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回合,某長官勝,某七敗

危險?!

他倏地收緊了拳頭,看着屏幕上那個單薄得好似風一吹就能倒的身影,心疼的感覺從心底湧上,染紅了他的一雙眸。

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先低頭呢?

她知道,只要她先開口,他一定不會……

“我該拿你怎麽辦……”

她是在笑嗎?窗外有什麽能讓她一展笑顏?

她好像都不曾對他笑過,原來她也是會笑的……

“冥塵,調出E—3區的監控錄像……”

------題外話------

給大家講個笑話——昨天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飯,半路看到一婦人牽着一只像狼的狗。我問:“這是什麽狗?”她答:“哈士奇。悄悄告訴你唷,狗界最低智商就是這逗比了,哈哈……”我立即舉一反三:“那最高智商呢?”她想了想:“……猴子吧。”我:“……”(小渝聲明,絕對沒有鄙視哈士奇的意思哈~就是個生活小囧,逗大家一笑~)

☆、163冥塵受罰,鄭晴試探

第五天,平靜中夾雜着越來越難熬的窒息感,景嬈知道,還不到時候。

所以,必須忍耐。

冥塵送來的食物景嬈餐餐都會吃得很幹淨,但身體卻越來越瘦弱。

她就像一潭死水,好像怎麽拍也掀不起波瀾,每天只是兀自出神地望着窗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與她此刻平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越來越煩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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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佐的脾氣越來越暴躁,除了冥塵根本沒有人能夠接近他,就連邢佑都數次被擋在了書房門口。

“為什麽你可以這麽平靜?是根本不在乎了,還是從來都不曾在乎過?為什麽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先認錯呢?”

“是的,你錯了!你怎麽可以愛上別人?!怎麽可以懷了別人的孩子?!”

“以前我們之間有個邢佑,現在我們之間又多了個姜育恒……還有那個該死的孩子……”

“我最讨厭你撒謊,尤其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伸手觸摸面前的液晶顯示屏,細細勾勒女人纖瘦的身體,邢佐眼中一閃而過迷醉的神色。

她是他的,沒有人能搶走!

“冥塵,叫沙曼回來。”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是。”

吃完送來的午餐,景嬈扯過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然後面色平靜地走進洗手間。

“嘔——嘔——”

直到吐得只剩下酸水,惡心的感覺才漸漸緩和,今天比昨天更嚴重了,她吐光了所有吃進去的食物。

其實早在她聞到食物的一瞬間,她就遏制不住反胃,可是孩子需要營養,所以她強迫自己把東西吃光,最終卻還是全都吐了出來。

她心裏開始發慌,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不知道寶寶還能不能繼續撐下去。

沙曼——現在她除了等待別無選擇。

或許她真的應該主動向他服軟,然後求他,求他幫她保住孩子……

不!不會!那個男人不會為了她妥協,他不會讓孩子活着,那是個瘋子!

不折不扣的瘋子!

她不能放棄,事到如今她半步也不能退讓,這場拉鋸戰她必須要贏!

她賭的就是那個男人對她的那絲執念,代價是她的命!

從衛生間出來,她的面色已經恢複平靜,除了有些蒼白之外毫無異樣。

冥塵進來收走碗碟的時候,景嬈叫住了他。

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她笑得格外燦爛。

在男人空洞漠然的目光下,拉過他的手貼于自己小腹間,笑道:“寶寶,這是幹爹……”

千年不變的冷漠神色像被撕裂了一個大口,瞬間溢出屬于人的喜怒哀樂,他像被灼傷般飛快收回自己的右手,在景嬈燦爛的笑容中,落荒而逃。

耳邊響起杯盤落地的脆響,景嬈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般開心過,開心到想要流淚!

冥塵,我最親愛的教官,這是我懲罰的開始,你準備好了嗎?

