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回合,某長官勝,某七敗

,不耐煩地開口道:“進。”究竟自己忽略了什麽呢……為什麽偏偏想不起來了?!

“小七,你沒事吧?”

景嬈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她不想讓家人擔心,“二哥……”

“喝杯牛奶吧,福嫂剛熱過的,你今天中午吃得很少。”

伸手接過,暖暖的溫度沁不透冰涼的手心,景嬈眼角眉梢是壓抑不住的倦色愁容。

在家人面前,她永遠是那個最真實的自己,不用冷漠僞裝,不必淡然作飾。

景絡伸手熨平妹妹眉間的褶皺,那滿是疼惜和自責的眼光讓景嬈鼻尖發酸。

“小七,不要擔心,爺爺會醒過來,風波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的……而此刻,我才知道我這個孫子、兒子、哥哥當得有多不稱職!”他恨此時此刻自己的方寸盡失和無能為力。他景絡自诩聰明才智,嬉戲人間,卻通通都成了故作灑脫、不負責任的代名詞。

家族危機在即,爺爺昏迷不醒,他想要出力卻發現自己竟無力可出!就像一個自認很會吟詩作對的雅人,成天寄情山水,游玩作樂,只當做是雅趣,是高潔,是異于世俗的不甘同流合污,到頭來卻猛然發現當真正想要作出一首詩來的時候,早已江郎才盡,黔驢技窮,難發一詞!

他頹喪,煎熬,這些年來,他借着家族的蔭蔽,優哉游哉地游戲人間,卻徹底忘了作為一個景家人應該扛起的責任。他愧對爺爺,愧對弟弟妹妹,愧對整個家族!

看着眼前頹廢懊悔的二哥,景嬈知道,他終于明白了,也想通了。

狡黠一笑,景嬈眨眨眼:“二哥,你這麽聰明,不用小七教你亡羊補牢的意思吧?”

景絡渾身一震,愕然望向面前淺笑嫣然的妹妹。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他真的可以做到嗎?

景嬈端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然後一本正經地向他點了點頭。

雖然她的行為俏皮,可眼神卻異常鄭重。她的二哥一直都是那個高傲而聰明的人,真的未曾改變過……

他的眼神也陡然鄭重起來,看着她一字一頓:“小七,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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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一直都相信他。

“好了,喝完牛奶就好好休息。我下午還要去醫院看……”

忽然,景嬈眼神猛地一亮!拉着她二哥的手,滿臉急切:“二哥,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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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計中有計,攻心為上8

“什麽?”

“把剛才你說的話再說一遍!快!再說一遍!”景嬈有預感,那些她想不透的東西即将破土而出了!

“……喝完牛奶,好好休息?”他不知道妹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看她滿臉急切的模樣定然是有及其要緊的事!

“不對……下一句。”

“我下午要去醫院……”

“等等!你、去、醫、院?”

景絡皺眉:“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二哥,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看着妹妹如此認真的樣子,他點了點頭:“你說。”

“嗯……大概在兩三個月前,我在醫院大廳外的臨時停車場見到過你……還有一個穿紅色洋裝長裙的女人。她……是誰?”

說話的過程中,景嬈一直關注着景絡臉上的表情,細致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當她看到她二哥由最初陷入回憶時的迷惘,再到挖出記憶後的恍然大悟,一切都很正常,沒有其他多餘的、不該有的表情,景嬈心裏徹底松了口氣。

“你說的是……王媛?”

“王媛?”景嬈目光驟然犀利,“她是誰?”果然是姓王嗎?

就是不知道此王是不是彼王呢?

“她是京城王家的小姐,就是上回我爸非要給我介紹的那個王廳長的女兒。怎麽突然問起她了?”

景嬈終于想起來了。是她剛從國外回來景宅的第一天,大伯父一進門不問青紅皂白就追着二哥打,邊打還邊罵着“孽子”的那次。她還晃悠悠端着福嫂給熱的牛奶,悠哉地站在樓梯上作壁上觀。

聽說是大伯出面替二哥約了那個王廳長家的千金吃飯,他不去不說,還找了個叫花子假扮,搞了場惡作劇,最後那叫花子居然把人千金小姐哄上床,給睡了!

