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回合,某長官勝,某七敗

有功但求無過。

可是,收斂了利爪的猛虎還是猛虎,還能繼續在厮殺的叢林裏生存嗎?!王家這一代,他的兒子們雖然都進入了政界,可是一直沒有太大的作為,老大、老二在他刻意的壓制下,早已被時間磨平了利爪,老三倒是能力鬥志皆屬上層,可惜野心太大,急功近利,少了長遠的目光,以致落了個狹隘的心胸!

現在老三竟然瞞着他私下與鄭家合作,直接挑釁景家,被人當槍杆子使卻猶不自知!即使阿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也不該如此沉不住氣,更何況那次的意外歸根結底是阿媛自己識人不清,還妄圖生米煮成熟飯,進而憑此拿捏住景絡,成功嫁入景家,但終究是自食惡果!

這樣的女兒不配當他王家人!他作為爺爺,也只有惋惜,卻絕不憐憫!

難道他王家的平靜真是到頭了嗎?不行!他絕不能讓王家毀在自己手上……

孰輕孰重?!究竟孰輕孰重……

王君生老眼灰敗,一瞬間仿佛老了好幾十歲,神情頹喪。

景嬈!景嬈!果然是景家養出的孩子,字字誅心!字字誅心啊!

然後他竟仰天長笑起來,笑聲中哀戚與彷徨并重,仿若失群的孤雁,蒼老而沙啞的笑聲夾雜着發自心底的悲鳴,宛如鋸齒拉動朽木。

此時,渾濁的老眼,一滴清淚自老人滿是皺紋的眼角滑落,跌入塵埃……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久到已經煎熬過十八層地獄——

窗外夜幕将至,時間伴随着書房裏挂鐘的滴答聲靜靜溜走——不久便會到淩晨十二點。

十二點一過——新的一天來臨,她給的期限将至!

明天……明天……

王家究竟應該何去何從?何去何從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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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看文愉快!

☆、129上兵伐謀,黃雀在後2

“小七,依你的意思……”景絡眉頭深鎖。

“等!”

“等?”

“沒錯,我們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一切都要等到今晚十二點以後……”

景謙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擰眉深思,然後擡頭望向身旁一臉淡漠的景嬈,他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妹妹了。

顯然,景诩也是同樣疑惑,不過一向直來直往的他選擇了詢問:“小七,我還是不明白。你和二哥究竟在打什麽啞謎?還有,今天下午那些監控錄像是怎麽回事?”

景絡皺眉,看着眼前至今還不明所以的小五、小六,他突然就有了一種恐慌。

一種對家族前景的恐慌!這個家并不是一個人的責任,偌大的景家也不是單憑一個人就能獨自扛起來的,可如今家族的重擔卻隐隐約約壓在了那個最不應該負荷的人身上。

景絡擡眸,深深看了眼一旁靜思凝神的小七,眼裏的心疼和懊悔緩緩流淌,似要将他溺斃其中。

原來,那個天真幼稚的小女孩兒早在他們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為一個大人,默默扛起了不屬于她的家族重擔,在那一臉冷凝的表情下,他看到了她的疲倦、她的堅韌、她的心力交瘁!

這本該是景家男人應該挑起的重擔,可是他們都在逃避!自私地逃避着……最後,卻讓最不應該承受的人去承受家族使命之重。

曾經,她還是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當他們都天真地以為他們有足夠的能力去守護她,能為她撐起一個避風港的時候,她已經張開稚嫩的雙手将整個家族牢牢護在了自己身下。

他懂了她的付出,懂了她的堅守,所以他才痛、才悔、才恨!

可惜有的人,至今,未懂……

思及此處,景絡眸色倏的一厲,眼中冷光一閃而過,看着景诩竟冷笑出聲:“你還真是景家的好孫子!”

聽出他語氣中的諷刺,景诩驀地一愣,等反應過來眼中怒火翻湧:“你什麽意思?你別以為……”

“小六,住口!”景謙連忙制止,目光在景絡和景嬈身上逡巡,複雜難明。

景嬈眸色一深,垂在身側的右手不着痕跡地拉了拉他二哥的衣袖,眼中有着明顯的不贊同。

景絡頓時就恨鐵不成鋼地回望她,卻也無可奈何。

她寧願她天真大膽的六哥永遠都這樣沒心沒肺地天真下去。

她笑着走到景诩身邊,耐心地幫炸毛的小獅子順毛:“六哥,二哥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太擔心,所以急躁了點。我替他跟你道歉,不氣了喔!”