書房內,氣氛很壓抑,兇猛的豹子正處于發狂的邊緣。

冥塵躬身斂目,立于廳中,始終面無表情,好像即将接受懲罰的人不是他。

“自己去刑堂領罰。”

“……是。”

高大的身影轉身退出,似是與周身空氣融為一體,靜得仿佛根本不存在。

只是那只隐于袖中的手輕輕顫抖,溫熱的皮膚,跳動的生命,即使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也依舊清晰鮮活。

他是她的教官,是将她無數次拉進死亡地獄的推手。

他還記得當初那個滿眼狠戾的孩子看着他,一字一頓說出“我會成為你最好的學生”時,那種篤定自信的神色。

她永遠都不知道,那一刻的她究竟有多美!

清麗的面龐,狠決的眼神,一身殺伐,滿目血腥,他仿佛看到了浴血盛開的罂粟花,紅豔絕美,凄麗魅惑。

他下意識就避開了目光,只是那一幕卻終究印在了他的腦海深處,像深可見骨的烙印,即使腐爛了皮囊,也依舊銘刻在骨骸之中。

除非他灰飛煙滅……

如今,他護不住她,卻也狠不下心徹底毀了她。

他這樣的人,一旦動情,便注定萬劫不複……

第六天,送飯的人換了,不是冥塵。

景嬈樂不可支。

難得好心情開了一次口:“你叫什麽?”

“我、我叫賀小梅。夫、夫人可以叫我小梅。”

一只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小兔子!景嬈像發現了什麽稀奇的事,直接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小梅?”

小梅心裏一顫,眸光撲閃,她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念得這樣好聽。

“你是他手下的哪一位?冥組?玄組?還是……他暖床的女人?”

小梅擺手,連連後退,臉上的惶恐之色甚濃。

“不,不,我不是……”她都快急哭了。

景嬈收回手,端着下巴,“讓我猜猜……眼神不夠狠辣,不是冥組;身體素質不過關,也不是玄組;相貌清秀有餘驚豔不足,肯定也不會是他的女人。”

景嬈每說一句,小梅就忙不疊點頭——對!對!就是這樣!

“不過……”

小梅一愣。

“偶爾換換口味也說不定。”

“夫、夫人,我只是個小丫頭,不、不是您想的那樣……”小白兔猛搖頭。

景嬈眸光霎時一厲,驚得小梅堪堪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你叫我什麽?”

“夫、夫人……”

“閉嘴!滾出去!”

……

“小梅?”

“二夫人……”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二夫人,我沒事。”說罷,轉身欲走,只是眼角的淚水泛濫得愈加厲害。

鄭晴叫住她,試探着開口:“我記得你被派去送飯了,是不是她……”

小梅驚惶地連連擺手,目光閃躲:“不!不是她!沒事,我只是,只是……”

鄭晴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語調親和:“好了,好了,沒事了……”

待小梅冷靜下來,鄭晴才再次開口:“你瞧,這麽漂亮的眼睛都哭腫了,我房裏有藥,你跟我去拿吧。”

小梅受寵若驚,連忙拒絕:“二夫人,不用了,不用了!沒事的,我一會兒去廚房找巴大叔拿點冰塊敷敷就好了。”

鄭晴笑道:“雖說你昨天被陳管家從我這兒調走了,但我們好歹相處了一段時間,你盡心盡力地服侍,我早就不拿你當外人了。再說,就一支藥膏,舉手之勞,我那兒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這種藥。”

說罷,自嘲地笑笑。

小梅心裏一噎,二夫人真的很苦,被邢主不聞不問地扔在這座大宅子裏,整天以淚洗面,自己雖然是個下人,但好歹也可以陪她說說話。

這樣一想,她猶豫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盡管宅子裏的規矩寫得清清楚楚,禁止下人一仆二主,但她只是陪二夫人說說話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小梅,這個藥膏一天三次,洗完臉之後再敷,明天就能消腫了。”

“謝謝,謝謝二夫人。”

“沒事,”話音一頓,鄭晴有些猶豫地開口:“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我……”

“要是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不,不是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是不是跟……夫人有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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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以命相賭,邢佐低頭(二更)

小梅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潛意識裏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受罰,但是面對二夫人的眼淚和乞求,她狠不下心拒絕。

晚上,景嬈見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人。

沙曼的眼睛永遠都是那麽漂亮,迷人的琥珀色,跟薛寶寶的眼睛一樣,可是卻少了幾分不羁,多了幾絲溫情。

被這樣一雙眼睛凝視,即使身處冰天雪地也會從心底油然生出一種淡淡的溫暖,就像被霧氣阻隔的太陽光,暖而不烈,恰到好處。

“你終于來了……”

“我來了。”

“是他讓你來的?”