景絡那句經典的“粉絲都能當魚翅”,至今還讓她記憶猶新。

“就是你上回相親不成,反而把人給捉弄的那次?”景嬈還需要親耳聽到當事人的親口承認,才能确保自己的推測萬無一失。

景絡讪笑着,在景嬈眉心越皺越緊的情況下,誠實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你叫那個乞丐強奸了她?!”景嬈這話問得又厲又急,絲毫不留餘地,眼裏的冷光倏然乍現。

二哥,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她在心中暗自祈禱。

景絡一愣,随即眼裏的火光就蹭蹭地往上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牙質問道:“你就是這麽看你二哥的?!”

景嬈提起的心瞬間放回了肚裏,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雖然心裏相信了,但有些事情還是要問個明白的。

“你讓那個乞丐幹了什麽?”

“我只是給了他三千塊錢,讓他把自己打理幹淨,然後代替我去陪那個無聊的相親對象吃頓飯罷了。我景絡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會渣到讓個乞丐去玷污人家姑娘的清白不是?誰知道那個乞丐還挺能裝,居然把人給拐床上去了……不過,那女的還真是缺心眼兒,這都能被人給騙了……”

敏銳地抓住她二哥話裏的關鍵,景嬈疑惑:“你怎麽知道她被那個乞丐給睡了?”

“他們王家人說的呗!她媽還哭哭啼啼來找我要說法,要我說什麽?又不是我強迫她讓乞丐睡的……鬧了幾天,沒讨到好,就沒啥動靜了。”

“那姑娘……是自願的?”

景絡點頭。

景嬈沉默,突然又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為什麽那天她會在你車上?”

“我在半路碰巧遇到她,她攔了我的車,反正順路,我也就當日行一善,還排隊幫她挂了號。”

景嬈冷笑,意味不明:“你可真是好心!”

事到如今,如果她還猜不到這王家是別有居心,那她二十三年算是白活了。

景絡此刻經景嬈這麽一提,回過味兒來,仔細一想,也嗅到了些許貓膩。他可不是笨蛋!

“難道,這其中……”景絡猛地一個激靈,有點不敢再往下想。

這件事分明透露着太多的詭異,當初他太過嚣張,以至于到了自負的地步,才讓他人鑽了空子,以致于到了如今步履維艱的困局!

景嬈心下終于明了,風雨初霁,緩緩一笑,只有知道病因才能對症下藥!

叮叮咚咚拖着棉布鞋,飛奔到樓下:“五哥、六哥!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将電腦搬到景嬈的卧室,景謙和景诩兩人各持一臺,嚴陣以待。

景謙:“小七,需要我們做什麽?”

他知道,他們的這個妹妹一直都很聰明,爺爺曾說,她是将帥之才,卻可惜是個女孩兒。而在這節骨眼兒上,他們相信她定然是有了什麽線索,否則絕不會輕易開這個口。

“侵入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監控系統,調出醫院大廳前門右側、挂號大廳,還有……婦産科這三處的監控錄像。日期是在……”景嬈皺眉推算。

“9月21號!”異口同聲,景嬈、景絡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滿滿的信任和默契。

這才是老景家面對困難時該有的精氣神!

景謙、景诩對視一眼,也心知當下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兩個人,四只手,在鍵盤上靈活翻飛。

“咦?奇怪……”

“五哥,怎麽了?”景絡連忙上前查看。

“小六,你那邊呢?”

景诩皺眉,搖了搖頭。

景嬈心裏一跳:“怎麽回事?”

“小七,你說的那幾個攝像頭的監控錄像恰好被人……清掉了。”景謙面色頗為沉重,看來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清掉了?!”景絡驚呼。

景诩點頭:“也就是說,有人特意抹掉了監控記錄,而且僅僅是9月21號那天的!”