聽着她像哄小孩兒似的調調,毛躁的景诩霎時就安靜了下來,一臉要笑不笑,要怒不怒的表情當真是豐富到了極點。

只聽他長長嘆了口氣,擠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傻小七!”

然後轉向景絡:“二哥,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景家人。”

景嬈、景謙、景絡三人心裏都不約而同,咯噔一聲……

“我不像大哥那樣毅力堅韌,能去軍營吃那樣的苦頭;也沒有四哥那樣的能力,可以在政界游刃有餘、如魚得水;更沒有三哥那般天才的經營頭腦,能在商界站穩腳跟。我就只知道整天搞着那些枯燥的研究,兩耳不聞窗外事。”

“我也想為這個家做些什麽,可是到最後我才發現什麽叫‘百無一用是書生’,所以我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聽爺爺的話跟大哥一樣去當兵!從昨天事發到現在,我看着你們那麽多人四處奔走,想方設法,都在為這個家竭盡全力地努力着,可是我卻什麽都幹不了……”

“你不知道,當今天下午嬈嬈說我能幫得上忙的時候,我的整顆心都因為激動而雀躍着,因為我終于可以為這個家做點事了。”

“小六……”景絡眼裏滿滿都是動容,整整都是愧疚。

原來,他也是懂的,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試圖挑起這個家族的重擔。

“好了好了!大家都在為這個家努力,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景嬈心裏的動容不比景絡少,原來六哥不是沒心沒肺,只是大家都習慣性地忽視了他的努力和付出。

“小七,我想知道你接下來的計劃。”一直沉默的景謙開了口。

深深看了他一眼,景嬈忽地一笑,一雙潋滟鳳眸霎時熠熠生輝。

她說,“好。”

……

晚上十二點,一群人還等在景嬈的卧室裏。

看着牆上已然跨過零點的時鐘,景絡擰緊了眉頭,景謙兀自出神,而景诩則是直接憤然起身。

大罵道:“王家這群狗犢子,真他媽不識好歹!我呸——”

景絡眉頭擰得更緊,好像能夾死蒼蠅,景謙眼裏的失望亦是那麽明顯。

看來王家已經做出了選擇,是要棄景家而選鄭家了!那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此時,大家都陷入各自的思緒中,誰也沒有看到,景嬈唇角驀然勾起的那一抹隐晦的弧度。

“小七,你看這……”景絡望向眼前面色如常、不偏不倚的妹妹,一時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詢問出聲。

景嬈絲毫不以為意,笑道:“二哥,你先別急,船到橋頭自然直。”

景謙有些遲疑地出聲:“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有了王家的鄭家如虎添翼,即使景家用盡全力反撲,也勢必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況且輿論的力量何其強大,衆口铄金,更何況是這等醜聞……

景謙、景絡等人都被眼前的死局困住了,有種掙紮無力的莫可奈何。

此時,景嬈柔和的聲音宛如黑夜中的一抹微光,“既然王家已經有決定了,多等無益,都回去休息吧。”

平淡無波的話語,簡潔明了的詞意卻讓兩人眼中驀地一亮。

異口同聲:“小七,你……”

“噓!”景嬈将食指按在唇上,霎時便彎了一雙帶笑的眉眼,帶着自信的狡黠,“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諱莫如深的眼神,嘴角那抹邪邪的弧度再也不加隐藏,像暗夜中降世的月下白蓮,絕世風華。

最終,一頭霧水的景诩被景絡、景謙兩人二話不說地強勢拖走,嘴裏還高嚷着:“小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六哥很生氣,後果很……唔唔……”嚴重!

“笨蛋!閉嘴!”景絡低咒。

景謙連忙拉上門,兩兄弟合力将景诩堵在了樓梯轉角處。

“你!老二,你、你欺人太甚!”景诩怒瞪着眼前兩人,“還有你,我是你親弟弟!親弟弟!你就是這麽對我的,啊?!”

“欺的就是你這個笨蛋!”

