵冷:“我們回去吧……”她沒忘記給他打這通電話的初衷,她的腿不方便,需要人送她回大院兒。
不擡頭只是因為她怕,怕自己眼中會不經意流露出失望,怕這樣的失望傷到了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的三哥。
上一次她也是為了這樣的事跟他置氣,一個人悶悶不樂了好久。那時,二哥什麽也沒說,只是看着她擔心不已,最後只留下一句“其實不怪他……”
景嬈想了好久才明白,這是喻靈和三哥之間的事,即使跟兩人親近如她也不能越俎代庖。可是,青梅竹馬,那樣深厚的感情,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那段時間,她甚至不敢跟喻靈聯系,心裏翻湧的愧疚感快要将她徹底淹沒。
說到底,景嬈最終還是向着她三哥。在喻靈和景瀝之間,她潛意識選擇了景瀝,否則她不會為了景瀝的錯誤而讓自己背上愧疚的十字架。
看着又低下頭的寶貝,景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嘴角挂起一抹苦笑。自己不久前才答應過她要好好跟喻靈走下去,可是剛剛一通電話讓他徹底失了信。可是……有些事,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
得!這下寶貝是真生氣了,他苦嘆一聲。
景嬈見他站在原地沒動作,咬着唇,自顧自一瘸一拐地往停在前方不遠處的邁巴赫走去。不送我,我自己回去!
景瀝連忙追上來,扣住她的手腕,眼裏是不加掩飾的怒火和擔憂:“腿怎麽了?”
景嬈擡頭,眼眶通紅一片,癟癟嘴,委屈道:“扭傷了……”
景瀝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站的地方就是醫院大門口,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麽老是這樣不小心?還像個小孩子……”彎身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後座,景瀝覺得平複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疼了。
無奈地搖搖頭,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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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這個妹妹好漂亮
“異動?”景嬈皺眉,低喃出聲,腦子裏卻開始迅速分析起來。天晟的營運狀況穩定,財務方面也沒什麽大問題,難道是——“你是說股市?”除了風險極高、變化詭谲的股市,景嬈想不到還有什麽可以用“異動”來形容如今走得四平八穩的天晟。
“沒錯。近幾年我都在陸陸續續收購二級市場上天晟的散股,因此對股市也多了幾分關注。按理說天晟的股價一直非常穩定,雖然一直都有波動,但是最近這一個周波動得……确實有些異常。”
“怎麽說?”
那頭的人頓時嚴肅起來,平時閑散的調調也變得陡然鄭重:“我找人查過,短短一個星期居然有大批的天晟股份流入二級市場。雖然都是以散戶的形式抛出,但是突然之間湧入如此龐大的數量,讓人不得不懷疑……”
景嬈抿了抿唇角,低斂的眸子讓人看不清神色,托着手機的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機身:“源頭。”
“……無從查起。”流出的股份都是通過散戶戶頭抛售,根本無法追根溯源。
食指一起一落簡單敲擊在機身,景嬈陷入沉思。
電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