景絡狠狠擰緊了眉頭,眉宇間略帶頹色,景嬈站在原地,眼睑微斂,不知在想些什麽。

景謙、景诩也沉默了。

氣氛微微凝固,靜,靜得讓人心慌。

在衆人皆垂頭喪氣的當下,景嬈猛地擡起了頭,一雙眼睛黑的發亮,仿如暗夜中的獨自璀璨的寶石。只見她嘴角微勾,緩緩暈開一抹自信的弧度……

“五哥,你試着調出醫院正門對面聚龍大廈的樓外錄像,大概鎖定在四五樓的位置。”四五樓層的高度既足以造成俯瞰的視角,也不至于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六哥,你調出醫院側對面那棟寫字樓的廊間錄像,大概在二三樓的位置就好。”寫字樓的廊間正好對準了市一院位于三樓的婦産科,如果她記得不錯,那裏正好裝的是落地窗!

那是她住院期間,有人生孩子鬧得哇哇大叫,她住在八樓都聽到了,正好搭了電梯下來湊熱鬧時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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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計中有計,攻心為上9

王,一個古老的姓氏。相傳,京都王家分支于琅琊王氏。

琅琊(今山東臨沂)王氏為秦代名将王離之後,中國古代東晉和南北朝時期的士族,與陳郡謝氏并稱“王謝”。王家在衣冠南渡時為東晉政權的穩固居功至偉,當時被稱為“第一望族”。

相傳司馬睿一度欲與之平分天下,朝中官員一度75%以上是王家的或者與王家相關的人,所謂“王與馬,共天下”、“不以王為皇後,必以王為宰相”。

琅琊王氏在漢唐間擔任宰相者共有一百零四人次,除那些因任相兩朝而重複者外,實際有宰相共九十二人。任相時間,以東晉南朝最為集中。南朝人沈約評價琅琊王氏說:“自開辟以來,未有爵位蟬聯,如王氏之盛者也。”歷史上郭、何、桓、張、袁、楊等姓也有鼎貴一時的家族,但與琅琊王氏相比,都遠遠不及。

毫無疑問,琅琊王氏千年歷史上的蟬冕交映,公兖相襲,不僅南朝以前沒有任何家族能比,即使在隋唐以後,也找不出第二個家族。

所以,單單是王這個姓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某種權力,自然,也昭示着某種野心。

但京都王家卻對此“得天獨厚”的淵源顯得頗有些不以為意。

因為,這個高踞政界二線首位的家族,低調得有些不可思議,偏偏與天生賦予它的尊貴姓氏背道而馳,截然相反。

王家也是個大家族。王老爺子七十八歲高齡,身體硬朗,精神矍铄。他與妻子育有三子一女,最大的女兒早年已經嫁到國外,甚少回國;至于三個兒子都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在華夏政界頗有建樹。

王凱,王老爺子最小的兒子,現年38歲,因為是最小的兒子,深受王家老兩口的疼愛。

王媛,王家尊貴的孫小姐,父親現任中央文化廳廳長,是王老爺子最大的兒子。

也就是說,王媛是王凱的侄女兒,并且他對這個侄女兒頗為疼愛,亦長亦兄。

景嬈在景謙、景诩這兩個高科技人才的幫助下,成功拿到了她想要的監控錄像,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就只剩下兩個疑惑了。

第一,這究竟是王凱、王媛的主意,還是整個王家的主意。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點,如果說,這一切只是王凱心疼侄女兒,挾私報複的手段,那這就是私人恩怨,私了;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王家這個大家族在背後一手策劃,踩着景家以達成什麽不可告人目的的話,這就不是可以輕易善了的了!

景家也不會任由他人欺負,之所以忍一時之氣,不過是隐忍不發,只等揪出幕後黑手再秋後算賬罷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王家就實在是太蠢了!壓在它上頭的鄭、薛、姜三家都按兵不動,他王家此時發難無異于輕易便做了他人的探路石,為他人鋪路,吃力且并不讨好!

景嬈相信依照王老爺子多年來韬光養晦的精明,定然不會做出這等蠢事。所以,王凱的狹私報複,想為侄女兒出口氣的猜測已然板上釘釘,八九不離十了。

看來,她有必要當這個好人,順便提醒一下王老爺子。

此刻,王家。

王老爺子王君生在坐在他專屬的老人搖椅上,略略晃動的弧度,自有一種悠閑适逸。

只見他緩緩收起了手裏的報紙,輕嘆一聲,恰好引來了一旁正埋首針線的王老太太的側目。

“老頭子,好好的你嘆什麽氣呀?”