“對付笨蛋就不能少了暴力!”

景絡、景謙相視一笑,一副“你小子果然上道,英雄所見略同”的模樣,氣得景小六兩眼一翻,正要誓死抵抗,卻被景絡接下來的話拿捏住了心神,舉起的拳頭也無力垂下。

景絡說:“都去睡吧。”話音一頓,回頭望了眼那道緊閉的房門,“我們睡了她才能安心。”

“二哥,放心。我們明白,小七她……永遠都是景家的公主。”

所以,他們要用雙手為公主撐起一片藍天,築造一個樂園。而不是懦弱地躲在她身後,眼睜睜看她纖弱的雙肩挑起如此重擔。

沉靜下來的景诩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從此,景家又多了幾個頂梁柱。

但,也只是為了她,撐起一片樂土……

哪怕折斷雙翅,亦甘之如饴。

------題外話------

遲了!遲了!sorry~

☆、130上兵伐謀,黃雀在後3

第二天如約而至,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了好眠一晚的人們,起床、吃早餐、上班,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一邊吃着早餐,順手拿起一旁的報紙——

《京都晨報》:

标題:豪門又添新醜聞,這家唱罷那家登場?!

導語:亂倫醜聞另有其人,棄養風波栽贓嫁禍。

大概內容就是:據知情人士最新爆料,叔嫂亂倫實則以訛傳訛,真正亂倫的卻是另一個W姓家族的叔叔和侄女兒!男的是家族的小兒子,卻愛上了大哥的女兒,自己的親侄女兒,最後為了掩人耳目竟叫侄女兒和J家族的公子相親,相親當日叔侄兩人聯合起來弄暈了那個J家族的公子,妄圖生米煮成熟飯,誰知誤打誤撞,J家族的公子本就對這場相親無意,就随便找了個人代替,最後W家的計劃落空,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竟反口誣陷J家。

并且那個W家的女兒早已珠胎暗結,下附醫院堕胎視頻的網址,還有一張截屏照片,模模糊糊的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婦産科外徘徊,知情的人從那個背影就能夠清晰辨識,那是王家孫小姐王媛無疑!

新聞最後,還很有懸念地留白——後文待續!

也就是說這事情還沒完,指不定還會捅出什麽幺蛾子!

大家驚悚了、震驚了,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誰不知道這W家暗指的就是王家,自然,這被誣陷的J家就是指景家了!

王家。

少了王老太太的餐桌無疑安靜得有些恐怖,因為再也聽不到噓寒問暖的叨叨。

王老爺子面色青白,即使一雙老眼精明依舊卻掩蓋不住眉宇間那般濃墨重彩的頹敗與懊喪。

不僅王凱和王媛,所有王家一脈今晨不約而同皆悉數到達老宅。

當事人王凱愁眉緊鎖,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雙拳緊握,手背青筋暴起,他用盡全力忍耐着才堪堪扼制住自己想要掀翻桌子的沖動。

而王媛的反應則更為直接,驚叫一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手中輕飄飄的報紙翩然落地,卻像一個沉重的鐵錘悶悶地砸在了所有王家人的心上。

震撼着,疼痛不堪忍受!

這、這分明是要毀了王家啊……

鄭家。

鄭老爺子鄭正國出京療養,至今未歸。而今,偌大的鄭家是老爺子膝下獨子鄭鈞做主。

鄭鈞放下手裏的報紙,中年發福的臉上隐隐約約有一絲狠戾閃現,然後迅速收斂了自己暴露的情緒,轉向一旁的第二任妻子吳靜,柔聲道:“坐。”

吳靜身體下意識一顫,随即擡頭,莞爾一笑,“好。”然後,規規矩矩拉開凳子坐下。

她永遠看不清他。以前他是姐夫,她看不清;現在他是丈夫,她依舊看不明。

如果景嬈此刻在場,她會驚訝于這個嚣張的女人還有如此柔婉的一面。

坐在一旁安靜吃早餐的鄭朗眼中閃過不屑的嘲諷之色,然後,瞬間低眉斂目,将一切情緒隐了個幹幹淨淨。

“小二,你怎麽看?”鄭鈞将報紙遞給對面安靜吃着早餐的兒子。

鄭朗眉心一動,伸手接過,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好像這般轟動全城的消息在他眼中亦不過爾爾,絲毫不值得他駐目停留。