“是。”

景嬈笑了,眼神悠遠,朦胧似窗外的月色,指尖顫抖着停留在小腹處。

沙曼眼裏沉痛之色一閃而過,“他讓我勸你,放棄這個孩子。”

這是對她最好的選擇,這個孩子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随時都會要了她的命!

“你呢?你也勸我放棄他嗎?”景嬈笑着望向他,目光如炬。

“我……只希望你平安。”因為你是珊薩妮生命的延續,是我一生守護所在,你絕對不能有事!

“可是,我已經決定要生下他了啊……”似嘆非嘆,尾音凄婉,明明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他脊背發寒。

“你瘋了?!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可他是我的孩子!我能怎麽辦?!我能怎麽辦?!我不可能丢下他!”

“你會死的!會死的!”

“我不在乎……”

沙曼身軀狠狠一震,看着她嘲諷地笑了,一雙琥珀色眸子盛滿了銳利的光,一字一頓:“你、沒、有、資、格。”

景嬈全身一僵。

“你的命是珊薩妮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景嬈也笑了,逼近他,滿目寒涼:“我感激珊薩妮姐姐的救命之恩,可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操控我的人生。即使我擁有了她的心髒,可我不是她,我是景嬈,我不會為了她而改變我的任何決定!”

“你可能會覺得我忘恩負義,可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公平的交易,我并沒有承她的情。而我的責任不是你,也不是邢佐,僅僅只是邢佑——那個她至死也愛着的男人!”

心底最隐秘的傷痛被再次挖出,只剩下鮮血淋淋,沙曼頹然地垂下肩膀,看着景嬈的目光像穿過了千萬年的時空隧道,只獨獨停留在了那一個人身上。

珊薩妮這就是你的選擇嗎?難怪你當初會那麽堅定地選擇了她。

她跟你一樣固執,卻比你更加無心冷情!

你把當做絕望愛情的最後救贖,可是你确定她是救贖而不是更遼遠的放逐嗎?

重生是救贖的願境,毀滅是放逐的結果!

景嬈別開了臉,淡淡出聲:“我不是珊薩妮。”

沙曼驟然回神,深深看了景嬈一眼,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處,腳步一滞,終是狠下心說道:“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就在明後天。”

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下!他親手操刀,運用世界目前最頂級的設備,就算是換心這類的大手術都不成問題,更何況一個小小的流産手術呢?

房門被輕輕阖上,黑暗中,纖瘦的身影模糊了周身的輪廓。

只聽得一聲低低的呢喃:“可是,已經晚了……”

孩子在,她在;孩子亡,她亡。

沙曼,你來得太晚了……

邢佐,你一定會為你的自負付出代價!

第六天,平靜依舊。

只是一夜之間,景嬈又瘦了好多,幹瘦的身體被掩蓋在寬大的睡衣之下,誰都沒有發覺,除了她自己。

她還是照常吃飯,剩下的很少,一轉眼就在衛生間吐出了大半。

她強迫自己休息,閉着眼,獨自品嘗着仿如來自煉獄的窒息感。

厚重的棉被遮擋了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平靜的面色看不出有絲毫異樣,她在故意讓這顆心透支着,她在努力将孩子和自己的生命綁在一起。

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奪走她的寶寶……

寶寶,你一定要撐過去,原諒媽媽用這樣的方式來保全你,對不起……

媽媽別無選擇……

又熬過了一天,第七天,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又到了送飯的時候,可是來人不是冥塵,也不是小梅。

是一個女人,一個丫鬟衣着,卻有着小姐氣質的女人。

她從一進門就毫不掩飾打量的目光,苛刻,還帶着嫉妒,隐藏着怨毒。

景嬈淡笑着移開了視線,望着窗外黑沉的天,今天沒有太陽,自然也看不到日出日落。

女人緩步來到了她身後,一雙柔情似水的眼不掩犀利,盯着那個纖瘦的背影,原來這就是那個征服雪山的女人。

出色的外貌,淡雅的氣質,還有那雙潋滟鳳眸中不經意間流露的冷漠,都讓她看起來仿如高高在上的神,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只能仰視。

包括她,包括邢佐。

鄭晴嘲諷地笑出了聲:“原來男人都是賤種,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景嬈淡笑回眸,糾正她,“你錯了。這個世上得不到的東西太多,只有那些求而不得的,才是最好的。”

“你……知道我是誰?”