王老爺子笑着拍了拍老伴兒的手背,以示安慰:“沒事……”就是不知道這景家現在如何了,從昨天出事到現在,他的心裏總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好像這一場風波會将一直明哲保身的王家也拖下水。

而景家的反應不僅讓他,也讓京都其他幾個大家族的主事人捉摸不透——安靜,詭異的安靜,仿佛是放棄了抵抗,只等待着束手就擒的命運。

這一切都讓暗中觀望企圖渾水摸魚、坐收漁利的某些人不敢輕舉妄動。景家的根基太深,深到傷人一千必将損己八百的地步,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會輕易出手,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你看,這是為小可可做的棉花背心,好看吧?”老花鏡滑到了鼻梁杆兒,王老太太乜斜着眼,笑眯眯看向身邊暗自凝神的老伴兒。

她知道,一準是出了事,幾十年的朝夕相伴,她了解自己的老伴兒。但男人的事,不是她們女人能跟着瞎參和的,所以她也不問。

王老太太那時接受的教育便是夫唱婦随,也深信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道理,所以家庭和睦,她與老伴兒也相敬如賓地走過了幾十年。

當然,她也是這般教導自己的女兒,無奈女兒叛逆,太有主見,聽不進她這個當媽的話,竟遠避他國,草率地就嫁給了一個老外,甚少歸家。

前些日子,女兒來電話說給老王家生了個小外孫女兒,老太太高興得什麽都釋然了,興高采烈張羅着要出國探親,照顧親親小外孫,現在連小棉衣都自個兒動手縫好了!

“我看看……”王老爺子接過,拿在手裏仔細端詳,笑道:“好看!好看得緊!”

老太太嘴角咧得更開了,眼裏閃過不好意思的赧然,笑罵道:“就知道哄我開心!”

“咦,我說的可是實話!”王老爺子滿眼亦是笑意盈盈。

少年夫妻,老來伴,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老爺,外面有位姑娘找……”管家急匆匆跑進來禀報,擡眼只見老爺臉上溫和的笑意驟斂,又恢複了平日裏威嚴凜然的模樣,老管家連忙收斂住心神,低垂眼睑,一派恭敬的模樣。

“什麽事?”

“老爺,外面有位姑娘找。”管家重複。

眉間疑惑之色一閃而過,王老爺子威嚴開口:“她可有說找的是誰?”

“她說,她找您。”

“找我?”

“是。”

“那姑娘什麽樣子?”

“大概二十歲左右。哦,對了!她說她是景家小七。”

王老爺子渾身一震,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過,沉吟半晌:“請她進來吧。”

“是。”管家躬身退出,徹底松了口氣。在這樣的大家族裏,規矩也尤其的多。

老太太看着老伴兒驟然凝重的神色,還是禁不住開了口:“老頭子,你……”

卻突然被一陣清脆的笑聲打斷,老兩口紛紛向進門處望去。

一個白色的身影挾裹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倏然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中,潋滟的眸中是滿滿溢出的靈動之色,明目皓齒,黑發飛揚,緩步而來,一行一步,高貴大方,氣質凜然天成。

老爺子暗贊:好一個漂亮的丫頭!

老太太則是眼窩一熱:像!真是像極了她的宛兒!

王宛,正是老太太口中那個任性叛逆,卻又讓她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女兒!

☆、127計中有計,攻心為上10

“王爺爺,王奶奶好!”景嬈站在兩位老人面前巧笑嫣然,眉目生輝,清脆的聲音直扣老兩口的心坎兒!