“沒什麽看法。”

鄭鈞對他這般敷衍的答案不置可否,臉上亦絲毫不見愠怒之色,只寡淡無味地應了聲:“嗯。”

父子倆的談話到此,戛然而止,各自收回了目光,埋首于面前的早餐,都不再開口。

吳靜暗自揣度,卻也實在忍不住好奇,目光落在了被鄭朗随意擱置一旁的報紙上,視線掃過,壓下即将脫口而出的驚呼,眼睛瞪得仿如銅鈴,讓她因為妝容豔麗本就略顯誇張的臉,愈發駭人地誇張起來。

姜家。

姜老爺子自上次親自回家逼婚大孫子後,又外出療養,已有數月,聽說每天跟那群“老小孩兒”拌嘴逗樂,早已經樂不思蜀了。

姜育恒執行任務,已經多天未歸,姜昕蒙還在大學,自然是留在了學校。

所以,整個姜家就只剩了姜尚坤和李玉兩口子,外加管家一個、傭人若幹。

姜父皺眉,手裏還拿着妻子剛從報箱取來的報紙,凝神深思,眉心卻越皺越緊。

脫下圍裙剛從廚房出來的姜母李玉搡了搡自個兒老公的肩膀,滿臉疑惑:“老姜,發生什麽事了?”

姜尚坤把報紙遞給妻子,潛意識他覺得冰雪聰明的妻子或許能為他解惑。

李玉大概浏覽了一遍報刊的內容,眉心也不自覺微微蹙起,不一會兒,她擡起頭來,眉心的褶皺也逐漸舒展開來,笑着将報紙遞還給老公。

姜尚坤眼神一亮:“老婆,你有主意?”

李玉杏眼一瞪,無奈反問道:“我能有什麽主意?”這男人還真以為她是萬能的呢!

“我怎麽覺得你早就胸有成竹了?”

李玉笑得高深莫測,酸道:“原來我在你心裏還有這般不凡呢?”

姜尚坤一副“你有錯,我糾正”的表情,一本正經:“我老婆豈止是‘不凡’,那簡直是‘太不凡’了!”

“呸——油嘴滑舌!”李玉笑罵。

“看你現在如此輕松的樣子,想必這景家……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姜尚坤試探着問道,自從知道兒子心悅的人是景家的七丫頭,他有意無意中就對景家多了幾分關注。

前天的報道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還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跟家大勢大的景家叫板;昨天的報道則讓他感覺諱莫如深,一切都撲朔迷離起來,而景家的态度亦是耐人尋味;至于今天的報道,卻讓他有一種濃濃的不安,仿佛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局勢,一觸即發。

自個兒老婆的聰慧不容小觑,他一直都清楚,所以才将心中的疑問毫無保留地問出口,希望聰明的妻子能給他指點迷津。

李玉看着丈夫眼中疑惑之色,想了想,終是斂了笑,正色道:“景家已經出手了……”

今天這則報道讓京城幾個世家大族都無一例外沉默了,他們敏銳的嗅覺已經嗅到了其中不同尋常的詭谲氣息,紛紛沉寂下來。

因為,從出事到現在,最該憤怒的景家太過安靜,安靜到高深莫!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後都不約而同地開始心慌心悸。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此刻,景家。

景嬈坐在了曾經老爺子的位子上,一口一口,不急不緩,仿佛喝掉她杯子裏的牛奶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景言諾終于在昨天晚上,淩晨三點的時候,滿身風霜地趕回了景家。此刻,正坐在景嬈的正對面,最下首的位置。

除了還在醫院守着的大伯父景言信,其餘的人已經趕到,此刻正坐在景嬈的左右下首,看向她的目光皆是複雜難明,卻都紛紛識趣地不曾開口,味同嚼蠟似的咽着各自的早餐。

景絡幾兄弟則是低眉斂目,一致地不曾開口。

但是,有的人卻一如既往那般沒有眼力。

“嬈、嬈嬈,那是你爺爺的位置,你怎麽可以……”景言諾終是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可貴的沉默,只是語氣有些力不從心,又或者是……心虛?