景嬈搖頭。

“我可以告訴你。”

“沒有必要。”

鄭晴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複了笑容,略帶諷刺的味道,“可是我想告訴你。”

景嬈挑眉,淡笑如故,絲毫不為所動的模樣。

“我是邢家的二夫人,鄭晴。”

“二夫人?”邢家的規矩一夫多妻,景嬈是知道的。

鄭晴眉間厲色一閃,這是她一生的恥辱!她既不是他的愛人,也不是他的妻子,她是他拉攏鄭家的工具,是他的妾!

“我是不是該叫您一聲姐姐?”她平靜下來,說出的話諷刺意味甚濃。

“不必。”

清清淡淡的嗓音,仿佛這一場戲只有她在唱着獨角,而這個女人始終是置身事外的看客!

憑什麽?憑什麽她搶走了她的一切還可以如此無所謂的模樣?憑什麽她就能輕而易舉得到他的愛?而自己隐忍付出了一年,卻連他的正眼相待都不曾得到?!

她好恨!恨這個女人的淡然!恨自己的懦弱!恨他為什麽偏偏愛上了這個女人,全然看不到她的付出、她的好!

妒火燃燒着她的理智,憤怒填滿了她的內心。

所以,她做出了此生最沖動的決定——伸手推了這個女人。

也是這個決定,讓她最終連守在他身邊的資格都失去了。

景嬈捂着肚子,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即使在發覺她動手的時候錯開了身形,緩沖了大部分力道,可還是結結實實跌了一跤,小腹開始悶悶地疼,心悸到窒息的感覺也來勢洶洶,比以往任何一次發病都更為猛烈。

看着角落裏的攝像頭,景嬈一分一秒數着時間,她從未覺得短短一秒竟是如此漫長。

寶寶再堅持一會兒……

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音時,景嬈笑了,他終于來了……

當跌進那個熟悉的懷抱中,看着滿眼驚痛的男人,景嬈示威般地揚起眉,“你還是來了。”

男人的雙手顫抖着,聲音嘶啞,“你贏了。”

景嬈眼前一黑,笑着進入黑暗。

“沙曼!沙曼!”男人癫狂的聲音響起,抱着懷中輕到讓人心驚的女人跌跌撞撞向門外奔去,至始至終,他的視線都不曾落到鄭晴身上。

“哈哈哈……”女人捂面跌坐在地,凄涼絕望的笑聲響起,在空寂的屋子裏幽幽回蕩,宛若鬼音……

淚水從她指縫浸出,蜿蜒流淌,落地沾塵……

☆、165命脈相連,為她妥協

邢家私人手術室外,儀器的滴滴聲,伴随着雜亂的腳步聲,一切都讓邢佐發自心底地恐慌。

抱起她的一瞬,他以為自己托着空氣。她不是按時吃飯,按時休息嗎?為什麽卻瘦成了這樣?!

她究竟想做什麽?她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他?邢佐苦笑。

“邢主,佑少爺在外面。”

“讓他進來。”

“是。”

輪椅的轱辘聲由遠而近,當領口一緊,疼痛從下颌處傳來,邢佐已經狼狽跌坐在地。

伸手抹去嘴角淌下的血漬,他面無表情坐回剛才的位置。

“我把她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對她的?!禁足、堕胎?你是想要她的命!”

邢佐渾身一震。

咬牙道:“那個孩子不能留。”

邢佑滿眼諷刺地搖了搖頭,“你以為你是為了她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意願?讓她用孩子的命換自己的命,你覺得她會答應?”