老太太更是熱到了心窩子:多好的孩子呀,笑起來和宛兒一模一樣!也不知道宛兒現在過得好不好……她可憐的小外孫女兒喲……

“小姑娘,你是?”老太太皺紋滿布的臉上是令人舒心的和藹,毫無疑問,老太太現在很是高興。

“奶奶好!我叫景嬈,住在東邊軍區大院兒,您可以叫我小七。”說話的時候景嬈一直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實打實一陽光美少女,霎時就俘獲了老人家的芳心。

可嘆她為王家生了三兒一女,兒子們忙着工作,女兒又遠在異國他鄉,孫子孫女都是跟着自己的爸爸媽媽,雖是兒孫繞膝,但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共聚天倫,她老人家平日裏可是寂寞得快要發黴。

如今來了這麽一個可人的小姑娘,跟她大孫女一般的年紀,還是景家的孩子,關鍵是人美嘴又甜,能不招人喜歡嗎?

老太太歡喜地應着,小姑娘叫她“奶奶”呢!這簡單的稱呼愣是甜進了她老人家的心窩子!

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老太太拉着景嬈徹底笑眯了眼:“小七,是吧?好孩子,你別客氣,快坐快坐!”

說罷,也不管景嬈的推卻,愣是一把将她按到了沙發上,旁邊就是王老爺子坐着的搖椅。

“你先坐坐,我去泡茶!”

景嬈眼神微閃,她還正愁找不到跟王老爺子單獨說話的機會呢!

“那就……麻煩奶奶了!”

“诶!不麻煩,不麻煩!”說罷,歡天喜地地走了。

從景嬈進門起,一直秉承着沉默是金、努力裝小透明到底的王老爺子此刻終于正眼打量起了景嬈,些微的詫異在他精明的眼中一閃而過。

哼!小姑娘還真是不客氣!

老婆子被使喚了還歡天喜地,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真是恨鐵不成鋼吶!看來得找個時候好好給她上堂思想政治課了!跟了他幾十年這思想覺悟還是不夠高啊!

“王爺爺好!”見人先問好,禮先行,總是不會錯的!

王老爺子瞥了她一眼,淡淡應了聲:“嗯。”

景嬈似是對老人的冷淡不以為意,笑容依舊,不,應該說是愈發甜膩。

拿起老太太剛剛放下的活計,啧啧嘆道:“王奶奶的手真是巧!這小衣服做得真漂亮!”

王老爺子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許的柔和,畢竟自己的老婆被人誇獎,他這個做丈夫的還是與有榮焉,即使不難猜出這多半兒是恭維的話。

男人吶,說到底,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情懷的,誰都不能免俗。

餘光瞥見老人的反應,景嬈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轉瞬即逝。然後,拿起小衣服左看看,右端詳,好像這當真是一件令人贊嘆的藝術品。

“想必這是給王宛阿姨剛出生的小女兒做的吧?”婁近毅的消息渠道确實很靈通,她想要的資料不過是從東院步行到西院其間,短短十分鐘就已經全部到位。

“咦?”老人眉宇間的神色亮了亮:“你認識宛兒?!”然後瞬間轉化為懷疑的端詳。

王家三兒一女,物以稀為貴,老人家寵女,聽見有關女兒的消息就激動了,但很快便發現了自己的失态,仔細一想,自然就對景嬈産生了懷疑。

畢竟依照王老爺子慣常的精明,他定是料到景嬈“無事不登三寶殿”。在沒有套出她此行的目的之前,老爺子是準備按兵不動,高坐釣魚臺的。

景嬈仿佛對王老爺子一切的反應都進行了屏蔽,自顧自按着自己安排的戲份走,最後坐不住的還指不定是誰呢?!景嬈在心裏冷笑。

看來王老爺子對王凱的“豐功偉績”當真是一無所知啊!那她今天這一趟就沒白來。

揚起一個大大的甜笑,景嬈不知道今晚腮幫子會不會抽筋,“當然!雖說軍政東西兩區隔得是有些遠了,但是好歹也在同一個大院兒,就隔着一個水中小榭。我小時候還跟着王宛阿姨屁股後頭跑呢!”