衆人神色皆是一變,擡頭望向高坐上首的景嬈。

只見她紅唇微勾,冷笑開來,一雙潋滟鳳眸霎時冰凍,一種莫名的寒涼從衆人腳底升起,直擊心髒。

景言諾一怔,看着女兒霎時冷凝的眸光,他眼神微閃,一種莫名的心虛油然而生。然後看着大家滿臉複雜的模樣,頓時紅了一張老臉,等反應過來他便覺得是景嬈故意當着大家的面要打他這個做父親的臉。

心中一惱,雙眼一瞪,不經大腦便沖口而出:“你這個不孝女,還不趕快下來!”等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了。

因為景嬈看着他的目光是那麽不加掩飾的嘲諷,仿佛在看一個演技拙劣的小醜。

☆、131上兵伐謀,黃雀在後4

接下來輕描淡寫的話卻沉重地敲打在了每個人心上。

她說,“如果不是看在你還是景家人的份上,你,還有你身後的那些人,你以為他們還有命蹦跶嗎?!讓你一分是最基本的尊重,讓你兩分那是擡舉,但是如果你還妄想三分、四分,甚至更多,那麽只能說你是在自取滅亡!”

“很多事,不說、不做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如果你不信,盡可能試試!”

說罷也不管其他人是什麽表情,放下已經空掉的牛奶杯,徑自離開。

這話說得,耐人尋味,說白了,就是指桑罵槐!

座下的齊闵清、魏明月兩人刷的一下白了臉,眼裏的神色如出一轍——慌張、無措、心虛。

情理之中,景言諾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但奇怪的是,景言信、景言澤、景言和兄弟三人卻沉默得不像話,眼觀鼻鼻觀心,斂了眸子,沒有開口,自然也沒去看自己老婆臉上的精彩表情。

作為丈夫,有些話他們不好說,面對相伴十幾二十年的妻子,他們很難不動恻隐之心,但作為景家人,他們責無旁貸。

最後,還是小七替他們做了這個壞人!

她的聰慧,他們一直都心中有數,可今天卻是第一次得見,也是第一次震驚了。

對于這個侄女兒,他們一直都是呵護疼愛的,可直到現在他們才驚覺,他們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過這個孩子。

以前父親常常挂在嘴邊的“大将之才”,他們以為不過是逗小外孫女開心的玩笑話,可是此刻,他們之中沒有誰再會把那四個字當做笑話看待!

蔣書祺眸光微閃,一抹欣慰之色飛逝而過,她知道,那終究不會是個平凡的孩子,她一直都知道,并且堅信着!

大嫂、二嫂這次确實是過分了,既然已經嫁到了景家,那就應該分得出輕重,這麽多年來老爺子對兩人的吃裏扒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圖個家和萬事興。

可是,人心終究貪婪。一個是齊家的二小姐,一個是吳家的表小姐,她們顧念娘家無可厚非卻不應該妄想犧牲景家的利益來謀求私利!

這幾天外面來打聽消息的人不在少數,自然也包括齊家和吳家,她們錯就錯在不該動了踩着夫家幫扶娘家的愚蠢念頭!

雖然景嬈這話說得隐晦,但該聽懂的人想必是聽懂了。

當然,她蔣書祺聽懂了,卻是不該聽懂的那個人。她的娘家遠在臺灣,跟十萬八千裏遠的京城景家毫無利益牽連,所以這番敲打自然敲不到她頭上。

反正她樂得看戲,小七寶貝果然沒讓自己失望吶!看這氣勢,完全在老爺子那兒學了個十成十,把這一群男人都鎮住了。啧啧……

齊闵清這頓早餐,只能說是食不知味,景嬈離開後不一會兒,她徑直回了卧房,掏出手機。

“大哥,我是闵清。關于景家的事你不要再問我了,從今以後,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說罷,也不等對方如何回應,毫不猶豫挂斷了電話。

聽着那頭的嘟嘟聲,齊闵晉下意識擰緊了眉頭,萦繞在心中的那股怪異之感愈發明顯起來,他略一思索,擡步朝書房走去。

混亂的局勢,他已經難以掌控,他必須親自詢問父親的意見!