“我……”

“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其實你根本不懂愛,也不懂她。”

邢佐瞬間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你懂什麽?!那個孩子随時都會要了她的命!你看看,現在才三個月,她瘦成什麽樣了?那個孩子的命比不過她的命!”

“好了!要吵出去吵!”

“沙曼,她怎麽樣?”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眼裏沉痛的光一閃即逝,連同那般溫潤的琥珀色亦黯然無光,“晚了……”

兩人心裏咯噔一聲,心髒猛地揪緊。

“什麽……意思?”

“營養不良導致嚴重貧血,再加上心髒排斥作用明顯增強,在這個時候強行堕胎無異于直接要了她的命……”

“心髒排斥作用?不是有你配的藥為什麽會……”

“她悄悄停了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沙曼無法想象,沒有緩解心率的藥,她是如何熬過這麽多天!那種窒息到直面死亡的感覺,就連他一個大男人也不一定能撐過去。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來逼所有人留下這個孩子!

“呵呵……”邢佐低低笑開,看着手術室的方向兀自呢喃:“你可真狠心吶……”

營養不良?

罷了,我投降……

時間一晃即逝,一轉眼到了五月份,恰好春暖花開的時節。

姹紫嫣紅的花園小徑上,一抹白色裙擺飛揚,一頭微微卷曲的亞麻色長發迎風招展。

她就這樣靜立風中,宛如一只振翅欲飛的白蝶,在這山花爛漫的時候,歸去遠方。

“夫人,風大,披件衣服吧。”她本不想破壞如此美麗的風景,可是職責所在。

肩上一暖,她淡笑着回頭,“謝謝。”

然後視線又飄向遠方,好似那方天空的盡頭有她最思念的人。

小梅默默退至身後一步遠,低着頭,眼眶微紅,不敢再看前方那幅令人炫目的美景。

她對夫人是出自心底的感激。

那天,她跪在院子裏,本來應該和二夫人一樣,被逐出邢宅,或者更慘,像娉婷姐姐那樣,被一個麻袋扛走,再……

她還清楚記得那天的情景,夫人在邢主的攙扶下,面色蒼白,形容憔悴,就像一張薄薄的白紙,仿佛風一吹就能破。

虛浮的腳步掠過她跟前,停在她身後不遠處,輕飄飄留下一句“把她交給我”然後慢慢走遠。

是夫人的一句話,陳管家才放過她,只罰了半年工錢,再關了三天小黑屋。

可是,她已經很幸運了。

三天不吃不喝的日子讓她消瘦了一大圈兒,被放出來的第二天,陳管家找到她,說夫人點名讓她伺候。

然後,她成了貼身服侍夫人的傭人。

從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如今對這個美麗女人的疑惑好奇,還夾雜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同情,小梅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并不發達的腦子居然可以琢磨這麽多的事。

铮亮的黑色皮鞋映入眼簾,小梅連忙躬身。

正準備開口,卻被來人一個擡手的動作制止了,她識趣地後退幾步。

邢佐從身後笑着環住女人微微凸起的腰肢。

景嬈猛地一僵,然後放松了身體,安靜倚靠在男人懷中。

他閉着眼将頭埋入那片馨香的長發中,深深嗅了幾口,嘴角微微翹起,嗡着聲問道:“有沒有按時吃飯?”

景嬈點頭。

“寶寶,今天又鬧你了嗎?”

景嬈眼神一亮,明媚的笑意倏地挂上唇角,“他今天踢我了,”然後拉着男人的手放到微凸的小腹處,“感覺到了嗎?他剛剛在動!”

邢佐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繞到她身前,蹲下,将右半邊臉緊貼在女人腹間微凸的位置,一分鐘後——

“他、他真的在動!”

景嬈笑着點頭,笑意燦若春光。

“別動,我再聽聽……呀!他踢我了……”

景嬈看着眼前如孩童般興奮的大男人,要是他在身邊是不是也會這樣欣喜若狂?

目光漸漸飄向遠處,聽說他就在泰國執行任務,已經三個月了,他知道自己不見了嗎?會不會擔心呢?