景嬈說的是實話。王宛雖然輩分比她高,應當跟大伯父同輩,但實際年齡也只比她大6歲,是王家的老來子。小時候也是挺野的一孩子,當了大姐大領着一大幫子小屁孩兒到處瘋,跟以景嬈為首的那一幫發小是死對頭。

由于空有蠻力,不大喜歡動腦筋,經常被景嬈一夥人想方設法捉弄,後來以致于她一見到景嬈等人就撒丫子跑得不見人影,自然,依着景嬈那占強的性格,字典裏是沒有“窮寇莫追”這四個字的。

所以,經常出現的一幕就是,大長腿的王宛在前面跑,小短腿的景嬈就跟在她屁股後頭窮追不舍!

王老爺子有些動容,像是想起了自己多年不見的小女兒,神色恍惚。

景嬈眼尾微微一顫,笑靥如花,她已經成功勾起了王老爺子的心緒。一個人哪怕再冷漠自持也絕對不是無堅不摧,只要找到他情感的缺口,或喜,或悲,或恨,或憐,任何一個人一旦有了情緒,就等于有了弱點,饒是如何固若金湯,也注定潰不成軍。

《孫子兵法》有雲:“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她笑着,若無其事地繼續,指尖滑過柔軟的小棉衣,慢條斯理:“俗話說,家和萬事興。這千好萬好都不及兒孫在側,共享天倫好啊……”

王老爺子陡然一個激靈,從回憶中驚醒,然後警覺地瞪着面前同她大孫女一般年紀的女孩兒,驚訝于她話中明顯的暗示和意味深長:“你、你究竟想要說什麽?!”

他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逐漸強烈起來……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景嬈笑得眉眼彎彎,“我是在勸告您,趁現在兒孫在側就該及時行樂,免得到時候追悔莫及……”

“你!你到底是何意?!不僅不請自來,還在我王家大放厥詞!當真是景家勢大,欺我王家無人?!”王老爺子一張老臉鐵青,眼神裏莫名的不安一閃而過。景家……

雖然那抹不安被王老爺子很快隐藏,但還是被一直關注着他面部表情的景嬈捕捉到。

鳳眼裏濃濃的幽光一閃而過,看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麽簡單!王老爺子的表現實在太過詭異,表面上看來他的确是一無所知,對她的到來也顯得很是坦然,但當景嬈提起他的子孫,并且言語間暗示他們将不得善終時,他眼裏的不安又是那麽真實地存在。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是一種心虛和恐慌。

看來,這王老爺子本不該是知情人,可惜他太精明,過于洞悉世事,或許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經看到了苗頭,只是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他騙過了自己,當然就能騙過別人!否則,他不會那麽鎮定自若,悠游自得,因為,在他心中他已經将自己設定為了一個毫不知情的角色。

演戲給自己看,演戲給大家看。

如此看來,這個老人又何其可憐!他無力阻止兒子做出自取滅亡的事,堅毅的他終是放下了一身的傲骨,揣着明白裝糊塗。

并且将一直裝下去,但前提是景嬈今天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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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上兵伐謀,黃雀在後1

“王老爺子,我想,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動送還給王家。”

言下之意,千萬別欺他景家無人!

“你!”

景嬈不再掩飾,眼中的厲光陡然一盛,頓時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就連世故精明的王老爺子也堪堪轉移了視線,避其鋒芒。

只聽那清脆靈動的聲音再次響起,巧語喃兮,仿佛所有一切都盡握她掌中:“您是聰明人,從昨天到今天,短短一天的時間,我既然我可以順藤摸瓜查到王家,那再順着藤往上爬,找到更大的‘瓜’也未可知。”

“反正景家對這‘瓜’是勢在必得,無論大小,畢竟付出了代價就一定要有收獲不是?只是到時候兩者取其一,您覺得‘那個家族’會舍己為人,棄帥保車?”

緩緩向前邁出一步,景嬈仿若閑庭信步般悠閑自得,自顧自地感慨道:“要說這鄭家的護短整個京城可都是看在眼裏的”話音一頓,“您覺得,王家會成為第一個例外嗎?”

王老爺子高大的身軀狠狠一震,勉強挺直的脊背驟然垮塌,面色逐漸青白灰暗:“你……怎麽會知道是……”鄭家!

小凱啊小凱,為什麽你就是不聽爸爸的勸呢?為什麽非要去蹚景家和鄭家的渾水啊!你扪心自問,難道只是為了阿媛嗎?