半個鐘後,齊闵晉從書房出來,眉間的愁色竟是愈發明顯起來。

腦海裏一遍遍回響着父親的話——

“景家已經有所動作,既然清兒的态度這般強硬,看來……來者不善啊……”

京城政軍兩界一線、二線幾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既相互制約又相互依存,既交好又敵對,總之——牽一發而動全身!

有句話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而景嬈,恰好深谙此道!權謀的傾軋中,相互利用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她不會有愧疚,更不會……手下留情!

推開窗,又是新的一天,陽光明媚。

景嬈雙手撐在窗前的斜臺上,探出半個身子,鼻尖是融雪時季獨有的沁冷氣息,凄涼着芬芳。

距離醜聞風波,已然過去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距離和姜育恒約定的日子,也已經過去了兩天,今天是最後的期限——第三天。

毫無疑問,經過昨晚的香甜一夢,景嬈精力充沛,并且心情很好。

因為,今天,他,要回來了。

但與景嬈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已經亂了套的京城!

《京都晨報》再添猛料,除了原本涉事的W家和J家外,另一當事人Z家浮出水面!原來,一切都是Z家操控W家,利用兩家的私人恩怨,間接将手伸向了J家。值得關注的是,有關日前報道的“棄養”一事,真正的事主并非J家,而是之前一點不曾顯山露水的Z家。

事情是這樣的。Z家話事人的原配妻子早在多年前便已去世,只留下了一個兒子,之後Z家迎娶了原配妻子的親生妹妹過門,上演了一場姐夫再娶小姨子的滑稽鬧劇。而更讓人憤慨的卻是,原來這姐夫與小姨子早有私情,在原配的兒子出生前早已珠胎暗結,在泰國偷偷産下一女,并将之棄養在外!

原來,這才是真相!

整個京城沸騰了,整個京城的人們憤怒了!

有了“姐夫再娶小姨子”的标志性事實,這個Z家,确是鄭家無疑!

令人措手不及的民憤來勢洶洶,随着微博上日漸高漲的聲讨之聲,此一事件堂而皇之且當之無愧地成為了微博、百度熱搜榜等新聞娛樂媒體的頭版頭條。

大家紛紛留言,發表各自的觀點見解,一時間,京城豪門世家腐敗,政界官場糜爛的猜測不斷,斥責之聲不歇!

一石激起千層浪!以民為本的華夏不能再坐視不理,中央迅速成立了專項調查組,就此問題進行了深入探查研究。

消息一公布,紛紛得到民衆支持,民憤暫時得以壓制!

而此刻,尚且不知外界動靜如何的景嬈趴在窗臺上,兀自發呆,但眼角眉梢的暖意看得出她心情不錯。

景絡、景謙、景诩三人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美景——

只着天藍色法蘭絨睡衣的女孩靜靜地趴在窗邊,一頭微微卷曲的長發被寒風缭亂,散亂飛舞着,最終以各種撩人的姿态盤踞于她纖瘦的脊背間。

遠山的雪,映襯着她白若骨瓷的肌膚,山色勾勒出她精致的輪廓。

一切,美不勝收。

一切,都讓人如癡如醉。

癡了閱盡無數美女的三人,更是醉了另一個正推門而入的人……

------題外話------

明天還有一章,風波就會過去了,姜長官也要回來噠~

☆、132上兵伐謀,黃雀在後5

景飒回神,似是想起了什麽,伸手推開堵在他前面的三人,不管不顧,怒氣勃勃朝窗邊那人沖去。

他只知道,他現在很憤怒,憤怒到想要殺人!

正眺望遠方,兀自出神的景嬈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覺肩上一痛,身體被大幅扭轉,視線順着扣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望去,“飒,你……”

“為什麽?”景飒盯着眼前的人,目光複雜,似怨似怪。

景嬈眼神微眯,提起一抹笑:“什麽為什麽?”

“你還裝?打算騙我到什麽時候?!”

“我什麽時候騙你了?”景嬈語氣冷了下來,她從不接受莫名其妙的指責!

“景家的事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如果不是我今天恰好看到報紙上……”

“原來,你也知道你是今天才看了報紙!我有叫你昨天、前天不看報嗎?”