他還不知道他已經當爸爸了吧……

“阿恒……”

一聲不經意間逸出的呢喃卻讓男人的笑霎時僵硬在唇角,盯着她,滿目狂暴。

景嬈下意識捂住肚子後退,“阿佐,你……”

“閉嘴!”

“你聽我說,我……”

男人卻不管不顧地逼近,扣住她的肩膀發狂似的大力搖晃:“為什麽還要想着那個男人?為什麽還要想着他?只有我們不好嗎?我、你,還有寶寶,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很幸福!很幸福!”

景嬈咬着唇,面色蒼白。

小梅哭着奔上前,大力掰着邢佐的手指,“邢主,你放開夫人,不能這樣搖晃她……”

小梅的哭喊喚回了男人僅存的理智,看着眼前面色青白的景嬈,後悔、恐懼、驚慌種種情緒襲上他心頭,他連忙抱起她,一邊跑一邊大喊:“沙曼!沙曼……”

數不清這是男人一個月來第幾次發狂,他已經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去吧,進去看看她。”沙曼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走開。

邢佐推門而入,待觸及到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時,仿如觸電般,他移開了視線。

景嬈朝他笑了笑,眼裏沒有多餘的情緒,沒有他害怕的責怪,也沒有令他恐懼的厭棄。

握住她白皙的手指,置于唇邊,邢佐低聲道:“對不起……”

景嬈淡笑依舊,過了好久,才聽她說道:“阿佐,我搬去跟阿佑一起住吧……”

他說,“好。”

在她昏迷不醒的那幾天,他才發現,原來她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以前,他總是苛求她先低頭,要她對自己百依百順。一直以來,他把她當做了馴服的對象,寵她、縱她、給她一切,這都是他卑劣的馴服手段。

邢佑說得對,他從來不懂如何去愛她,甚至還差點傷了她。

現在,他願意從頭學起,學着用一顆真心去愛她。

可是,他卻忍不住嫉妒,那個占據她心的男人——姜育恒!

他不會放過他……

------題外話------

我覺得照咱這個速度更下去,不用到月底就可以完結了……現在向大家征集番外,你們想看誰的,報上來~

☆、166雨夜驚心,下落不明(二更)

六月,夏季的炎熱初露端倪。

景嬈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孩子已經有五個月了。

除了每天配合沙曼要求的一系列檢查外,景嬈最大的樂趣就是和邢佑一起侍弄園子裏的花花草草。

自從搬到邢佑這邊,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景嬈沒有再見過邢佐。

日子平靜安然。

邢佑身上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氣質,卻并不平易近人,反而清冷得有些孤高,像極了那輪高挂蒼穹的冷月。

三年的時間景嬈不曾讀懂過他。

內斂、高冷、疏淡、沉默,這是景嬈對他所有的印象,與珊薩妮姐姐描述的不同。

或許,他将那一腔的溫柔交予了那一個人,随着她的逝去,曾經的溫柔也一同被埋葬。

這就是你傾盡一生也要披上的那道白月光嗎,珊薩妮姐姐?

“怎麽了?不舒服嗎?”邢佑放下手裏的剪刀,撥開眼前的花枝。

景嬈笑着搖了搖頭,“沒事。”

他跟以前還是不一樣了。以前,有她在的時候,他多數是沉默的。

而她也沉默。

現在,他會主動跟她說話,而她也會笑着回應他。

他們都變了。

“推我去那邊吧。”

景嬈正準備伸手就被小梅攔下了,景嬈笑了笑,徒步跟在他旁邊。

“這是什麽花?”她指着路旁一大朵豔紅的花問道。

“龍船花。”

“這個呢?”

“猴面小龍蘭。”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呢?”

邢佑全身一僵。似曾相識的畫面,是多少年前?

記憶中那個眼如星子般燦爛的女孩兒,拉着他的衣袖,一臉好奇的模樣——

“哥,你說那顆是什麽星?怎麽會那麽亮呢?”

“北極星。”

“那顆呢?”

“北鬥七星。”

“嗯……那這顆呢?”

“大角星。”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呢?”