景嬈淡笑如故,好聽的聲音娓娓道來:“想必王老爺子心中已然明了。一個家族,尤其是如景家、王家這般的大族世家,能夠興起壯大,固然是時勢造英雄;可當英雄遲暮、廉頗老矣之時,時勢漸弱之際,能夠屹立不倒,那便只有——英雄造時勢。”

“一個家族,往往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孰輕孰重,王老爺子可要好生思量!”

“景嬈言盡于此。明天……”已經是事發的第三天,這是她給王家最後的機會!

老太太正端着茶盤喜滋滋地從廚房出來,卻恰好見到景嬈起身離去的動作,她急忙喚道:“小七,小七!怎麽這就要走了?你看這茶……”

景嬈拿起進門後便褪下來擱在一旁的圍巾,随意地在脖頸上纏繞了幾圈,一頭亞麻色微卷的長發随手一撥,便仿如皎皎月華,一瀉千裏。

這一系列動作下來,仿似行雲流水——随意、雅致、清貴、高雅。

景嬈轉身甜甜一笑,霎時便眉眼彎彎,風情旖旎:“王奶奶,謝謝您的茶。可是,抱歉,小七突然有點急事,不得不先走一步。下次歡迎王奶奶到景家做客,小七定當親自沏茶以告罪。”

說罷,又朝搖椅上怔怔愣神的老人微微颔首,然後,轉身離開。

“诶……難道發生了什麽事?小七為何走得這麽急?”老太太放下手裏的茶盤,盯着景嬈離開的方向滿眼不舍,推了推老伴兒的肩膀:“老頭子,你說小七她……”

此刻,發愣的老爺子驟然回神,突然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暴喝而起,朝着老太太就是劈頭蓋臉一通呵罵:“閉嘴!你個好歹不分的娘們兒!是敵是友都分不清,白養你了!看看你教的好兒子!”

說罷,臉上的愧色一閃而過,卻終究生氣地拂袖而去。

好大半晌,老太太才徹底反應過來,舉目四望哪裏還有那暴躁驢子的身影!頓時,又氣又怒,埋在心底的委屈終于徹底爆發,然後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一口假牙咬碎:王君生,老娘跟你沒完!

能把脾氣溫和又以夫為天的老太太氣得爆了粗口,可想而知,這回老太太是該有多生氣了!

泥人兒都還有三分脾氣呢!她田雲妮忍耐了大半輩子,為丈夫,為兒女,到頭來卻落得個丈夫嫌棄,女兒兒子不親的下場,饒是她再有教養、忍性再好,也忍不下去了!

她、她要離家出走!對!離開這個困了她大半輩子的王家!呸,什麽玩意兒!

說走就走,老太太趕緊回了房間,趁那暴躁驢子把自己鎖在書房生悶氣的時候,噼裏啪啦地收拾了貼身細軟,雷厲風行地沖出了門去。

那架勢,絕對是一去不回頭的幹勁兒!

殊不知,這一走,就此敲響了王家男權時代的喪鐘,女權時代的朝陽正冉冉升起,王家媳婦們将在自家婆母英明神武的帶領下,于不久的将來,終将——翻身農奴把歌唱!

徹底把王家男人給拽在手掌心兒,王家的妻奴時代正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到來……

當然,這其中景嬈功不可沒!居功至偉!

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這王老爺子一進書房就後悔了。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雲妮跟了他幾十年,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他不少委屈,他感激她的包容,可是,這回他……失态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最後居然還被那個黃毛丫頭威逼警告了一番,這、這讓他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他王君生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像今天這麽憋屈過,讓他如何壓得住心頭的那口怒氣?!居然被一個小姑娘逼迫至此……

沒錯!她這是在逼他呀!逼他跟鄭家劃清界限,甚至撕破臉!逼他在景家和鄭家之間二選一!甚至于……逼他交出自己的親生兒子,給景家一個交待!

英雄造時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景嬈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像一把利刃插在了他的心口上!這些年來,他雖然表面與鄭家交好,但實際上是站在了一個中立的位置,是為明哲保身,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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