景飒一怔,是啊,她從來沒有騙過他,只是選擇了閉口不談而已,是自己沒有早點看到報道,沒有及時發現不對勁……

“可、可是,你也應該告訴我,我也是景家人!我也可以……”

“你可以?你可以幹什麽?可以堵住天下悠悠衆口,還是可以力挽狂瀾讓報社覆水能收?!”

景飒全身一震,她對他從來不曾這般嚴厲過,這、這……

看着景飒眼中那抹明顯的受傷,景嬈心中一窒,是她太過嚴格了嗎?

多年安逸的日子已經讓景家人放松了應有的警惕,這次危機也讓景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大家族堅強的外殼下不堪一擊的內裏。

坦白說,她是失望的。對幾個伯父,幾個哥哥,還有,她唯一的弟弟。

當危機來臨時,伯父們太過優柔寡斷,甚至猶豫不決、畏葸不前,以致喪失了先機;而幾個哥哥則是下意識地逃避,這點從直到現在仍舊不知所蹤的景瀝和景洵兩人身上可見一斑;而景飒,卻是最令她失望且痛心的!

“姐,我……”似是再也無法承受景嬈眼中那般淩厲的目光,他低下頭,局促不安地嗫嚅着。

景嬈看着眼前愧疚得無法擡頭的弟弟,她自己心裏也不好受。母親去世的那一年,他才五歲,甚至在他能夠回想的記憶裏根本沒有所謂“母親”這兩個字的定義。

所以,對于這個弟弟,她心酸且愧疚。

她疼惜他,甚至到了縱容的地步,但她卻絕不允許他逃避應有的責任和放棄應有的擔當!

“你自己回房間好好想想。”

低頭的少年似乎是從鼻腔裏發出了聲音:“好。”然後,轉身離開,回到對面自己房間,一言不發,掩上了門。

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景絡、景謙、景诩三人還站在門口,将方才景嬈的嚴厲盡收眼底,眸光絲絲複雜膠着,心裏沒由來地冒出一股心虛。

景嬈像是對他們的想法和心思一無所知,轉瞬之間便朝三人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二哥、五哥、六哥,你們進來坐啊!堵在門口做什麽?難不成替我當門神安家鎮宅來了?”

景絡雙手插在褲袋,還是那副翩翩風流佳公子的模樣,但是眼神中有些東西卻是不同了。

只聽他笑道:“我們在等領導訓話呢!”

景嬈咯咯一笑,霎時便彎了一雙眉眼,随心的話難掩認真:“我是妹妹,不是領導。”

三人頓時一怔,然後相視一眼,釋懷而笑。

是啊,無論如何,她都是那個讓他們疼進了心坎兒裏的寶貝——他們唯一的妹妹!

這不是就夠了嗎?

“說吧,來找我幹嘛來啦?”輕快的話音,一如曾經那個天真幼稚、不谙世事的小丫頭。

最是沉不住氣的景诩立馬湊了過來,一臉讨好地笑看着她:“好小七~親親寶貝~悄悄告訴六哥,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景絡、景謙身體霎時一抖,惡寒地鄙視着某只谄媚的貨,但耳朵卻豎了起來,生怕聽漏了什麽。

小七的聰慧和能力讓他們暗自吃驚的同時也讓他們慚愧。

“這個嘛——”她故意拖長了語氣,吊足了三人的胃口,看他們或皺眉深思,或目露期盼的樣子,咯咯一笑,然後話鋒一轉,“佛曰:不可說!”

相信,一切都會在今天下午分明……

聲勢浩大的網絡熱議成功驚動了中央,成立的專項調查小姐于今日上午11時許正式拜訪了王家,涉事人王凱被當場帶走,接受後續調查。

下午13時許,小組組長攜同七位小組成員親自出動,拜訪鄭家,就此事例行詢問,鄭家話事人鄭鈞親口否認鄭家與此事有關,且出聲指責王家栽贓陷害,并不排除走法律訴訟途徑,狀告王家诽謗。

下午15時許,醫院以及相關涉案人士皆同意接受詢問調查。

至此,為時四天的“京都豪門世家亂倫醜聞”畫上暫時的句點。

後續一切相關部門都将在官網信息門戶發布最新動态,民憤得以安撫暫歇。

此時,正籠罩在愁雲慘霧中的王家,大廳。

王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雙精明的眼睛仿佛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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