記憶的弦筝顫抖着崩裂,那些曾經的記憶走馬觀花在腦海深處一遍遍演繹,帶不走的傷痛,抹不去的哀戚,那是他的珊薩妮……

似是對他的失态毫無所覺,景嬈淡笑如故。

沁涼的風吹來,掀起她潔白的裙角,拂亂了那一頭青絲。

“我想聽你講。”她說。

他猛然回神,卻又是一愣,“講什麽?”

“講她。”

她是誰,他們都知道。

他笑:“好。從什麽地方講起好呢……就從我第一次見到她開始講吧……”

“那時,她才剛出生,被媽媽抱在懷裏,小小的一個,連眼睛都沒睜開……”

晚上,狂風大作,下起了磅礴大雨。

景嬈腹中一痛,猛然驚醒。

窗外一道閃電飛逝,緊接着平地一聲悶雷乍響。

莫名的恐慌揪緊了她的心髒,一種不好的預感孳生,腹中的寶寶似是察覺到來自母體的不安,激烈地揮動手腳。

景嬈深呼吸,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胎動的頻率也随之減緩。

她松了口氣。

砰——

門被人粗魯地踢開。

景嬈剛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不禁屏住呼吸。

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記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不遠處的人影。

滿身的酒氣,滿身的風雨,景嬈被吓得摟緊了被子。

邢佐一臉陰霾地向她沖來,一雙眼瞳滿是暴虐,這是景嬈醒來後第二次看見他發狂的模樣。

将她一把扯進懷裏,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說話!跟我說話啊!”

景嬈吃疼地皺緊了眉心。

他将頭埋進她的脖頸,“雅,說你愛我……說啊……說你愛我!說!”

她搖頭,下一秒,她的唇被他粗魯地堵住。

粗暴至極的吻,唇舌交纏間,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用力推拒他,專找人體薄弱的穴位下手,可是每次都被他靈活地躲開。

他撐在她上方,邪邪笑開,“你忘了,冥塵的一切是我教的,而你是他教的!”

“邢佐你瘋了!”白色的寬大睡裙被他三兩下撕掉,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刺激得男人雙眼發紅。

男人恍若未聞,鉗住她的雙手愈發用力。

孩子,孩子……

她停止了掙紮,絕望地閉上雙眼,淚水自眼角滑落,別開頭,輕輕說道:“我不會原諒你……”

熾熱游走的大掌一頓,男人看着她,像被觸及到心底最深處的隐秘傷口,滿眼驚痛。

曾經,她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她說,“你知道嗎?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不!不!她不能恨他!不能!

他那麽愛她,愛到勝過生命!她怎麽可以恨他?!

男人挫敗地低下了向來惟我獨尊的高傲頭顱,顫抖着手将她攬入懷中,無聲抱緊。

“怎麽辦……我不想失去你……”薄唇緊貼在她眼角,他低聲喃喃,向來冷硬的目光此刻竟像個孩子般茫然無助。

景嬈緊閉了眼,淚水無聲滑落。

她好想姜育恒,很想,很想……

不,他不會失去她,她只能待在自己身邊!

“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那個男人死了,再也沒有人能搶走你……沒有……雅,我愛你……”

景嬈如墜冰窖……

《京都日報》5月14日報道:我國軍方于中緬邊境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秘密軍事演習。昨日演習中,A038特種戰鬥機突發意外,墜落深澗,一名戰鬥機駕駛員連同機中一名高級指揮官至今下落不明……

此時,中緬邊境。

“媽的!一群慫炮!躲在這裏幹什麽?老子要回清萊府!老大還沒找到!”

鷹于今日淩晨飛抵中緬邊境,與貍彙合。

“鷹!你冷靜點!這件事已經驚動了泰國政府,全線戒嚴,我們根本不可能再有機會進入泰國的領空。”

“難道就在這裏幹等?!”

“已經出動了狼組和虎組所有的技術搜救人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老大的消息。”

鷹面色稍稍緩和下來,煩躁地碾滅煙頭,低咒道:“這他媽到底怎麽回事?!我不相信依老大的能力會控制不住一架小小的飛機!除非……”

鷹眸中冷光一掠而過。

貍嘆了口氣,“看來,你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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